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霁林道:“剛剛白竹教了你什麽,練給我看。”

阮星舒撓了下額角,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他低聲道:“娘子,我沒記住。”

霁林道:“無礙,記住多少便演練多少。”

知道這關是躲不過去了,阮星舒哦了一聲,他拎着木劍走到一旁,口中低喝一聲,氣勢倒是很足。

看着阮星舒舞劍,霁林總算明白白竹臉上為何會出現那般痛苦的表情了。

阮星舒現在比劃的劍招乃是由白氏一族先祖自創的,白家人也一直引以為傲。

白竹倒是不藏私,連這套劍法都舍得教給阮星舒,只是這劍招被阮星舒使出來,不僅錯漏百出,姿勢也是其醜無比。

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只怕白竹早就一劍劈過去了,只是礙于阮星舒的身份,他只能忍着。

阮星舒一邊敷衍的比劃着,一邊用餘光觑着霁林的臉色,但霁林面無表情,他實在是解讀不出什麽,随意舞了兩下,便停了下來。

阮星舒道:“娘子,我只記得這麽多。”

霁林點點頭,他走到阮星舒面前,輕聲道:“你現在不能使用靈力,介時比試只比劍招,不比靈力。”

阮星舒點點頭,霁林繼續道:“雲水門雖用劍,卻走剛猛一路,白氏劍法剛好克制他們。”

霁林說着接過阮星舒手中的木劍,“我再給你演示一遍,記好了。”

阮星舒乖乖點頭,并往後退了幾步,給霁林讓出位置。

同一套劍法,霁林用起來,與白竹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霁林身上自帶一股難掩的貴氣,執劍之時,卻又眸光銳利,氣質清冷,使人不敢輕易近身。

若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平日裏的霁林像是在錦繡從中長大的權貴家的公子,執劍的霁林則如同九天降落人世的仙人,不染俗世塵埃。

阮星舒看着看着,眼睛忍不住亮起來。他發現不管霁林的哪一種面目,他都喜歡。

一套劍招舞罷,霁林停了下來。

“好!”阮星舒忍不住鼓起掌,他快步走到霁林面前,“娘子,累了吧?要不要喝點水休息一下?”

“不必。”霁林将木劍丢給阮星舒,“記住了嗎?”

阮星舒點頭,霁林道:“那好,練給我看。”

“好嘞。”阮星舒應了一聲,氣勢高昂的練了起來。前幾式姿勢還算标準,只是練到第三式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扭頭看向霁林。

霁林道:“怎麽?”

阮星舒委屈巴巴道:“忘了。”

霁林眉頭一挑,趕在他開口之前,阮星舒笑道:“娘子,要不你手把手教我一次吧。這麽看着,我真的學不會。”

這才是阮星舒的真實目的,霁林又豈會看不穿,但他并未戳破,沉默了一會兒道:“好。”

阮星舒小小的歡呼了一聲。

霁林走到阮星舒身後,這麽近的距離,他都能嗅到阮星舒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苦澀味道。霁林知道那是藥香。

三個月的時間,傷藥的苦澀味道似是已滲進阮星舒的骨血中。

霁林斂眸,掩去眼底神色,輕輕握住了阮星舒持劍的右手,帶着他一遍一遍熟悉白氏劍法。

九霄雲門後山環境清幽雅致,遍地開滿不知名的野花,星星點點,十分好看。

此時正值早上,明媚的日光灑下來,霁林恍惚覺得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只是他與阮星舒的位置換了。

霁林一時有些出神,阮星舒見他們維持一個姿勢久久未動,不由扭頭道:“娘子?”

霁林回過神來,他松開阮星舒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淡淡道:“就是這樣,你自己練習吧。”

阮星舒見霁林要走,忙道:“娘子,你這就走了?我若是還不會怎麽辦?”

霁林聞言轉過身來看他,不知是不是阮星舒的錯覺,他總覺得霁林此時看他的眼神很冷,就好像……生氣了一樣。

阮星舒:“……”

阮星舒在心底咦了一聲,他只是想撒個嬌而已,怎麽霁林忽然生氣了?莫非是他撒嬌太過,惹他厭煩了?還是娘子覺得自己太笨了?

想到此處,阮星舒心中後悔,是他裝的過頭了。

阮星舒低咳一聲,剛想說自己會好好練習的,就聽霁林道:“雲秋雖不濟事,但到底是雲水門的少掌門。你下盤不穩,對上他很是危險,現在距晌午還有一段時間,你就紮馬步吧。”

阮星舒一呆:“啊?紮、紮馬步?”

霁林點頭:“下午我再來教你。”

陸笙到了後山,遠遠的就看見阮星舒蹲在那兒紮馬步,雙手還托着一把木劍。

“大師兄。”陸笙好奇道:“你幹嘛呢?”

阮星舒體內的靈力雖未消失,但他并不知該如何操縱,再加上他躺了三個月,身體着實很虛弱,這麽一會兒功夫,已出了一身的汗。

阮星舒道:“奸賊,你來做什麽?”

陸笙一哽,舉起一只手道:“大師兄,我老早就想跟你解釋了,那天我其實是跟你開玩笑的,你怎麽還當真了呢,真小氣,你看,嫂子都不生我的氣。”

陸笙苦思好幾日,深覺現在大師兄癡迷霁林,不能逆着他的意思來。

阮星舒聽了霁林後半句話,戒備的神色果真收斂了一些。

陸笙已走到近前,他圍着阮星舒轉了一圈,“大師兄,好端端的,怎麽紮起馬步來了?那個姓白的呢?”

阮星舒呼出口氣,說道:“不知道他去哪了,娘子說我……嗯,他讓我紮馬步強健體魄。”

陸笙一聽,登時怒了,他暗暗磨牙道:“果真是他,虧我前幾日還對他改觀,沒想到……”

阮星舒耳朵動了動,“你嘀咕什麽呢?”

“沒,沒什麽。”陸笙道:“大師兄,你看嫂子現在也不在,你不用這麽用功,歇會吧。”

阮星舒道:“不行,娘子若是看見我偷懶耍滑,一定會更生氣。”

陸笙道:“他又不在,你這麽怕他做什麽?”

阮星舒不贊同的瞥了陸笙一眼:“我那不是怕,我那是疼媳婦。哎呀,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注意到陸笙手中拎着一個木盒,好奇道:“盒子裏是什麽,吃的嗎?給我帶的?”

陸笙笑道:“算是吃的。”

他将木盒裏的東西取出來,瑩白色的玉碗中盛放着深褐色的湯汁,味道聞起來還挺香。

阮星舒雙眼一亮,“是黑米粥啊,正好,我要渴死了,快給我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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