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狠話

拍了那幾遍被打的鏡頭，時間過得飛快。大早進的劇組，現在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了。文大江巴巴望着明月，臉上都是孩子一樣的迷茫。“明月啊，我這樣能行嗎？”

看他，走路還低聲地“嘶嘶”抽氣，明月虛扶了他一把。“勉強成吧，群演又沒什麽高要求，今天這個剛好是有個特寫和臺詞，才重拍的，不過這樣也好，下次就能給你這種價高一點的角色。”

看文大江一聽下次還有這樣的角色就瑟縮的模樣，明月嗤了一下。“怕什麽？不會次次都是挨打，哪有那麽多武戲。”

“沒什麽，打得不重……不重。起碼比那些追債的好，還能來見見世面。我曉得的。”

明月看他像是很看得開的樣子，也嘆了口氣。希望文大江這次是真的有救啊。“走吧，今天結束得早，可以吃飯了。”

“還管飯？那感情好啊。管飽嗎？”文大江的表情，還帶着驚喜。

“只要你認真點，能吃苦起碼能養得活自己。”

吃了飯，下午又和明月去演了因為戰事遷居的村民，變現都還不錯。晚上結束的時候，負責人很爽快的付了工錢。

明月抽出一張粉紅色的丢給文大江。“你的。怎麽樣，靠自己掙錢比在外面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要好多了吧。”

忙碌了一天的文大江，接到這麽一張大錢，眼神都光亮了。結果錢，在手裏撚了又撚。“這錢掙得還真不容易。本來聽你那口氣，我還以為光管頓飯呢。現在看來，還不錯啊。總比我被追債的打，要好多了去了啊。這活不錯……今後不怕飯沒吃了。”

看文大江這知足的樣子，明月也舒了一口氣。這個文大江，真的是知道自己錯了，是在努力吧。雖然不是天天都能遇上這樣價高別的角色，但是，只要肯做。起碼，不會被餓死。

自己為救了文大江的她，臉上挂出了暖暖的笑，這是見到文大江以來，她第一次在文大江面前笑。

“明月啊……這幾天麻煩你照顧我了，我知道，這點錢還不夠我飯錢的，更別說那些醫藥費了，但是還是收下吧。我……我也不好意思，在家裏白吃白住，就當我出飯錢吧。”文大江搔頭看着明月，模樣憨憨傻傻的，笑個不停。

“不用了，那是你的辛苦錢，我拿着想什麽話，你自己留着用吧。今後，好好在組裏幹活，就不會少你一口飯吃。今天我把你帶來，給你指了條明路，至于你走不走得下去，就與我無關了。”明月揚了揚自己手裏零碎的錢。示意自己的那份工錢，已經分出來了。

一看這架勢，分明就是要和自己說再見啊！文大江心慌了，自己今天那麽努力，被人打了也忍了下來，還不是為了讓明月看了心疼，讓明月留自己下來嗎。可明月這個語氣，根本準備打發自己走人了啊。

“明月……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好。從前是我太糊塗了。我今後一定好好努力，努力掙錢。到時候，就可以讓你和你姐姐過得好一點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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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趕忙打住他。“不用了，我和姐姐仙現在很好、很幸福。不跟你說這些了，今天的活都完了。可以回家了。”

“那這錢……”

“不是說了嗎，你自己收着。走吧，回去了。忙了一天，不餓嗎？費什麽話，快走。”

“今天，我找到工作，還掙了錢，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下？”回味着昨天的那炖肉，文大江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瓣，小心地跟明月提議。

聽文大江在後面念叨着什麽回鍋肉啊、小龍蝦啊。還有那些多寶魚、鴉片魚之類的東西，不由覺得好笑。

“唉……我現在啊，要求不高。能頓頓給我吃上個三素一葷一湯，開心的時候能喝上幾口酒，這小日子就很舒服啦。”

感覺到明月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這裏，而且不勝開心，文大江立即就換了句話，還略略提高嗓門。“還是得努力靠自己掙錢啊。沒了票子，什麽都是空的。”

果然，明月的走路姿勢都跟之前不同了。不再刻意地放慢步調，而是輕快地往家走着。

第一次下班回家還帶着文大江。明月本來準備稍微買幾個小菜，就喊了文大江一起去菜場。可才走到菜市場附近，文大江就開始不安分了。

“明月啊……我腳疼了，我就不跟着你，裏面那麽擠，我……”他可憐巴巴捂着小腿。那正是白天拍戲的時候，被人踢得，明月想了想，菜市場那裏人多擁擠，而且有幾家熟悉的都認識了，萬一下次姐姐回來……

