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後媽開虐胖三斤2
梳洗臺上, 還留着陳微鋒利的剃須刀片。
我拿起那只刀片, 那上面早已經沒有了他的溫度。鏡子對面,是我自己平靜的臉。
“蝕夜!你在做什麽?”
刀片掉在地上,彈跳滑落進下水口裏。夏耶沖進來抓住我雙手的手腕, 一臉擔心崩潰。
“不要一個人做傻事啊!你像這樣,我要怎麽——”
“……不是,您誤會了。”
是真的誤會了,就算要尋死覓活,又哪有機器人用刀片自殺的?我們又沒辦法割腕死掉……
“只是陳微他比較喜歡這樣的臉, 所以我……”
鏡中我的左頰上, 多了一塊和以前一樣的三角形的疤痕。
陳微過去說過, 那個疤痕很“性感”。
當然,這種怪異的審美正常人多半是不會理解的。所以夏耶一臉同情又不忍地看着我, 一整個早上都在我屋裏試圖“開導”我,不敢離開。
“這個……你會希望我戴着嗎?還是,應該還給你呢?”
他轉着無名指上的戒指, 就連糾結皺眉的樣子都和陳微好像。看着這張臉,我實在不想讓他脫下我們的誓言戒指。
但是不行, 我們……或許就快要見到司湛了。
他沒道理還戴着這個的。
在夏耶的懇求下, 破曉把戰艦的速度開到了最大向地月進發。而夏耶自己這幾天則一直在iellar裏面嘗試聯系司湛, 對方卻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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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耶和陳微很像, 不是個喜歡把負面情緒外露的人。
所以明明心神不寧、失魂落魄,卻還是強打精神努力跟破曉、肖先生他們惡補這一年裏遺落的所有事件,甚至還抽出空來, 努力安撫照顧根本不該他管的我。每天少說也來看我三四次,才會剛巧抓到我“自殺未遂”。
不過,想想他可能……本來就是這樣的老好人。
當年在廢棄垃圾星時,他也可以不管那幾百個流落的破爛機器人,只帶司湛一人走。最後卻不顧麻煩,一一送我們回家。
脫下戒指,夏耶用那雙修長好看的手不安地拉過我的手腕,小小的透着一般月光色澤的戒指重重落在我手心。
“對不起。”他小心翼翼觀察着我的神色,“真的……非常、非常的抱歉。”
其實,他根本沒道理跟我道歉。
這本來就是他的身體。非要說的話,反而是陳微和我,從他這裏偷走了一整年的幸福吧?
啊……
這麽想着,我才突然有了清醒的認知——這一整年裏,看着最愛的那個人變成了“別人”,明明就在眼前卻再也不能擁抱親吻。司湛的心情,肯定和現在的我一樣傷心難受。
而我卻沒有替他想過。竟然還嫉妒,覺得他想要一個擁抱是想要太多。
我真的是……
當然會想要啊,換成我也非常想要——就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樣,拼命掙紮着想要獲取一切不該再屬于我的東西。
明知道眼前的人已經不是我愛的那個人了,卻也希望他能一直刻着屬于我的烙印,就好像只要他能戴着那枚戒指,就或許還能是我的陳微。
明知道不是那樣,卻控制不了自己。
……
可是,司湛他卻很好地控制了自己。
有着iellar即時通訊,卻從來不打擾陳微,只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才會出現。現在想想,他那時帶着陳微去救我,眼睜睜看着他抱起我,真的不會傷心不會感到窒息麽?
可他什麽也沒說。
而如今的情況,諷刺地造化弄人般——難受的那個人換成了我。換成我正和他摯愛的“小少爺”一起,在趕去月球救他的路上。
我卻做不到像他那麽堅強。
“蝕夜,你……沒事嗎?”
夏耶溫柔的灰色眼睛擔憂地望着我:“如果你希望我戴着,我會戴着的。”
我不知道怎麽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一直流不出的淚水,也終于緩緩凝上眼眶。
“怎麽可以,司湛會生氣的。”
“他才不會生氣!”
啊。真的是……不光細微的表情,就連完全轉不過彎來的思維方式,都跟陳微一模一樣。
“會生氣的,當然會生氣了!”只能苦笑着好好教育他,“他只是隐忍不說而已!多少有點眼色啊!你們……好不容易才總算又能在一起,對他好點啊!要好好珍惜他懂嗎?”
“一定不能讓他再難過了。你能明白他失去你的心情嗎?你知道他有多可憐嗎?”
“我知道,我當然……”夏耶咬着唇拼命點頭,又小心問我:“你也……認識司湛?”
我拉過夏耶的手,傳遞給他我所有關于司湛的記憶。從現在,一直倒溯到多年之前。夏耶臉上露出了仿佛做夢一般的恍惚,眼眶也緩緩泛上了一絲微紅:“原來我們以前……就見過面。”
“‘拉斯特’,我記得你。”
“司湛他一直也都記得你的。經常會說,什麽時候能再見面就好了……”
可是,再見面卻是這樣的想見。那個時候誰又能想到呢?
