3

青年跟齊風剛來到門邊,就見一名弟子飛奔而來。

那弟子滿臉驚慌道:“師尊不好了,大師兄,大師兄他……”

聽了這話,青年和齊風的臉色齊齊一變。青年率先開口道:“阮星舒怎麽了?”

那名弟子這才發現齊風身邊還站着一個人。他從沒未見過此人,只覺這人周身貴氣凜然,可又十分年輕,還敢搶在齊風之前說話,不由愣了一下。

青年見這名弟子只顧着發愣,不由皺了下眉,他沉聲道:“你方才說,阮星舒他怎麽了?”

對上青年冰冷地滿含威嚴的目光,那名弟子不由抖了一下,他低下頭,不知怎地就答了:“大師兄不見了。我方才去給大師兄送藥,發現房中……沒人。”

齊風不知想到什麽,臉色猛地一變:“會不會是魔族……”

青年眸色發沉,如今魔尊被殺,魔族群龍無首,大敗而回,全都龜縮在魔界不敢出來,但魔尊也有很多忠心耿耿的屬下,有人向阮星舒尋仇也說的過去。

齊風沉吟片刻,很快吩咐道:“去找,無論如何都要将舒兒找到。”

前來彙報的弟子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顧不得疑惑玄衣青年的身份了,領了命令就小跑着離開了。

齊風轉身對身旁的青年道:“陛下,您一路舟車勞頓,我讓人備了茶,您回廳內靜待消……”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青年大步流星地向山下走去。

齊風只好也跟了上去。

山腳下,長街上。

雲秋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已執扇攻了過來,少年慌忙勸阻:“雲少掌門,有話好好說。”

“你,滾開!”雲秋怒喝一聲,抓住少年的衣領将人丢了出去。少年修為不高,對上身為少掌門的雲秋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轉眼雲秋就到了阮星舒面前,他劈扇朝阮星舒肩上打去,阮星舒後退一步,不小心絆倒地上雜物,直接向後方倒去。

少年驚道:“大師兄!”

阮星舒爬起來,一面躲避雲秋的攻擊,一面叫道:“了不得了,仙門弟子欺負人了,有沒有人管管啊。”

“救命啊,殺人啦——”

雲秋只當這是阮星舒新想出來折辱他的法子,臉色更是鐵青:“阮星舒,你休要看不起人!”

雲秋在氣頭上,對阮星舒又是極端厭惡,自然察覺不出什麽,一旁的少年卻是越看越心驚。

他發現自己方才的猜測是對的,阮星舒他丢失的不僅是記憶,他連功法招式都忘了。

不,這還是最好的一種情況,阮星舒傷勢極重,又三個月未醒,若說他靈力全失,也不是沒有可能。

少年不敢再想下去,他又在身上摸了摸,十分懊悔自己沒帶信號彈出來。左右看了看,正準備找個人幫他上九霄雲門傳信,就見雲秋手中折扇一橫,向阮星舒頸部劃去。

這一下若是躲不過去,阮星舒非得人頭落地不可,而憑阮星舒此時的情況,是絕不可能躲開的。

“大師兄!”少年的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驚叫一聲,聲音刺耳到近乎慘烈的地步。

然而少年害怕的事情并未發生,在雲秋手中扇子将要碰到阮星舒的時候,旁邊飛過來一個東西,穩準狠地打在雲秋手腕上,雲秋手中扇子直接脫手掉到地上。

雲秋痛哼一聲,捂着手腕轉頭怒喝道:“什麽人竟敢偷襲本小爺,不想活了嗎!”

一旁看熱鬧的百姓自發讓開一條道,就見以齊風為首的九霄雲門衆人走了過來。

雲秋先是一愣,随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行了一禮:“齊掌門。”

方才的一切齊風都看在眼裏,他心中雖挂念阮星舒此時的情況,但他到底身為一派掌門,按下心頭急切,沖雲秋點點頭:“數月不見,雲世侄還是這般活潑啊。”

齊風跟雲秋說話,他身側的玄衣青年則從一開始就将目光投在阮星舒身上。

因為方才的打鬥,阮星舒身上白色的袍子變得髒兮兮的,就連鼻尖都蹭上了泥灰,衣衫也破了幾道口子,看起來甚是狼狽。

玄衣青年的視線最終停在阮星舒髒兮兮的臉頰上,他純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不快的神色,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難以親近了。

阮星舒正跟滿臉緊張的少年說他沒傷着,忽然察覺有人在看自己,不由轉過頭去。

當阮星舒對上玄衣青年那雙沉黑色的眼眸時,不由一怔,他嘴唇微動,喃喃吐出兩個字:“霁林。”

少年沒聽清,問道:“啊?大師兄,你方才說什麽?”

阮星舒抽開被少年握住的手,大步走到霁林面前,在對方訝然的神色中狠狠抱了他一下。

阮星舒道:“你跑哪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霁林雖訝異阮星舒此時待他的态度,但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皺眉斥道:“亂跑的人分明是你。”

阮星舒後退一步,正想為自己辯解一句,就聽雲秋道:“齊掌門,怎麽,看這意思,你們是想以多欺少嗎?”

