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玉笙寒

快要挂斷電話時,白朝辭忙說道“等等,前輩,我有一個問題。”

八局前臺小姐頓了頓，她這般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孩,怎麽能被稱之為前輩呢？那不都是老爺爺、老奶奶的專有稱呼嗎？

“你可以叫我姐姐！”前臺小姐幽幽道,這個稱呼她才能接受，她一直這麽貌美如花、國色天香。

白朝辭從善如流道“好的,姐姐,那個願靈，它既然完全變成了葉驚蟄,他以後能和普通女孩子結婚、生孩子嗎？”

前臺小姐語氣溫和道“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許願人的心願既然是孝順父親，照顧父親，陪伴父親到老，按照長輩的希望,大多都是到了一定年紀結婚生子,願靈要完成許願人的願望，自然要百般孝順父親，旁人到一定年紀會結婚，那麽他也一定會結婚,旁人生孩子，它也一定會生孩子。”

白朝辭無言以對，如實問道“那他生下的孩子，到底是它這個願靈的,還是葉驚蟄本人的？它現在完美複制了葉驚蟄本人，連基因都一模一樣……”

只怕真正的葉驚蟄也不知該羨慕，還是郁悶了，他什麽都沒幹，居然有了便宜兒子、女兒？

前臺小姐頓了頓，如實道“老實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因為我還沒有見過願靈完全取代許願人的，以前的願靈都是跟在許願人身邊，幫許願人完成某件事情。”挂斷電話前，她想了想，說“一切順其自然吧，這就是它們願靈的生存方式。”

挂斷電話後，八局前臺小姐盯着手邊紙上的地址，陷入了沉思，她也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她遇上的某個願靈，可惜那個願靈和大多數願靈一樣，當它完成了許願人的心願，清醒的時候，就是它生命到頭的時候。

幽幽嘆了口氣，前臺小姐從兜裏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了通訊錄裏的一個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電話隔了大概十幾秒鐘才被接通，傳來的聲音是一道低沉冷肅的男聲。

“喂，幹嘛，擾人清夢？”聲音帶着朦胧感，一聽就知道沉睡剛醒，喉嚨幹澀缺水。

前臺小姐嗤笑道“大中午，擾人清夢？你還真是睡得不知人間變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有了一個新同類。”

對方并沒有那種期待的激動感，只是打了一個哈欠道“死了沒有？”

前臺小姐勾了勾唇，笑道“沒死，還正在蛻變期間，不過它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會成功。”

“噢？什麽情況？它運氣這麽好，遇上了一個大善人的許願人？”對方這下來了興趣，語氣有了非常明顯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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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臺小姐說“許願人是一個普通人類，二十三歲旅游專業畢業的學生，不過他已經死了，他的願望是照顧父親，孝順父親，陪伴父親到老，這個願靈就變成了許願人，回到許願人父親身邊去當孝順兒子去了。”

“哈哈哈哈哈！”聽筒裏傳來的大笑聲讓前臺小姐嘴角抽了抽，這家夥真的完全是個神經病，這有什麽好笑的？不就是羨慕嫉妒對方運氣這麽好，能遇上善心許願人嗎？

當然不僅僅是遇上善心許願人，還有因為這個許願人已經死了，就不會再給願靈帶來更多的麻煩。

任何生靈都不是永遠的善人，也不會生來就是惡人，大多數願靈遇上的都是善良普通的人類，但随着時間的流逝，這些人會變，但其中大部分人都會變壞，其中更有壞得天怒人怨的人。

比如姑婆遇到的那個願靈的許願人，他最初也就是一個有點錢財的大家少爺，但後來他變成了漢奸，明裏暗裏害了許許多多的同胞，而當這個劊子手的就是這個願靈，所以它完全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對方笑夠了，一秒冷靜下來，聲音懶懶道“把地址發給我，我去看看。”

前臺小姐翻了一個白眼，但挂斷電話後，還是發了一個地址給對方，并且附上了詳細的情況。

半個小時後，前臺小姐把這件事情通過內網彙報給了局長，隔了大概兩個小時後，局長回她消息，說他知道了，讓她自己安排就可以了。

葉國慶帶着兒子葉驚蟄回到老家，但第二天就打着拜訪外地老朋友的幌子，把自家小飯館丢給兒子，他千裏迢迢跑去給親兒子收屍了。

在殡儀館火化時，葉國慶發了消息給淩逸，而後他把骨灰盒帶回來老家縣城，安置在縣城的殡儀館，但骨灰盒上什麽都沒有标，就怕發生什麽意外，讓人發現異常，只是從此以後，葉國慶會每逢過節，或者兒子生日、自己生日的時候悄悄跑來殡儀館看了一看兒子。

收斂了兒子屍骨，葉國慶漸漸從不為人知的悲傷當中走出來，兒子已經死了，他還還活着，活人總要活下去。

白朝辭也打電話告訴了他，她從前輩那裏打聽來的關于願靈的情況，但他家的願靈兒子屬于從未見過的，他應該可以和普通女孩子結婚、生孩子，甚至老去，當然一切順其自然，到底是不是這樣，留給時間見證。

