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學期末, 時間已經快要臨近放假了。

學生上課的時候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彼此間已經在商量着放假時間具體是什麽時候, 才可以提前買票回家。

老師也知道他們這個時間段沒什麽心情, 都想要回家過第一個寒假,于是在講臺上盡職盡責的講完課之後,就讓他們自己對着課題實踐了。

最後這段時間,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麽大事發生,只是荀覓的指導老師曾經找荀覓聊過,說有意想讓荀覓當他的助手,平時幫着批改一下作業,沒事的時候給寫個報告,或者是編個上課的考題程序什麽的。

只是名為鍛煉,實則沒什麽工資。

畢了業之後,能夠從事本職專業的很少。

荀覓畢業以後也沒想過要做什麽類型的工作,于是聞言婉拒了——多活了幾歲,其實也還是有好處的。

畢竟他一下就知道, 他們這位老師, 其實也就是想找個免費的勞力而已。

周末那天, 荀覓本來下午要回一趟家, 跟着荀澤宗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順帶拿上一次的檢查報告的。

但是快要出門的時候, 卻接到了徐長渡發來的一則信息, 約他見面, 說有事情要談。

時間越來越緊迫, 他十九歲的生日在學校由同學随意的慶祝了一下,緊接着,荀覓就覺得,距離他二十歲生日的時間也一點點的逼近了。

荀覓自己本身的心情也像是被影響了一樣,漸漸地也開始有點焦慮了起來,畢竟夏繁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樣,時時刻刻的埋在他身邊,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被引爆。

他連忙跟荀澤宗說了一下突然有事,不能陪他去醫院檢查了之後,就收拾好自己,從學校前往了約好的咖啡廳。

因為學校到市裏有一點遠,所以荀覓到的時候,徐長渡已經在裏面了。

等荀覓坐好後,徐長渡給他了一杯溫水,說道,“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出來。”

徐長渡找他出來的時候,距離約定時間就已經只剩下了半個小時,顯然徐長渡這裏也是突然接到了什麽消息,又是相對之下比較重要的,就緊急聯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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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覓搖了搖頭,也不跟他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道,“是夏繁那邊有什麽事情嗎?”

徐長渡聞言也不磨叽,一點頭,從一邊的公文袋裏拿出了幾張照片和文字說明遞給了荀覓。

荀覓看了一眼,是複印件,上面基本都是手寫體,文字說明的下面還有別的人的簽字,應該是負責盯着夏繁的人。

而照片因為拍攝的地方的原因比較的不清晰,看樣子像是在一個劇組裏面。

荀覓從上到下仔細的看了一遍之後,半晌,終于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想——終于來了。

事情在表格當中說的很清楚,負責盯着夏繁的人特別的盡職盡責,為了能貼身跟着,還去夏繁現在拍攝的組裏當了一個臨時的員工。

也是因此,才能在保密甚嚴的劇組裏面知道,劇組在前幾天拍戲的時候,突然出了意外。飾演主角的女明星因為機器出現事故,被砸傷了,偏偏她還懷着三個月的身孕,出事的時候大出血,緊急需要輸血,但是偏偏不太巧的是,她是熊貓血。

就在劇組的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夏繁突然說自己也是熊貓血,并且當場獻了血。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解決了的時候,本來不該出現在那的人卻出現了——鐘家老大,鐘靖。

他也沒幹別的事情,只是後面跟了個護士,還采集了夏繁的血樣。

因為畢竟檢查的人是徐長渡的手下,所以在記錄這件事情的時候,詳細的寫了不少東西。

從這份報表上看,看得人如果換成別人——例如徐長渡,能夠做出的唯一一個猜測,就是夏繁是不是荀澤宗的私生子,只是從前被養在外面的而已。

畢竟現在荀家是莫訣當家,而且荀澤宗對這個兒子或許也不在意,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

加上徐長渡那邊一開始接到的也不是夏繁身份的委托,因此在這件事情上,也就沒做過什麽猜測,直到這件事情出來的時候,才開始着手調查。

但是,夏繁本身的存在,對于荀家來說,就是一件大事。

“夏繁的身份,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徐長渡的手在杯子上摩擦了兩下,之後像是開解似的說道,“像是你們家這種家庭,老爺子多出來幾個私生子也是正常的事情。”

荀覓抿了抿唇,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卻發現自己現在的手指有些冰涼。

只是他卻并沒有什麽慌張的感覺,不過這一刻,他覺得,終于等到了什麽而已。

鐘靖應該是已經有了什麽想法,所以才會在獻血的這個當口上采集夏繁的血樣,也很容易為了這個行為找出別的什麽借口——只是他們應該還不知道,夏繁和自己抱錯了的事情。

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只要順着夏繁出生的醫院一檢查,他們兩個的身份這種事情,一瞬間就會曝光在大庭廣衆之下。

荀覓和徐長渡分開的時候,才不過五六點的時間,天就已經暗了下去。

路上開始亮起了一盞盞燈,荀覓湊巧站在路中央,燈亮起的時候,聽見行人也是一陣陣的歡呼,他擡頭一看,覺得像是個好兆頭。

于是他一笑,呼出了一口泛着白色的氣。

他至今為止都沒有去醫院做過什麽大檢查,即便是夏繁回了荀家,又或是想要找自己的麻煩,但卻應該不會打他心髒的主意了。

想到這裏,荀覓突然一陣好笑。他活到現在,為了自己胸膛裏還在有力跳動着的心髒,真是花了不少力氣……

這會兒他還有點不太想回宿舍,幹脆就叫着同樣沒什麽正事兒的邵雅出來了。

邵雅突然被荀覓扯出來,滿臉都是不太高興的表情,把手裏還沒拆開的糖葫蘆扔給了荀覓,說,“你到底幹嘛啊,沒看見我在等我女神呢?”