聽了這話,阮星舒差點氣笑了,他暫且按下準備對霁林說的話,轉頭輕笑道:“那個,雲少掌門,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什麽叫他們這麽多人欺負你一個?分明是你鬧市縱馬在先,還差點撞傷一名無辜孩童,後面又欺負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原本跟着阮星舒的少年也連忙走過來,他先沖齊風行了一禮,随後道:“師尊,我可以作證,就是他先生的事,大師兄只是路見不平,雲少掌門就對大師兄大打出手。可憐大師兄重傷剛醒,雲少掌門簡直太過分了!”

“閉嘴!”雲秋此時正一肚子火,對少年怒目而視,“你算哪根蔥,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少年臉色漲的通紅,“你!我……”

阮星舒安撫地拍了一下少年的肩,“他是目擊者,怎麽沒有他說話的份?不僅是他,這裏在場這麽多人都可以作證。”

阮星舒說着環顧周圍,提高音量道:“鄉親們,你們說,是不是他仗勢欺人?”

周圍的百姓連連點頭,雲秋氣的不行,他伸手指着旁邊圍觀的衆人,怒喝道:“你們這群凡夫俗子,竟敢睜着眼睛說瞎話,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齊風性情溫和,縱是待普通百姓也是十分親和,今日見雲秋說話這般無禮,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雲秋,你怎可如此說話!”

雲秋正在氣頭上,當即頂撞道:“我說的難道不對?噢,我知道了,這裏距離你們九霄雲門近的很,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是不是?”

饒是齊風脾氣再好,此時也被氣到了,不等他說出訓斥的話,就聽一道冷沉的聲音自身側響起,“你既說我們仗勢欺人,那好,我見此處距雲水門不遠,白竹,你去請雲掌門過來一趟。”

阮星舒正準備上前跟雲秋好好理論理論,非得讓此人見識一下他的厲害,沒想到身側的霁林竟開了口,他擡起的腳當即收了回去,抱起手臂看起戲來。

雲秋是第一次見霁林,他心下不耐的很,但見霁林周身氣度不凡,一時有所忌憚,态度不自覺的收斂了一些。

“你是何人?”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霁林神色淡淡,說出的話更是不帶什麽溫度,“我們找個地方坐下等雲掌門過來吧。白竹。”

一名穿着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自人群中出列,應了聲是就要離開。

“等等!”

雲秋雖跋扈,但對他的父親還是懼怕的,見霁林來真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惡狠狠瞪了阮星舒一眼,“你給我等着。我們走。”

馬夫忙牽了馬跟在雲秋身後一路小跑着離開了。

雲秋離開後,周圍看熱鬧的人陸續散了,那被救的孩子的母親提了一籃子蘋果跟阮星舒道謝,阮星舒推脫不過,只好收下了。

那位母親這才帶着孩子離開。

阮星舒覺得這件事九霄雲門的人也出力了,東西不能只他一個人拿,就将蘋果平分給了衆人。

“給,這個是你的。”阮星舒從籃子裏挑了一個最大最紅看起來最好吃的蘋果遞給霁林,滿臉期待的看着他。

确定阮星舒安然無恙後,霁林面上擔憂的神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與疏離。

霁林看着阮星舒遞過來的水果,并沒有接過去,而是道:“既然醒了為何不通禀掌門,私自跑下山做什麽?”

阮星舒見霁林遲遲不接他遞過去的蘋果,索性拉起霁林的手将蘋果塞到他手掌。

做完這些他才道:“什麽掌門?我一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還不見你,只好出來了。”

阮星舒說着看向一旁的少年,“我還碰到一個奇怪的人,非說我是他大師兄,還有那個叫雲秋的,一見我就喊打喊殺,簡直莫名其妙。哎,不說了,你來的正好,多虧了九霄雲門的這些仙人,才能擺脫那個雲秋。”

阮星舒沖齊風一抱拳,笑道:“多謝齊掌門,掌門大恩,我記下了。”又去拉霁林的胳膊,“走,咱們回家。”

包括齊風在內的九霄雲門的弟子都被阮星舒的舉動搞懵了,霁林則皺起了眉。

阮星舒走了兩步,忽然意識到不對,他扭頭問霁林:“你怎麽會跟他們在一起,你什麽時候認識仙門的人了?”

衆人這才意識到阮星舒的情況不對勁,有弟子道:“大師兄,你……你怎麽了?別吓我們啊。”

霁林則将目光投向一直跟阮星舒在一起的少年。

少年雖也不知霁林是何身份,但頂着霁林冰凍一般的眼神,還是忍不住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是這樣的,大師兄他醒是醒了,但記憶好像出了點問題。他不記得我們了,還說自己已經成親……”

霁林聞言,掌中的蘋果直接被他捏爆了,他眯起眼睛,“成親,跟誰?”聲音冷的幾乎能掉出冰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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