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節

交往在，至少我是。我們就是要相互麻煩，要麻煩一輩子的。你遇到問題第一時間只想着怎麽抗，或者說不好聽點叫躲避，卻不知道讓我為你承擔一點，你覺得合适嗎？”

張迢迢搖搖頭，垂頭不語，像下了決心似的：“那我給你講我講講？”宋方摸了摸女孩的頭：“我都知道。”

“啊，你怎麽知道的。”

“昨天和蔣小昭一個朋友吃了飯，叫劉兆，也是你們學校的就聊起來了。”

張迢迢吐吐舌頭：“媽呀，那世界可真夠小的，他對我還挺好的。”

宋方故意捏着她的鼻子：“合着就我對你不好。”

“你就是不好，你今天還兇我。”

“我那不是着急嗎。”

能別丢我一個人嗎

女孩聲音低沉下去：“宋方，我把以前的故事告訴你，你？”

宋方的心突然絞痛一下，他原意是想比女孩把心裏的不愉快表達出來，憋着只能出現更嚴重的問題。但女孩小心翼翼地詢問讓他突然想放棄了，算了，不說就不說，大不了以後自己養着：“不想說就別說了，沒事。”

“我想說的，我想和你彼此了解，也想和你走的更遠。我五歲之前一直呆在孤兒院的，不是你們想的那種破破爛爛的，雖然條件是不太好，但老師和院長人都不錯，我也一直很滿足，但後來身邊的小朋友一個個都被領走了，走之前院長總會給她們買一套漂亮的裙子，打扮的很得體。我也想有個機會能穿上，所以知道我爸把我接走那一天，我特別高興，但我不知道的是沒什麽機會再回來了，如果我知道，至少會好好和大家告個別的。

“再後來，我就到了現在的家，改名和我媽姓，叫張迢迢。我有名有姓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之前的名字叫什麽我自己也沒印象了，覺得那已經不是我的生活了。一開始，真的很開心能來到這個家，爸爸對我很好，會給我下廚，送我上學，媽媽雖然嚴厲，情緒不好，但是偶爾也會抱着我睡。當時的我真的已經很幸福了，再後來，媽媽對我的要求越來越高，自己的工作也忙，脾氣也不好了，爸爸的生意好像變好了回家回的也少了。他們沒什麽精力照顧我，媽媽脾氣也變得奇怪，總是因為一些事說一些很難聽的話，經常對我動手。我害怕被送回孤兒院，就努力做得更好，可好像永遠達不到要求。”

“上了小學我才知道，他們本來時有一個女兒的，但還沒出生，意外流産，導致子宮切除。她沒辦法再懷孕了，情緒崩潰，沒辦法工作，也沒安全感。後來爸爸去領養的我，戶口上的她的姓，起名叫迢迢，意思是遙遠，為了紀念她們的女兒，你看，連我的存在都是為了維系要崩塌的家庭。”

宋方抱緊女孩，眼裏說不出的心疼

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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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一直小心翼翼，甚至唯唯諾諾。知道上了初中，我不再是年紀榜首，成績下滑，但也算靠前的了，女孩子開始有愛美之心了，我有時候會注意一下自己的打扮，至少要幹幹淨淨。但我媽責怪我招搖，衣服一星期規定好只能穿哪些。”

“甚至連洗澡也不能洗太勤，有一次挺晚了我做完作業沖個澡，被我媽從于是拽出來，我當時不服氣，争執幾句，被我媽扇了一巴掌，這不是第一次打我，但卻是讓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我渾身□□，被人打了一巴掌。當時真的覺得沒有尊嚴極了。”

“開始不好好學習，她罵我，我就聽着，不知道為什麽，我反駁不出，大概是沉默太久，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有可以說話的權利。我爸給我請了個家教老師補習，人很溫柔，對我也很好，會和他們溝通教育問題，那段時間真的少了很多矛盾，很和諧，沒了抱怨和争吵，我爸也開始經常回家。知道我初三快中考的時候，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發現有人在樓道口圍着，我進去之後，家裏都被砸爛了，我聽到他們的謾罵聲。”

“我爸出軌了，對象是我家教老師，戲劇嗎？我都覺得太搞笑了。我爸說他們倆在一起已經耗盡了感情，只剩互相折磨。其實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那個女的，懷孕了，是個兒子。他更舍不得了，必須離婚。我媽那麽強勢的人，沒有孩子是她的一個痛腳，卻被人狠狠踩了一腳。倆個人在撫養權上來回推脫，沒人想養一個和自己毫無血緣的女兒。現在想想已經忘了什麽情緒了，我有點麻木了。我當時求她帶我走，其實也是有私心的，我爸已經有兒子了，我怎麽跟着他呢後來我再三保證不會添麻煩，她才帶我走的，想來她對我也是很不錯了。”