“沒看見。”荀覓十分誠懇的皮了一下,順勢把糖葫蘆拆開,咬了一口最上面的糖塊,眯着眼睛說,“走,玩游戲去,我帶着你升段位。”

他上一世其實壓力大的時候,也就是打游戲發洩。

只是那個時候水平不太好,又是剛玩沒多久,所以經常被人‘血虐’,殺不了敵方不說,還會讓自己更不開心,于是荀覓就會埋頭苦練,對着人機模式下的魔鬼難度沒事兒就玩上幾局。

邵雅聞言動作一停,他還以為荀覓叫他出來是因為什麽呢,卻沒想到是打游戲,于是滿臉問號的說,“你在逗我?”

“沒有逗你。”荀覓咬下一口糖葫蘆,裏面酸的不行,他皺了皺眉,“去不去啊?”

“……去。”邵雅打量了一下荀覓的表情,這一次沒再說什麽了,只是沒一會兒開始美滋滋的說,“走,這次我肯定不坑,說起來你那些新打法都是跟誰學的……”

邵雅算是舍命陪君子,跟着荀覓一路躺贏,最後穩穩的上了段位。

他美滋滋的終于退出全屏看了一眼時間,瞬間一驚,慌亂的說道,“壞了,荀覓,快走了,宿舍該關門了!”

他們宿舍距離學校比較近,但是荀覓的宿舍卻在學校最裏面,現在再不走的話,估計又得讓樓下宿管阿姨揪着耳朵罵了。

再者說了,大一新生如果晚上回去太晚的話,好像會扣期末的績效分數。

荀覓聞言也看了一眼,這才退了機,不過贏了這麽久,心情倒是也好了不少。

見他總算是正常了,邵雅也松了口氣。

說起來,荀覓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而且好像都是因為同樣的事情……他和荀覓認識了這麽久,卻也不知道讓他心煩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有一種愛莫能助的感覺。

緊趕慢趕的,荀覓終于在關門前趕到了宿舍樓下。

因為男生宿舍這邊經常會有在最後關頭往裏面趕的,所以宿管在關大門前,都會特意的等一會兒,不像是女生宿舍那裏,沒到點就關了。

笑着和阿姨說了兩句話,荀覓看着她們回到了房間,這才脫力的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喘了兩口氣。

跑得太急了,累死了。

一樓宿舍門口的角落裏有一個自動售賣機,荀覓舔了舔嘴唇,投幣買了一杯飲料。

溫熱的飲料喝到嘴裏面,味道有點怪怪的,他皺眉抿了抿唇,把蓋子合上,晃着打算上樓。

然而就在他經過拐角的時候,卻發現第一個宿舍的門是打開着的。

荀覓一眨眼,下意識的往裏面瞅了一眼,發現今天值班的人居然是莫訣。

他脖子下意識的一縮,踮着腳尖就要繼續往裏走,卻被裏面得人給喊住了。

“站住。”莫訣頭也不擡,盯着自己的電腦屏幕道,“給我進來。”

荀覓一癟嘴,耷拉着腦袋進去了。

“哥……”他喊了一聲,猶猶豫豫的坐到了莫訣床邊上,低頭等着教訓。

“去哪了?”莫訣皺了皺眉,這才把目光從電腦上挪開,打量着荀覓說道。

外面還在下雪,地上的積雪卻已經化了不少,荀覓的鞋子早就已經濕透了,這會兒濕噠噠的很不舒服。

他把鞋子脫掉,在床底下扒拉了一下,果然翻出來了自己的一雙棉拖鞋,換上之後才道,“我剛才跟邵雅去玩游戲了……沒注意時間,回來的就晚了。”

聽到這個答案的莫訣沒什麽反應,之後把手提電腦合上,擡起頭淡淡的說,“那下午跑到哪去了?爸跟我說你有事,沒有和他一起去醫院。”

荀覓一愣,沒想到莫訣會問他這個事情。

一下子他還真的是不知道怎麽回答,他這邊正在想着要怎麽說,卻見那邊的莫訣抱住了自己的手臂,說,“今天下午,孟依依過來找你了。”

荀覓一擡頭,“?”

莫訣這才皺眉道,“你之前說,你朋友喜歡孟依依,是認真的嗎?”

“啊。”荀覓應了一聲,确認的點點頭,“是認真的啊。”

先不提邵雅現在字字句句都要挂上孟依依的名字,就連邵媽都打電話問過他,邵雅是不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兒了。

而且孟依依雖然沒有對邵雅表現出什麽超出朋友界限的回應,但是卻會問荀覓,平時邵雅都喜歡什麽,而且打扮也越來越好看了,尤其是在和邵雅一起出去玩的時候,荀覓是看見過,一向不怎麽穿裙子的孟依依,居然破天荒的穿了白色的長裙的。

他甚至覺得,邵雅可能說不定真的有戲呢。

然而莫訣聞言挑了挑眉,打量了一下荀覓的表情,半晌,摸了摸下巴,說,“算了,也沒什麽事情。”

荀覓:“……”

所以他就這麽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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