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明宣宗胡廢後

朱瞻基最初對着孫皇後真是非常好。明朝的後妃制度和漢朝有了很大的區別，阿嬌也仔細研究過，目前明朝的後宮，除了皇後之外，其餘位分的妃嫔數目是不定的。皇貴妃這個副後的名分，始于明代宗，而明代宗現在還是宮外那個進不得宮的小皇子呢！貴妃以下，原本有冊無寶，但是明宣宗為當時的孫貴妃破例，讓她也能拿到金寶，這事情讓原本的胡善祥心裏就很不舒服。

不過現在後宮裏面，又漸漸有了其他得寵的妃嫔。像是何惠妃現在逐漸奪去了孫皇後的風頭，孫皇後一邊撫養大皇子，一邊暗地裏給人下絆子。不過張太後似乎找到了取代胡善祥的，制衡孫皇後的妻子，于是扶着何惠妃和孫皇後打擂臺。按理來說，阿嬌這樣沒有兒子的廢後，在後宮最多還有幾分體面，但是勢力是完全不要提了，但是這争寵的事情實在是太大張旗鼓了，連阿嬌都每天聽着幾個宮女們在說事。、

不過阿嬌後來也意識到，宮女們到阿嬌的宮裏來，其實也不一定是壞事，畢竟阿嬌這裏還有兩個沒出嫁的公主。這就要提到明朝的殉葬制度了。明朝的殉葬在政治動蕩的前三任帝皇的時期，都是非常大規模的，而且很多育有皇子的妃嫔，也沒有按照古制留下性命，幾乎就是成為政治的比拼。這也是很正常的，時至今日的殉葬早已不是那種全員死亡的形勢了，只是挑選一部分人出來，往往殉葬的妃嫔都是政治的犧牲品了。不過到了這個時期的明朝，殉葬的妃嫔人數已經大為減少，而且除非有特殊的原因，一般都是些很低等級，甚至連位分都沒有的女子殉葬了。

歷朝歷代的宮女們，出宮的時候都遠過了出嫁之年，很多都是孤老終身，還有一部分直接就是一直留在了宮裏面。明朝的宮女要博一個好前程是很困難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爬上皇帝的龍床。侍寝過的宮女，都是有殉葬資格的，殉葬的時候很多這樣的宮女都會主動自願要求殉葬，這樣不光會有體面的葬禮，還會有品級、谥號，最重要的，殉葬的妃嫔能惠及自己的家族。沒侍寝過的宮女可不會有這樣的體面，而且因為政權替換，很多宮女太監要替換，這些人往往都是直接被關在皇帝的陵墓裏，活活餓死、憋死，當做陪葬品一樣送給皇帝。

還有別的出路，比如說阿嬌這個特殊的廢後，廢後是相當于和皇帝解除了婚姻關系，就算沒有解除，皇後也是不會殉葬的，在廢後身邊的宮女，一般來說很安全。阿嬌身邊的公主，出嫁的時候也會帶走幾個宮女，那就更有出路了，如果被公主選做通房丫頭，或者被公主嫁給管事、小厮，總好過在後宮裏面熬日子。在公主身邊甚至好過在皇子身邊，因為明朝的王爺也有殉葬制度，也是時時刻刻面臨着生命被剝奪的危險。

但是像何惠妃這樣已經有品級的妃子，又與皇後有些間隙，那麽一定要生下皇子，才比較保險。不然的話，新君登基，太後要讓一個沒生育過的妃子殉葬，也是一句話的事。做到了妃子的品級，就算升級做一個太妃，總歸是個主子的身份，日子也是比較好過的，比殉葬來得舒服。阿嬌查看了下史書，明宣宗朱瞻基的殉葬名單裏面，果然只有何惠妃，生前是個已有品級的妃子，殉葬時候被加封為貴妃。

阿嬌無比慶幸自己做的是皇後任務。歷史上能成為皇後的，多數情況裏，不是天子在世時的正妻，就是下任天子的生母，哪種情況在歷史上，都很少出現殉葬的情況，當然了劉徹這樣把繼承人的生母下旨殉葬的特殊情況，要刨除在外。

等到孫皇後、何惠妃和宮外的吳氏三足鼎立的混亂态勢慢慢形成之後，阿嬌也開始出動了。這些年可是憋壞了阿嬌了，她一直想找個機會去白雲觀，但又放心不下兩個便宜女兒。現在後宮裏面孫皇後估計也不會盯着她了，阿嬌現在滿嘴的“貧道”和佛經道經的，明朝後宮都是良家女子裏選出來的，雖然多數都是小門小戶，但是都是念過一些書的。每次遇見阿嬌的時候，上來主動說話、想要嘲諷兩句的，都被阿嬌一連串出世出家、洗清罪孽、今生贖罪之類的說法堵得說不出話來。阿嬌還和很多妃子說着什麽要克制好自己的欲望，以後能登享極樂世界，升天成仙，長生不老之類的瘋話，那些妃子們都當阿嬌已經修道念佛到神智有點問題了，也不想着阿嬌會重出江湖争寵的事情了。原本有着武則天那樣的先例，還是有很多人對着阿嬌不放松警惕的，也算是慢慢打消了。

