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謝垣在囚禁男人後,就取走了男人身上代表教主身份的令牌,血冥宮向來就是能者居之,當初蕭無凜也是打敗蕭無垢後得到教主之位的,因而衆人并沒有對反對謝垣成為新一代教主。
只有少數幾個表示了對謝垣武功的質疑,畢竟謝垣的武功雖是數一數二的,但還撼動不了前任教主的地位。要知道蕭無凜當年年僅十五便在江湖上一鳴驚人,不僅打遍天下無敵手還殺死了他的師傅蕭無垢,這樣的膽量、魄力還有天賦放眼整個天下都沒有一人能與他相提并論。
如今蕭無凜正值盛年,武功更甚從前,一個謝垣就能将他拉下神壇,做夢呢。
不過他們在提出質疑後的沒幾日,就個個都死于非命,久而久之,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少,擁護謝垣的聲音越來越多。
不管怎麽樣,屬于蕭無凜的時代終究過去了。
自從那日糟了暗算後,陳恒就被關在了一間黑暗的暗室裏,暗室內照不進絲毫陽光,只有冰冷的鐵鏈綁在了他的身上,提醒着他成為一個階下囚的事實。因為分不清白天跟黑夜,他也不知道現在過去了幾天,謝垣把他關在這裏後就沒有來看過他,只有送飯的小厮準時準點給他送飯。
也不知道白清怎麽樣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白清現在是安全的,因為自己的身體并沒有什麽異常。
***
白清是最後一個得知教主之位易主的事情。
不過短短幾日,血冥宮就變了天,他不敢相信昔日那麽強悍的師傅竟然也會被人打敗。他想,師傅武功天下第一,怎麽可能會敗于謝垣的手中,一定是謝垣用了卑鄙的手段暗算師傅才得到這個教主之位的。
尋遍血冥宮的每一處角落都沒有找到師傅,白清心中擔憂不已,他知道現在自身的處境非常尴尬,身為前教主的情人,謝垣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如果他此刻趁機逃跑的話,或許還有一條出路,可他不可能将師傅丢下,就算要走,他也要跟師傅一起走。
白清在屋裏走來走去,覺得幹等着也不是辦法,下定決心要去找謝垣問個清楚。
走到門口,推開門,正要踏出房門,擡眸一看,對面站着的不是謝垣是誰。
謝垣挑眉輕笑了一下,問他:“師弟,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啊?”
“師傅呢?”白清不答反問。
“我這次來就是來帶你去見他的。”
既然已經将不服他的人盡數除去了,接下來肯定是要專心對付師傅了。
知道自己別無選擇,白清沉默了片刻,跟在了謝垣的身後。兩人一路無聲地來到了關押男人的暗室,只聽哐當一聲,鐵門重重地在他們身後關上了,白清心裏一沉,卻聽身旁的謝垣慢悠悠地道:“我将師傅關在這裏已有七日,他若是見到了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抓住了這句話裏的關鍵字,白清表情轉冷,往日和煦溫存的眸裏驟然射出冷冽肅然的神色。
“師傅從小把你養大,教你習武,讓你成為他的下一任繼承人,他對你這麽好,你為什麽要恩将仇報?”
“對我好?”
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謝垣表情十分古怪,眼裏透着一絲憐憫,“如果你知道他在背後做了什麽,恐怕就不會這麽想了。”
說着,他想到了什麽,笑容裏流露出了幾絲幸災樂禍。
“你覺得師傅對你好吧,那你可知你真正的身份?”
“什麽意思?”
謝垣聳了聳肩,遙遙走在了白清的前面,白清暗下了眼,重新跟上。不消片刻,他們就來到了一間石室,謝垣走到一邊,擡手搭在了一個星形的機關上,順時針轉動了三圈半,伴随着轟隆的轟鳴聲,石門在兩人面前緩緩開啓。
“你心愛的師傅就在裏面。”
謝垣語氣嘲諷,“我就讓你見他最後一面。”
聽出了謝垣話裏暗藏的殺意,白清無暇顧及,只是推開他直奔石室而去。
陳恒晃動了一下手腕上的鐵鏈,試了試力氣,身上的軟禁散的藥效還為褪去,目前他只恢複了一成的內力。鐵鏈是用千年玄鐵所鑄,要想掙脫鐵鏈的束縛,他需要用上五成的內力才行,不過沒關系,既然內力已經開始恢複了,那不出十日,他便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遠遠聽到了腳步聲。
這麽晚了,送飯的小厮不可能過來,莫非是……
“師傅。”
聽到熟悉的呼喚,陳恒眨了眨眼,沒等他有所反應,一道雪白的身影就撲了過來,将将壓在了他的身上。白清用力抱住了男人的腰,将臉埋在了他的頸窩,顫聲倒:“師傅,你受苦了。”
陳恒摸了摸少年柔軟的發絲,越過他看向了站在床邊的謝垣,這麽晚了,謝垣将白清帶到這裏,究竟有什麽目的?
