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旋轉跳躍我閉着眼3

陸凜說的沒錯, 主人可能……是太縱着我了。

“哎, 我沒別的意思啊，就陳述事實而已——我餓了。”

我才驚覺整個屋子都泛着黃昏終程的黑。而我呢？哭累了就窩在陳微身邊靠着他，完全沒想起來做晚飯的事。

“你看你哭的, 黑貓都變花貓了。”

想要起來，他一把把我撈了回去，抹我的臉頰。

“走，陪你去做飯！”

陸凜大大嘆了口氣，攤着他無影屏上的數學公式, 絕望地小聲念叨：“我什麽也看不見, 什麽也聽不見……”

我切菜, 陳微就坐在廚房冰涼的洗手臺旁，勾着頭笑眯眯看我。

我被看得心神不寧。

“主人, 我……”

“沒事啦，你什麽都不用說，我不會再問了。放心, 以後都不會再問了。”

“嗚……”

他吓壞了：“切到手了？”

一點點而已，破了皮。他忙去上面的櫃子翻凝脂素, 小心地給我塗上。

“行了, 你今天站旁邊吧, 我來！”又脫下我的圍裙, 自己系上，“你那麽吃驚幹什麽？我是做得不太好吃，但是會！畢竟以前也是單身達人麽~”

說着, 開始以利落的動作切姜絲，好看的蒼白指尖和在電腦上時一樣飛速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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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人，簡直什麽都會啊……

崇拜之餘，又有一點點的失落，原來做飯這件事，他不是非我不可。

到底，他有什麽事，是非我不可呢？

……如果沒有，又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

我從背後抱住了他，他身子一僵，胸口顫動了兩下，低笑出聲。

“行，就這樣別放手。”

“主人……可以等等我麽？”

心底滿溢着不安和害怕，滿溢着各種各樣“馬上就要不行了”“他不可能都這樣了還對我心無芥蒂”一類消極的想法。

卻又這麽貼着他、粘着他，感覺好溫暖好舒服，像考拉一樣放不開手。

“等等我，總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可以把一切都給主人看。主人想要知道的……我都不會隐瞞，主人生我的氣，我也不會逃避。”

“嗯，我知道了，我等你。等你準備好了，再一起告訴我就好。”

我整個身體的重量緊壓着他，明明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答案，也知道他這麽說已經仁至義盡，卻還是害怕。

“主人……在那之前，求求你，還像以前一樣看待我，可以嗎？”

他略微回過頭來，不解。“什麽意思？”

“主人之前說喜歡我……”

“你難道覺得，我會因為今天的事情就不喜歡你了？”

他一臉的荒謬：“在你眼裏，人類的感情是有多脆弱？”

很脆弱啊，非常脆弱不是嗎？

只要愛人稍微有一點和印象中、或者想象中的不一樣，馬上就可以不愛了，不是嗎？

何況是人工智能。我們的存在，是該讓主人高興、該哄主人開心的，卻惹他生氣、還讓他倒過頭來哄我。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聽我這麽說，他哭笑不得，“雖然我也不喜歡吵架。但是，正常情侶之間，有幾對不沒事就鬧鬧矛盾的？像今天這種情況，太正常了不是麽？”

哪裏……正常了啊？

或許在人與人之間還算正常，可在主人和機器人之間……

啊。

他是……真的在把我當做“戀人”看待。

不是必須聽他話、順從他的人工智能男朋友。而是可以偶爾鬧脾氣，讓他煩惱、甚至讓他無奈的真正的戀人。

“夜？又怎麽啦？”

我很努力、很努力不讓他看到我又控制不住的眼淚，把頭埋在他肩上。

我的主人果然最溫柔、最好了。

我以後要加倍對他好。

……

那天晚上，家裏變得相當熱鬧。

熱鬧的起點是——陸凜把金曜給叫來了。

“金曜安靜，不惹事，不占地方。攻擊力你們都見識過的，絕對是做貼身保镖護院、居家旅行的不二良品。”

金曜前腳進屋，朱華後腳就跟來了。一身大紅色旗袍，也不說話，只往沙發上一坐，自顧自點了支女式煙，大咧咧地吐着煙圈生悶氣。

過了一會兒，管家臨淵也來敲門。

“你們那麽多人，沒一個是能做飯打掃的，給人家添麻煩，總不能所有家務都丢給蝕夜吧？”

至少，我還蠻開心又見到臨淵的。

“你看起來有心事。”

在廚房一起刷盤子，他問我：“不能說嗎？可以告訴我的，我保證不告訴主人。”

如果是幾個小時前問我，也許我會在他面前大吐苦水，跟他說我其實有很重要的事瞞着主人。也許等主人知道了，就不會再愛我了。

但剛才哭過、又被陳微真的哄好以後，總覺得……像那麽溫柔的主人，就算有一天知道了我的過去，應該還是會繼續愛我。

可能會有點不高興吧，但是氣完了，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對待我。

呵呵，低端機的蜜汁自信喲……

“蝕夜，你這樣不行。機器人對主人，是不可以有秘密的。”

“可是，臨淵就沒有秘密麽？”

“……”

“一樣是曾經有，現在有，以後還會有吧？”

他愣了愣，無奈嘆了口氣：“說不過你。”

