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1)

郗酒正抱着謝肆, 被自己柔軟細膩的母愛所感動呢, 突然被謝肆捏住的後脖頸。

她不明所以地擡起頭, 謝肆冷着臉看着她。

那眼神有點可怕。

郗酒縮了縮脖子, 頭頂的小郗酒也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蔫吧了, 慫噠噠地趴在她頭頂,小聲哔哔:“又生氣了, 男人真是翻臉不認人的生物,前一秒還和你抱得緊緊的, 下一秒就冷冰冰地看着你……”

郗酒有點扛不住謝肆的死亡凝視,心虛地別開眼,小郗酒也像本尊一樣轉開眼珠,一副我知道錯了的樣子:“好啦, 知道啦!”

謝肆微微眯着眼,等着小狐貍反省她想當他媽的錯誤思想, 卻見郗酒與小郗酒同時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龐, 無比惆悵地嘆了口氣:“都怪我長得太好看了,行吧, 你想看就看吧, 美麗真是一種罪,诶!”

可能看謝肆半天沒說話,小郗酒又支棱起來, 豎起一根白短胖的手指:“看在你昨晚表現得還不錯的份上,允許你照一張照片留作紀念,但是我不會給你簽名哦, 那是另外的價錢。”

小郗酒說那是另外價錢時義正言辭的樣子又把謝肆氣笑了。

誰能想到呢?

這只小狐貍能頂着最乖的臉,想最野的事?

他,她合法的老公,一晚上就值一張照片,想要簽名,還得付另外的價錢?

看來還是爸爸沒叫夠。

想到今晚回去要怎麽教育她,謝肆眉梢微挑,笑意裏也多了分痞氣。

郗酒被謝肆這一記挑眉殺殺得小心髒使勁撲騰了一下。

小郗酒張着小嘴,直勾勾地看着謝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謝肆被她花癡的樣子取悅到,剛要松開她,勉強原諒她,就見小郗酒撲向他,小手抓住謝肆的臉。

“是我的錯覺麽?我怎麽感覺狗男人每被我睡一次,顏值就暴漲一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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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郗酒扯着臉頰研究的謝肆:……

“我簡直太牛啤了!”自顧自得出這樣結論的小郗酒自豪地捧着自己的臉感嘆。

謝肆一點不想跟這個自戀得沒邊的白癡說話,給她整了整禮服的領口,手自然而然地從她的脖頸後移到她纖細的腰後,微微用力,帶着還在感嘆自己神奇力量的郗酒走向宴會廳門口。

反正臉已經露了。

是時候該回去教育狐貍了。

郗酒全然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麽,頭頂的小郗酒還在想peach:“啊,我果然是給人間帶來美的小仙女,不過光是讓謝肆變好看是不是有點辜負我的天賦技能,上帝的本意是不是讓我把美播散整個人間……啊!”

小郗酒像是被燙到一樣跳起來,與此同時,郗酒也輕聲驚呼了一聲。

她不解地看向像是什麽也沒做,只留給她一個冷漠側臉的謝肆。

他為什麽要掐她腰側新長出來的肉肉?

程紅從郗酒那得到了投資情報,立刻把錢投了進去,然後便忙着和一貫交好的那幫貴婦人炫耀,所以并未發現謝肆帶着郗酒提前離場。

卻是坐在角落裏的蘇蘭緊緊盯着那對極其般配也極其養眼的背影。

蘇蘭捏着酒杯的手指指節泛白。

她想不通。

為什麽書裏過得一天比一天更悲慘的郗酒,一個理應被她踩在腳下的可憐女配能夠穿着比她更漂亮的禮服,戴着謝鈞也舍不得給她買的昂貴首飾,與各方面都不遜色于謝鈞,甚至要比謝鈞更優秀耀眼的男人出雙入對。

蘇蘭指尖摩挲着酒杯杯壁,陷入沉思,以至于周圍小姐妹叫她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她在認真回想着原書裏,有關謝肆的劇情。

