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你這裏燈還亮着, 我過來看看。”莫訣打量着荀覓身上的衣服, 還是昨天穿的那一身。
他也沒說是荀澤宗大半夜的抽風, 只是他皺了皺眉,看到了荀覓眼底的青黑,說道,“晚上沒睡?”
荀覓撓撓鼻子,不知道怎麽說, 想了想沒什麽理由,随後挫敗道, “嗯,有點失眠。”
迫在眉睫的事情實在是太多, 而且每一樁都是那種急不得,需要大把的時間的。荀覓再睡不着也只能幹着急。
房屋買賣信息雖然說是現在最大的市場,可中間過程卻很麻煩, 而且房源多, 買得起房的卻很少, 而且如果低價抛售,很容易扯出更麻煩的事情。
那邊的房子,他這段時間暫時租出去了,因為也就兩室一廳,所以每個月的租金也就三千多塊錢, 聊勝于無, 畢竟一直擺在那裏也就是個裝飾。
莫訣站在那看了一眼, 随後擡起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 最後也沒說什麽,只是道,“學習壓力不用太大,明天不用去上課了,在家睡覺,好好休息。”
荀覓一愣,剛想說什麽,卻見莫訣已經轉身了。
只是莫訣沒直接出去,在門口停了一下,又扭頭道,“早點休息。”
荀覓桌邊上的牛奶還沒喝,他看到了,卻不知怎麽的,囑咐的話又給咽下了。
荀覓也只好點了點頭。
等莫訣一走,他才蹑手蹑腳的走到了門邊,小心翼翼的把門給關上了。
之後荀覓轉頭,看了一眼自己書桌上布滿了一整張桌子的報紙資料,不由松了口氣。
……希望莫訣沒看出點什麽東西才好。
荀覓當晚也真的沒怎麽睡,但是第二天精神也還挺好的。真是不由得說十幾歲的孩子精力果然是最旺盛的——這要是放到上輩子,別說一晚上不睡,少睡幾個小時就能跟要了他的命一樣,一整天都沒精神。
不去上課他也沒什麽事情做,加上過兩天就是二模考試,于是荀覓難得的,真的在家裏看了一會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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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了一會兒正想去休息一下的時候,樓下卻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
荀覓開門一看,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爸?”荀覓在樓上開口喊了一句,看着樓下荀澤宗指揮着大包小包的把東西搬進來,随後安然的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水的模樣,說道,“您怎麽突然回來了?”
荀澤宗進來沒一會兒,剛聽見,還沒來得及回話,從外面像是剛停好車的莫訣也拿着車鑰匙回來了。
荀澤宗輕哼一聲,揣着手不理人了。
見荀覓問這事兒,莫訣的臉像是黑了一瞬,拿着這個年紀越大越不聽話的父親也有些無可奈何,“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就要出院,大夫攔都攔不住。”
雖然說是已經好的差不多,接下來靜養就成,可最後還是有幾個大檢查沒做的。
在醫院那邊離得近,睡醒了檢查一下就成,大夫護士也都在,卻非要跑回家裏來,檢查的時候再開着車過去。
慣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莫訣回來跟荀覓也就交代了兩句話就要走了,荀覓給人送到了門口,眨巴着眼睛看着莫訣。
處在門口的莫訣看了一眼屋裏,想了想還是說道,“你這幾天多陪陪爸。”
來自于一個中老年人莫名其妙的擔心,這讓莫訣其實有點不太懂得。
荀覓也沒太懂什麽意思,不過還是聽話的點點頭。
不過等莫訣走了之後,他看着荀澤宗在沙發上美滋滋喝着茶,旁邊還有人給他剝着葡萄的模樣,怎麽都不覺得……這人像是個生病的樣子啊。
也不知道荀澤宗是吃錯了什麽藥,見莫訣走了之後,就把旁邊的人全都打發了,偌大的客廳就留下了他們兩個人。
荀覓也不會給人剝葡萄,所以他就端着個小果盤自己吃了。
荀澤宗神神秘秘的湊近了點,“覓覓。”
荀覓擡頭看見荀澤宗像是要探讨八卦的女生一樣,雙眼放光的模樣,當下頓了一下,忍住了自己的雞皮疙瘩道,默默的距離荀澤宗的大臉遠了點,“怎麽了爸?”
那邊荀澤宗像是想了想要怎麽說,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道,“最近……學習壓力大不大?”
“還好。”荀覓想了想,賣了莫訣個好,“昨晚上學的有點晚,哥說不急這一時,就給我請假讓我在家裏休息了。”
荀澤宗豎起耳朵聽到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嗯,這才對。”
而且像是終于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一樣,荀澤宗又重新美滋滋的躺到了家裏的沙發上,撚着杯子喝茶。
荀覓嘴角一抽,鬧不明白。
不過想到了以後這個人的身體狀況,他還是道,“爸,您沒事可以出去活動活動,對身體也好,別成天的總躺在這。”
荀澤宗十分敷衍的點點頭,之後沖着荀覓輕輕擺了擺手,一副大家長的模樣。
荀覓:“……”
他就納悶了,荀澤宗生了倆孩子,一個莫訣一個夏繁……這兩個完全南轅北轍的性子,到底是都像了誰了?
