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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纏綿, 連着下了幾日的小雨, 封雲澈腿疾發作, 幾日未曾上朝, 太醫開了些緩痛的藥, 效果不太好,梅幼清便回了一趟将軍府, 去找姜淵要了個方子。
春日漸暖,梅曉晨的病也沒有那麽要緊了, 姜淵正準備着要搬出将軍府, 在城中開個醫館。
這些年來他游歷四方, 如今也想安穩下來了,在京城中紮根, 日後也要娶妻生子,過一過平凡人的日子。
梅将軍自然欣喜他願意留在京城, 幫他打點了一些事情, 讓他的醫館順利開張。
梅曉晨每隔幾日會來醫館給他瞧瞧,拿幾副藥回去調理身子。
受梅幼清的囑托,姜淵每隔三五日也會去給玉夫人瞧一次病。
封雲澈服下姜淵開的藥後,疼痛好轉了許多。
這幾日, 季望舒和成鳶公主抱着小湘兒來探望過幾次, 因為小湘兒在宮裏除了成鳶公主和奶娘誰也不認,唯獨喜歡梅幼清,成鳶公主也樂得抱着她過來。
季望舒是季國的二皇子,如今季國內鬥得厲害,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争儲君的位子,國君被架空,已經控制不住兩個皇子的勢力。
季望舒久在封國停留不走,也是為了躲這兩位皇子。在與封雲澈的言談之間,偶爾也會提及一些季國的事情。
實則季望舒究竟是明哲保身,還是養精蓄銳,旁人一時也不好下定論。
但見他如此沉得住氣,也難免讓人猜測,他是想着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因着季望舒與成鳶公主夫婦二人來東宮勤了些,竟便引來了一些非議。有言官向陛下遞奏疏,彈劾封雲澈與季望舒來往過密,許是藏了私心,與季望舒暗地裏有了交易。
加之封雲澈這幾日未去上朝,朝堂上關于他的言論,愈發多了起來。
皇帝将封雲澈叫去禦書房兩次,讓他注意一些。
這些日子關于他的風評越來越差,反而齊王的口碑在京城中好了許多,這其中究竟是何人在操縱,自然顯而易見。
雖然眼下齊王做的這些手段都還只是小打小鬧,但日積月累的敗壞他的名聲,封雲澈也不能一直坐視不理。
在父皇又一次将他叫去書房的時候,封雲澈将這些日子他查到了一些線索和證據都呈給了父皇看。
他查出白十一吞下去的那塊金子,來自太醫院的一位太醫,姜淵曾見過那位太醫輕薄過白十一,也正是在他接近白十一圖謀不軌的時候,白十一悄悄從他身上偷走了一塊金子。
偏巧,之前齊王去太醫院換藥時,為他換藥的就是這位太醫。
就在他去換藥不久,白十一就吞金了,如此便難以擺脫自己的嫌疑。
況且先前封雲澈還查出舉薦白十一進宮中表演的大臣,與齊王似乎也有一些聯系,加之封雲澈手中還有齊王與彈劾他的言官來往的書信,這些線索和證據呈給皇帝,就算不能給齊王定罪,也足以讓皇帝懷疑齊王久留京城不走的原因。
皇帝聽完封雲澈的細述,對齊王果然起了懷疑。于是在封雲澈走後,将齊王叫來禦書房,暗示他手上的傷已無大礙,可以離京回自己的封地了。
齊王假意懵懂,暫且糊弄過去,可出了禦書房,确實滿心的疑惑。
他自認自己做的這些事情還算滴水不漏,封雲澈那邊絕對查不到确鑿的證據,至多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怎麽父皇會因為這些蛛絲馬跡而将自己趕出京城呢?
在父皇心中,封雲澈的份量就這麽重嗎?
饒是這些日子封雲澈的風評急速直下,父皇心中最信任的依然是他嗎?
齊王不解,心中更是不服氣,他決定趕在父皇明确讓他離開京城之前,調查出封雲澈的真實身份?
他不信封雲澈是真的太子,因為當年那場對太子的行刺,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他找了天下最厲害的箭手去行刺,那人回來信誓旦旦地同他禀報,說是當胸一箭,箭上又淬了毒,封雲澈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他滿心期望地等着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等着父皇将自己從封地重新召回京城,可等到的卻只是太子生了場怪病,沒過多久便痊愈了。
這怎麽可能呢?
那樣嚴重的傷,就算沒死,也不該這麽快痊愈?
在來京之前,他已經與鎮南王通過書信,鎮南王告訴他已經安排了元柒在宮中調查封雲澈的身份。可來京之後才發現元柒是個不靠譜的,整日混混沌沌的,顯然并不想查這件事。
只不過畢竟元柒在宮裏待得時間比較長,與太子妃的感情也很不錯的樣子,齊王覺得,元柒一定查到了一些線索,只是不肯告訴他而已。
如今時間緊迫,齊王也顧不得其他,夜裏暗中叫元柒叫了出來,問她關于封雲澈的事情,她究竟查到了什麽?
