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執拗(下)

第十九章 執拗(下)

江致黎在宴會廳中瘋狂的穿梭着。

沒有,沒有,沒有……

他大步走到趙淺琳身側,毫無紳士風度的抓過她,趙淺琳被她抓的疼了,忍不住痛呼了出來。

可江致黎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打算,只是兇狠的問,“那個男人呢!那個跟你跳舞的男人呢!”

趙淺琳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答道,“他……他跳完舞就說有事先走了……”

“往哪走了!”

“不……不知道……”

江一那邊也傳過來消息,說正門口的保镖突然被通知集合在側門,是江一通知的,而事實上江一那時候正在卧室替江致黎包紮。

江致黎想起進卧室時那道細不可聞的電流。

“給我去搜我卧室!有沒有什麽東西!”

江一趕緊領命去卧室,過一會兒下來,拿着一個小型的屏蔽器。

“少爺,應該是信號被屏蔽切入,然後有人僞造我的聲音下達的通知。”

這時候宴會廳的人已經一個一個被江瀚遠送出了江宅,黑暗中無數的豪車,完全分不清哪輛是誰的。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人已經陸陸續續的離去了,傭人開始收拾東西,江致黎站在宴會廳中央,盯着緩緩走過來的江瀚遠。

“是你。”

江致黎用的肯定句。

江瀚遠沒有否認,只是道,“別打擾他們收拾,來我卧室。”

江瀚遠先進了門,江致黎跟在後頭,甩上了門。

江瀚遠不疾不徐的坐了下來,管家進來給他們倒了杯咖啡,江瀚遠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開口道,“我把他送走了。”

江致黎道,“把他送回來。”

“不可能。”

“你憑什麽不經我同意把他送走!”

“那你憑什麽不經他同意把他關在這裏?”

江致黎一瞬間啞口無言。

江瀚遠道,“我多次勸你不聽,只能用這種方式了。”

不等江致黎開口,他又繼續道,“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和你媽媽一起被人關起來的事嗎?”

江致黎沒有回話,但江瀚遠知道答案。

“你記得,當然記得,而且你清清楚楚的記得。這麽多年來,你從沒停止過的噩夢,不就來自于這裏嗎?你應該知道那有多痛苦。可致黎,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這麽拘束着陳秉玦,和當年把你和你媽媽關進地下室的人,有什麽區別?”

“你囚住徐一行和趙執風的時候,我也曾勸過你,你看看最後的結局,是你想要的嗎?”

“致黎,愛不是占有。”

“愛可以是憧憬,是追逐,是懷念,但絕對不能是占有。”

“陳秉玦曾經很愛你,你去想想他是如何愛你的,他用什麽方式去愛你的?”

“我并不打算阻攔你和陳秉玦見面,但我必須提醒你,現在陳秉玦的狀态很危險,你再這麽逼迫下去,只能将他逼進死路。你不要像我一樣,等你媽媽死在了陰暗的角落,我才知道愛是什麽?”

“等你想通了,再來找我。”

江致黎回到了卧室。

他閉上眼睛,很多畫面不停的在腦中旋轉着。

最初是媽媽的……“致黎別哭,媽媽不疼……”

再後來是初見的徐一行……“江先生你好,我叫徐一行。”

被他囚禁的徐一行……“江致黎你放我出去!!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被囚禁的趙執風……“江致黎你會下地獄的!!!”

跟他決裂的徐一行……“江致黎你自己是瘋子!!你還要弄瘋我!!我不要你的愛!!你憑什麽讓我接受你!!我不要你!!我不愛你!!江致黎我不愛你!!!”

規勸他的江瀚遠……“你會逼死他的……”

雙目無神的陳秉玦……“哦。”

笑着抱着他的陳秉玦……

笑着抱着他的陳秉玦!

