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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裏想着事情,所以鐘茂實做題的速度并不快, 甚至一個步驟要重複的在草稿紙上面打很多次的草稿, 緊接着就像是什麽都沒寫過一樣,又重新的寫了一遍。

荀覓一開始還專心致志的盯着, 可沒過一會兒, 鐘茂實在紙上面寫的文字就像是變成了一個個的鬼畫符開始飄一樣, 加上現在也不是上課和考試的時候,太陽在外面又曬得人總犯困,荀覓眨了眨眼睛,把頭埋在了手臂上,坐在鐘茂實身邊說道, “你寫完叫我, 我睡一會兒……”

說着, 荀覓就漸漸的沒了聲音。

鐘茂實低着頭一愣,下意識的側頭看了荀覓一眼。

他面朝下,整個腦袋都埋在了手肘裏面睡覺。

鐘茂實這才覺得, 自己的心跳速度慢慢的恢複了正常, 也不知道怎麽的, 唇角就輕輕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看了一眼時間, 加快了一些自己做題的速度,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自己總會時不時的看向荀覓的方向。

一張卷子做完, 時間怎麽也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

鐘茂實空出來了兩道大題沒寫——倒也不是不會, 可就是沒寫。

他也不是很清楚是為什麽。

他正打算叫荀覓的時候,歪頭一看,卻見荀覓已經由趴着睡變成了側趴着,他的臉朝着自己這邊,睫毛很長,陽光的照射下在眼下投射了一小片濃密的陰影,像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眼的緣故,眉毛輕輕的皺着,嘴巴時不時的會抿一下。

此時房間內忽然進了一陣微風,帶着初春的味道散在室內,鐘茂實莫名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擋在荀覓的額前,一片陰影落下,擾人的強光終于不見了。

鐘茂實看着他的眉毛松開,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個傻笑。

荀覓這個人,一點都不像是他之前見過的同班那些邋裏邋遢的男同學,甚至比不少女同學還幹淨一些,閉着眼睛的模樣看上去特別無害……鐘茂實的喉嚨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漸漸的屏住呼吸,距離荀覓越來越近了一些。

然而就在兩人呼吸都快要交錯到一起去的時候,門卻被從外面突然敲響了。

鐘茂實吓得在凳子上彈跳了一下,仿佛是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了一般,臉色特別差的往後褪去,凳子被他弄得發出了一陣響聲。

荀覓被這動靜弄得皺了皺眉,換了個姿勢卻沒醒。

鐘茂實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抿唇朝着門口走去,路上,磕磕絆絆的又被一個凳子絆倒了,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敲門聲停了一瞬,之後加大了不少,同時響起來的還有一個低沉的男聲,“覓覓?荀覓?開門。”

鐘茂實終于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過去把門打開,門外的莫訣看到開門的人,進門的腳步停了一瞬,之後說道,“怎麽是你?”

之後,他仗着身高的優勢,微微側頭就看到了剛才被鐘茂實絆倒的凳子和一邊散落下來的紙張,眉毛微微一皺,把人撥開,長腿一邁就進到了房內。

荀覓這會兒也被鐘茂實剛才弄出來的動靜給驚醒了,迷迷瞪瞪從桌子上爬起來,眼睛都還沒有完全睜開,可在看到莫訣的瞬間,就先叫了一聲,“哥……”

說完,他眨了一下眼睛,還想再閉上繼續睡。

莫訣的視線在屋內掃了一下,這才把手裏拎着的東西放到一邊,走到荀覓旁邊,說道,“在屋裏幹什麽呢?”

鐘茂實這才把門關上,走過去的時候莫名的有點心虛,他咳了一聲開口說道,“我、我讓荀覓教我一下做作業……”

這個理由倒是合情合理,畢竟之前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莫訣點了點頭,看着荀覓明顯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笑着扯了扯他的臉,“該醒了。”

荀覓哼唧了兩聲,把眼睜開,嘴角往下扯,還撅的老高,做出了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你幹嘛啊,我困……”

鐘茂實在一邊靜靜的看着荀覓這個樣子,唇角向上勾了勾。

他還沒見過荀覓這個樣子,怪可愛的,也一點不顯得娘們唧唧的。

說完之後,他又打了一個哈欠,迷糊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屋裏還有個別人,當下看了一眼時間,一拍腦袋說道,“鐘茂實,你是不是該去上課了?”

高中開學的時間比較早,一般兩點不到的時候就要開始進教室準備了。

聽鐘茂實說他今年報考的目标是華大,那怎麽也是要努力準備一下的,想到這裏,荀覓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是幫人家補習功課,結果鐘茂實認認真真的做了一中午的題,自己卻睡着了。

鐘茂實楞了一下,随後默不作聲的點點頭,悶着過去把東西收到自己的書包裏,最後對着荀覓說,“你不送送我?”

荀覓一愣,不知道鐘茂實這是怎麽了,不過也沒有讓客人一個人走到樓下的道理。于是他回頭對着站在客廳內的莫訣說道,“哥,我送送他,你在這等我一下。”

莫訣颔首,站在屋內看着荀覓和鐘茂實一起離開。

門關上之後,他想起剛才屋裏的動靜,又皺起了眉毛——補個習而已,鐘茂實做什麽要慌成那個樣子?

一路上也沒什麽話說,荀覓徹底把人給送到了小區門口,看着鐘茂實打了一輛車這才打算回去。

他剛回頭,又被鐘茂實叫住了。

“荀覓。”鐘茂實站在車邊,在馬路上看了一眼來回的車輛,陽光太盛,也看不出他臉紅,只是自己覺得特別的熱,“我之後還來找你補習……你、你別再睡着了啊!”

