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乖乖第五十七天

謝肆從浴室出來, 摸了摸郗酒的額頭, 雖然吃了藥, 但還是有點熱。

轉身拿了條毛巾, 接上熱水, 出來給郗酒擦了擦。

謝肆看着郗酒沉睡的側顏,彎起唇, 伸手按了按她翹挺的鼻尖:“小壞蛋。”

郗酒哼唧了一聲,謝肆挑眉, 擡起手過了一會又按下去,郗酒又哼唧了一聲。

謝肆像是發現了好玩的玩具,反複這麽玩了幾次,郗酒每次都是不高興地哼唧一聲, 沒有其他的反抗,又乖又奶。

“傻子。”謝肆輕聲說了她一句, 又要按她的鼻尖, 郗酒卻突然仰起臉,張開嘴巴, 準确地咬住了他的指尖。

謝肆略微吃驚地挑起眉, 确認郗酒并沒有醒過來,輕聲開口:“放開。”

郗酒沒松口,但也沒有用力咬他。

“你是小狗嗎?”謝肆看郗酒傻乎乎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 摸摸她的腦袋,“酒酒乖,放開哥哥。”

郗酒還是沒松口, 不過這次她的舌尖動了動,試探地舔了一下謝肆的手指。

謝肆一僵,腦袋裏自動播放起少兒/不宜的畫面。

他此刻很後悔手欠去逗郗酒,涼水澡全都白洗了。

小郗酒出現在郗酒的頭上,抱着一顆巨大的鑽石,她正在用粉嫩的小舌頭舔那顆鑽石。

她舔鑽石的頻率和郗酒舔他手指頭的頻率是一樣的。

謝肆無語,他還以為她夢見什麽好吃的,原來是鑽石……

突然間,一聲長嘯傳來,小郗酒不舔鑽石了,擡起眼看向遠方,一道黑影從天邊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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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肆也看過去,率先看到的就是一堆健壯的羽翼,再一看,原來是一只大雕。

小郗酒看到那只大雕,鑽石都不要了,不知什麽時候換上了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衣,頭上還插着兩個大雞腿,急切地飄了過去。

這是……小龍女和楊過?

謝肆皺眉看着大雕上坐着的陌生男人。

為什麽楊過不是他?

這個小沒良心的又看上哪個野男人了?

大雕上的英俊男人從跳下來,深情地迎上飄過來的小郗酒,準備伸出獨臂抱住她的時候,小郗酒卻從他身邊飄了過去。

那男人吃驚地轉回頭,看着抱住大雕的小郗酒。

謝肆也皺起眉,小狐貍夢到野男人不夠,還他媽夢了一只野大雕?

就在謝肆不滿到極點的時候,小郗酒深情呼喚着那只大雕:“謝大雕!你終于回來了!”

謝……大雕?

那只大雕抖了抖羽毛,刷地變成了一個男人,謝肆一看,嘿,果然是他。

他為什麽是只大雕,等等,大雕……大……

好吧,他懂了。

謝肆看着小郗酒和謝大雕演了半天的瓊瑤劇,看着看着漸漸也睡着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不在卧室,而在一個盛大華麗的派對上。

大廳正中的樓梯上站着一個中年男人,他抱着一個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樣的小女孩,一個端莊美麗的中年女人站在他們身側。

那是小時候的郗酒,還有上次在車禍裏死掉的那對夫婦。

男人說了一段祝詞,之後到了送郗酒禮物的環節,他微微擡起手。

大廳側門進來幾隊西裝革履的商業精英,他們走到樓梯下,對樓梯上面的一家三口恭敬地俯身行禮。

男人看向懷裏的小女孩,笑容寵溺:“酒酒,每年生日,爸爸都送你十家公司,這些公司爸爸都配備了最厲害也最忠心的管理團隊。”

此話一出,賓客們都羨豔地竊竊私語。

男人摸摸小女孩的腦袋,放低聲音:“這樣以後就算爸爸媽媽不在酒酒身邊,酒酒什麽也不做,也可以像現在一樣随心所欲地生活,用世界上最貴最好的東西。”

小小的郗酒撅着小嘴,把頭靠在男人懷裏:“我都說我不要公司了,等我長大了,會自己賺錢買最好最貴的東西給爸爸媽媽!”