夏耶垂下頭去不再言語,我的呼吸也已經濕潤到無可救藥。
片刻,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條閃耀的白金鏈子,把我手心的那枚戒小心指穿了起來,溫柔地給我戴在頸上。
“我問肖納哥哥要來的。看!可以就可以貼身收着了。”
冰涼的戒指垂墜到胸口,從外面狠狠敲擊着心房,堵了好多天的淚水徹底滑落。我實在無法放開眼前人的雙手,而他此刻無言借給我的肩膀和擁抱,就好像是救贖一樣。
最熟悉的溫度,屬于那個人的氣息,我安心宣洩,欺騙自己什麽都不再想。
……
哭完之後,我被夏耶硬拉着去“吃午餐”。
他語重心長地勸我:“你得多見人。”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打定了注意——是的,我要振作起來,不能再讓大家擔心了。
整個午餐,我都頂着一張帶傷的臉,像個沒事人一樣跟淩曉認真讨論AIzone的建設問題。臨淵在旁邊默默然一臉擔心,肖先生就更是扶眉嘆氣。
确實是我對不起LORD。
他好不容易幫我弄好的臉,沒幾天就被我劃成這樣。
自從把AIzone的密碼交給淩曉之後,我的空間就不是原先的“故事空間”,而變成了一個輿論導向強大的宣傳戰場。
淩曉的文筆極佳,把我和小雛、流火寫的各種故事做了些微妙的加工,讓原本平實的內容變得扣人心弦、又政治煽動性極強。讓Zone的人氣在極短時間內又翻了一倍有餘的同時,還偷偷幫杜何夕、REBEL拉人氣,并開始不着痕跡地引導讀者思考關于人類對機器人的關系概念的轉變。
評論裏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支持者和追随者,甚至帶起了一個叫做“only one”的民間組織。
民間組織的活動主題很簡單——就是only one。“就像晴小姐只要小雛,夏耶洛蘭只要蝕夜一樣,我們也只要愛一個就好。”
這樣的組織,理所當然引起了各大生産廠商的不滿。敏感的政治鼓吹,也遭到政府的多次封禁。然而那些人根本不是黑客“幽靈”的對手,每一次封禁都會引來更大程度的反彈。
我有時候會想起黎恩。
想起他當年讓我也一起寫這個zone時跟我說,筆是溫柔又強大的武器。
而我們也許正用這支他給我的筆,在改變着一些人的人生。
……
飛船近月。考慮到整個地月圈随處是戰場,我向淩曉申請和副艦長金曜一起在艦橋負責監控戰鬥信息。
一定要讓黑布娃娃號成功着陸——當然,同時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我想讓自己忙起來,盡量集中精神、心無雜念。我知道夏耶見到司湛時,一定會緊緊抱住他,而我無論如何也要挂着笑容認真祝福,所以絕不容許自己再有任何機會胡思亂想。
卻沒想到,就在預計接近月球的那個上午,月球發動了政變。
因為大公利得文下落不明,軍隊激進派如今控制了政府。月球內域全頻道無線電通訊示威,無數對空核彈嚴陣以待,任何船只不得靠近。
而整個月球外域,也已經被中新帝國的戰艦層層包圍。
我們的船遠遠在外,隔着玻璃,看着空浮着宇宙對面無數戰艦。
“之前就是月球激進派,企圖使用小核彈企圖攻擊地球本土。像現在這種情況,全面戰事已經一觸即發,我們的船絕對無法靠近月球,就算強行突入也會馬上被擊落。”
……可是,都已經那麽近了。
我望着眼前那美麗安靜的星球,司湛就在那裏。從這裏過去不到一小時就能降落,幾乎觸手可及的距離,卻一定要……先回冰極再作打算嗎?
“他在等我,他受傷了。”夏耶灰色的眼睛裏也滿是用懇求,“艦長,我們真的……不能冒險試試看麽?”
肖先生無言,輕輕拍了拍夏耶的背。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無論司湛受了多重的傷都可以修補。可是夏耶,你不一樣。”
“如果你又死了,整件事情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明白嗎?”
“是啊……說的也是,好不容易才回來,我真的不能……再讓他傷心了。”
我轉過頭,不忍心去看夏耶悲傷的臉。手邊監控通訊卻突然亮了起來:“艦長,有不明船只急速靠近,向我們請求過境支援!”
“艦長,左翼被導彈鎖定,有敵方攻擊——”
金曜話音沒落,整個戰艦直接大幅度測斜方傾倒躲避攻擊,我咬着牙,腦中飛快地思索着不明艦只能是什麽情況。不可能是政府艦只,因為無論是地月還是衛星的所有戰艦,都一定會有所屬編號。
如果說,我知道有哪艘戰艦是“不明”艦只的話,我們的黑布娃娃號就是不明艦只——因為它是被杜何夕偷賣的。
而整個地月圈,有實力制造并偷賣戰艦的,除了杜家還能有什麽人?
“金曜,線性炮!對象攻擊來源,發射!”
淩曉冷靜的背景音中,我整個人呆着。屏幕對面是求援的未知戰艦聯絡員,他像是很開心成功吓到了我,朱紅色的唇角勾着,漂亮的鳳目裏閃着狡黠的笑意。
“蝕夜,是你們還老娘人情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嗚啦啦啦~~~某小美人上線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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