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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楚瑜漸漸已經能下床慢慢地走路,魏修這幾日在家照顧她,沒去河邊釣魚,而他在撿到楚瑜那天捕到的魚,已經在水缸中養過,今日正好可以宰掉,大半用鹽腌制做成臘魚,晚上留下一條頭大的,剁下頭加上豆腐和他自己腌制的酸筍,炖夠火候便是一道光是聞着便讓人口舌生津的酸筍魚頭湯。

魚肉做成手打魚丸,紅燒清蒸都不錯,楚瑜這天下午第一次走出房門,魏修在院子裏宰魚刮魚鱗,她問過魏修該如何腌制臘魚之後便搬個小凳子坐在他旁邊,幫他給魚宰好的魚身上抹鹽。

魏修處理好生魚,趁着洗手的空當自信看了看楚瑜,如今的她,只是一個瘦瘦小小營養不良的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年齡嘛……“楚瑜,我似乎還沒問過你,你今年幾歲了,是哪裏人,家裏可否還有其他家人或者親戚?”

這幾日幾乎是楚瑜自懂事以來過得最快活的日子,冷不丁聽到魏修這話,楚瑜心中一咯噔,之前魏修沒問,楚瑜便一直提着心,然而這會兒聽到魏修問了,她這個提着的心也沒放下,其實她心底還是害怕的。

她害怕魏修在她能起身後便讓她走,雖說她起過誓會一輩子記得魏修的恩情,會報答他,可如今楚瑜是個身無分文的人,拿什麽報答呢?都說救急不救窮,救人是同樣的道理,這世上應該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一直照顧一個非親非故的人。

楚瑜往魚身上抹鹽的動作慢下來,“我今年十六了,父母皆已亡故,有個失散多年的哥哥,只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是否活着,親戚早不知在哪裏了呢。”

“可憐的小丫頭,”其實魏修早就知道楚瑜的情況,前面多嘴問一句完全是為了後面這句做鋪墊:“咱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你今後便住在這裏吧,不能大富大貴,勉強混個溫飽還是可以的。”

“魏大哥,你這是,願意收留我?”

魏修搖頭:“談不上收不收留,你無處可去,我也沒有親人,便搭夥過日子如何?左右我一人住着,出門後時常沒人收拾院子,回來更吃不上一口熱飯,我并非白養着你,家中的事情,可都交給你了。”

楚瑜忙不疊地點頭:“魏大哥你放心,我定能将院子收拾好,只是這做飯的手藝,我還需多學學。”想起魏修的手藝,楚瑜便覺自愧不如,魏大哥是個男子那竈上的活計卻做得比她好多了。

其實魏修的手藝并不如何好,只是這時代的普通百姓多數都太過節儉,做飯不舍得放油放鹽,菜用水煮,起鍋時再淋些油放一撮鹽就差不多了,味道自然不如何,而楚瑜別說做飯,她以前的家裏連個竈臺都沒有常常是随意搬兩塊石頭,架上一個破瓦罐有什麽往裏面放什麽,煮熟能吃就行。

說開之後,魏修這幾天做飯就叫楚瑜跟着打下手,偶爾會讓她做一些簡單的菜,楚瑜初時不太敢跟魏修似的‘豪爽’,放調味料總是擔心放太多下次家裏就沒有了,她過過太多苦日子,就對如今擁有的東西尤其珍稀,也更害怕失去,即使那只是小小的一罐鹽。

魏修對此并不着急,他知道一個人自小的習慣不容易改,楚瑜做飯時他便一遍一遍地教,總有一天楚瑜會走出童年至少女時期餓肚子的陰影。

天色逐漸昏暗,進入深秋,南方的植物依舊青翠,一片面茂密的樹林裏,一個女人和幾個男人被人用麻繩捆成粽子扔在地上,他們只穿着裏衣,不遠處是一隊士兵和好些孩子、女子,一些孩子身上蓋着的赫然是被捆着的人的外衫,正圍在火堆邊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喝粥。

火堆的另一側是一個高大的帳篷,裏面一個男人閉目躺在榻上,他的手下正向他禀報情況:“将軍,聽那些被拐來的女子說,有一個瘦弱的女娃娃方才趁亂跑了。”

“跑了?”榻上的男人微微睜眼,修長的手指輕輕在床沿有節奏地敲着:“到是挺機靈,跑了便跑了吧,其他人能記得家人住址的便給些盤纏讓他們自行離開,不想走的便帶上。”

“将軍,有位姑娘說想見您。”

衛瀾依忐忑地站在帳篷外,她本想将事情死死埋在心裏,只是終究不忍,進去通傳的人好一會兒才出來将她帶進去,楚譯笙不懂聲色地打量着緩步而入的女子,這女子臉色蠟黃,手與臉是同一個顏色,然而……她送袖子裏拿出東西時,袖子被不經意地往後撩了一小節,楚譯笙還是看到了她白皙的手臂。

這個小把戲是衛瀾依用來騙過那些人販子的手段,可楚譯笙這等犀利的眼睛,一眼便看穿了她。

“這個是趁亂逃走那姑娘落下的東西。”這像玉摸着又像石頭的東西是衛瀾依撿到的,而後她恰巧又看到那位将軍脖子上露出來的與這石頭似乎一樣的東西的一角,衛瀾依想過跟人說這石頭是自己的,到時可以用這顆石頭來換取庇護,就算這石頭與将軍帶着的不一樣也沒什麽,當做誤會便是,然而,在走進帳篷看到楚譯笙的臉之後,衛瀾依幾乎在下一秒改變計劃,。

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俊逸非凡的男人,當他那一雙鳳眸慵懶地張開又帶着淩厲看向自己時,衛瀾依感覺心髒幾乎停止跳動,就那一眼,她便認定這是自己想要的男人,在這麽一個落後的時代,她可以用自己所知道的先進知識幫助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那石頭上是用古文雕刻的兩個字:愛女,那麽楚将軍帶着的那一枚沒準寫着:愛子,若是說這石頭是她的,被認為是楚将軍的妹妹可就糟了。

果然,她押對了,楚譯笙看到衛瀾依拿出來的石頭,立刻從榻上翻身而起,疾步走到她面前,下一秒,她手中的玉佩便落在楚譯笙手上,楚譯笙另一只手扯下自己脖子戴着的石頭,喃喃道:“我妹妹竟然還活着,她還活着!哈哈哈哈哈哈,我妹妹沒死,她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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