“那你一個人先走吧，鑰匙在我這裏，你到了就先在院子外面等我，別亂跑找人閑聊。”明月還掏出一個鋼镚兒給他，讓他走不動了就去搭公交車。

“好。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去。”裝模作樣的慢慢挪出了文明月的視線。這麽多天沒去碰手氣，難過的要死，偏偏明月看的緊，文大江早就手癢的不行，看到菜市場邊上有個規模頗大的棋牌室，打打麻将什麽的，也比在家裏發呆的好。

“先生，幾個人？”門口看似老板的人，見有人來，就立刻積極地上前詢問。

“嘿嘿，就我一個，就一個。”

“沒事兒，我們這裏有兩桌三缺一，剛好。桌費五塊錢一人。

明月回到家的時候，在院子外面，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到文大江。“又去哪裏溜達了？關在家裏，确實挺無聊。餓了就會回來的吧。”

明月只當他又是閑得發慌，出去散步找人聊天而已，沒多想，就回去做飯了。

這樣的生活，好像還不錯。他已經在努力改變了，要是他真的能這樣下去，或許做一家人，也不錯？明月懷着對美好未來的幻想，笑着進了廚房。

秋天的葉總是來得很早，等明月把最後一個紫菜蛋湯端出來的時候，屋外早已夜色漸深，才不過七點多的樣子，可是文大江卻還是沒回來。

明月正想開門去看看，剛把頭探出去，就看到了文大江得意的神色。

“手裏是什麽東西？”文大江手裏拿了幾個袋子，那上面的品牌LOGO看的明月很在意。他哪裏來的錢？

“明月，我剛剛在街上看到這件衣服還不錯，想着你穿應該還不錯，就買了。店裏的人，又給推薦，嘿嘿，我看剛好打折，就一道買了個鞋子和背包。快試試，我也都是憑感覺買的，不曉得你穿合不合身。”

獻寶一樣，文大江把手裏的袋子舉到明月眼前晃啊晃的。

還有鞋子和包？！這得是花了多少錢？今天一共就只發了他一百的工資啊，就算是買的仿冒也不止這點錢。

明月一把抓過袋子，翻看了下吊牌，LaChapelle的一套秋裝還有一個包，幾樣加起來，就算打折怎麽說也有個百八千的。

明月大驚。“你哪來的錢？！是不是你……”

文大江卻不想明月那般驚慌，淡定自如的說出自己想好的對策。“看到人家都圍在彩票點買彩票，我也去湊了個熱鬧。嘿嘿，沒想到手氣這麽好，就買了十塊錢，居然中了兩千塊。哈哈哈，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

其實，文大江去了棋牌室打了幾圈下來，居然贏了快八百塊錢。好不得意的出來，看到人家在研究體彩還是福彩的什麽新出的快三？贏了錢，出手也大方了許多，直接扔了了五百，沒想到居然就中了五千塊。

趕緊進了店裏給明月買了身衣服，這樣表現好一點，明月也會覺得自己這個爸爸還不錯吧。然後又數了一千出來，把剩下的藏在兜裏，往回走。

“這是剩下的，最近花了你不少錢，又吃藥又看病的。”又從兜裏拿出先前準備好的一沓錢，放在明月手裏。

“謝謝你照顧我了，看吧，現在我有錢了，就不會像過去那樣虧待你了。哈哈……怎麽樣？現在有了錢，那幫人就不敢再用輕蔑的眼神看人了，得跟在後面喊我爺。哈哈……想想都開心啊……”

明月臉色發白，沒想到文大江是這樣的态度。

“呵呵……是麽，既然你有錢了，那就走吧。別窩在這裏委屈了你了。”

明月把手裏的幾個袋子，砸進文大江的懷裏。“這些東西我都不需要，你拿走吧。”

腦子還滿是期待明月的笑顏的文大江，有些反應不過來。“明月？你怎麽了？我不是給你錢了嗎？你還在糾結個什麽？之前我是沒錢，所以才會被你那樣罵的灰頭土臉的，可是現在我手裏有錢，你還這樣對我？”

明月退後了一步，讓自己遠離文大江。“呵呵……有錢？你不過就是去賭錢了而已。今天運氣好就贏了，活的像個人似得。等到明天運氣不好，輸了就很狗一樣，對着別人搖尾乞憐。他們都叫我別對你那麽存希望，我還白癡似得給你說好話。想想真是好笑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像你這種扶不上牆的爛泥，我是瘋了才會相信你肯改過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