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劍拔弩張

第三十一章 劍拔弩張

一再強迫自己入睡，江馨儀還是一夜無眠到天亮。

推開窗，一股泥土的清香混合着花朵的芬芳撲面而來，江馨儀閉上眼，借着清風吹散她腦中的混沌。

“你這人怎麽這麽死皮賴臉啊，再不走，我們要報警了！”穿着普通保安制服的保镖拿着電擊棒将赫連煜往外趕。

遠遠望去，赫連煜十分狼狽，淋了雨的西裝軟趴趴搭在身上，頭發零亂，眼睛布滿血絲。

若不是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氣勢依然，他此時和街邊流浪漢沒什麽兩樣。

江馨儀心猛地一抽，快速別過臉去，不想再為他悸動。

當初的事雖非他的本意，卻改變不了他傷害她的事實。

為了愛他，她傾盡一切。

到頭來只落得滿身傷痕，心碎成渣。

“叫秦恺之出來見我！”縱然一身狼狽，赫連煜仍用睇睨的目光看着一衆保镖。

保镖當面拿出手機報警，赫連煜冷冷地說：“今天誰都阻止不了我！”

保镖面面相觑，他們只是吓唬赫連煜，希望他知難而退。

誰知赫連煜比他們更強勢。

就在保镖為難之際，一身清爽的秦恺之緩步而來。

潔白的襯衫纖塵不染，頭發更是梳得一絲不茍，亂中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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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無俦的臉上挂着笑，與赫連煜的狼狽形成鮮明反差。

見到秦恺之，赫連煜極力壓抑着怒力，直接提出要求：“我要見馨儀！”

“她不見你。”秦恺之簡短的四個字如雷炸碎了赫連煜驚惶的心，身子微晃。

定了定神，态度仍然堅定：“秦恺之，你有沒有資格替馨儀做決定？”

秦恺之繞着赫連煜走了兩圈，态度傲慢：“就憑我是她的未婚夫。”

赫連煜眼瞳快速收縮着，熾烈怒火快速漫延，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江馨儀現在還是我的妻子。”

秦恺之“噗嗤”笑了起來：“赫連煜，你不會得了健忘症吧？你和馨儀早就半年前就簽署了離婚協議書，你和她早已沒有半點關系了。”

“那份離婚協議書是為了蒙蔽江若蘭才簽的，而且，沒有生效，不具法律效益。”不知為何看着秦恺之成竹在胸的樣子，赫連煜竟有幾分沒把握。

“赫連總裁，你竟然連自己的婚姻狀況都不知道，真是不知該用什麽言語來形容你才好。”秦恺之繼續挖苦着，突然，快速欺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邪肆的笑容褪去，目光射出寒光：“赫連煜，我警告你，別再來招惹馨儀。你傷她還不夠多，不夠深，是不是？你拿掉了她的孩子，摘除了她一顆腎，還逼她自我毀容。現在你還想怎樣？非要她死了，你才肯放過她嗎？”

秦恺之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尖刀深深紮入赫連煜靈魂深處，這半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承受着良心的遣責。

他甚至懷疑當初的自己是不是着了魔，怎麽就做出了這種天理難容的事來？

他不想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找借口，他只想接受江馨儀的處罰。

只要她開口，他願意自毀面容。

除了無法接受流産手術，他也可以摘除一顆腎。

只是，就算将他千刀萬剮也彌補不了他對江馨儀的傷害。

赫連煜臉色煞白，一步步後退，秦恺之趁勝追擊：“如果你對馨儀還有一點點愧疚，就放過她吧。她現在過得很好，很平靜，只要你不出現，她的傷口就會慢慢愈合。”

秦恺之每一個字都打在他心頭最痛的地方，劇痛快速漫延着，撕扯着她每一根神經。

赫連煜腳步踉跄着後退，血色一點點褪盡。

站在陽臺上的江馨儀眉頭深鎖，雖然聽不到秦恺之對赫連煜說了些什麽？

然，由他的臉色轉變裏，可以輕易讀出他深受打擊。

這因為她嗎？

後退了幾步，拉上窗簾，不再看他。

半年前，當她簽下離婚協議書時，他們就再無瓜葛了。

經過劇烈的心理鬥争後，赫連煜臉色慘白，眉宇間堅持仍舊在：“是離是合，只要馨儀當面跟我說清楚。”

秦恺之怒極反笑：“堂堂赫連集團的總裁什麽時候變成潑皮無賴？我告訴你，馨儀不會見你的，死了這條心吧！”

縱然一身狼狽可與特意打扮過衣冠楚楚的秦恺之相比，赫連煜氣場更加強大：“你無權替馨儀做任何決定，哪怕你真是她的未婚夫！”

“你……”

赫連煜的堅持令秦恺之心生俱意，和他一起長大，秦恺之自認為對赫連煜相當了解。

可他如今的種種表現确實出乎他的意料，以前他不懂珍惜，如今他不會再将馨儀讓給他了，絕對不會！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際，江馨儀緩步而來。

飄逸的雪紡長裙襯得她翩然若仙，長發如瀑，垂于身後，俏臉精致無暇，看不到半絲傷痕。

赫連煜既驚又喜，想上前迎她又怕被她拒絕，生生站在那，深眸直勾勾望着她，唯恐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見。

半年來的苦苦尋找，焦慮等待此時全化作激動在血液裏澎湃。

江馨儀冷漠看着赫連煜，将手裏緊緊攥着的一疊文件丢給他：“這份協議已經生效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小儀……”赫連煜情不自禁喚出心底深埋的名字，江馨儀回頭，怒目而視：“住口！你沒資格這麽喊我！赫連煜，我不是聖人，做不到以德報怨。過去是我傻，是我一廂情願，強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為此，我付了慘重的代價，幾次徘徊于生死邊沿。”

江馨儀越說越激動，手撫上自己的臉頰：“赫連煜，你毀了我。恺之給了我新生，你說，但凡是正常的人，會選擇誰？沒錯，我承認，過去我愛你逾越生命。是你一點點碾碎了我對你的愛，對我棄如敝履。從我跳下五樓的那一刻起，那個愛着你的江馨儀就死了。如今的我，只愛秦恺之，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們的生活。”

江馨儀聲色俱厲，赫連煜驚得步步後退。

她的控訴似刀，每一把都紮入他心深處最愧疚的地方，赫連煜目光緊緊盯着她，她的恨擊碎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赫連煜默默轉身，突然，腳步踉跄，高大的身軀往旁邊倒去。

江馨儀本能伸手欲扶他，手剛擡起即被秦恺之握住。

他朝她搖了搖頭，江馨儀一怔，露出感激的笑容。

她差點兒又讓感情主宰了理智，破壞了苦心安排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