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紅孩兒１

穆歸即使是休息也是在各個位面上，而不是世界專門為他準備的一個小空間裏，因為在小空間裏他時刻要承受靈魂灼燒的痛感，世界也沒有為難他，一般剛離開一個位面立刻就會帶他去下一個位面，然後猝不及防之下穆歸倒黴了。

他會在原身死的那一刻到來，然後世界會調節他的身體，只是穆歸還沒能做出反應就出現在了小空間裏，劇烈的痛感瞬間傳來。

【世界，怎麽回事？】穆歸僵着身體，咬牙問。

【小穆！很快就好了，很快就調節好了，你忍一下！】世界也有些慌了，它也沒想到居然一過去就又死了一遍。

穆歸畢竟不是真正的世界支柱，原本的世界支柱意外死亡之後世界核心會調整好所有，将死亡變成重傷或是其他，但現在世界核心已經沒有了，所以穆歸過來了。

而且現在世界核心在穆歸的靈魂裏，給穆歸的優待還是很多的，比如說他會繼承原身的力量，甚至更強，通常都會擁有本世界頂峰的力量，再比如說，有些不屬于這世界的東西他也可以使用。

不過也不僅僅是好處就是了，即使有最頂峰的力量，穆歸有時候也還是會死亡，而一旦他死亡，這個世界就會删檔重來，從他醒來的那一刻重新開始。

因為他不是原身，融合得本就不怎麽樣，一旦死亡後再次醒來，他的身體總會出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所以他很介意死亡，而且他能頂替原身變成世界支柱，還不是因為原身已經死亡了？狀态又怎麽可能好。

況且世界修複他死亡的身體時他的靈魂是必須被世界排除在外，等調整好了才能回來，那時候來自靈魂的灼燒将無法掩蓋，即使時間不長也依舊讓他無法忍受。

真的很疼。

穆歸閉上眼，努力讓自己忽略渾身的疼痛，一動不敢動，生怕動了之後自己會直接崩潰。

若是直接崩潰也許還更好點，但每每穆歸覺得自己可能會疼瘋掉，他都依舊清醒着。

世界迅速将身體調整好，扯過穆歸就塞了進去。

穆歸對新的身份還不了解，世界也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因此一過去世界就強行控制原身的身體沖出了困住原身的地方。

然後一個沒有控制好，穆歸就像一枚炮彈般射了出去。

好在這次的身份不是常人，甚至不是人類，落到地上盡管疼了點，但什麽事情都沒有，而那點疼痛對剛經歷過靈魂灼燒的穆歸而言可以直接忽視。

穆歸四肢癱軟躺在草地上，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世界，剛才怎麽回事？】

【你這次的身份是紅孩兒，對，就是你想的那個紅孩兒，他揍了玉面狐貍，又被牛魔王揍了，法力出了點問題……掉河裏淹死了＝－＝】

【＝－＝所以我剛才是在水裏，于是又淹死了一遍？】穆歸表示無言以對。

【是這樣沒錯。】知道真相後世界要是有眼淚的話肯定就掉下來了，它也覺得穆歸挺倒黴的，他居然淹死了一遍诶，簡直不能忍好麽！

穆歸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會兒，感受了一下渾身的法力，然後才睜開眼，只是眼前依舊漆黑一片，【世界，我看不見了……這次失去的是眼睛？】

【嗯，不過沒關系的，有我在，我可以給你當眼睛。】世界有些心虛，每次穆歸意外死亡重新開始面對有些殘缺的身體，它都會覺得心虛。

穆歸伸手摸摸眼睛，無所謂地笑笑，【沒關系，只是暫時看不見而已，我什麽時候能離開？】

【這個……小穆，這次的背景是《西游記》，現在紅孩兒兩百歲了，唐僧取經的時候，他……額，他三百歲。】

【所以，我要在這裏待上一百年？】穆歸嘆了口氣摸索着站起來，【沒事，紅孩兒是妖怪，即使沒有眼睛，也可以用其他五感代替，而且不是還有你麽？】

【你現在身上還有傷，我們先回紅孩兒的火雲洞吧。】

【走吧。】

沒有了眼睛，穆歸的耳朵更加敏銳了，而且有世界的指引，一路倒是安然無恙地回到了火雲洞，路上有小妖怪看到他回來，立刻高高興興地跑過來，“大王，你回來啦，今天帶了什麽好玩的呀？大王我跟你說，小虎哥哥偷了只雞，可好吃了！”

穆歸回憶了一下紅孩兒和這些小妖怪的相處，發現就是一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朋友在過家家，紅孩兒平時和這些小妖怪玩得極好，雖然努力擺出大王的姿态，但畢竟他自己也只是個孩子，好在有鐵扇公主看着，倒是沒什麽事情。