不過回到家的葉國慶發現自己兒子新認識了一個長得特別、極品帥的帥哥，名字還特別獨特，叫玉笙寒，一看就和他們縣城這般普通人聚集的地方搭配不上，走在街上，所有人都是背景板，就好像一個偶像劇裏的男神出現在鄉村劇那般，完全搭不上。

葉國慶猜測他應該就是相關部門派來觀察他兒子的，他忍了忍，沒忍住，只好求問小兄弟淩逸。

淩逸擡頭看向白朝辭，問道“白姐姐，葉大叔說他兒子新認識了一個叫玉笙寒的極品帥哥，葉大叔說他比偶像劇裏的霸道總裁還好看，他問這個玉笙寒是不是就是八局派去的觀察員？”

說罷淩逸自己皺了皺眉頭，他記住了八局裏面的所有幹員的姓名，連他們是什麽種族也了解的清清楚楚，沒有聽說過這個玉笙寒呀。

白朝辭想了想，登陸了八局和玄學學會共同控制下的網絡，找到了一個人員名單網頁，在一個妖怪聯盟會分頁上面發現了一個叫玉笙寒的妖怪，後面備注妖怪類型是…願靈！

“咦？”白朝辭十分意外，願靈這種妖精真的很難修成正果的，她還以為華國沒有呢，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麽一個願靈？

淩逸探頭一看，随即張圓了嘴，震驚道“玉笙寒，也是願靈？”

白朝辭思索了一下，沒想出什麽來，關掉網頁後，讓淩逸回了葉國慶，當然也沒說玉笙寒是願靈，就說是八局派去的觀察員。

淩逸心裏癢癢的，他對玉笙寒（的故事）很感興趣，但不敢問八局前臺小姐，白姐姐說前臺小姐是一個老妖怪，他們妖怪會維護妖怪，肯定不會告訴他，于是他翻了翻微信上那麽多聯系人，最後戳了戳淨遠禪師。

他辛辛苦苦打了許多字，密集性的消息發過去，淨遠禪師只會了他一個稍等，說晚點回他。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不是淨遠禪師回的他，是淨遠禪師徒孫花語回的他，給他發了一個長圖片。

“哎呀，謝謝小語啦！”淩逸立即點開圖片，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看下去，看完了後，他把這個長圖片發給了白朝辭。

他還抹着眼淚，又哭又笑道“白姐姐，原來這個玉笙寒也這麽可憐呀。”

白朝辭心中納悶，看了淩逸一眼，這才打開圖片看了看，看後也有幾分無語，玉笙寒完成許願人願望帶着十二分的運氣。

簡單來說，玉笙寒當初遇上了一個非常善良單純的千金小姐，對方正在說親，心願就是此生找到一個摯愛她的人。

玉笙寒化為護衛跟在許願人身邊，為她出身入死、保駕護航，就連她嫁的丈夫也一并保護在內，但古代社會，男人多半都是三妻四妾，且第一個丈夫又不長壽，二十多歲就去世了。

此後，許願人回到娘家，再一次說親，這一次卻被當朝君主看上，她被迫進了宮當了宮妃，而玉笙寒為了她進宮當了公公，她幾度在後宮掙紮求生，都是玉笙寒為她鞍前馬後，結果最後還是在四十歲那年生了重病去世。

臨死前，她眼神悲涼地說“我這一輩子都在求一個摯愛我的人，卻一葉障目……”

當時，玉笙寒滿腦子空白望着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想什麽？

“這世上任何人，連我父母都比不上你愛我，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愛了護了我這麽多年。”許願人深深的望着玉笙寒，像是要把他深深的記在心裏，說完就釋然的閉上了眼，再也沒有睜開眼，徹底離開了這個讓她眷念又疲憊的世界。

在許願人死亡那一刻，玉笙寒腦子一下炸開，他清醒過來了，他原來不是人類，他是一個願靈。

許願人臨死前親口承認她這輩子找到了最愛她的人，即便這個人是願靈化為的保镖，許願人的心願就完成了，玉笙寒也完成了蛻變過程，接下來就是渡化形劫。

這個許願人是一個心善之人，她從未主動做過壞事，更沒有讓玉笙寒傷害過無辜，所以玉笙寒沒有犯下滔天大罪，他順利地度過了化形劫，從此以後再也不用被束縛，可以自由遨游在天地間。

花語把玉笙寒度化形劫前的經歷寫成了五千多字的短篇小說，語句還挺溫柔婉約，看得淩逸都大受感動。

白朝辭看完之後，頗為感慨道“玉笙寒運氣不錯，否則沒有完成許願人的心願，就算他沒有犯下罪孽，也完不成蛻變。”

這是天地規則賦予願靈獨有的生存方式，當完成蛻變後，這個願靈就會變得很強大，但在蛻變期間，他的已經完成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不會再成為危害世界的邪妖、壞妖，他就能生存下去。

而沒能完成蛻變的願靈，就代表它沒有這個資格活下去，這也是天道規則的一種篩選方式，可以說很殘酷的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