作為書中最大的反派,謝鈞上位路上最強悍可怕的阻礙,守在王座前最後一關的終極大Boss,謝肆直到全書将要結束才徹底被謝鈞打敗。

不對。

蘇蘭皺起眉,嚴格說,謝肆并不是被謝鈞打敗的。

為了突出男主謝鈞的能力,作者把謝肆塑造得非常厲害。

厲害到作者都想不出謝鈞該用什麽方法打敗謝肆。

到最後,作者只能讓謝肆自己打敗自己。

為了合理鋪墊這個結局,謝肆在後期,就像美劇哥譚市裏的小醜,越來越病态,越來越扭曲,喜怒無常。

一高興,用木倉把自己給崩了。

謝鈞喜提撿漏王成就,繼承謝氏,走向人生巅峰。

這個扯淡又好像有那麽幾分道理的結局差點把讀者給氣死。

蘇蘭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一直沉浸在自己是女主的喜悅得意裏,竟然忽略了這麽重要的信息。

謝肆在謝鈞回到謝家以後,就應該表現出病态的端倪。

人也應該越發陰郁淡漠,可……

蘇蘭腦海裏自動回放着謝肆和郗酒親昵而自然的互動,他看郗酒的眼神是不加遮掩的溫柔寵溺。

哪裏有心理扭曲陰暗的樣子?

蘇蘭越想越覺得坐立不安。

謝肆如果不是心理有問題,謝鈞怎麽可能打敗全方面碾壓他的謝肆?

謝鈞如果打敗不了謝肆,那她怎麽做謝氏的第一夫人?怎麽像書裏過上七彩瑪麗蘇的豪門生活?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蘇蘭緊張地思索。

“蘇蘭姐!”

一聲拔高好幾個K的呼喚将蘇蘭從亂糟糟的思緒裏拔出來,她擰着眉,不悅地看着沖她叫嚷的女人。

“叫什麽叫?”

被蘇蘭兇了的女人吞了口口水,讨好地指了指桌上蘇蘭的手機:“蘇蘭姐,你的手機在響。”

蘇蘭這時也聽到她的手機震動時與桌面産生的聲音,知道這個小跟班并沒有叫錯,卻也沒有跟對方道歉,反而翻了個白眼給那個小跟班,拿起手機。

謝鈞急躁的聲音傳出,蘇蘭臉色越來越難看,顧不上那幫小姐妹,抓着包包站起來,連外套都忘了拿,直接沖向門口。

除了蘇蘭,還有一個人密切關注着謝肆和郗酒的離開,站在門口,隐匿在暗處的胡朦。

她眼睛盯着走出來的謝肆和郗酒,聲音細細軟軟,頂着張小白花的臉下達霸總式命令:“一分鐘,我要謝肆的全部資料。”

手機對面的人并沒有追問更多信息,俨然是聽說過謝肆,恭敬地應了聲是。

胡朦放下手機,隔空丈量了一下和那對璧人的距離,用拿過巴黎第六大學數學系第一名的大腦反複計算,一會碰瓷的最佳速度和軌跡。

在那兩人走到目标點的剎那,胡朦閉着眼沖了出去。

不愧是世界排名第一的數學系第一名,她的計算無懈可擊,落地點完美,一寸不差地砸在了謝肆和郗酒之間。

郗酒正努力催眠謝肆她腰間的肉不是肉,而是一塊迷路的腹肌,突然發現腳下多了個姑娘。

再仔細看看。

哦豁。

這不是對她家狗男人居心不良的小碧池麽?!

郗酒面無表情地看着腳下,雙眼噙着淚珠,楚楚可憐的胡朦。

假摔,裝哭,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茶藝不錯,可惜遇上了她——

謝肆對地上突然摔個人沒什麽想法,他只是怕絆到郗酒。

所以在胡朦出來的瞬間,他就護住了郗酒。

想看她有沒有被她吓到的時候,卻發現她頭頂的小郗酒拎着一個嘴長一米多的銅茶壺,身體柔韌地輾轉騰挪,舞動茶壺。

以極其高難度的金雞獨立姿勢倒出一杯熱氣騰騰的綠茶。

小郗酒收手,深藏與功名地微微一笑。

四個遒勁的毛筆大字落下,配合着五毛特效光芒在小郗酒面前熠熠生輝:茶藝之母。

謝肆眉梢微微抽了一下,茶藝之母?