他把莫訣單獨撈出來,和此刻的荀澤宗做了個對比——
想象了一下莫訣躺在沙發上,跟荀澤宗一樣撚着茶杯,揣着另外只手等着人家剝葡萄的模樣……
荀覓打了個冷顫,飄着回了房間。
肯定是昨晚上沒睡,這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簡直是太可怕了。
這幾天他拜托徐長渡的事情,對方倒也算是很認真。
而且每天都好像有一個表格一樣,把夏繁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全都告訴了他。
裏面就連夏繁吃飯吃了什麽,當天見了幾個人,又都做了些什麽都一清二楚,就連夏大海都在裏面介紹了不少的東西,至少就那些資料,加上上輩子荀覓了知道的那些,對于夏大海的了解,已經算是足夠了。
因為荀覓自己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只找到了一個小頭緒,而且甚至連一個具體的方向都不知道,因此,這種事情他也不能怕麻煩,每天晚上的查看甚至都快成了一個必修課了。
有時候為了怕遺漏,還會仔仔細細的把其中的幾個點串聯起來。
也是因此,在同時分心做挺多事情的情況下,荀覓的這次考試,對比起來……算是考砸了。
拿到成績單的時候,荀覓自己都還沒什麽感覺。
只是他日常對照着自己丢了的幾分檢查了一下,幾乎全都是疏漏導致的。
而且在做的時候自己其實有察覺,但是卻沒有細改,腦子已經跑到了別的地方去的緣故。
他抿抿唇,總分算起來比之前丢了十幾分,算的上是很大的差距了。
理科成績以他的水平閉着眼睛做也都能做出出來,但是化學和物理卻錯了幾個最簡單的公司,雖然是小題不占什麽分數——但是他甚至還把一道大的答案給填混了。
于是必不可免的,荀覓就被請到了辦公室了。
語文老師在辦公室裏等他,高三老師的辦公室永遠都是特別的安靜的,每個老師都在馬不停蹄的為了自己的學生做課前準備,和批改作業、卷子。
天氣漸漸變熱,不少人的桌子上都放着大水壺,裏面永遠都盛着水。
還有不少老師的杯子裏面都泡了有胖大海和一些降火消炎的東西,荀覓看了一圈,摸摸鼻子——這還是他兩輩子,頭一次因為成績的事情被請到辦公室。
說起來,還有點新鮮。
“荀覓?”見他一個人站在門口,劉雄的擡起頭正打算叫人的聲音都不自主的小了不少。
好像是因為怕吓到孩子,劉雄還擺出了個笑容——但是他本身又長得頗有威嚴,加上這笑容又是強行擺出來的,這麽一來,反而有些不倫不類了。
反正至少荀覓不經意一轉頭,看見這麽一張臉之後是給吓一跳,他腳下一個踉跄,想到了劉雄的外號——劉鐘馗。
他扶了一下桌子才穩住自己,憋住自己的笑,不好意思的道,“……劉老師。”
這一下給劉雄吓得不輕,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
于是和荀覓說話的時候,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可他打量了一下荀覓的樣子,心裏有點拿不定主意要怎麽說——荀覓一向都是個好學生,也一向很聰慧,像是這一次,總成績直接下滑十幾分,加上他也是監考了一科的,荀覓明顯不在狀态的模樣,也都讓他很擔心。
可現在看着荀覓的模樣,又不像是遇到了什麽挫折啊?
他還在斟酌着要怎麽和荀覓說的時候,哪想到荀覓自己先主動開了口。
幹幹淨淨的孩子就坐在劉雄對面,還帶着些許不好意思。
“是這樣的劉老師……我這幾天有點沒有休息好,那些題我後來都對照了一遍,不少都是粗心,沒有檢查的結果。”荀覓把卷子都帶過來了,也不管劉雄能不能看懂,指着化學和物理卷子道,“主要丢分都在這裏了,填答題卡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的把兩科記混填錯位置了。”
填錯答題卡……他怕是也是整個附中頭一個了。
尋覓微微一嘆。
見荀覓分析的這麽條條是道的,劉雄也忍不住點點頭,跟着他一起看了看卷子。
那是一道五分的小題——可兩個加起來,那可就是十分了。
他不由有些惋惜,嘆道,“二模的成績,是要記入歷史檔案的,你……”
說着他自覺有點失言,又打量了一眼荀覓道,幹咳一聲挽尊,“不過也是沒關系的,畢竟我們看的還是之後的高考成績,不過你自己之後,也要多注意點,細心檢查是最重要的,之後可千萬不能再犯這種錯誤了,知道嗎?”
荀覓笑着點頭應是,不慌不忙的把卷子收了起來,心想真是給自己找罪受——早知道,還不如多檢查兩遍。
他雖然沒有對于成績的強迫症,可第一次考這麽低分,确實是有點失落和意外。
荀覓輕輕的撓了撓頭,出了口氣,和劉雄道了別之後才走了。
留下的劉雄和辦公室的幾個老師不免因為這事兒又讨論了一會兒,對于班上的一些孩子狀态着重的說了說,可直到快上課了,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開始不是要開導一下荀覓,讓他把這段時間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的嗎?
怎麽反過來被荀覓把重點給引到卷子上去了?
劉雄一拍桌子,覺得不行。
于是他想了想,拿出自己古板的老年機,翻了半天,在聯系人找到了一個備注:
荀覓家長:莫訣莫先生。
之後他果斷的按下了綠色的撥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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