荀覓笑眯眯的點頭,之後沖着他擺了擺手。

鐘茂實進車的動作一頓,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從車邊上又蹿出來,之後道,“把你手機號碼給我,省的我下次找不着你,又在你家樓底下幹等着!”

這理由也沒什麽毛病,可荀覓撓撓頭說,“我沒帶手機啊。”

鐘茂實白了他一眼,從褲兜裏面掏出來了自己的手機,剛開機,屏幕就又黑了下去。

徹底沒電了。

他煩躁的‘啧’了一聲,把書包拉開,拿出來了一根筆,也不找其他的地方,直接遞給了荀覓,說道,“你寫我手上。”

荀覓無奈的捏着鐘茂實的手把手機號寫了一下,這才看着鐘茂實一路三回頭的徹底上車走了。

到家之後,莫訣正在收拾他帶來的那一袋子東西。

荀覓湊過去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涼氣,身上有點起雞皮疙瘩,說道,“哥,你買這麽多海鮮過來幹什麽?我這也沒地方放啊!”

莫訣看了他一眼,說道,“等會兒就有地方了。”

什麽意思?

然而莫訣也沒說太明白,只是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沖着荀覓笑着說,“明天我生日,你就給我做一頓飯。”

……就這麽簡單?

荀覓挑眉。

“爸明天也到你這吃。”莫訣淡淡的說道,“讓他老人家開心一下。”

聞言荀覓也沉默了。

其實他還是很敬重荀澤宗的。

作為父親來說,其實他并沒有什麽錯處——雖然他年輕的時候因為忙生意不在兄弟兩個身邊,可卻給了他們兩個最為富足的生活,老了以後,也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裏。

雖然近幾年身邊多了個年輕漂亮的人陪着,可這麽多年來都沒有冒出來過什麽私生子之類的東西,而且孩子生日的時候,他也會盡可能的出席,年年也都會準備禮物,零花錢上,更是一點都不吝啬。

在這種家庭背景的基礎上,作為父親,他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荀覓半晌點了點頭,“好……但是爸身體不好,能吃這些嗎?”

尤其是螃蟹,也不知道莫訣是從哪弄來的,塊頭還特別大,加上螃蟹性涼,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太好啊。

“少吃點沒事。”莫訣笑道,指了指海鮮,“這些明天我提前過來做,剩下的素菜你自己想辦法。”

荀覓終于如蒙大赦的點點頭——他小時候跟着莫訣去南方的山裏旅游,被礦泉水瓶那麽大的蜈蚣咬過,後來被救護車拉到醫院之後,住了一段時間的醫院才好,自此以後對于腿多的東西就有一種天然的恐懼。

外人不知道這事兒,可莫訣是知道的——在家裏有時候看到了蜈蚣,他雖然不至于吓得叫出來,可也肯定是手邊有人就扯着誰。

旁邊的人要是莫訣的話,指不定他能蹿到莫訣身上,跟個猴子抱樹似的怎麽都不會下來的。

見他這幅反應,莫訣也笑了,突然一眯眼睛,手裏拎了一個還活着的大閘蟹,突然伸到了荀覓面前。

荀覓一轉頭,冷不丁的對上了螃蟹還在吐泡泡的嘴巴和它兩個黑黑的小眼睛,以及正在活躍着的兩根鉗子,面無表情了一會兒——突然啪叽的摔了個屁股蹲兒,憋了好一會兒才把差點冒出來的眼淚給憋了回去。

這什麽人啊!!!!

荀覓憤怒了!

莫訣見他這樣子,也不繼續逗他了,而是迅速的轉移了話題說道,“鐘茂實怎麽突然來你這了?”

荀覓愣愣的掃了他一眼,餘光又看到了正在一邊的盆裏面亂爬的密密麻麻的蝦,想找茬的想法一下子沒了,頭皮有點發麻,把目光轉移到了另外一邊才說道,“他去年跟我說,他哥哥讓他複讀今年考華大來着……過幾個月不是就高考了嘛,來找我幫他補習的。”

荀覓說到這不好意思笑了笑,“結果沒注意我不小心睡着了。剛才就跟他說下次幫他補習,也不知道有用沒用,感覺學的東西好像太久不用,又快還給老師了……”

這可和他上一世不太一樣了。

他之前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在嘗試做家教的兼職工作了,因此課程上的東西一直都沒有丢下,可這一年,畢了業之後,算是徹頭徹尾的就沒有再碰過。

真的讓他去做題,恐怕之前的筆記都要看好一會兒,才能讓自己的記憶力蘇醒過來。

荀覓把一棵蔥給剝幹淨放在一邊,之後拍拍手上的土,嘟囔道,“就是不知道鐘茂實剛才發什麽神經,走路上都一步三回頭的,還差點撞到車門上……”

莫訣收拾小龍蝦的手一停,随後面無表情的丢到了荀覓懷裏一只,不偏不倚的正巧飛到了荀覓肚子上的衣服上面。

荀覓吓得從原地蹦了好幾下,才把那只蝦給抖掉,瞪大眼睛說,“你幹嘛啊!”

莫訣面無表情的拎起手裏的螃蟹,說道,“抓錯了,順手一丢。”

說着,他一笑,“手滑了。”

荀覓氣的大眼瞪小眼的,心想這道歉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要不是他理虧,他怎麽都要……嗯,反抗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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