什麽意思?

沒等謝肆想明白,郗酒伸出手,好像是去扶胡朦,然而,謝肆用自己5.0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郗酒的指尖都沒碰到胡朦,便痛苦地吸了口氣,捂着手腕柔柔弱弱地倒了下去。

而且特意倒在胡朦的前面。

謝肆垂眸看着地上躺成一個等號的兩個女人:……

人都在宴會廳裏,只有門口負責泊車的門童有幸和謝肆共賞這難得一見的等號組合。

謝肆掃了眼看呆了的門童,那冷冷的一眼,仿佛有千鈞重,吓得門童趕緊把腦袋轉開。

“老公,手疼。”郗酒擡起眼睫,可憐巴巴地看着謝肆,“不呼呼的話,就站不起來了。”

聲音和姿态矯揉造作到極致,以至于她頭頂的小郗酒都哇地一聲吐出來。

郗酒一邊自我嫌棄,一邊使勁撒嬌的樣子讓謝肆沒忍住,唇角略微上揚。

他沒戳穿郗酒劣質的演技,正準備蹲下,配合地給她呼呼,就見郗酒身後,眼淚還沒來得及眨掉的女人緊張地拉過郗酒的手:“你的手怎麽了?我來給你呼呼。”

謝肆:?

郗酒:?

胡朦看到郗酒和謝肆疑惑地看着自己,猛地想起她還在碰瓷,趕緊又躺回去,虛弱地開口:“我……也疼……沒呼呼……也站不起來……”

郗酒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小碧池這是當她的面模仿她的茶藝麽?

模仿無所謂,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的茶藝之母無所畏懼。

但……小碧池為什麽盯着她提出呼呼的請求?

郗酒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但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所以她試探地往左移了一下,胡朦的眼睛頓時往左邊偏了同樣的距離,她停了幾秒出其不意地往右邊一閃,胡朦的眼睛也迅速追上來。

郗酒腦袋裏面轟的一下。

太陽。

原來小碧池不是找她比茶藝的。

而是找謝肆比茶藝的。

是她自作多情了。

郗酒腰不疼了手不痛了,非常矯健地站了起來,從賽場退到了觀衆席。

胡朦看到郗酒起來,也想跟着起來,卻撞見謝肆正冷飕飕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神就像鋒利的刀,在她靈魂上刻出毛骨悚然的疑問:

你,想撬我老婆?

“不是的!”胡朦快被謝肆的眼神吓死了,不敢再裝了,有點害羞地看了眼郗酒,“我承認……我是故意想要吸引小姐姐注意力的……不過,我只是想跟小姐姐做個朋友,因為小姐姐真的真的太好看了!”

謝肆眉心依舊皺着。

雖然面前的是個女人,但看到她沖郗酒犯花癡他還是覺得不舒服。

恨不得把她的眼睛蒙上。

不許她再看他家的小狐貍。

郗酒表情比謝肆還嚴肅,往前走了一步,非常認真地開口:“你說你為什麽要跟我做朋友?”

胡朦以為她沒聽見,非常真誠地揚高聲音:“因為小姐姐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

郗酒抿了抿唇,又往前走了一步:“什麽?風太大我沒聽清。”