宋方覺的自己已經很氣了，到了臨界值，直到張迢迢講到那個狗屁遠房親戚猥亵她的時候，宋方氣的一腳把茶幾蹬了

“你踹桌子幹嘛啊，給人家弄壞了。”

“沒事，都我哥的”

宋方從背後環住張迢迢，頭抵住她的脖子，聲音嘶啞：“我真想弄死他們。”

女孩一臉釋然：“害，這有什麽，我已經在準備好以後自己養自己了，家人這種沒有也行。”

“以後我養你，反正你以後也離不開我。”

阿妍

張迢迢後來才搞清，宋方的堂哥一直在A市，這個房子是他空出來的，過戶到宋方名下只不過一直沒來住，關于駕照，宋方沒成年前就已經練過手了，只不過不上路，高考畢業後才拿到的證件。

兩個人就這樣逍遙快活到開學，讓張迢迢也有種柴米油鹽的滋味。期間，她和阿妍也一直保持聯系，和張蘭沒有了往來。阿妍告訴她自己已經好多了，在病床期間兩人還視頻，順便稍帶了宋方。視頻挂斷，張迢迢卻有些擔心，感覺顧歆妍不是很有精神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張迢迢正在和宋方吃飯，張蘭打過電話，顧歆妍病危。宋方在手機上定了兩張飛機票，張迢迢給老師請假。一直到臨上飛機前，她才知道宋方要陪着自己一起去。兩人趕到醫院，張蘭和顧父等在外面，顧歆妍已經和兩人該說的說盡了，她已經是彌留之際了，勉強撐着精神等她回來。

張迢迢看着顧歆妍急速消瘦的身材，身上插得管子遍布，坐到床邊：“怎麽才幾天沒視頻，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

“鏡頭本來就容易胖，我找護士幫我化了妝的。”

“你趕快好起來啊，到時候找你算賬。”

顧歆妍看向宋方，宋方走到張迢迢身後，沒有一絲異樣眼光：“你好，阿妍。我們視頻裏見過，實在不好意思那麽晚才見。”

顧歆妍虛弱的笑着：“我才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見面，搞成這個樣子，以後我們幺幺麻煩你多照顧，多擔待了。”

張迢迢在一旁扭着頭不看她，眼圈發紅，淚水像落玉斷珠般墜個不停。也說不成一句像樣的話，全靠宋方表達：“她當時給我介紹你的時候說，你是她生命裏的一道光，是個很溫暖的人。”

阿妍斷斷續續的笑着：“是嗎，這丫頭……可沒再我面前這麽說過……宋方，麻煩你把我枕頭下……的信拿出來。”

宋方看到黃色的信封，抽出來，上面是很清秀的字體—致幺幺

張迢迢不展開信封一直拉着她的手，止不住的哽咽，抽泣。她在飛機上想了一大堆要說的話，現在卻一句也說不出口。眼淚卻像是代替言語般不斷外湧。大概人在真正分別之際，沉默總是大于詞藻的修飾吧吧，因為離開太痛苦了，所以心替你說出來。

耳邊傳來刺耳的嘀聲，心率檢測儀上的曲線被人拉平熨直，向兩頭無線延伸。

醫生，護士，張蘭和顧父都沖進來了。宋方扶着張迢迢向後移，看着她沉寂的容顏仿佛還陷于某日的沉睡。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可張迢迢覺得阿妍二十年的生活中，靜美不是一種标簽，而是一種所屬，只是在秋天彙集着。

正如：終止于衰竭的是死亡，但圓滿卻終止于無窮。

放手

處理完醫院的後續，離開醫院時，張迢迢讓宋方在前面等她。他沒有多問，因為有些事是時候該解決了。

她走進顧父，張蘭，對着顧父說到：“顧樹能讓我和我和我媽說兩句嗎？”

顧父自然知道兩人的心結，年過半百，也希望能有個好的結局。

張迢迢看着張蘭的臉，也覺得她蒼老了許多，即使僞裝的再好也遮不住生命流逝的氣味。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媽了，我們倆母女十四年，說不上是和睦，也談不來鋒芒。很奇怪吧，我很多次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