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嘶,疼,娘子你輕點……”

“別動。”

“可是好疼……啊……”

陸笙出現在阮星舒竹舍門口的時候,就聽見屋內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他心下疑惑,忍不住将耳朵貼在門上。

只聽室內床榻輕搖,還夾雜着低低的喘息聲,這動靜怎麽聽都像是在做某種不和諧之事。

想到阮星舒現在對自己和霁林關系的認知,此時又已入夜,陸笙臉色猛地一變,他一腳踹開房門,大喝一聲:“你們在做什麽?”

屋內燃了燈,一切都無處遁行。只見阮星舒衣衫整齊的趴在床上,雙臂緊緊抱着一個枕頭,霁林坐在床邊,正給他按摩腰部。

床的一側,則站着白竹。

白竹跟陸笙打招呼:“陸仙師。”

“呃,白統領。”陸笙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尴尬的低咳一聲,讪笑着轉開話題:“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白竹道:“阮仙師不小心扭到了腰,陛下正給他按摩。”

聽了這話,陸笙忙關切地走上前,“嚴重嗎?我看看。”

陸笙檢查一番,最後給阮星舒紮了幾根金針,他低聲道:“這樣能好的快些。”

阮星舒整張臉都埋在枕頭裏,聲音聽起來甕甕的:“你怎麽來了?白天跑的那麽快。”

阮星舒雖忘了很多事,也不記得陸笙這個二師弟,但幾日相處下來,他知道這人本性不壞,心底還是願意去親近的。

陸笙指指他剛才放到桌上的食盒,對霁林道:“藥煎好了,我就給送過來了。”

陸笙本想着這幾日盡可能躲着霁林的,但又擔心阮星舒的“安危”,就借送藥之名,親自過來看一眼。

陸笙拍了一下阮星舒的肩膀,說道:“大師兄,藥剛煎好,還熱着,我給你端過來,你喝了吧。”

一聽說又要喝藥,阮星舒忙撐起手臂,拉扯到酸痛的腰部他又重新趴了回去。

阮星舒悶聲道:“我這樣也不方便,等會再喝。”

陸笙看向霁林,霁林點點頭,“就按他的意思吧。”

“那好。”阮星舒現在最聽的就是霁林的話,霁林都這樣說了,陸笙也沒什麽意見,他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這金針過會兒你們自己取下就行。”

陸笙走到門前,腳步卻停了下來,他考慮再三,終于轉身道:“陛下,能否借一步說話?”

竹舍外。

春日的夜晚還是有些許涼意的,霁林道:“你想說什麽?”

陸笙的目光往屋內斜了一眼,又很快收回:“陛下,這幾日練習都是你陪着大師兄,他體內的靈力是真的一點都不能調動?”

霁林嗯了一聲。

最初霁林也懷疑過,阮星舒能假裝學不會白竹教他的劍法,自然也能假裝不會使用靈力,可這幾日下來,他已确定阮星舒并非是裝的。

陸笙皺了下眉,問出了自己最擔憂的問題,“與雲秋的比試過不了幾日就要開始了,依陛下看,大師兄此番能贏嗎?”

霁林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陸笙心底止不住地發沉,終于他惡狠狠地說道:“我看不如這樣,待我把那姓雲的小子毒翻了,讓他不能出現在賽場上,這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陸笙說着越發覺得此計可行,他捋起袖子,幹勁十足,大有今夜就行動的架勢。

“陛下,我先走一步了。”陸笙說着就要離開。

霁林道:“不必如此。”

輕輕巧巧,簡簡單單地四個字,成功攔住了陸笙的腳步。陸笙喜道:“陛下,莫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霁林的目光落在緊閉的門扉上,他不知想到什麽,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竟給人一種十分溫柔的感覺。

霁林道:“什麽都不需做,阮星舒此生,就從未輸過,這一次,也一樣。”

陸笙先是一愣,随後正了臉色:“是。”

霁林回到房中的時候,白竹已取了阮星舒身上的金針,正彎腰給他蓋被子。

霁林走到床邊看了眼,白竹道:“陛下,阮仙師睡着了。藥放涼了了,要不要屬下去熱一下?”