胡朦又回答了一遍,這回基本是扯着嗓子回答的,可郗酒還是一副“臺風迷了我的耳”的樣子。

回答到第五遍的時候,胡朦感覺到郗酒是故意的了。

不過她也不在意。

漂亮小姐姐就是有資格享受彩虹屁啊。

這種态度深得郗酒心,一開始還能抿嘴裝深沉,後來開心得難以表情管理,一邊和胡朦商業對吹“你也是我見過最有眼光的人”,一邊掏出手機主動要加胡朦。

一個自戀狂,一個彩虹屁制造機。

相見恨晚。

恨不得當場拜個天地。

雙雙無視謝肆這個人間制冷機的存在。

謝肆忍無可忍,伸手,将郗酒湊過去跟胡朦掃一掃的手機沒收。

按着郗酒的小腦袋瓜,讓她仰起頭。

“這麽喜歡別人誇你?”謝肆微微低着頭,眉峰下壓,五官深邃,側顏誰看都要叫聲絕。

胡朦被美顏暴擊了,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裏,是謝肆的臉,還是他放在郗酒頭上漂亮得不像話的手。

最後她選擇看郗酒。

漂亮姐夫是好看,但再好看也不能比過她的漂亮姐姐。

“我還少誇你了?”謝肆又低下來一點,和郗酒之間的距離暧昧得旁觀者看了都面紅心跳。

他好像忘記胡朦還在邊上眼巴巴看着。

或者說,他就是要在她面前,這樣做。

郗酒看着謝肆,宴會上,為了應酬,他喝了點酒,身上熟悉淡香中多了點酒意,莫名更加誘惑了。

偏偏外表還是筆挺西裝白襯衫的斯文禁欲樣。

或許因為她也喝了酒,郗酒感覺臉越來越熱。

這人還嫌不夠惹火。

又湊到她耳邊,聲音輕飄飄的,只讓她聽見:“在床上,不記事,是不是?”

郗酒臉騰地更紅了。

她得承認,謝肆其實很愛誇她。

平時換個口紅,他都會誇她漂亮。

可他偏偏只提在床上……

郗酒聽見謝肆在她耳輕笑,顯然他是故意逗她臉紅。

郗酒推開謝肆,炸毛走開。

“汝甚騷!”小郗酒譴責他。

謝肆看着郗酒氣鼓鼓的背影,彎唇,笑意更深,瞥見胡朦,挑起眉梢:“還沒看夠麽?”

俊男美女天天看也看不夠啊!

胡朦下意識想這麽說,但看謝肆笑意裏藏着淩淩寒光,她硬是把話咽了回去。

謝肆也走了,胡朦回味了一下這對神顏CP的顏值,轉身往宴會廳裏走,被突然從門裏沖出來的人撞得猛退了兩步。

那人背的包包撞到了胡朦的肚子,硬質的尖角讓胡朦疼得輕呼出聲。

胡朦還想呢,對方可能也是有事才沒看路的,剛要忍着疼說沒關系,話還沒出口,就被對方尖銳的語氣堵了回來:

“你瞎麽?往我這麽貴的包包上撞?”

胡朦被對方反咬一口的無恥勁兒驚呆了,擡起頭一看,頓時更氣了。

是那個騙她去做小三,還罵她鄉巴佬賤人的壞女人!

蘇蘭也認出胡朦,語氣更加不屑:“原來是鄉巴佬啊,看也知道我這麽貴的包包你賠不起,算你運氣好,今天我有事着急走,不然非得送你去警局把你這種沒事裝有錢人參加上流宴會的下等人關起來不可!”

蘇蘭罵得狠,一方面是嫉妒胡朦比她好看,另一方面是因為謝鈞剛剛在電話裏把她狠狠罵了一頓。

胡朦被蘇蘭氣得渾身發抖,越激動越說不明白中文。

蘇蘭根本沒把胡朦放在眼裏,哼了一聲,踩着高跟鞋便走了,宴會廳門又打開,蘇蘭那幫小姐妹拿着蘇蘭的外套追了出來。

看到蘇蘭又和胡朦起沖突了,為了表忠心,她們也在路過胡朦的時候,陰陽怪氣了兩句。

胡朦感覺自己要被這群人氣得帕金森了。

趕緊拿出手機,點開漂亮姐姐的微信朋友圈,看看漂亮姐姐朋友圈裏的美圖淨化一下心靈。

沒錯,雖然漂亮姐夫把漂亮姐姐手機拿走了,但漂亮姐姐的手速不是蓋的,還是手疾眼快地掃上了她。

看完郗酒曬在朋友圈裏的美照,并給它們都點上贊以後,胡朦感覺稍微緩過來一點了。

不過,罵她的那些女人,尤其是領頭的那個,她可記住她了。

叫蘇蘭是吧?

