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欣慰的父上
沉迷學習的方随發現自己的基礎實在太差, 對着天書根本有心無力,焦頭爛額了幾天後還是認慫了,給父上大人打了一通電話。
方且大佬因為這個兒子常年處在心肌梗塞的邊緣,雖然父子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但是方且絲毫沒有父子久別的溫情,電話一接通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又闖禍了?”
方随:_(:з」∠)_
不得不說,他最近的羞恥心見長, 居然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慚愧。
方随捂臉:“爸,在你眼裏我就只會闖禍嗎?”
方且:“當然不是。”
“還會要錢。”
補刀可謂精準了。
方随不想說話了。
方且才不管他說沒說,自己噼裏啪啦又說上了:“那麽, 你這次是闖禍了還是要錢?”
“我告訴你,都沒門。”
方随此時能感受到以前父親被自己氣到半死的心情了。
他現在就是。
他扁扁嘴,委委屈屈地說道:“我想請個家教。”
方且:“……”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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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到方随都懷疑是不是斷線了,方且才爆出一聲:“臭小子, 居然想出騙錢的招數了。”
“啪——”的一聲,電話直接被挂斷了。
方随:“……”
他想脫離父子關系!
他要去認樓涉川做自己的親爹!
因為突然發奮反而飽受質疑與嘲笑的方随, 以另一種形式認識到了,自己以前是多麽的不着調和惹人嫌。
人生,真的好難啊~
方随吹了吹自己短短的劉海,趴倒在才翻了幾頁的課本上。
芬芬這幾日見之前的混賬富二代似乎有改過自新的趨勢, 雖然看起來不太成功,但是好歹有向善之心,對他的觀感也好了不少。
這會見他似乎又遇到挫折了,便好心用手掌給他扇了扇風, 安慰道:“阿随別急,慢慢來。”
她自己以前讀書讀得不好,早早就出來工作,倒是很羨慕能一直讀書的人。
方随哭唧唧地去抱她的手臂,腦袋還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芬芬姐,還是你好。”
芬芬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說話就說話,別趁機占我便宜。”
方随:“……”
被發現了,_(:з」∠)_。
那邊方且挂了電話,簡直氣到七竅生煙了。
沒想到方随那個臭小子被經濟封鎖了之後,不但不思悔改,還想出了新的坑錢招數。
連請家教這種借口都敢用了!
方且考慮是不是叫家庭醫生來給自己檢查一下,別真的心梗了。
不過等冷靜下來之後,他又想起這個兒子已經在樓涉川手下待了一段時間了。
難不成,樓涉川真的能改變這個混賬小子?
其實當初會拜托樓涉川代為管教兒子,實在是自己已經無法可用了。
但是扪心自問,他自己對方随已經夠嚴厲了,也不是沒有委托過別人試圖約束兒子,結果都是徒勞無功。
拜托樓涉川到頭上,可以說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本也沒有抱多大的期望。
所以把兒子送到漸安實習之後,他就沒怎麽過問。
當然,也是不好意思過問,生怕聽到樓涉川和以前的一些朋友一樣,自認無能為力,叫他把兒子領回去。
不得不說,其實也是有點鴕鳥心态的。
可是眼下,他卻是有些猶豫了起來。
想到樓涉川在業內的赫赫名聲,想到自己當初會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找樓涉川的原因。
方且想了想,還是打了一通電話給樓涉川。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
“方總。”電話那邊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清冷不帶感情。
“樓總。”方且尴尬地輕笑兩聲,“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不見了。”樓涉川道,“別來無恙。”
“都好都好。”方且說道,雖然內心迫不及待想打探兒子的情況,但是想到自己那麽久都不過問一下,便不好意思直奔主題,耐着性子又和樓涉川寒暄了一段時間。
在商場上一向霸氣的方且大佬,為了兒子,也難得有了小心翼翼的一面。
鋪墊得差不多了,方且才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對了,不知道方随那小子最近工作得怎麽樣,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樓涉川說道,“方随很好。”
方且只當樓涉川是客氣,說道:“你也不用為那個臭小子說好話了,我知道他是什麽德行。”
樓涉川笑笑:“我是說真的。”
方且氣哼哼說道:“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剛剛還……”
他頓了一下,既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又覺得方随早就把家醜揚得天下皆知了,便破罐子破摔道:“他剛剛還跟我說他要請家教,不知道又是誰給他出的歪主意來坑錢……”
樓涉川那邊沉默了一下。
方且說完又有點後悔,生怕樓涉川要退貨。
他想着是不是也幫兒子說兩句好話挽回一下,只是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這小子有什麽優點。
樓涉川那邊卻開口了:“方随快期末考了,最近都在看書,他基礎不太好,從頭讀起,确實有些困難……”
他話還沒有說完,方且那邊已經呆滞了。
“你……你說什麽?”可憐的方且大佬,和費奈聽到方随要努力的時候一樣,都結巴了。
從方随上學以來,別人水深火熱的考試對他來說是完全不當一回事的,久而久之,身為父親的方且也直接忽略了這種對學生來說十分重要的時刻。
還真沒有注意到,此時正是考試季。
樓涉川還在解釋請家教的事情:“方随雖然很聰明,但是他确實落下太多功課了,如果沒有人給他補課,他就算再努力,也是事倍功半,他想請家教,我想也是心裏着急吧。”
方且已經震驚到忘記說話了。
樓涉川見他不說話,以為他還在生氣,便繼續道:“方總,我知道你也是愛子心切,不過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希望你能給方随多一點時間。”
方且哪裏還記得方随往日的混賬,此時整個人都沉浸在天下紅雨,兒要讀書的巨大的震驚和幸福感中。
他的兒子啊,他那個從小到大對學校深惡痛絕的混世魔王,居然真的要讀書了?!
