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車窗外是閃爍的紅燈，齊甚銘一手搭在方向盤上，靜靜的等着綠燈，夏苧也抿着嘴不說話，車裏寂靜的仿佛兩個人是陌生人一樣。

等到綠燈亮起時，齊甚銘熟練的換擋啓動車子，夏苧瞄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他：“你剛滿十八就考到了駕照？”

“不，我已經拿了快兩年了。”齊甚銘随意的回答。

……兩年？

夏苧愣了愣，一臉疑惑的扳着手指：“兩年前你就十八了？那你現在……”

二十這個數字在她腦中浮現，夏苧的動作頓住，她慢吞吞的轉過頭，有些尴尬的問他：“原來，你比我大的嗎？”

“是啊，”齊甚銘淡淡的說，“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夏苧：“……并沒有！”

一直叫她夏學姐什麽的，結果夏苧一直有種齊甚銘比她小的錯覺，壓根沒有多想。

偶爾還會産生老牛吃嫩草的不安感。

她不由得鼓起臉頰小聲地嘟囔：“那個，以後還是別叫我學姐了……”

“我覺得沒問題，”齊甚銘一本正經的回答，“雖然年紀比你大，但是在學業上，你依然算是前輩。”

夏苧：“……”

不是因為這個啊！

難道齊甚銘就沒發現，他倆做某些超過界限的事的時候，叫她“學姐”會有種奇怪的禁忌感嗎！

面對似乎懵懂單純的齊甚銘，老司機夏苧的內心是崩潰的。

結果糾結半天之後，她還是妥協了：“行吧，你覺得叫學姐沒問題就這麽叫吧，反正我是不介意……”

齊甚銘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然後又立刻收了起來。

車一直開到了夏苧的宿舍門口，可能是因為快到宿舍的關門時間了，寬闊的道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夏苧這才放心的從齊甚銘車上下來。

“那我就先回去了。”夏苧跟他揮揮手後朝着宿舍大門走去，然而走出去幾步之後，她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複雜的回頭看向還站在原地的齊甚銘。

“怎麽了？”齊甚銘垂眸看着她，神色淺淡。

一步一步的挪到他面前，夏苧咬着下唇糾結着，然後深呼了口氣，握着拳頭鼓起勇氣開口詢問：“那、那個，今天電影院的那個……”

“那個？”齊甚銘伸手摸了摸她白皙的臉頰，發現她的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微微勾起唇角俯身湊近她，“還想要？”

夏苧的心頭一跳，臉頓時漲的通紅，抱着包頭也不回的跑了：“我先回去了！”

齊甚銘站直身體，看着女孩子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從視線範圍裏消失，他唇角的弧度也跟着垂了下來。

抿着唇沉默的站在樹下，他的身影幾乎要濃入夜色之中，涼風拂過樹梢，一些枯黃的葉子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口袋裏的手機還在震動着，齊甚銘低頭把手機拿出來，屏幕上顯示的來電是“楊月”。

按下接聽鍵，他把電話放到耳邊：“喂。”

“甚銘啊，我有件事想跟你……”

楊月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的齊甚銘低聲說：“媽，我親她了。”

楊月：“……”

楊月：“親了哪裏？臉嗎？”

齊甚銘：“嘴。”

楊月：“……”

齊甚銘一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靠在椅背上，幽黑的眼眸沉沉的看着前方：“我覺得我喜歡她。”

楊月沉默着沒說話，良久才低聲嘆了口氣：“是啊，你的确是喜歡她。”

“可是我沒有臉紅，也沒有緊張。”齊甚銘說。

反倒是夏苧經常臉紅害羞，喜歡仿佛都要寫在臉上了。

“哦，”楊月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可能是你臉皮厚吧。”

齊甚銘：“……”

“也沒有心跳加速。”他又不确定的補充了一句。

楊月涼涼的開口：“你要是哪天心跳加速了，我會覺得你心髒病犯了的。”

齊甚銘：“……”

他揉了揉眉心：“那我以前演戲不都是有問題的？你的意思是即使喜歡，也不一定會表現出這些情緒？”

“你以前演的那些青春懵懂期的戀愛，這麽演是沒問題的，小孩子的感情能有多複雜，”楊月的話語頓了頓，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但是以後接到成人的感情戲了，感情層次就很豐富複雜了，很多演員的愛意并不是浮于表面，而是更深入的，也許只是一個眼神，就能讓觀衆感受到。”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但是楊月知道齊甚銘在認真的聽。