聽說還是u&u的老板?

胡朦眯起眼笑了一下,兩顆隐藏起來的虎牙尖尖的。

她胡朦是膽小,是嘴笨,誰也打不過。

但她家人多且非富即貴啊。

哼哼。

胡朦搖搖頭,把讨厭的東西暫時晃出去,又把朋友圈點開,開始複習漂亮姐姐的美貌。

郗酒在車上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宴會上走來走去累到了,她睡得很投入,投入到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流口水了。

仙女怎麽會流口水?!

郗酒驚慌,偷瞄還在開車的謝肆。

他應該沒看到吧?

悄悄擦掉,就沒人知道。

郗酒一邊用眼睛密切關注謝肆,只要他視線往她這一側偏斜一點點,就立刻閉上眼睛假裝還沒醒。

擦個口水愣是花了十分鐘。

把郗酒累壞了。

等到擦把痕跡都處理好,郗酒裝作悠悠轉醒的樣子,端莊地直起身板,掃了眼對她的秘密工作渾然不覺的謝肆,矜持而得意地露齒一笑。

謝肆打着轉向,對面的車燈傾瀉進車廂,照亮他彎起的唇角。

笨狐貍。

他早就知道她流口水了。

甚至比她還要早。

那是在她剛睡着的時候。

他突然發現小郗酒像魚一樣游過來,一邊游還一邊吐泡泡。

他當時就猜到了什麽,轉頭一看,果然本尊微張着嘴,殷紅的唇間随着呼吸也有泡泡忽大忽小。

鐵憨憨熟睡的樣子可愛又好笑。

謝肆感覺自己開着水族館回家的。

郗酒是真的困了,車子開進院子她也沒有醒過來,最後是謝肆抱着她進去的。

郗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那麽能睡。

一覺醒來,還以為是早上,結果一看時間都已經快中午了。

才打開卧室門,就聽到有人在一樓怒氣值Max地說着什麽。

聽聲音有點像謝肆他爸,郗酒眨巴眨巴眼睛,謝肆他爸從小對謝肆就不上心,也沒什麽感情,後來謝肆被謝老爺子看重,謝父更是把謝肆當成仇人對手來看待。

據她所知,謝父主動來這裏看謝肆和她這個兒媳婦?

從來沒有。

以前原身還在的時候,并不知道謝家的恩仇,單純如她也不相信,真的有恨不得弄死親生兒子的父親。

她天真地以為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拉進謝父和謝肆間的距離。

想法很好,可惜謝父不配。

自私到極致的人心裏除了自己誰也裝不下。

郗酒把腦袋縮回來,她猜,不,不用猜,謝父肯定是為了投資的事情來的。

她幫謝父選的項目是蘇蘭開的u&u。

謝父急成這樣,肯定是u&u出事了。

郗酒感覺很好,u&u是蘇蘭名下的公司,她不喜歡蘇蘭,蘇蘭倒黴她很開心。

她也不怕謝父找她算賬。

當初他來找她的時候,可是簽過協議的。

除了之前就敲定好的報酬,項目盈利,她也一分分不到,反過來,失敗也與她無關。

郗酒換了衣服下樓,謝父激動得坐不下,站在客廳中間沖垂首站立的管家大聲嚷嚷着要他把她叫下來。

管家态度恭敬,卻不聽謝父的,讓謝父更加惱火,威脅着要給謝肆打電話讓他回來處置他們。

“爸,您這是怎麽了?”郗酒笑吟吟地從樓梯上下來,卻沒走近謝父,畢竟狗急跳牆。

她可不希望被謝父傷到。

謝父看見郗酒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你讓我投資u&u,我聽你的了,結果呢?”

