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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太多的,荀覓沒經歷過, 也不了解。

但是畢竟事關自己,所以荀覓還是問了一下。

莫訣斟酌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要怎麽樣才能把事情和荀覓好好說清楚。

他的手上還拿着荀覓這裏的小碗, 純色的看着特別的簡約也好看, 擺放用的盤子也都是一樣的簡約風格, 就甚至包括這裏的家具,還有後期荀覓買的一些東西, 也能看出來,荀覓是多麽一個與世無争又顯冷淡的性格。

飯菜已經被他們兩個吃的一幹二淨, 只留了一些調料還剩在邊緣的地方。莫訣收起碗筷,随後将東西收好,慢慢的走入了廚房。

過了一會兒, 莫訣才輕聲說道, “前陣子, 當年和你抱錯的那個孩子被找到了。只不過事情有些麻煩, 鐘家比我們早了一步。”

荀覓眼眶瞪大了一瞬。

廚房洗碗筷的聲音還在繼續,莫訣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 甚至有些失真, 在這個特別靜谧的夜晚, 荀覓都要很仔細的才能聽清楚。

兩人只不過隔了一道門洞而已。

荀覓坐在小凳子上, 手指上無意識的把玩着一顆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在了桌子上的米粒, 翻來覆去的揉搓, 直到手指上被撚的不剩下東西才停下來,一邊聽着,卻只能應了一聲,“找到了嗎?”

他不知道荀澤宗和莫訣是什麽時候知道他不是親生的事情的,自然也無從推測他們是什麽時候開始尋找夏繁的。

鐘家和荀家的事情,他大概知道一些,但是更詳細的就不了解了。

上一世的時候,鐘家本身內亂就挺大,老大鐘靖和老二鐘岑在争權,好幾年都沒分出來個上下,這一次,如果有外援的話,那幾乎是誰能得到莫訣的支持,誰就贏了。

但是這也都是後來的事情了,所以,此情此景之下,他只能這麽問。

莫訣将最後的兩雙筷子清洗幹淨,放進了收納用的筷子筒裏面。

之後,他站在洗碗池邊上,用手輕輕的撥弄了一下,筷子上搖搖欲墜的一滴水珠順着筷身流下去,不見一絲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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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訣這才從小廚房走到了荀覓身邊站定。

“前不久。我也是剛得到的消息,爸還不知道。”莫訣在荀覓,一手撐在桌子上,一手輕輕的撫了撫荀覓的頭發。

荀覓是坐着的,所以他的視線落在了低處。

入眼,是莫訣剪裁的堪稱完美的褲子,他的襯衫上衣被很好的收入到了腰線,在往上,就是他的白色襯衫,從扣子與扣子的間隙中,還能隐隐約約的看到裏面緊實又流暢的肌肉線條。

因為剛才洗過碗的緣故,他的袖子挽在了手肘的地方,露出了半截手臂,上面還有一些沒有幹透的水珠,手腕上依然帶着自己當年送給他的那只手表。

手表的邊緣已經因為時間的關系顯得有些暗淡,沒有剛拆開時的那麽耀眼,可指針卻依然在沿着時間的規律慢慢的跳動着。

一聲一聲,滴答、滴答——

荀覓點了點頭,高度上的差距讓他在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沒有什麽底氣,說道,“我……”

“你?”莫訣撫摸荀覓的力道大了一分,神色當中壓下了某種已經壓抑了很久的不明的情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淡化了室內的暖意,顯得有些冷,“你是想告訴我,他回來了,你就要走了?”

荀覓一下愣住了。

上一世……不就是這樣的嗎。

夏繁回來了,他們兩個被抱錯的人生本就該各位各位,互相回到本該屬于自己的地方去。

荀覓突然覺得頰邊一涼。

這個小區裏面還沒有那麽先進的冷熱水功能,所以莫訣在洗碗的時候,用的是涼水。

此刻他的手上還是冰涼的,貼到臉上的那一瞬間讓荀覓刺的縮了一下。

本該說出口的東西,在看到莫訣表情的一瞬間,突然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半晌,他只能輕輕喊了一聲,“哥……”

他的目光和呼吸被莫訣臉上像是有些傷心的模樣給扯住,一時之間什麽都忘記了。

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事情。

自己上一世,一言不發,一夜之間從荀家消失——前廳的莫訣卻還要善後,和那些來賓在前面把酒言歡,顧全大局,甚至要應付夏繁突然的出現,以及他背後的鐘靖。

可等到塵嚣結束之後,發現自己不見了的時候……得有多難過啊。

荀澤宗身體不好,那個時候,偌大的一個家,就剩下莫訣一個人了。

他的沉默被莫訣當成了默認,眼底的情緒幾次翻湧,最後卻硬生生再一次被壓了下去。

“這段時間,手機不要關機,如果你不想回去,那就在外面住着,不要随便給陌生人開門。”

說完,莫訣的手在荀覓的臉上輕輕的摩擦了一下,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荀覓下意識的站起身追到了門口。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着。

在門口穿好衣服,正打算開門的莫訣動作一頓,眼底隐約有一絲無奈的笑意略過。

他又轉過身,看着荀覓猶猶豫豫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眼巴巴看着他的模樣,就像是一只可憐巴巴的像是只小奶狗。