“切，真無聊！”門口傳來朱華登登遠去的聲音，“還以為有什麽值得偷聽的~哼！”

“我有一件事早就想問了，朱華他……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

“他雌雄同體。”

“雙性麽？”但是，沒胸啊！

“無性的那種‘雌雄同體’。蝕夜，你聽說過一個詞叫‘閹伶’吧？朱華是興和社那款主題的限量極品機，現在是絕版，是五年前被慕容将軍買下，送給陸凜主人的。”

慕容将軍？

“是洛蘭家最大的政敵——那個慕容家的老将軍麽？”

可是，他送禮物給陸凜……不會有點奇怪嗎？如果陸凜和洛蘭家的小少爺夏耶是摯友，慕容家為什麽要送他禮物？

臨淵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微微笑道：“五大家族之間，互相有所往來，是挺正常的事情吧。與其說是什麽政敵，不如說大家都是為了中新帝國的興旺，而在不懈努力不是麽？”

我不确定。

畢竟這五大家族之間你争我鬥的波雲詭谲，一直都傳得衆說紛纭——甚至有人說，夏缇議長兩年前遭遇的那次險些喪命的暗殺，也是慕容家私底下策劃的。

不，現在其實已經不是五大家族了，而是四大。

原本排行第五族的喬家，自從違背基因篩查令，生下了有問題的小少爺之後，整個家族就沒落了。

等等，基因有問題的小少爺？

資料顯示，喬家小少爺的病症是半白化、天生性側裂唇，即便做完手術之後，仍舊在嘴角留了一條顯眼的疤。

……喬斯祺？

……

從廚房出來，陸凜和陳微正在，客廳圍着一個凳子大小的、金屬質感的藍晶圓筒。

“蝕夜你來的正好，”陸凜招呼我，“來，把手給我。”

他一手抓着我，一手抓着陳微，往那藍晶圓筒旁邊一圈黑色的觸摸屏上同時一按——

【這個東西叫做Iellite——獨立內部衛星，我剛從閣樓上翻出來的，是夏耶之前從黑市偷買的。】

【好了，看，神奇吧？】

藍晶圓筒閃起了一層柔和的藍光。與此同時，陸凜說話的聲音，直接鑽進了我的大腦裏來。

“神奇個鬼啊？這不就是你們這個時代最常見的腦內電話嗎？不是朋友親戚互相只要互相認證過，就可以直接通過腦內芯片連接的嗎？”陳微很無語。

【這看起來和腦內電話很像，但并不一樣。】

【Iellite走的是我們自己的內網——也就是說，用它通訊不會被外部竊聽、不會洩密，甚至可以繞過星際衛星進行跨星球通訊。陳微，你知道這東西多貴嗎？】

“多貴？”

【當年夏耶買它的時候，花了五億。有這錢都夠買一個小型的浮游島或環地衛星了。】

“……”

說着又指向我：“夠買四千個他！”

【有了這個，我們三個不管在這個宇宙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腦內實時聯絡。以後我晚上睡不着的時候，也可以唱歌把你們都唱起來呵呵哈哈。】

【可以把你從裏面踢出去嗎？】陳微腦內音陰測測的。

“哎！能不能不過河拆橋？”

【蝕夜，聽得到嗎。】

【主、主人？】

【沒事，我只是想試試看單獨傳輸話你時，他能不能聽得見。】

陸凜在一旁，一張臉毫無反應。

【夜，我知道嗎？我平常吧，雖然看起來很愛笑，但其實骨子裏一直是個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

……哎？

【在遇到你以前，真的一個人……真的走過了很遠的路。那條路很暗、很長，簡直就像是沒有希望、更沒有盡頭。走得我欲哭無淚，走得我一遍遍懷疑着自己所信仰的一切。】

【那個時候，真的很絕望，沒想過會還能遇到什麽好事。】

“……”

【還好，總算走過來了，總算遇到了你。我現在覺得人生真是歲月靜好，雖然這話之前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還是想再跟你說一次——有你在身邊，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

【這樣說都沒反應，看來他确實是聽不見。】

等等，所以剛才說的那些、那些就……就只是試探用而已？！

……

陳微家只有一張床，從我剛來時就是如此。直到現在仍舊是只有一張。

陸凜苦逼臉抱怨，仍舊是只能睡沙發。臨淵、朱華、金曜三個在他身側圍了半個圈，讓他看起來倒還有種佳麗環繞的帝王般霸氣。

“他們都在，今晚可能做不了了~好可惜。”

陳微在床上磨蹭我，在我身上大大地吸了一口：“嗚，你好香！”

香什麽啊？我的肉體根本就沒有任何氣味才對啊！

“那麽香，卻只能看不能吃~”

他抱怨了一堆，終于睡了，我卻瞪着天花板，被他撩撥得完全睡不着。

夜深人靜，窗外只有沙沙風吹樹枝的聲音。

“乒——”有什麽東西砸在玻璃窗上，“啪”玻璃瞬間無聲地碎了。

我猛然驚起，床邊，一個亮着紅色閃燈的煙頭大小的金屬物件，被從窗外扔了進來。

不……

我一把緊緊抱住陳微，把他整個裹在懷抱裏。

“滋————”

那一瞬間，還以為馬上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今天更新都沒修因為在外面玩

如有問題回來再修

@眼鏡店的兔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