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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允諾後來又來了将軍府幾次,但梅幼清心意已決,執意不肯見他,最終他只能黯然離去。

這些日子梅幼清躲在将軍府哪裏也沒去,等到确定方允諾不會再登門的時候,她才同父親提出,想回雲照庵再住些日子。

梅将軍道:“去住些日子也好,當散散心,你娘也該想你了。”

梅曉晨自告奮勇:“我送姐姐過去!”

“你又想出去玩了吧?”梅将軍了然道,“不用你送,你在家老老實實讀書,過幾日就要去宮裏讀書了。”

梅曉晨吓了一跳:“我在家讀得好好的,為什麽要進宮讀書?”

“陛下覺得太子的性子有些冷僻,不愛與人說話,想來是之前選的伴讀性子不活潑的原因,故而想重新再給太子挑幾位伴讀,也讓太子能多認識一些朋友。原本你的年齡比太子小了許多,是沒有資格做伴讀的,是方太傅對陛下說你少年天才,天資聰穎,才學早就超出同齡人許多,且性格活潑,許是能讓太子變得開朗一些,陛下這才同意的。”

“所以是讓我進宮哄太子殿下開心嗎?”梅曉晨更不樂意了,“父親,我身體不好,做不來這樣的事情,不想進宮。”

“這會兒想起自己身體不好了?”梅将軍哼道,“這幾天你頓頓烤肉吃着,我瞧着你身子挺好的了。”

“可是父親,我真的不想去……”梅曉晨推脫道。太子的伴讀都不知道換了多少茬了,問題根本不是出在伴讀身上,是出在太子身上好吧?

況且他在家裏無拘無束慣了,若是去了那宮規森嚴的皇家大院,還不得憋出毛病來?

梅将軍嚴厲道:“這是皇恩,你不能不去!”

梅曉晨還想反駁,被薛姨娘拉住,他鼓着腮幫生氣,不吭聲了。

梅将軍見他如此抵觸,只好軟下語氣,同他解釋了更深層的緣由:“太子如今已經開始參與政事,只在上午讀書,下午你便能回來。如今太子正需要多結識一些才俊才充實自己的實力,陛下這次為太子選伴讀,亦是為太子選賓客,故而比以往更加慎重,你能被選中,說明陛下也對你寄予厚望,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

見梅曉晨神情有些松動,梅将軍又同他說起了太子的一些事情:“說起來太子殿下和你也有過一段相似的經歷……”

“什麽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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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小時候也同你一樣,患過一次重病。”梅将軍說,“大概是七|八歲的時候,那時候為父和你娘剛抱着你回到京城。你那時候在疫城染了瘟疫,醫治好以後就留下了驚厥的毛病,一受到驚吓就會昏死過去。那時候陛下也關照過你的病情,還遣派太醫來府中為你醫治……”

梅曉晨聽着,好奇道:“太子殿下生了什麽重病?”

“不曉得是什麽病,皇室對外都緘口不言。”梅将軍說,“那場大病之後,太子的性子就變了許多,以前也和你一般愛玩愛鬧,後來就變得有些冷僻了。”

“這樣啊……”聽梅将軍這樣說,似乎兩人之間有那麽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梅曉晨想了想,也就沒那麽排斥進宮做太子伴讀了。

梅幼清終于如願回雲照庵住了。

雖然在将軍府她也待得很開心,但是在娘親身邊,才會有歸屬的感覺。

不過母親說她只能住兩三天,之後還是要回将軍府,那裏才是她真正的家。

玉夫人聽她說了太後賜婚方允諾和樂書郡主的事情,安慰道:“那方公子終究不是你的良人,也沒什麽可惜的。靜安師太常同我聊,說觀你眉眼周正,地閣圓潤,性情寧靜,是個有福氣的,以後定會日子安逸,保養納福……”

梅幼清笑道:“靜安師太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語,所以我信師太的話。”

可接下來的一場風波,卻叫梅幼清受了一場無妄之災。

她在庵中住了三天之後,再回到将軍府時,京城中卻流傳起關于她的一些流言蜚語來。

大抵是圍繞着她和方允諾的,說是梅家和方家想結親,但方允諾看不上她,抛棄她選擇了樂書郡主。

甚至還有人猜測方允諾抛棄她的原因,要麽是醜若無鹽,要麽是身上有隐疾,更有甚者說她命硬克夫,否則也不會一直住在庵中。

這些流言甚嚣塵上,愈來愈過分,連梅府的下人出門,都要被人指指點點。

原本方允諾和梅幼清的關系了結之後,很快又有媒婆來将軍府給梅幼清說親,可自這些流言散播之後,上門說親的人就越來越少,即便來兩三個,也都是身份、樣貌不匹配的。

氣得薛姨娘将那些說親的都趕了出去。

梅将軍忍住心中的怒火,立即着手去調查是誰在散播這些流言,很快便捉到了幾個最開始散播流言的人。

盤問之後才知,果真是有人授意他們這麽做的,而且之前關于方允諾和樂書郡主在湖邊作畫的片面之詞,也是他們散播出去的。

那人給了他們不少的錢財,所以他們才會昧着良心散播關于梅幼清的流言蜚語。

這兩件事情既然出自同人,那麽便不難猜出,這背後授意的人,就是常寧長公主。

梅幼清雖然覺得清者自清,這些流言終有打破的一日,可是想到這些流言讓将軍府也飽受非議,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于是便對梅将軍說道:“父親,常寧長公主安排的第一場流言是為了給樂書公主的賜婚鋪路,且只字為提我。如今目的達到了,沒道理再安排一場流言來貶低我。而眼下這樣的情形,我猜想是樂書郡主和方公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牽扯到了我,所以他們才會借用這樣的手段來打擊我……”