男人和女人一起笑起來,笑意裏又夾雜着一些複雜。

謝肆看着那時還什麽都不知道的郗酒,她此時的笑容和那次夢裏在病房裏完全不同,這時的她生動鮮活,笑意發自內心。

而在病房裏的笑,燦爛明媚,卻像畫出來的畫,每一個細節都是精心設計出來的。

謝肆邁步,想要走近郗酒,可沒等他動作,大廳的地板突然消失,所有賓客都掉進了黑色的深淵,唯有他沒有受到影響。

站在樓梯上的一家三口,只有郗酒發現了這個異樣,拉着還在沖她微笑的夫婦想要讓他們避開一截截消失的樓梯。

然而,那對夫婦卻恍若不知仍然望着郗酒,直到被湧上來的黑暗吞噬。

謝肆想要抓住郗酒,不要讓她被黑暗吞噬,但她卻甩開了他的手,義無反顧地跟着她的爸爸媽媽跳進了深淵之中。

謝肆下意識低下頭看着他空空的手心,在擡起頭,周遭亮起來,郗酒也長大了,一身名牌,頭發染成淺茶色燙着波浪,踩着昂貴的紅底鞋,挎着限量版的包包。

纖細的手指在标價不菲的櫃臺随意一劃,輕飄飄吐出幾個字:“全要了。”

店員立刻笑容滿面地沖上來打包。

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氣勢洶洶地沖進來,對夾着卡準備結賬的郗酒怒吼:“郗酒,今天的畫展你為什麽沒有去?你知不知道你在浪費你的天賦?那個機會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而你在幹什麽?買買買!你的父母會因為你是個敗家子而感到驕傲嗎?”

郗酒驚訝地看着男人,慢悠悠地開口:“教授,別人想要開畫展是因為他們想賺錢,可我窮得就剩下錢了,何必費那個力氣呢?”

把卡遞給店員,看了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教授,郗酒沒心沒肺地笑了:“您還真猜對了,我爸媽還真的特別喜歡看我花錢,不然他們也不會留給我這麽多家産讓我怎麽敗都敗不完了,不過很可惜,他們現在看不到我花錢的樣子了。”

教授本來還氣呼呼的,但聽到郗酒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你的父母已經……我不知道,我……”

郗酒笑眯眯地搖搖頭:“教授你不用同情我,我什麽都不記得了。而且就算他們不在了,我也可以自己寵我自己。”

張開手,給教授展示她擺了一地的購物袋:“看,我就算什麽也不做,過得也是随心所欲的生活,用的也是最貴最好的東西,別人都羨慕我呢。”

才有點心疼她的教授又露出氣惱的表情:“你啊你!玩物喪志,自我堕落,毫無上進心!以後我也不會管你了!”

說完便氣鼓鼓地大步走了。

郗酒看着他的背影,臉上沒什麽表情,等教授的背影離開視線,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叫保镖帶上所有的購物袋,勾唇一笑:“下一家店,走起~”

謝肆看着她從他面前走過,耳邊回蕩着她和教授說的那句話。

“看,我就算什麽也不做,過得也是随心所欲的生活,用的也是最貴最好的東西,別人都羨慕我呢。”

這句話,就是她父親在她的生日派對上對她說的。

她的确過上了她父親希望她在他們離開後過的生活。

可……

謝肆看向從櫥窗走過的郗酒,她的笑璀璨生輝,她身後提着滿手購物袋的保镖排場浩大,引得路人頻頻向她看過來,目光除了羨慕也有鄙夷。

似乎也像那個教授一樣無聲地譴責她是個只會花錢的敗家子。

謝肆醒來的時候,郗酒還在睡着,她換了個姿勢,整個人脫離枕頭,像小貓一樣趴在他放在床邊的手上。

最好笑的是,她還給他的手翻了個面,舒舒服服地趴在他的手心裏。

謝肆垂眸看着她,心上泛起淺淺的疼。

他想起在夢裏,郗酒看着教授離開時的眼神。

感激,抱歉,不舍,最後變成無所謂。

她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告別”,眼裏的情緒轉變地極快,到最後甚至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明明這麽想要依賴別人,卻總是誰也不在乎的樣子。

她是怕別人也會像她的爸爸媽媽一樣突然消失,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她麽?

謝肆擡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确認她不再發燒以後,輕輕摸着郗酒鋪散開的長發。

郗酒睡飽了醒來,睜開眼,看清她和謝肆的姿勢以後,目光一頓,睡意全消,睜大眼睛與謝肆對視。

小郗酒無視重力,從謝肆的胳膊走到他的肩上,輕咳了一聲,盡量保持禮貌地發問:“請問……您捧着我的頭幹什麽呢?”

他捧着她的頭?