“u&u産品質量出問題,幾十萬件新品全都卡在質檢部門出不來,u&u那群黑心的竟然把這麽嚴重的問題隐瞞下來,還騙投資商加投資金。”

“我前前後後投了這個數!全都沒了!”謝父比了個手勢,配合他悲恸的表情,差點把郗酒看樂了。

她努力忍住,陪着謝父一起悲傷:“爸,你太可憐了,我好同情你的遭遇。”

謝父眼巴巴看着郗酒繼續說下去。

比如她自掏腰包,把他賠的這些錢都補回來。

畢竟當初讓他投資u&u的人是她啊。

他還給她那麽多報酬呢。

對了,她還應該賠他一些精神損失費,他這段時間為了u&u操心遭罪,都是她的錯。

可郗酒沒有繼續說。

謝父在心裏暗罵郗酒沒腦子不懂事。

“酒酒啊,當初u&u的項目可是你給我選的,現在u&u出了這麽大的狀況,我損失的那些是不是應該你來拿”

這話很無恥,但謝父寧可無恥,也不想讓自己的錢打水漂。

“我知道你沒什麽錢,但謝肆有啊。”謝父以為郗酒不說話是在為難錢的來源,所以積極地幫郗酒出主意,“我聽說,他現在對你很好,出手很大方,再不濟你把他送給你的東西賣一賣湊一湊。”

謝父說着,眼睛瞄着郗酒耳朵上的鑽石耳夾,還有脖頸上的項鏈。

雖然這些都是女人用的東西,但他為了讓外面養的女人開心,也經常關注這些首飾的拍賣情況。

如果他沒看錯,郗酒身上這幾件都是最近拍賣會上拍出天價的名品。

他這個兒子,總一副冷清冷感的樣子。

總被老爺子誇定力好,是堪大任的材料。

哼。

還不是被女人迷了眼。

謝父越看郗酒身上閃閃發光的鑽石就越不順眼。

謝氏本來應該由他繼承,都怪謝肆,裝模作樣騙了老爺子,把謝氏搶走了。

這些本來都應該是他的!

謝父又激動了,獅子大張嘴,将他本來想好的數字翻了一倍跟郗酒提出來。

郗酒都沒認真聽他說的數是多少。

反正她不會給。

謝肆也不會給。

郗酒也不跟謝父吵,一邊吃午飯,一邊看謝父表演。

說到有意思的地方,她還興趣盎然地陪謝父來一段。

所謂技多不壓身。

多好的磨煉演技的機會啊。

還是免費的。

郗酒看在謝父幫她搭戲的份上問謝父要不要也一起吃點,謝父硬氣地拒絕了,郗酒吃得更香了。

謝肆回來的時候,謝父又累又餓嗓子還喊啞了。

沒等謝父痛訴郗酒,郗酒便紅着眼眶,撲進了謝肆的懷裏,比他看着更累更虛弱更憔悴。

她也不說謝父的壞話,就一個勁兒地說自己不好。

謝父一開始還不知道這是白蓮花大法,還傻乎乎地跟着點頭,附和,結果郗酒越說自己不好,謝肆臉色就越冷。

“父親,投資本來就是有風險的,酒酒和你簽的合同是謝氏律師團看過的,沒有任何問題,當投資失敗,後果是由你自己承擔。”

“一家人說什麽合約?”聽說謝氏律師團,謝父就慫了,謝氏律師團堪稱地表最強律師團,他們拟定的合約可以說天衣無縫。

謝父自己也清楚拿合約說話,他從郗酒這讨不到一分錢。

所以他開始打親情牌:“都是一家人還說什麽合約?你們真的忍心看到爸爸賠的血本無歸?爸爸老了,在謝氏也沒有地位,阿肆,未來謝氏都是你的,你就幫幫爸爸吧。”

謝肆看向賣慘的謝父:“父親,需要我把你背着爺爺在外面合資的産業都挖出來,把它們的流水一個個擺出來麽?”

謝肆微微虛起眼:“我倒是不介意這麽做,不過父親你可要掂量清楚,你名下的那些東西有多少是可以見光,又有多少是見不得人的。”

謝父一激靈,瞪向謝肆:“你什麽意思?你在偷偷調查我?”