“正好我剛才想跟你說件事，徐導幫你謀了個角色，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楊月翻來她的筆記本，手指在密密麻麻的信息裏找到一條，“民國戲，內容大致是感情和商戰，現在缺一個反派的演員，有意願的話，他們就把劇本送過來。”

齊甚銘有些疑惑：“你沒有直接答應嗎？還來跟我商量？”

楊月頓時不自在的咳了幾聲：“就是，徐導推薦的劇本肯定沒問題，但是你人設還沒固定你知道嗎？從反派起手的話，演技太好可能會讓觀衆入戲過深，你應該懂這是什麽意思，這對你以後的發展……不算好。”

想當年同是小鮮肉的胡晉因為飾演反派一炮而紅，然後就在反面角色這條路上一去不複返了，甚至還出現在大街上被遷怒的觀衆揍了一頓的事。

結果後來就算演好人，也總是給觀衆一種陰恻恻的感覺。

齊甚銘如果接了這部劇，假設這部劇火了，頂多也只能打響演技好的旗號。

即使不接這部戲，用其他的戲其實也能體現出他精湛的演技，只不過時間可能會更長一些，如今徐凱的電影上映，他的曝光率已經比之前高出很多了。

“你怕我戲路越來越窄？”齊甚銘低笑一聲，“那只是演技不夠的人才會擔心的事。”

楊月愣了愣，然後說不清是無奈還是自豪的嘆了口氣。

不愧是她的兒子。

**

徐凱的電影以超高的評分拉高了年底一堆辣雞國産電影的平均檔次，在口碑上也豎了起來，這部電影迅速帶紅了還可以算是新人的男主角。

同時，不少娛樂圈博主都敏銳的發現了藏在一堆老戲骨裏面的齊甚銘，闊別娛樂圈長達六年的齊甚銘終于又有作品了，大家都紛紛發微博來蹭一波流量，消費一下大家的童年男神。

結果齊甚銘的微博熱搜一度漲到了前十。

然而他既不愛發微博，也懶得看那些評論轉發的內容，再加上微博用戶大多數喜歡爬牆頭，楊月簡直心疼他微博不斷流失的熱度。

“我小時候還沒微博，大家不照樣演戲麽，”齊甚銘完全不想按楊月的意思發自拍或者微博，“演員本來就不應該讓觀衆太眼熟，很容易出戲。”

“說的是這樣沒錯，可是這年頭誰不用微博來牽住粉絲的心，有熱度才有人找你演戲啊，”楊月托着腮苦惱的嘆息，“那些流量小生确實都算不上演員，只是借着臉賺快錢，雖然我也看不慣，但是大潮流就是這樣，你要是逆流，不就被甩在身後了麽？”

“那就甩在身後吧，你的目标又不是賺錢，”齊甚銘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麽，“齊沄不是說這個月回來麽？”

“回不來了，她說這個月有事，好像是什麽作者大會來着？”楊月蹙着眉回憶，然後又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說了多少次了，要叫姐姐。”

齊甚銘随意的應了一聲，又問她：“是齊沄那個文學城舉辦的作者大會嗎？”

……完全沒聽進去呢。

楊月懶得又糾正一遍，撇了撇嘴說：“你不是應該更清楚麽？我記得你以前去過一次啊。”

“是啊，去過一次。”齊甚銘垂下眼眸輕聲回答。

就那一次。

時間回到一年前。

那時的齊甚銘還在讀高三，正處于将來是選擇藝校還是普通大學的困難抉擇中。

楊月一門心思的想讓他考藝校，齊甚銘又想遵循自己內心的決定。

他不想後悔，于是幹脆跟學校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到齊沄這邊住了幾天，讓自己可以安靜獨立的思考。

結果不巧遇上齊沄所在的文學城公司要舉辦作者大會，齊沄作為編輯，要跟她負責的作者們聯絡接洽，但是又不能放着齊甚銘不管，就把他也帶了過去。

也不知道齊沄怎麽跟上級解釋的，最後給齊甚銘臨時安排了一份現場維護秩序的工作，讓他能安全的呆在齊沄的眼皮子底下。

齊沄做準備工作時忙的暈頭轉向，在聯絡她負責的作者時，發現其中一個言情作者花魚跟她發了信息說“去一下衛生間”之後，半小時了還沒見着人影。

電話也無人接聽。

齊沄無暇分身，不得已求助正在巡場的齊甚銘，幫忙去找一下這個女孩子。

就是在那時，齊甚銘第一次見到了夏苧。

而且……還是在衛生間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玩的好累orz，國慶節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