江致黎猛然坐起身。

是了,他要的,是這個。

江致黎去了江瀚遠的房間,卻發現江瀚遠并沒有留在江宅過夜。

江家在美國有很多房産,江致黎留在這裏,也不過是這是江家衆多房産中,唯一一個媽媽住過的地方。

而同樣的理由,江瀚遠并不願意住在這。

江致黎給江瀚遠打了個電話,是助理接的,說江瀚遠已經睡下了。

江致黎告訴自己冷靜,他躺在床上,左邊本該躺着陳秉玦的地方只剩不可見的空氣。

江致黎往那邊蹭了蹭。

而後他又伸出手,把陳秉玦的枕頭,抱在了懷裏。

他把臉了埋進去,感受着陳秉玦留下的味道。

江瀚遠大概沒想到江致黎這麽快就想通了,沒來得及和江致黎見一面,便因為事物回了華國。

江瀚遠的電話一直處于繁忙狀态,江致黎等了幾天,終于不耐煩了,直接也飛回了華國。

江瀚遠在臨安城,江致黎卻轉道先去了九龍城。

其實也沒什麽意思,他只是突然想去去那個他和陳秉玦生活了兩年半的地方。

江致黎一下飛機就開車直奔回去,到了門口,江一把鑰匙遞給了江致黎。

江致黎拿着鑰匙,一瞬間竟有些膽怯。

他慢慢把鑰匙插|進鑰匙孔中,輕輕的轉動。

門開了。

入目的,是滿地的啤酒瓶。

江致黎讓保镖留在了門外,一個人進了屋裏,關上了門。

他跨過地上的那些酒瓶,一個一個的推開了別墅裏的房間門。

書房那個玻璃小隔間裏,還有陳秉玦畫剩一半的畫,五顏六色的調色盤等着主人清洗,擠剩一半的顏料堆在盒子裏……

那裏面有個大櫃子,都裝着陳秉玦的畫。

江致黎一張一張的看過去,有風景,有靜物,有素描也有水彩。

還有很多張,都是他。

江致黎小心的把那些畫放回櫃子裏。

他又去了卧室,一年沒人住過的床已經落滿的灰塵,江致黎輕輕的抖了抖床單,灰塵撲簌簌的飛舞起來,幾乎要将房子淹沒。

江致黎走到飄窗前,那上面還鋪着軟墊,陳秉玦看了一半的《人類簡史》安安靜靜的躺在上面。

江致黎又回到了客廳,看到了滿地的啤酒瓶。

他彎下腰開始撿地上的啤酒瓶,然後把他們一個一個整整齊齊的排在角落裏。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一共三百二十五瓶。

江致黎看着那一排排空酒瓶,胃中止不住的抽搐。

他不再記得自己的潔癖,捂着胃,後背蹭着滿是灰塵的沙發,一點點的坐到了地上。

“江致黎……你已經找到徐一行了,我等你一周好不好,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等你一周,你回來我們像之前一樣,或者重新開始也好……”

陳秉玦那時候,是不是就坐在這裏,一瓶一瓶的喝着酒,絕望的等着。

江致黎覺得最近的自己簡直懦弱的過分,淚腺似乎被激發了,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打濕了衣襟。

江致黎哭着,嘴裏念着,“陳秉玦……陳秉玦……對不起……”

江致黎在屋子裏呆了一個小時,命人來收拾幹淨屋子,但不要動屋子裏任何東西後,下午又飛往了臨安。

到了臨安給江瀚遠又打了個電話,終于不是繁忙了,卻仍舊是助理接的,說江瀚遠明日下午有空,讓江致黎明日下午去公司找他。

江致黎想着,總歸也就這兩日了,便也讓自己放松,省的到時候見了陳秉玦又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晚上合作方旗下一個在臨安的公司非要給江致黎接風洗塵,江致黎想着兩方畢竟合作中,他雖然經常不理這種飯局,但合作方的老總正巧也在臨安,又是他幼年的同學,江致黎便給了個面子。

只是意外的是,等江致黎到了飯桌,發現合作方的老總帶了一個男人。

徐一行。

江致黎看了徐一行,好久才反應過來。

徐一行慘白着一張臉,幾乎站立不住。

合作方老總一把摟過徐一行的腰拽進懷裏,“我新找到的貨色,不錯吧,致黎你要是看上了拿去玩玩。”

語氣随意至極。仿佛根本不拿徐一行當人。

江致黎心不在焉的吃完了一頓飯,徐一行在合作方老總身邊陪着酒,臉上的慘白一直不曾消退。

飯局散了後江致黎正待上車,徐一行卻不知怎麽逃開了合作方老總身邊,叫住了他。

“我有話想跟你說。”徐一行看着他道。

“說吧。”

徐一行有些緊張的看着他身後的保镖。

江致黎道,“你想去什麽地方說?”

徐一行道,“前面有個公共花園,不過就百米遠。我們去那吧。”

江致黎讓保镖在停車場等他,跟着徐一行出了停車場。

出了黑暗的停車場,江致黎才發現徐一行後面背着一個很大的帆布包。

公共花園不大,中間有個小樹林,來的人很少,徐一行挑了個沒人的地方停了下來。

晚間的微風吹動了他的衣角,江致黎看着月光下的男人,明明白白的清楚了自己不再心動。

他有個更好的東西,再也不想擁有這個人。

“有什麽事,說吧。”

徐一行望着江致黎,“江致黎……你知道我恨你嗎?”

江致黎垂眸,“我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盡可能補償你。”

徐一行冷笑了一聲,脫下了背後的帆布包,“我給你看樣東西。”

江致黎看着他拉開帆布包的拉鏈。

徐一行卻突然看向他身後,表情一瞬間呆滞。

江致黎順着他的眼神望過去,什麽也沒有。

他正要轉回頭,身後卻一陣破空聲,尖銳的呼嘯着。

江致黎覺得後頸一痛,下一秒,不省人事。

江一在停車場等了兩個多小時沒有見江致黎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終于還是放不下心來,帶着江三去了花園。

兩人在花園轉了一圈,一無所獲。

江一覺得不對勁,急忙聯系了江瀚遠,集合了所有保镖開始在附近搜索。

沒有人。

直到江瀚遠的助理無意中被木棍絆倒甩了一跤,起身卻發現木棍上的一片血漬。

江瀚遠看着木棍上的血漬,幾欲暈厥。

作者有話要說: 虐人者人恒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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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二更,埋胸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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