因為心虛和緊張,他的聲音格外尖細。

“不。”謝肆唇角勾了勾,沒有任何笑意,“我在威脅你,名目張膽。”

“你的那些糟爛事,根本不用我去調查。以前我沒管,不是因為不知道。”謝肆垂下眸,讓謝父更清楚地感受,他們之間的高度差,“是因為我懶得和你摻和。”

他懶懶向後一靠,姿态是放松的,語氣是溫和的。

卻讓謝父渾身發抖,他顫抖着唇似乎想要教訓謝肆這麽不把他放在眼裏,可嘴唇動了幾下,吐出的聲音姿态卻又一次放低:“我知道酒酒投資這件事,她不是故意害我,但如果不是她看走眼了,爸爸也不至于淪落至此,你作為她的丈夫,也該替她負這個責任吧?”

謝肆就等着謝父說到郗酒呢:“父親,還是那句話,用合同說話,該酒酒的責任,我一定會站出來,同樣的,不是她的問題,我們也沒要做冤大頭。”

“對了。”他慢悠悠地拿出一份文件,遞給謝父,“這是摯愛糖果這個月的利潤,摯愛糖果就是酒酒幫我選的項目,她的眼光很好。”

謝父看到文件上的數字眼睛紅的都要滴血了。

他要收回郗酒不是故意害他的那句話。

為什麽郗酒喜歡的謝肆就能賺這麽多?

而和謝肆不是一個陣營的他和謝鈞就賠的血本無歸?

“摯愛下季度就要上市了,慶功會那天,我和酒酒會記得邀請父親的。”謝肆生怕謝父不夠難受,懶洋洋地在謝父血淋淋的傷口上撒上孜然。

謝父看到摯愛糖果可觀的盈利後更想撒潑耍賴,誓要從謝肆手裏讨點好處,謝肆本來還有點耐心陪他玩玩,不過看郗酒沒精打采地打哈欠,他果斷叫保安進來,毫不講情面地将謝父拖了出去。

“我怎麽又困了?”郗酒連畫好的妝都不想卸,倒在床上就想睡了。

感覺謝肆走過來,郗酒眼皮動了動。

可能是學醫的緣故,謝肆有一定的潔癖。

原身留給她的記憶裏就有一條,帶妝上床是絕對不可以的。

他過來,肯定是拖她起來卸妝的。

可是她真的不想起來了。

謝肆走到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郗酒身邊,伸手碰了碰她。

郗酒沒動,小郗酒在她背上沖謝肆眨巴眼睛:“不是酒酒不想起來卸妝,是床不肯放開酒酒。”

謝肆又碰了碰郗酒毛茸茸的小腦袋:“郗酒。”

“我不叫郗酒。”小郗酒開始耍賴,堵住郗酒的耳朵,“我聽不見你說話,你說啥?讓我放心躺着不要動?嗯嗯,收到!”

謝肆沒放棄,稍微加力,撫着她的後腦勺:“快轉過來。”

“有什麽話不能跟我的後腦勺說?”小郗酒忿忿不平,“你這是歧視我的後腦勺麽?我不跟歧視我後腦勺的人說話!”

“郗酒,我最後跟你說一遍,把臉露出來。”謝肆語氣略微嚴厲。

“嗡嗡嗡嗡嗡——”小郗酒叛逆地把謝肆的話翻譯成蚊子叫,然後伸出小胖手,一拍,“啪叽!”

嫌棄地彈掉謝肆牌蚊子。

謝肆看着打定主意要裝死的郗酒,沉了口氣,低身,抱住她的腰,将她轉了一圈。

郗酒被翻了個面,仰面躺在床上。

肉眼可見地傷心,幾十個小郗酒人體描邊陣型地圍着她。

像池塘裏的青蛙一樣,一個接一個地貓貓嘆氣。

小郗酒們嘆完氣,郗酒才生無可戀地睜開眼,和幾十個小郗酒一起幽怨地看着謝肆,每張臉上都寫着:做個睡美人,怎麽這麽難?