謝肆被倒打一耙的小狐貍氣笑了。

明明是她把腦袋放到他手上的。

郗酒雖然體溫正常了,但還是厚着臉皮享受着病號的特殊待遇。

靠在床上等着謝肆親手給她做皮蛋瘦肉粥。

謝肆動作很快,沒一會就端着飄着香氣的粥進來了。

進來的時候,郗酒“虛弱”地靠在床頭,而小郗酒則是活力四射地在床上排練一會将要發生的事情。

她先靠在床頭,做出和本尊一樣“虛弱”的樣子。

一只大雕用翅膀端着一碗粥進來,酷酷地放在床頭,便要轉身離開,小郗酒伸出手,時機恰好地用手指勾住了大雕的翅尖。

軟軟的聲音響起:“謝大雕,你別走。我沒有力氣,你能不能喂我?”

大雕轉身,看似不耐,眼底卻都是溫柔:“真麻煩!”嘴上很嫌棄,身體卻很誠實地坐下,環抱着小郗酒,用雕翅小心地喂她。

那一瞬,柔光濾鏡加持,畫面唯美夢幻。

謝肆面無表情地端着粥走過去,打斷了一人一雕浪漫地對視。

把粥放在床頭櫃上,他也轉身就走。

郗酒就等着他轉身走呢,看準時機伸出爪爪。

指尖距離他的小指還有十公分,五公分,一公分……

郗酒眼看勝利在望,忍不住彎起唇,然而謝肆突然擡起手拉了拉領口,和她的指尖一下拉開了距離。

郗酒着急地坐起來,又往前探了探,想抓住謝肆放下來的手,可謝肆卻完全不配合,又把手擡起,整理了下袖口。

郗酒看謝肆都要走了,她也顧不上那麽多了,跪坐在床上,一手撐着床,一手伸向他……

謝肆的手又動了。

不過這次是準确地向後,一把抓住她的手。

輕輕往上一拉,郗酒的手臂被擡起,身子也不得不随之直起來。

“抓到你了。”謝肆噙着淡淡的笑意,轉過身,單手抄兜,另一只手拎着一臉錯愕的郗酒,“小笨賊。”

賊?小郗酒抱着一只鵝站在郗酒頭頂,一邊薅鵝毛一邊灑,營造出一種鵝毛大雪的感覺,郗酒露出冤枉的表情:“我沒想偷東西,我就想……”

“啊。”謝肆恍然地挑起眉,“嘴還挺硬,都被我抓到現行了,還不承認,看來不對你用點特殊手段,你是不會乖乖伏法了。”

沒等郗酒問什麽特殊手段,謝肆便摟住了郗酒的腰,吻住她的唇。

郗酒都快被他吻得靈魂出竅了,他才放開她。

不過唇并未離開太遠,充滿威脅意味地與她若即若離:“現在,肯認罪了麽?”

郗酒神志還有些恍惚,迷茫地看着他。

謝肆看她又露出傻乎乎好欺負的樣子,桃花眼彎起,笑得妖孽又溫柔,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偷走我的心的小笨賊。”

郗酒一聽更冤枉了。

小郗酒忿忿不平:“冤枉!我都沒看見過你的鋅。我甚至都不知道謝肆缺鋅。怎麽可能偷你的鋅!”

謝肆無奈地抿了抿唇,對這只有嚴重情感障礙的小狐貍,他只能把話說得最直白。

擡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清楚楚:“郗酒,我喜歡你。”

“喜,是喜歡你,只喜歡你的喜。”

“歡,是喜歡你,永遠喜歡你的歡。”

郗酒咽了口口水,頭上的小郗酒瞪大眼睛:“大雕,我現在很懵比。”

“懵,是我懵比,我炒雞懵比的懵。”

“比,是大雕沙比,大雕炒雞沙比的比。”

謝肆抿唇,強迫自己裝作沒聽見小郗酒煞風景的仿句。

神情淡淡地逼近郗酒,用這種強勢的姿勢掩飾他第一次這樣表白染得微紅的耳尖:“如果你還不懂,我會身體力行地讓你明白。”

郗酒看着他:“你喜歡我?”

謝肆嗯了一聲。

“可是……”郗酒微微皺起眉,頭上的小郗酒舉起一個大大的錄音機。

小郗酒按下播放鍵,謝肆的聲音傾瀉而出:

“不要叫我阿肆,還有不要随便碰我。”

“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沒有感情可以給你,只能給你這個。”

“郗酒只是我的聯姻對象,我絕對不可能對她有除此以外的其他感情。”

那個錄音機甚至是立體環繞聲,音質清晰,效果堪比音樂廳。

小郗酒播放了一遍以後,坐在錄音機上,沖謝肆眨巴着大眼睛:“這都是哪個可愛的小王八說的啊?”

謝肆:……

作者有話要說:  中間睡着了一下下,來晚啦,不過多碼了一千字,所以原諒我吧~~~ball ball泥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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