梅将軍聽着在理,仔細一想确實很有可能是這樣,于是第二天就去了方太傅府中,找到方允諾,問他最近有沒有和樂書郡主發生什麽矛盾?

一問才知,果然如梅幼清所說的那般,兩人之間鬧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而且确實牽扯到了梅幼清。

方允諾這幾日也聽到了這些流言蜚語,且與那些說閑話的人争辯過,親口說明梅幼清不是那樣的人。

可他越是誇梅幼清好,卻越是叫人誤會,以為他是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花心之人,對梅幼清也愈發不屑一顧。

方允諾懊惱道:“梅将軍,都怪我,是我粗心大意,叫郡主看到了那封信。”

“什麽信?”

“太後賜婚我和郡主之後,我心中對梅姑娘十分過意不去,想親口同她道歉,又擔心她不會見我,于是便寫了一封信,将我的歉意之詞都寫進了信中,同首飾一起放在妝匣之中想送給她。可是梅姑娘沒有見我,也沒有收下信,那妝匣被我放在了馬車裏,前兩日郡主要我陪她出城踏青,她坐了我的馬車,看到了那個妝匣……”

方允諾說着,擡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梅将軍,我一錯再錯,實在不知該如何悔罪,您打我也好,罵我也罷,只要能替梅姑娘出氣,我怎麽都認。”

“你這小子!”梅将軍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瞧着挺聰明的一個孩子,行事怎麽如此糊塗?怪不得京中會忽然流傳起清兒的蜚語來,果真都是你惹出來的!”

方太傅在一旁聽着,也甚為氣惱:“梅将軍莫氣,那常寧長公主和樂書郡主欺人太甚,如此下作的手段倒也好查。只待查出證據,我與你一同進宮面見聖上,為令愛讨個公道,絕不叫令愛受委屈!”

方夫人也悔不當初:“早知那樂書郡主竟是個如此善妒的主兒,我當初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在太後面前拒了這門婚事……”

梅将軍見他們也算是明事理之人,便也不再為難他們:“我正在找那個散播流言的授意之人,只要找到那人,就能順騰摸瓜,将常寧長公主和樂書郡主拽出來,屆時若真的鬧到聖上面前去,還望太傅和方公子為小女作證,還小女的名譽清白。”

“将軍大人放心,縱然那樂書郡主要做我家的兒媳,但她做錯了事情,我們絕對不會袒護她。”

“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弄清楚事情的緣由和方家人的立場之後,梅将軍就着手去查這件事了。

只是要找出那個授意之人并不簡單,為了将他引出來,梅将軍特意将先前捉到的那幾個傳播流言的人放了出來,要他們澄清之前散播的那兩件事,把事情的真相還原給大家。

那幾個人都是能說會道之人,且流連客棧茶館等人多的地方,既然他們一開始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如今自然也能把黑的重新洗白。

在他們的努力之下,不出三天,京城中那些關于梅幼清的流言就變了風向。

且說第一件事,是方允諾和樂書郡主在湖邊作畫一事,哪裏是什麽才子佳人湖邊約會,分明是樂書郡主畫藝不精湛,非纏着方允諾教她作畫,而那方允諾,本是和梅家姐弟在湖邊游玩的,且那日兵部侍郎之子韓雲西也在場,是那樂書郡主橫插一杠,惹人不快。

而那時方家找來去梅家說親的媒婆也站出來,說最開始方家确實瞧上了梅家的女兒,兩家剛起意,卻沒想到中途殺出個程咬金,那樂書郡主憑借自己的和父母的身份欺負人,硬是将方允諾搶走了。

第一件事情澄清之後,關于第二件事情,方允諾抛棄梅幼清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什麽梅家姑娘醜若無鹽,身上有隐疾,什麽命裏犯硬克夫克子,通通都是假的。那梅姑娘不僅美若天仙如玄女下凡,而且身體康健,吃素養生。至于在庵中久住并非是命硬,而是為了陪自己的母親禮佛。

且那雲照庵并非是普通的尼姑庵,庵中的師父們曾經進宮為太後祈福,太後的病情因此好轉。如此佛門聖地,梅姑娘能住在裏面受佛祖庇佑,是個十分有福氣的人。

梅曉晨自宮中陪太子殿下上完學堂回來,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在京城中的幾個大酒樓和客棧中都轉了一圈,而後興沖沖地回到府中,對梅幼清說:“姐,現在大家都誇你人美心善還有孝心……”

梅幼清波瀾不驚道:“我不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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