郗酒極不情願地動了動手,正要坐起來,卻見謝肆拿了個什麽東西湊到她臉上,涼絲絲的。

她垂眸看了眼。

她身邊的幾十個小郗酒又像小青蛙一樣,此起彼伏地驚嘆:“哇哦!”“謝肆在給我卸妝!”“他怎麽那麽好?”。

謝肆唇角微彎:還算這個小狐貍有良心。

他才欣慰一秒,那幾十個小郗酒又開始聽取蛙聲一片:“他用的是卸妝水嘛?”“他認識卸妝水嘛?”“媽呀,他別是沾了洗潔精給我洗臉呀!”“算了算了,我還是自己起來吧!”“萬一把我漂亮絕倫的臉洗壞了呢?”……

謝肆:……

有良心什麽的,就當他沒說過吧。

郗酒在家裏鹹魚了一整天,終于恢複了精氣神。

胡朦自從加了她以後就沒有跟她說話,不過郗酒上線的時候收到了一大堆點贊的通知。

郗酒想了想,主動跟胡朦打了聲招呼。

她挺喜歡胡朦的。

不只是因為胡朦喜歡誇她。

還因為胡朦的審美真的很好。

但郗酒也沒想到,她就跟胡朦說了聲早上好,胡朦就熱情地發了足足占滿一頁,熱情洋溢的彩虹屁。

就算一屁股坐在鍵盤上,也不能這麽快打出這麽多字。

一看就是胡朦早就寫好,就等郗酒cue她發出來的。

厚臉皮如郗酒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覺得不能辜負胡朦的熱情,所以主動約胡朦中午出去吃飯。

高級餐廳,她請客。

胡朦馬上回了一個瞪着眼睛瘋狂點頭的大蒜。

謝肆對此不太滿意,默默抗議,抗議的方式是拿着文件,郗酒在哪個房間,他就在哪個房間看文件。

無聲地吸引郗酒的注意力。

郗酒一開始沒注意到謝肆在幹嘛,直到她發現謝肆竟然跑到她的衣帽間裏來辦公了,她才意識到這個男人不對勁。

她拿着手裏的小裙裙,看着謝肆欲言又止。

小郗酒替她把猶豫不決沒說出來的話說出來了:“謝肆一直呆在衣帽間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麽啊?”

她終于悟到了。

謝肆剛要舒一口氣。

又聽小郗酒說:“難道謝肆也想試試我的小裙子,但不好意思講,所以坐在這裏,等着我主動提出來?”

謝肆:我他媽又高估她了。

謝肆為了遷就某只蠢狐貍的智商,只能主動開口:“你中午要和別人一起吃飯?”

郗酒本來還挺緊張,她真怕謝肆一張口是管她要裙子穿。

她倒不怕謝肆是個女裝大佬,她擔心的是她的小裙裙。

別被謝肆撐壞了。

聽謝肆說的是午餐的事情,郗酒松了口氣,繼續認真地挑選漂亮的裙子,因為謝肆接受良好,她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不像以前那麽怕崩人設。

胡朦那麽喜歡她的顏,她當然要打扮得美美的去見她。

“你和我出去的時候,有這麽用心打扮麽?”謝肆看着郗酒忙碌的背影。

郗酒動作一頓,轉過身,盯住謝肆,眼神探究。

謝肆面無表情地将目光放回到文件上:“看什麽?”

郗酒彎唇,笑出一雙小酒窩,背着手走過來:“老公,你是不是吃醋了?”

謝肆擡起頭,看着走向他的郗酒。

郗酒摟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聲音很輕:“是不是啊?”

她的聲音,她的眼神像是蠱,誘得謝肆繳械投降。

“是,我吃醋了。”

“就算別人只是多看了你一眼,就算那個人是女人,我都會嫉妒。”

謝肆彎唇笑了笑,像是認命了,不過是心甘情願的那一種:“我真的栽在你手上了,酒酒。”

郗酒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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