元柒其實查到的唯一一條線索,便是除夕那日,百戲班進宮表演卻被封雲澈拿住,班主和幾個領頭都被治了罪,她去找過百戲班的一對兄妹,從他們口中問出了些許端倪。
元柒還聽說那位班主要等到秋後才能問斬,每日在牢中被酷刑虐得死去活來。
想必是封雲澈的意思。
元柒猜測,封雲澈對百戲班班主深惡痛絕,甚至一眼就認識出了他,說明很久以前他就見過百戲班班主,甚至可能在班主手底下待過一段時間,所以才會那麽快認出他來,還知道班主的諸多罪證。
若真是如她猜測的這般,那麽封雲澈的身份确實很可疑。
她一時慌張,沒敢繼續調查下去。
今日齊王前來問她,她心中沒個主意,也不敢告訴他,于是便只能搖頭:“我心中顧忌着與太子妃的情誼,束手束腳的,還未曾調查出什麽。”
齊王不信:“你在宮裏待得時間也不短了,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查出來?”
元柒故作不耐煩道:“沒有就是沒有,天色已晚,我與你在這裏聊天于理不合,我要回去了。”
齊王攔住她:“你只顧及着你與太子妃的情誼,卻忘了鎮南王和你姨母對你的養育栽培之恩,你在這裏渾渾噩噩的混日子,将他們對你的囑托抛之腦後,你對得起他們嗎?”
元柒心虛道:“我沒有忘,只是需要多一些時間。”
齊王忍住胸中的怒火,壓抑着情緒哄她道:“我現在不是向你要結果,我只是向你要一些線索,我可以自己去查,這樣你既不用擔心會影響你與太子妃的情誼,對鎮南王和你姨母也能有個交待。”
元柒聽着有些心動,但仍在猶豫。
她心中明白一旦給了齊王一個突破口,齊王一定會很快掀起軒然大波,到那個時候,她也不能坦然地面對梅幼清。
齊王見她目光閃爍不安,久不肯言語,心中不由冷笑:到底還只是個沒有心機的小姑娘,這樣的表情無疑是在告訴他,她手裏确實有一些線索。
他終于沒了耐性,擡手鉗住了元柒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我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你若執意不說,便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敢?”元柒瞪他一眼,“宮裏諸多侍衛,我喊一嗓子他們就會過來。”
齊王有恃無恐,狡黠道:“深更半夜你我二人在此幽會,你若不想要名聲,大可以把侍衛喊過來。”
元柒心中猛生厭惡,拍下他的手:“誰跟你幽會?”
“如若不然,你若招來侍衛,該如何向他們解釋?”齊王看着她,眸中多了幾分戲谑,“你倒是有幾分姿色的,若你執意不肯透露線索給我,我也不能空手離開京城,在離開之前我定會向父皇和太後将你讨了去,讓你去我府上做個側王妃……”
“你果真是個有病的!”他愈是威脅她,元柒愈是不想告訴他。她有功夫傍身,就算不叫來侍衛,也不怕他敢亂來,“我要回去了,不然太後會發現的。你說的事情,我需得考慮一番再回答你……”
元柒說完便要走,但齊王既已篤定她手中有線索,又如何肯放她離開,拉扯之間,元柒又急又惱,幹脆與他動手打了起來,在受了齊王一掌後才勉強脫身。
她忍着疼痛回到延福宮,準備悄悄回到自己的寝室,卻有宮女守在她的房門前,說太後要她過去一趟。
元柒驚跳起來,忐忑不安地随宮女去了太後的寝殿。
太後正襟危坐,雙目炯炯,看得元柒愈發心虛。
“元柒給太後請安,”元柒福身行禮,不敢直視太後的眼睛,只低聲怯怯問道,“夜深了,太後怎麽還未就寝?”
“哀家今晚睡不着,想找你過來聊聊天,”太後別有意味道,“你叫哀家等了許久呢。”
元柒忙跪在地上:“太後恕罪,是元柒的不是,元柒貪玩,今晚去禦花園玩了一會兒。”
“你性子活潑,出去玩玩也沒什麽。”太後喚她起來,又道,“只是這宮裏雖說護衛得當,但也免不了有些亂七八糟的人混進來,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你若見到了,別理會就是……”
這番話,直說得元柒膝蓋發軟。
太後見她沒說話,又問了一句:“元柒,你聽懂了嗎?”