妖怪的世界很單純，紅孩兒雖然只有兩百歲，而且還保持着小孩子的姿态，但實力卻是數得上的，搬到火雲洞後揍了幾個妖怪，就沒有妖怪再來踢場子了，反正就當畫出塊地給小孩玩耍了，給牛魔王這個面子又怎麽樣。

穆歸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和下面的小妖怪說了一聲就去打坐養傷了，等他再睜開眼洞裏空空的，原本四處打鬧的小妖怪一個都沒有了，周圍除了他自己，壓根沒有其他呼吸聲音。

怎麽回事？

【你還是出去看看吧，鐵扇公主真男人不解釋。】世界說了這一句就遁了，弄得穆歸莫名其妙，等他走到外面才明白世界為什麽這麽說。

通過世界的連接，穆歸可以“看”到外面有不少小妖怪，玩耍的玩耍，訓練的訓練，只不過都靜悄悄的，穆歸是知道的，這些小妖怪大多調皮，好奇心極強，根本就停不下來，不過注意到在一邊坐鎮的女人他就明白了。

“孩兒，你醒了，傷好了嗎？”穆歸一養傷就有小妖怪跑去找鐵扇公主了，在穆歸來之前紅孩兒才搬到火雲洞兩三年，鐵扇公主不放心，關注頗多，知道穆歸受傷回來立刻就趕了過來，而查明穆歸受傷原因後更是怒不可歇。

“娘？”穆歸如今的裝扮，頭上梳着童子髻，穿着紅肚兜，他特別慶幸紅孩兒記得穿褲子而不是光着小屁股，世界壓根就不敢和穆歸聊現在的形象問題。

“孩兒，我已經給你報了仇了，那玉面狐貍你就不用管了，都随她去吧，你父王不過是一時迷了心。”鐵扇公主憐愛地摸摸兒子的頭，然後才發現有點不對勁，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是眼睛的問題。

紅孩兒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明亮璀璨，調皮靈動，但現在穆歸這雙眼睛卻黑漆漆的，無神而空洞。

“孩兒，你的眼睛怎麽了？”

穆歸下意識摸了摸眼睛，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看不見了。”

鐵扇公主一哽，卻也沒有太在意，自己的孩子是妖怪，眼睛受傷了而已，想要治好很簡單，就連二郎神三只眼都沒有問題，不過是暫時看不見而已，只是她對牛魔王的怨念又深了一層。

穆歸自己不知道，但他這療傷可是在洞裏坐了三個月，這三個月鐵扇公主早在知道自家兒子受傷原因後就拎着扇子将玉面狐貍的老巢給扇沒了，順便把在裏面的玉面狐貍和牛魔王一起送到了天邊。

牛魔王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傷到了兒子他也挺心疼的，但是孩子不摔打怎麽長大？不過對鐵扇公主的報複他也只是捏着鼻子認了，遺憾的是等他好不容易飛回來，鐵扇公主還沒有消氣，于是……

如今，牛魔王正帶着玉面狐貍在另一個洲待着呢。

“沒事，我去給你找仙藥，不過是暫時看不見了而已。”

穆歸笑笑沒有說話，他很清楚，自己這雙眼睛是不可能恢複了，只是對鐵扇公主的決定也沒有意見，他要是現在說，鐵扇公主一定以為他在賭氣。

鐵扇公主看着性格大變的兒子，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有自己的驕傲，學不來玉面狐貍的妖妖嬈嬈，也不會哄男人開心，牛魔王不喜歡，她也沒辦法，只是兒子還是希望父親在身邊，對父親有期望的。

丈夫這次可是真的傷到兒子的心了。

鐵扇公主盡管不甘心，但每每牛魔王俯首認錯她就會心軟，畢竟是多少年的夫妻了。

又要到一年時間了，這幾日火焰山的火焰又會冒出來，鐵扇公主既然接受了來往百姓的供奉，自然會好好做，她倒是想将穆歸帶回翠雲山去照顧，但穆歸不樂意，所以住了幾天發現兒子确實大好了之後，她就趕去了火焰山。

扇滅了火焰山剛冒出來的火焰，鐵山公主也沒有停息，直接去給穆歸找恢複眼睛的藥，只是對方掐着手指半饷嘆了口氣，還是将藥給她了。

此時不過才過去兩個月，穆歸沒什麽事情，每天就負責教導小妖怪們，他也習慣從世界的視角去“看”這個位面了。

“孩兒，這是我為你求來的藥，等服下去，你的眼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