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黃昏審丁遷
兩位大人走了沒多久,趙虎便從外面進來,小心的幫展大人插上門之後,又從展大人的窗戶上蹿了出去。好如行雲流水,毫不拖泥帶水,這動作不知做了多少遍。
蘭竹将趙虎的行為看在眼裏,再看看熟睡了的展大人,這,展大人不知被暗算了多少次了。
展昭搖了搖昏沉的頭,從床上起來。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了,可在什麽時候被暗算的呢?
低頭看到床上一個細小的針孔,展昭懊惱的拍了一下額頭。展昭看着窗戶上的未擦幹淨的腳印,可是大人迷昏他究竟所為何事。
穿上衣衫,展昭提着巨闕開門就向牢房走去。
蘭竹在展大人的衣服上晃蕩着,包大人已經幫她瞞過這一次。現在只要她不控制衣服亂動,不胡亂補衣服上的洞,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呆在這裏了。
而且,等一會兒還有新衣服穿~~
其實做鬼也蠻不錯的吧?
展昭到了牢房門口,和把門的獄卒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展昭在牢中轉了一圈,見那丁遷和他的同夥江萬裏被隔開了關押着的,兩人見不到面,更通不得話。現在兩人都蒙着頭,看起來睡的正香。
在牢房裏轉了一圈,展昭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把巨闕豎在獄卒吃飯閑談的桌子旁,彎腰倒了四碗白開水,對着一旁的李牢頭道:“李伯,咱們別站着了,坐下來聊會兒天吧。”
李牢頭聽了笑道:“對,展大人說得對,咱們坐下歇着,展大人您先。”
看着李牢頭讓座,展昭道:“李伯,展昭現在不是什麽大人,您年長,您先請。”
“這,”李牢頭躊躇着,看到展昭那懇切神情,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好吧。”
李牢頭坐下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喊着展昭坐下,又向另兩個獄卒打招呼讓他們坐下來。
待衆人坐下之後,李牢頭對着展昭道:“展大人,咱們聊些什麽?也不知您對什麽感興趣?”
展昭聽了溫潤的笑道:“也沒什麽,大人派我到牢房看着,咱們就閑聊一下,打發時間罷了。不知李伯當了幾年的差了?”
“這個,”李牢頭皺眉回想着:“少說也得有二十年了吧。”
“偶,竟然有這些年生了。”說着展昭又看向另兩位獄卒:“那二位呢?”
一位年長的獄卒說道:“我啊,在這裏有八年了吧,他呀,才來不到一個月。”年長的獄卒一邊說着,一邊拍着身旁的獄卒的肩。
展昭看着那位有些腼腆的年輕獄卒道:“其實,我來府中也沒多久。平時若有什麽困難,就向這些長輩請教。”說着又轉而向李牢頭問道:“李伯在牢中當了二十多年的差,想必見了各種各樣的人吧?”
“那是,這牢裏大至殺人犯,馬賊等死刑犯,小至偷雞摸狗的小偷,有王孫貪官,也有販夫小民。”這二十多年來,李牢頭在獄中見過的犯人可比包大人判過的還多,展昭這一問,李牢頭便自得的說道。
“那李伯有沒有見過什麽神鬼的怪事?”
展昭聲音溫和的說着,卻把正聽他們聊天的蘭竹下了一跳。
嘤嘤,腫麽展大人還想着她啊!
“這,”李牢頭向周圍看了看:“展大人知道這牢裏陰氣重,牢裏死過不少人,還有那些臨死的人,最後的日子不都是在這牢裏過的?再者,那些死犯哪個不背些人命,這周身吶都圍着些死人的怨氣。”
李牢頭話音剛落,牢裏就傳來窸窣的翻身之聲。或許是離得有些遠了,正聊天的幾人只有展昭聽到了些許聲音。瞧了一眼昏暗的牢房,展昭又繼續聽着。
“這有時候啊,尤其是午夜時分,這牢裏的煞氣更重,沒由來的就讓人一陣瑟縮。”李牢頭說着,聲音不自己覺的就壓低了。
這低沉的氣氛,聽完李牢頭的話,年輕的獄卒就真的跟着打了個哆嗦。年長一些的獄卒看了,大手一拍,吓得年輕的獄卒差點站了起來。
“哈哈!你小子吓成這樣作甚!你又沒做什麽虧心事,瞧你吓得。”這嗓門大得,震得牢房的牆皮灰都抖落了一層。
這會兒年輕的獄卒已經面色青綠青綠的了,看那年長的獄卒笑得開懷,又看向展昭,見展大人安慰的向他笑着,年輕的獄卒支支吾吾的說了起來:“我,我,可能真的遇到了。”
聽了年輕獄卒的話,年長的獄卒也不笑了,斜着身子看向年輕的獄卒,想要重新認識這個在他們身邊呆了一個月的人。
見孫大哥見鬼似的看着他,年輕的獄卒又結巴了幾分:“我,我說的,都是,都是真的!”
說着年輕的獄卒左右看看:“我家住在城外,那日我去到河邊取水,走到河邊一個不慎掉了下去,後面,後面的事我就不記得了。”
一屋子裏人都豎着耳朵聽着,這人竟然什麽也不記得了,那孫大哥掃興的喊着:“你不記得了還來這裏說什麽!”