元柒忙道:“元柒聽懂了。”
“聽懂了就好,哀家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哀家喜歡聰明的孩子。”
元柒額頭冷汗涔涔。
太後揮了揮手:“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明早随哀家去東宮一趟,聽說太子這兩日腿又不太舒服,你陪哀家過去看看。”
元柒行禮告退:“那元柒先下去了,太後您也早點休息。”
她回到自己的寝室後,才後覺自己驚出了一身的汗,內裏的衣服都浸濕了。
太後知道她今天晚上去見齊王了。
太後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信任她。
原來太後從一開始就在暗中觀察她……
今晚太後沒有同她挑明了說,是因為她還沒有做出什麽大的動作來。倘若今天晚上她對齊王說了實話,今晚怕是不能回自己的房間了……
第二日一早,元柒早早地等在太後的寝室外面,陪太後用過早膳後,便往東宮走去。
昨天齊王那一掌打得她有點內傷,她也不敢找太醫去看,只能忍着。
***
封雲澈坐躺在床上看奏疏,梅幼清從姜淵那裏學了幾招按摩的手法,幫封雲澈細細揉捏着。
她力道不是很大,對腿痛的緩解也有限,但是她細細的小手在他腿上又捏又按的,總讓他不自主的去感受她的觸碰,倒是轉移了他對疼痛的注意力,甚至奏疏也看不下去了,實現開始跟着她的小手開始游走……
手上的力道越來越輕,封雲澈的視線往上瞧,看到梅幼清睫毛微微下垂,似有倦意。
想到這些日子她為了照顧母親,宮裏宮外來回跑,應該是累着了。
他握住梅幼清的手,梅幼清擡頭看他:“怎麽了殿下,是臣妾按得不舒服嗎?”
“不是,”封雲澈将她拉到床上,“腿不疼了,你躺下休息會兒。”
梅幼清也不知這幾日怎麽回事,即使晚上睡得足,白日裏還是會經常感到困倦。
不過現在還是清晨,她才吃完早膳不久,躺着不太好。
“殿下,臣妾不累。”
封雲澈幹脆擁着她一起躺下:“那你陪我躺一會兒……”
梅幼清靠在他的臂彎中,這一躺下,困意便湧上來了,眼睛眨啊眨的,越眨越迷離。
封雲澈喜歡看她這般迷糊的表情,捏捏她的臉,又揉揉她的肩,同她說:“最近是不是胖了一點?”
梅幼清咕哝道:“那臣妾以後少吃些……”
“不行,”封雲澈立即否決,“再多胖些,不許瘦回去……”
梅幼清抿嘴笑了笑,摟着封雲澈的腰便,正要睡一會兒,又聽宮人進來傳報,說太後過來了。
梅幼清只好趕緊起來,理了理衣服和頭發,扶着封雲澈一起出去迎接太後了。
自從上次封雲澈和太後鬧了不愉快之後,祖孫二人已經許久沒見了,今日太後主動過來,着實讓兩人有些驚訝。
“哀家聽說太子的腿疾又犯了,所以特意過來看看。”太後坐下後,關心之餘,笑意也不怎麽明顯,畢竟上次封雲澈當着衆人的面下了她的面子,今日若非是有別的目的,她也不想主動過來看望太子。
“元柒,哀家知道你與太子妃感情好,這些日子你一直在延福宮伺候哀家,也沒能得空來找太子妃,今日無事,你好好陪陪太子妃吧。”太後對元柒說道。
元柒這才明白太後帶她過來的意思:根本不是因為封雲澈的腿疾,而是為了借梅幼清來敲打自己,讓她看在與梅幼清的情誼上,不要背叛梅幼清。
元柒心中更慚愧了。
梅幼清不知元柒心中所想,她以為太後說這話是為了将她和元柒支開,許是有什麽話想單獨和封雲澈說,于是尋了個理由,将元柒拉去了後院。
留下太後和封雲澈,彼此都有點尴尬。
封雲澈心中亦是覺得太後過來是有什麽話要對他說,在他喝了兩盞茶之後,太後才悠悠開口說道:“最近,多留意些齊王。”
封雲澈一愣,沒料到太後居然會對他說這個:“……是。”
“哀家會勸說皇帝,早點讓齊王回封地。”
“多謝太後。”
太後便也沒再多說什麽:“哀家先回去了,一會兒若是元柒回來了,你同她說一聲。”
封雲澈起身:“孫兒恭送太後。”
太後還未走到院口,忽然有兩個小宮女從後院跑了出來,行禮之後,一個提着裙角飛也似的往院口跑去,另一個留下來解釋緣由:“太後,太子殿下,太子妃身子不舒服……”
封雲澈一聽,立即轉身往後院走去,邊走邊問:“太子妃哪裏不舒服?”
小宮女答:“太子妃吃了塊糕點,忽然就吐了,可是糕點是太子妃平常愛吃的,不應該有問題啊……”
正欲繼續往外走的太後聽到這話,眼睛一亮,想了想,抿着笑意也轉身跟着封雲澈往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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