現在張太後再約着阿嬌一起逛禦花園的時候，阿嬌就完全沒有心理阻礙地跟着去了。放着以前的胡善祥可能就不好意思再出來逛花園了，不過阿嬌是穿來的，沒和朱瞻基做一天正經夫妻，雖然胡善祥的記憶對她有一定的影響，但是阿嬌的家世就是把長樂宮宣室殿都當後廚房跑的，區區一個禦花園，大大方方地就去了。

阿嬌對着這個時代的人工園藝本領還是很好奇的。西漢的時候，農業遠沒有現在這麽成熟，好些種植物都是淮南為橘淮北為枳的，在長安那個氣候根本種不活，品種很單調。看着現在禦花園一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姹紫嫣紅的，阿嬌也是很能欣賞這些美的事物。當年的君子六藝阿嬌來不及學，這時代倒是可以靜下心學一學琴棋書畫，阿嬌來這個時代已經差不多四年了，除了兩個女兒外，幾乎不怎麽需要和人打交道，雖然和長門宮的日子很像，但是阿嬌深切地覺得要自由多了。

阿嬌看着禦花園裏被太監們精心護養，對土地水分要求很高的一盆盆名貴蘭花，還是很眼饞的。

永清公主也到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年紀了。阿嬌只能利用之前的一段時間給她好好調理飲食，養成比較好的習慣，畢竟史書上也沒寫這個公主是因為什麽原因過世的。按照原本歷史的走向就在這兩年內的事情，不過現在永清公主看上去還是比較健康的。

阿嬌和張太後一行遇上了皇後和何惠妃等人，阿嬌看到張太後的眸子裏閃了一下。自從皇長子會說話之後，張太後就把孩子抱走了，因為張太後的身份貴重，在她那裏養育太子再正常不過了。順便提一句，在孫皇後被冊立的同時，四個月的朱祁鎮也被冊為了皇太子。

這是婆媳的最普遍的鬥法，從皇家到民間都是一樣。當年阿嬌的外祖母窦皇後生下的漢景帝，也被抱到薄太後那裏養育，不過窦皇後是個有手段的，再加上漢文帝後期窦皇後年老失寵，為保住漢景帝的太子之位頗花費了一些心思，母子兩人關系越發深厚，漢景帝一直向着自己的生母。後來景帝登基，薄太皇太後過世之後，漢景帝就把她的族孫女薄皇後給廢了，這對婆媳鬥法也以窦太後的勝利告終。不過漢景帝從小沒有養在窦皇後身邊，導致窦皇後更加偏愛自己的小兒子，後來窦皇後還想讓漢景帝立自己的弟弟當太子，導致了母子一度失和的局面。

孫皇後老得很快。後宮裏面，不是光保養就能保持容貌靓麗的。明朝的皇後出身大多都不高，沒有強有力的後臺，在後宮裏争鬥、争寵全憑個人打拼。孫皇後要和宮內外得寵的女人鬥，要和太子溝通感情，還要管理宮務，彈壓宮裏的太監宮女們，就算她是皇後，能享受天下最好的奉養，也是不免要顏色不再的。

相比起胡善祥這個和孫皇後幾乎同年出生的廢後，孫皇後吃驚地發現兩人明顯看起來有年紀的差距。原本廢後這個職位，給人最大的壓力來自于心理上的落差，而心态如果放松，這個職位還是相當輕松的，至少在明朝現有的制度之下是如此。 胡善祥長相自然不差，阿嬌陪同太皇太後的時候，也不能穿太過素淡的道袍，因此雖然打扮還是道姑模樣，身上的衣服還是讓人看着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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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看着孫皇後的臉色，想着這又是一個衛子夫了，年華老去，容顏已逝，幸虧歷史上的朱瞻基沒兩年也要過世了，不然照這個皇帝的任性程度，以後會不會再出一個寵妃，再廢一次皇後，都是難說。阿嬌想着還是當年那個李夫人最聰明，不願意給劉徹留下不好的印象，後宮裏永遠都有新鮮的美人，但是在宮鬥的過程裏，每個美人的花期都特別短啊！

孫皇後和何惠妃一直在和和氣氣地說話，好像她們兩個真的是後宮裏的好姐妹一般。旁邊陪着很多低等級的妃嫔，像曹氏、徐氏、趙氏，有的是皇太孫時期的老人了，有的是剛選進宮裏來的。阿嬌說話很不客氣，除了孫皇後她覺得還是要避一避風頭之外，其他惹到自己頭上的妃嫔，阿嬌都要拉着她們好好地讨論一下，用這些金銀首飾是對佛祖和老子的亵渎，要嚴省自身，一心向善，奢靡是大罪過，死後要下阿鼻地獄的。現在這些妃嫔都是躲着這個披着道姑皮的尼姑廢後了。阿嬌覺得道家的理論書籍還是太少了，還是佛教有意思，那麽多經典，随便什麽話題都能引上幾句，把人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