“師傅在這裏還住的慣嗎?”面對男人子夜般沉黑的目光,謝垣笑容純良,嘴角悠悠展開一朵淺笑梨渦。
白清這才想起這裏還有一個謝垣,下意識地将男人護在身後,轉過身看向謝垣,一臉的防備跟警惕,“謝垣,有什麽事沖我來,不要傷害師傅。”
搖了搖頭,謝垣放緩了語速:“你放心,師傅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怎麽舍得傷害他呢。”
後半句話他故意說的暧昧不清,眼神放肆地落到了男人的身上,陳恒雖然穿着衣服,卻能夠感受到些謝垣目光裏蘊藏的火熱跟危險,仿佛要将自己的衣服扒光一樣。
真是有趣。
一個太監也想要上他?
被男人暗藏譏諷的眼神所刺痛,謝垣收起了笑,快走幾步,推開白清,拎着男人的衣襟将他整個提了起來。
“我不許你用這樣眼神看我!”
因為不能呼吸不暢,陳恒的雙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可就算再怎麽狼狽,他眼裏的諷意跟不屑始終沒有消失。
這都已經第三個世界了,披着謝垣外皮的祁唯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以為上了我,我就會對你臣服對你服軟進而愛上你嗎?
呵,天真。
“放開師傅,你要殺了他嗎?”
眼看着男人的臉色開始發紫,白清急了,猛地出掌劈向謝垣的後背。
謝垣似有所感,松開了男人的身體,敏捷地往旁邊一轉,白清的這一章就落了空。白清的武學根基并不出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謝垣的對手,但他現在只有拼盡全力與謝垣一站,才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
捂住脖子用力咳嗽了幾聲,陳恒趴伏在床上,側過頭看着兩個少年為自相殘殺的場景。他當然很樂意看到這一幕,只是他們其中任何一人受傷,傷勢就會加倍回饋到自己的身上,陳恒不得不出聲道:“住手。”
白清的武功不及謝垣,再這樣鬥下去遲早會受傷的。
謝垣聞言,加快了手裏的攻勢,招招往白清的死穴攻去,後者不敵他淩厲的招式,步步後退,猝不及防吃了謝垣一掌。白清後退了三步,勉強穩住了身形,氣血翻湧中,他手捂心口,鮮血從他嘴裏的溢出。
“清兒。”
這一聲蘊含着焦急與擔憂的呼喚傳入謝垣的耳裏,就像一根刺戳進了他的心窩,雖不致命,卻讓他全身刺痛難受,恨不得抓破血肉也要将那根刺拔出。
白清用袖子擦去了嘴角的鮮血,吃力地安撫道:“師傅,我沒事。”
陳恒知道白清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只是他這心頭隐隐作痛,要不是他硬生生地将湧上喉間的鮮血咽下,非讓謝垣發現異常不可。
“謝垣,只要你放了他,我任你處置。”事到如今,還是先保命要緊。
“任我處置?”
謝垣重新走到了陳恒的身旁,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将陳恒的下巴擡起,他不放過男人臉上的每一處變化,深沉的目光從男人的額頭往下滑動,接着是鼻梁、嘴唇、下巴,最後又鎖定住了男人的眼。
“你現在已經是我的階下囚,還想跟我講條件?”
欺身朝着男人逼近,在嘴唇快要貼上男人的嘴角時停住,謝垣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眼睛,燭火的照耀下,近乎透明的長睫微微一眨,語氣溫柔到讓人以為是錯覺,“你真的這麽喜歡白清嗎?”
不喜歡。
“是。”
陳恒知道,就算他現在跟白清撇清關系,謝垣也不會相信的,他在客棧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恐怕謝垣一個字都沒有相信。
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得到這個答案的謝垣心裏免不了襲上細微的刺痛。
他坐在床頭,伸手撫上了男人綢緞般絲滑的長發,男人的頭發生的極好,又黑又亮,纏繞在他的指尖,配上男人蒼白的臉色,竟衍生出了莫名的妖冶之感。他不禁有些失神,随即低下頭,“我以為你會騙騙我。”
陳恒:我想騙,你也不會相信啊。
謝垣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雙目專注地看着陳恒的青絲,修長的指節微張,像梳子一樣為男人梳理的長發。三千青絲在床上鋪成開來,少年越發的溫柔的舉動讓陳恒心裏有些發毛,室內安靜的連三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這詭異而寂靜的時刻,謝垣突然出了聲。
他手上的動作沒停,話卻是對白清說的。
“你以為這個男人真的有他說的那麽愛你嗎?”
白清本來在暗自運功,想要趁着謝垣松懈的時刻偷襲他,聽到這話,聯想起來的路上謝垣沒有說話的話,白清心裏一沉,“你這是什麽意思?”
謝垣沒有回答,而是對床上的男人道:“是你跟他說呢,還是我幫你說。”
知道他指的是白清的身世,陳恒默了默,“清兒,為師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白清不由放輕了聲音。
陳恒擡眸朝他看去,語氣平靜,沒有任何的起伏:“你并不是我血冥宮的弟子,你的真實身份是白雲山莊的少主白子清。”
“白子清?”
喃喃着這個對他而言極為陌生的名字,白清徑自搖頭,“不,師傅你是騙我的對不對?自我有意識以來我就在血冥宮了,我怎麽可能是白雲山莊的少主呢?”