方且激動得話都有些說不囫囵了:“這、這……你說的是,我這就給他請個家教。”
樓涉川卻道:“不用,我已經在給他安排了。”
此時,樓涉川在方且眼中就是神的化身,是二十年來唯一能夠帶得動兒子的人,哪有不對他言聽計從的道理,聞言立刻說道:“好好好,你來安排就好。”
挂了電話,方且整個人心潮澎湃。
好不容易等心境平靜一點,他想了想,又給方随打了一通電話。
方随正趴在課本上裝死,連日來在學習上受到的打擊使他的心情在繼續和放棄之間搖擺不定。
方才父親的一通臭罵更讓他沮喪到了極點。
難道真的沒有人覺得自己能改好嗎?
樓涉川會不會也是這麽想的?
方随很憂郁。
果然,放棄比堅持要容易多了。
芬芬見他已經趴着一段時間了,好心給他端來了一杯水:“阿随啊,先喝點水休息一下。”
方随下巴架在課本上,擡着眼睛看芬芬:“芬芬姐,要是我爸像你這麽慈祥就好了……”
芬芬:“……”
“慈祥”這種詞是能随便用在少女身上的嗎?!
憤怒地把水一口喝掉,芬芬“哼”了一聲:“你還是自己去倒水吧。”
“嗚哇——”方随想哇哇大哭了。
就在這時,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
芬芬用餘光瞄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着的“後爹”兩字十分搶眼。
芬芬:“……”
難怪他爸要臭罵他。
活該啊!
方随接了起來,語氣要死不活:“爸,你是突然想起剛剛還罵漏了什麽詞嗎?”
方且:“……”
雖然他打電話的初衷不是這樣子的,但是兒子一開口,他就真的很想罵他沒有錯。
方且內心告訴自己忍忍,好不容易把沖到喉嚨的髒話咽了回去,他咬着牙,用難得平和的語氣說道:“你是一天不被罵不舒服嗎?”
“哪裏!”方随很委屈,“明明是你一天不罵我不舒服……“
就算你是爸爸也不能倒打一靶啊!
方且:“……”
要不是看在兒子似乎有改過自新的跡象的份上,他現在可能已經親自殺到漸安暴打兒子了。
日積月累的父子恩怨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解的。
最終,方且還是沒能和兒子擁有幻想中的溫馨畫面,在自己心梗之前,方且氣哼哼地說道:“這兩天回來把車開走,要加油的話用你梁叔的卡。”
梁叔是他們家的生活管家。
方随:“……啊?”
父上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他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啊什麽?”方且語氣依然不好,“你不是期末了嗎?節約點路上的時間,別坐公交了。”
方随終于确定,父上居然是真的解除了不讓他開車的禁令。
若是之前,他肯定開心不已,畢竟,在泡妞撩漢大業上,有車沒車區別太大了。
回想上次和樓涉川一起在“夜不歸”酒吧的時候,明明有美女自動送上門來,可是他一說自己沒車,場面立刻尴尬。
可以說很現實,很心酸了。
然而眼下……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方随也無法再自欺欺人。
比起能夠拿回自己的車,他更期待讓樓涉川接送的時光。
于是,在經過漫長的沉默之後。
方随開口了:“爸,不用了,我現在這樣也很好……”
方且:“?!!!”
在他的預想中,只要他松口解禁,兒子應該歡天喜地,二話不說怒拍自己的馬屁,甚至立刻飛奔回家開走他那輛風騷的跑車。
怎麽也想不到,等來的會是方随的拒絕。
這不是他的兒子!!!
起碼,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兒子了。
方且心情一下子變得十分複雜。
有種淡淡的,兒子貌似真的有所改變的欣慰。
以及,因為強烈的不真實感而産生的,莫名的失落。
方随還沒意識到電話那頭父親的風中淩亂,他還沉浸在學業的痛苦中,見父親不說話,便道:“爸,沒事我先挂了……”
“等等。”方且回過神來,語氣不知不覺軟了下來,“下個月你姑姑生日,你回來一趟吧。”
因為方随的不着調,每次家族聚會上,都會成為讓方且坐立難安的存在。
雖然因為他事業上的成功,家族的人不敢直接諷刺,但是那些眼神裏的嘲笑,話裏話外帶的軟釘子,依然讓方且很不舒服。
加上方随自己貪玩,對這些場合根本絲毫不感興趣,最近兩年,方且都不怎麽管他了,有聚會的時候,都是随便他愛來不來。
這卻是他這兩年第一次開口叫他參加家族聚會。
不過方随顯然沒有注意到父親微妙的心理變化,說實話,他根本沒有注意過那些在他眼裏和應酬差不多的家族聚會。
聞言也沒當回事,蔫蔫應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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