“不必。”霁林道:“你回去休息吧。”

白竹離開後,霁林給阮星舒掖了一下被角,又走到桌邊試了一下盛放藥碗的木盒的溫度,他很快收回手,在桌前坐了下來。

房間內一片安靜,只能聽見燭火跳動的微弱聲響,其間還夾雜着書頁翻動的聲音。

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阮星舒悄悄将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就見霁林坐在桌前,正專心看着手中書卷。

霁林将手中書卷翻過新的一頁,頭也不擡道:“醒了?”

阮星舒一驚,忙把眼睛閉上,裝成熟睡的樣子。

有腳步聲接近,很快霁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醒了就起來,把藥喝了。”

知道露餡了,阮星舒只好睜開眼睛,他擡頭看着霁林,打着商量道:“娘子,藥都涼了,要不等明天……”

霁林将藥碗塞進阮星舒手中,觸手溫熱。

阮星舒往桌上看了一眼,就見盛放藥碗的木盒上懸着一個小型法陣。

阮星舒:“……”

阮星舒想了想,将藥碗遞到霁林面前,“你喂我喝。”

霁林調了下眉梢,沒動。

阮星舒開始裝可憐:“我這幾天練習好辛苦,尤其是今天,手臂酸的厲害,端不動藥碗。”

他說着将藥放到床頭的矮幾上,盤起推看着霁林,大有霁林不喂他就不吃的意思。

兩人對峙良久,終于,霁林端起藥碗坐到床邊,他用勺子攪了攪碗裏的藥汁,低聲道:“張嘴。”

阮星舒喜滋滋地張開嘴:“啊——”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十日之期就到了。

雲秋與阮星舒相約的地點是紫陽山。這一日,冷寂許久的九霄雲門,久違的熱鬧起來。

山腳下停滿了趕來看熱鬧的人的馬車,各仙門的人都趕來看熱鬧,甚至還有人開起了賭局。

阮星舒吃完早飯後在山上溜達,遠遠地就看瞧見那聲勢浩大的賭桌,不由說道:“那是在做什麽?賭.博?”

陸笙點點頭:“仙門傳統,每次有人相約比鬥,都會開設賭局,這樣才更有氣氛嘛。”

白竹一直待在宮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樣也行?”

陸笙長嘆一口氣:“白統領,我們這些人與你們皇族不同,丹藥,靈草可都是很貴的,只能靠此方法賺點小錢。”

白竹:“不知此種賺錢方法出自何人?竟如此……呃……”他一時想不出誇贊的詞語。

陸笙嘿嘿笑起來,霁林則看向身側目不轉睛的盯着賭桌的阮星舒。

注意到霁林的目光,白竹露出了然的神色,“原來如此,阮仙師果真非常人也。”

“不對啊。”陸笙往賭桌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意識到不對:“這誰都知道大師兄的修為是滄瀾洲第一,傻子才去買雲秋勝。這賭局開起來還有什麽意思?”

霁林道:“事實卻是買雲秋贏的人不少。”

陸笙不解:“為什麽?”

白竹想了想,說道:“我近來倒是聽聞一件事,說是仙門中早已傳開了,說阮仙師死裏逃生,雖僥幸醒了過來,卻是靈力盡失。”

“什麽?”陸笙怒道:“這消息肯定是雲秋那小子放出去的。這個混蛋,看我怎麽收拾他.”

白竹點了下頭,輕聲道:“關鍵是當日在山腳下很多人都親眼看見了,那日阮仙師确實差點被雲秋所傷。”

白竹看了一眼被圍的水洩不通的賭桌,“這件事傳到現在,信的人越發多了。”

白竹說完,他們之間就陷入一片沉默之中,阮星舒忽道:“你們身上帶錢了嗎?”

霁林,白竹身上是不可能帶這種東西的,最後還是陸笙從懷中摸出一袋碎銀交給阮星舒,“大師兄,你要錢做什麽?”

就見阮星舒大步走到賭桌前,十分豪邁的将錢袋往寫着他名字的一側一壓:“下注,賭我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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