陳恒:“是我用藥抹去了你的記憶,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給你解藥,到時候我說的是真是假你自會明白了。”
白清還是不相信從男人嘴裏道出的話,這太離奇了,他什麽時候成了白雲山莊的少主了?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陳恒就将當初應付謝垣的說辭告訴白清:“白雲山莊藏有驚世絕豔的武功秘籍,據傳習得了那本秘籍上的武功,就能成為天下第一,我把你綁來,抹去你的記憶,就是為了把你養大成人,等到時機成熟後恢複你的記憶,讓你回白雲山莊将那本秘籍親自交給我。”
竟……是這樣麽?
難道這麽多年來的溫柔缱绻,悉心陪伴都是假的嗎?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氣血重新翻騰上湧,白清身形微晃,伸手扶住了牆壁不讓自己倒下,鮮血如絲線一般汨汨留下,在地上蜿蜒成一團。他張了張嘴,鮮血染紅了他的牙齒,“我不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誰,我只問你一句,你說要在我十八歲生辰那天迎我過門,這話是真是假?”
“真的。”
陳恒剛吐出這個字,就察覺到謝垣握着他肩膀的手一緊,他無視肩膀快要斷裂的痛楚,一字一頓地繼續:“清兒,一開始我确實存了利用你的想法,但是通過後來與你相處的點點滴滴,我發現我是真的喜歡上了你。”
他的媚骨還沒解,白清跟謝垣之間總要保一個,他不指望謝垣還喜歡他,至少要讓白清繼續愛慕他。
白清心想,他倆現在都處境艱難,師傅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還騙他,思及此,他臉上的表情稍稍放松,“好,有師傅這句話,我死也瞑目了。”當看到師傅被囚,他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謝垣之前就三番兩次想要殺他,最近的一次還是他為了救師傅而受重傷的時候,那時候他雖然陷入了昏迷,但并不是沒有感覺,恍惚中看到謝垣正站在了他的床頭,之後他沒有将此事告訴師傅,也是不想讓師傅為難。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息事寧人。
陳恒見白清非但不怪他,還表達了願意為他去死的想法,男人內心着實松了一口氣,還是沒有黑化的白清的比較可愛,随便幾句就能将他騙過,不過白清可不能死,死了那自己在這個世界時間也到頭了。
于是他轉頭看着身旁的少年,沉聲道:“謝垣,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解了你身上的斷子絕孫散,讓你重新變回一個正常人,你可願饒清兒一命?”
什麽斷子絕孫散?
白清面露疑惑之色,謝垣見狀,精致的眉眼間浮現一抹惱意,伸出捂住了男人的嘴,将臉湊到了他的耳邊,秀麗的容顏微微扭曲,咬牙切齒地道:“你是故意要讓我難堪嗎?”
知道他身體秘密的人只有狄姜、榮青還有這個男人三人,狄姜是他的恩人,他不能殺,榮青還有利用價值,晚點殺,至于這個讓他變成這幅鬼樣子的男人,他要慢慢折磨他、羞辱他,讓他成為他的胯下玩物。
只有白清,這個樣樣不如他的情敵,他最不希望讓白清知道他的隐疾,就算白清死了,也要讓白清知道他已經完完整整地占有了蕭無凜,在這場情愛的角逐中,他才是勝利的那方。
被捂住嘴巴的陳恒緩緩眨了眨眼,撇到少年他扭曲猙獰的神情,他似乎明白了什麽,樂了。
是怕在情敵面前失了顏面,被人恥笑吧。
可他騙得了所有人卻不能騙過自己,他謝垣就是一個個徹徹底底的沒用的廢物。
将謝垣的手拿下,陳恒微微擡高身體靠在了少年的耳邊,薄唇輕吐:“你身上的毒是我親手下的,我自有解藥,你願不願意與我做這筆交易?”
少年将腦袋移開,對上了男人漆黑的藏着淡淡笑意的瞳仁,那雙眼睛跟黑葡萄一樣閃耀奪目,他幾乎能在男人的眼裏看到那個遲疑猶豫的自己。如果男人真有辦法讓他成為一個正常人的話,他當然可以讓白清多活幾日,只是對方太過陰險狡詐,讓他不能不防。
陳恒明白謝垣的顧慮,慢條斯理地續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你大可以拿清兒威脅我,等到你的身體恢複正常了,再将清兒放了不遲。”
詭異莫測的視線在他的面上緩緩逡巡,陳恒神色自若,任由身旁的謝垣打量着他,少頃,謝垣收回了視線,冷嘲了一聲,道:“就怕你連白清也能利用。”
陳恒心裏一突,下巴忽然被謝垣箍住。
他被迫擡起了下巴,仰頭看向謝垣,面前的少年狹長的鳳目潋滟着泠泠的波光,嬌豔的唇形微微張開,勾起一抹笑的弧度。
“除了這個條件外,我還想跟你提一個條件。”
“你想上我?”
一絲意外劃過謝垣的瞳仁,“你倒還算聰明。”說着,他頓了頓,提高音量好讓白清也能聽到。
“你願意為了你的小情人獻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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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