“不,不是,後來我是被一個婦人給打醒的。”
“什麽!你,你做了什麽!”年長的獄卒聽了指着年輕的獄卒道。
“沒,沒有!”年輕的獄卒搖着兩只手否定道:“我那時什麽也不記得了,只聽那拿掃帚打我的大嫂說什麽,我一直拉着她叫夫人,你們說我怎麽可能拉着她叫夫人呢?我連媳婦都沒娶,那夫人都有孩子了,而且那地方我都沒去過,找了好久才回到家。”
年輕的獄卒低着嗓子道:“你們說這事兒離不離其?”
年長的獄卒大手拍着他道:“我看你是想媳婦想瘋了吧,所以才借這個被鬼上身的由頭,對人家‘夫人’拉拉扯扯。”
這話其他兩個獄卒不信,展昭可是聽在耳裏,記在心裏。豎着耳朵聽着牢裏面的動靜,卻聽見一聲嗤笑。
蘭竹聽着,這年輕的獄卒肯定是被那李浩上身了。天下竟有這麽巧的事,坐着聊天還能聊出案情來。
真是天助我展大人啊!
坐着又聊了會兒天,獄卒換班的時候也到了,展昭也跟着李牢頭他們走了。
展大人出了牢房,蘭竹便窩在展大人的肩上,曬着太陽,進行着光合作用。昨晚幫展大人療傷,耗費的太多,現在的她比以前更加小巧苗條了不少呢。
展昭回去之後就去了大人的書房,蘭竹自然沒有選擇的餘地,跟着展大人進了書房,沒了太陽的蘭竹悶悶不樂。看到包大人之後,蘭竹又竄到展大人的身後去了。
之前包大人嫌棄她的衣着,還說讓公孫先生給她燒幾件衣服。現在估計先生還沒來得及燒,她這副德行還是少在包大人面前晃蕩為妙。
展昭把年輕獄卒的話告訴了包拯,包拯點頭算是記住了,這想必又是公孫先生教那些獄卒說的,他在意的不是這些,反倒是那個叫蘭竹的女鬼。
公孫先生已經把衣服燒給了她,為什麽她還穿着以前的衣服?
“恩,升堂吧。”
黃昏時分,正是吃飯的時候,包大人終于想起了牢中的兩名犯人,審起了蘭竹有幸見證的第一堂案件。
丁遷第一個被帶到公堂之上,丁遷看着公堂上的包青天,确如世人說的,面色黝黑,一雙招子更是不怒自威。驚堂木一拍,即使見過那幾個死相恐怖的人的他也被這場面一陣。
“堂下所跪何人!”
一聲呵斥,更是吓了丁遷一跳,他頭低低的扣在地上,喊道:“草民丁遷,叩見青天包大人。”
包拯看着跪在公堂上的丁遷問道:“丁遷,你可知本府命人押你前來所為何事?”
“回青天包大人,草民愚鈍,草民不知。”丁遷說着又是一叩首。
“那,本府問你,你平日是否以燒瓦盆為生?”
丁遷恭敬的答道:“是”
“本府問你,衙差在你家中搜到的金銀,布匹交易的票號,以及婦人用的胭脂所為何來?”包拯說着完,驚堂木,堂上一派肅然。
江萬裏竟然将那票號也留着,暗罵一聲,丁遷低頭答道:“這,當然是草民家中財産,那金銀是小人多年積蓄所得。布匹,胭脂……”
“啪!”包大人驚堂木一拍,截住了丁遷的話:“你以燒窯制盆為生,如何積攢如此多的金銀。你家并沒有婦人,又為什麽有婦女所用的胭脂。還有這些票號,本府已經核對,分明是溪水商人李浩,進京收取貨款,卻在返鄉途中失蹤,中牟縣研判,應是遭人謀財害命。通令各縣協尋,發現失蹤之處當在我開封府城之外。從你家中搜來的金銀,與中牟縣送來的清單完全吻合,這些你都作何解釋!”
“大人冤枉啊,小人家中的金銀何止七百餘兩,怎麽會與清單吻合,包大人明察!”說着丁遷又叩了一下頭。
“啪!”聽了丁遷的話,包拯拍下驚堂木,怒道:“本府何時說過那清單上有七百餘兩的金銀!沒錯,李浩的确帶了七百餘兩的金銀,而衙役卻在你家搜出上千餘兩的金銀。小小一個瓦窯,竟然有如此暴利可圖,你當你家開的是金礦不曾!莫不是你犯下的不止李浩這一起案件吧。”
“!”“這,這,回包大人,您說的李浩的財物是草民挖河泥的時候撿到的,草民之前不說,純屬抱着僥幸據為己有的心裏啊,草民,草民家中的其它財物的确是草民幾代積攢的啊,包大人明察啊。”
見丁遷詭辯鑿鑿,包拯又問道:“那,本府問你,你這燒的瓦盆,裏面為什麽和有人的骨灰!”
丁遷聽了驚懼的睜大眼睛,看到堂上的包大人,又立即低下頭來:“回,回包大人,草民并不知道什麽骨灰。”
“哼!自己燒制的瓦盆有骨灰竟然不知,你以為‘不知’二字便能蒙混過關!”
“我,我,草民實在不知!”丁遷說着将頭叩在地上,打算來個死不認賬。
包拯也不與他糾纏,對着左右道:“來人!将他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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