收回了視線,莫訣輕輕的撥開了他的劉海,在荀覓睜大的雙眼的注視下,緩緩印下一吻的同時,聲音幾近呢喃的說道,“早點睡。”

荀覓幾乎是呆滞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對着已經空蕩蕩的樓梯口半晌,才輕輕的應了一聲。

之後,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從那裏傳來了一陣陣的、強有力的躍動聲。

那是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極其快速的跳動。

有點不正常。

荀覓這一晚上都沒怎麽睡着,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煎雞蛋。

被子被他夾緊又蓋好,姿勢也一直在變。

夢裏總像是有一雙大手在輕輕的撫摸着自己,并不色情的撫摸卻讓自己充滿了眷戀。

那雙手自他的頭頂慢慢的撫摸到了臉側,最後在他的身上慢慢流轉,荀覓舒服的甚至想直接呻吟出聲,最後又強行忍住,只留下了粗重的喘息。

等他終于掙紮着睜開眼睛,像是想要和撫摸他的那人對視時,卻看到了對方的臉——

手機鈴聲恰是時候在這個時間響起。

荀覓幾乎是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下子就從床上彈了起來,看着室內被陽光照得金黃的模樣,崩潰的抱住了自己的頭。

——怎麽會!

腿間的濕濡感告訴他夢裏的那一切都是真的,荀覓沒顧得上去管手機,而是拿起了一邊椅子上的衣服沖進了衛生間,等到冰涼的水狠狠地潑到了臉上的時候,他才清醒了一點。

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荀覓捂住了臉——這都什麽事兒啊!

從衛生間收拾好自己出去之後,荀覓在陽臺曬了會兒太陽,這才覺得腦子裏面剛才揮之不去的那一幕終于消散了一點。

不想去管在盆裏面已經髒掉的內褲,荀覓回床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徐長渡。

荀覓想了想,就把電話給撥了回去。

那邊的徐長渡很快就接通了,像是在一個很安靜的環境裏面,“荀覓?”

“嗯,是我。”荀覓抹了一把臉,把窗戶打開了些許,被風吹了會兒也舒服不少,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下午見一面。”徐長渡說完之後,手機離開了片刻,荀覓的手機也震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那邊的徐長渡已經挂了電話,而是在微信上給他發了一個定位,是距離他這裏挺近的一個湘菜館附近,讓他下午去湘菜館見面。

他大概知道了徐長渡來找他是為了什麽,但是具體是什麽事情,他也不好猜測。

于是收拾好之後,荀覓就出門了。

到的時候,除了徐長渡之外,座位上的還有一個人,讓荀覓是意料不到的——居然是鐘茂實。

鐘茂實看見荀覓的時候還挺激動,從座位上直接站起來沖着他這邊擺了擺手,“荀覓,這!”

荀覓順勢過去,坐到了兩人對面。

他的事情,恐怕現在該知道的人也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看徐長渡和鐘茂實這個架勢也能猜出一二。

桌子上只有簡單的幾個涼菜,也沒怎麽動,荀覓剛看了一眼,那邊的鐘茂實就遞過來了菜單,特別殷勤的說道,“你看看你想吃什麽,我跟徐長渡也剛到沒一會兒!”

荀覓接過,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鐘茂實的态度,但是他不怎麽愛吃這種飯店,之後也只點了一個剁椒魚頭而已。

倒是鐘茂實那邊,刷刷刷的看也不看,對着菜單上的招牌菜挨個的畫了個對勾。

對面的徐長渡輕輕一敲桌子,“差不多行了。”

鐘茂實這才悻悻然的停了手,不甘心的又多點了個水果拼盤。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嗎?”等菜的時候,荀覓趁着鐘茂實上廁所了才問。

看起來今天鐘茂實跟過來也是個意外,鐘茂實在場的時候,徐長渡也沒多說什麽東西。

徐長渡也沒耽誤時間,開門見山的說道,“你應該知道,鐘靖和阿岑之間不太平。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忙,從中間拉一下你哥……也就是荀家的關系。”

荀覓一頓,随後哭笑不得的擡頭,指了指自己說道,“我?”

徐長渡颔首。

荀覓搖了搖頭,桌子上有準備的清酒,度數不高,喝起來就跟果汁一樣,他喝了一口潤喉,之後才說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徐大哥。我現在只是一個被抱錯了的孩子……情面沒你想的那麽大。”

情分雖然重要,可是公私總是要分明的。

莫訣一向是一個特別能拎的清楚事情的人,荀覓去求情,其實不一定有用,他自己知道。

徐長渡面上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輕輕的搖了搖頭,也笑道,“我壓的寶不在你身上,至于最後能不能成……結果在你哥那。過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另外……”徐長渡神秘一笑,“你也別太小看你在荀家的分量了,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有誰會不心疼的。”

這算是安慰自己?

荀覓不太懂徐長渡的意思,可徐長渡也沒有說的太清楚,只是在鐘茂實出來之後,就起身走了,丁點猶豫都沒有。

臨走前,還跟他說,讓他跟鐘茂實慢慢吃。

荀覓更摸不着頭腦了。

徐長渡到底打什麽盤算呢?

“徐長渡人呢?”鐘茂實一臉納悶的坐了回去。

他今天是聽到徐長渡約荀覓見面,這才死乞白賴的非要跟着一起出來,想知道他們之間要說什麽的。

怎麽他就去個廁所的功夫,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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