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宿命之序

閃電劃破長空，黑夜像是被誰狠狠撕裂，一瞬間的明亮照出屋內穿着夜行衣的兩個人，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無聲無息的伫立在角落裏。

晝皙手指靈活的打開錦盒，拿出裏面小巧的項鏈，身後的葉隐枭看到後不由得驚嘆了一聲，無數閃着幽光的寶石在一片漆黑中淡淡的亮着，映着晝皙冷淡的眉目，似乎添了一絲溫潤柔和。

可是光芒只持續了一會兒就被室內忽然亮起來的燭火照的暗了下去，兩人俱是一驚，回身時才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圍上來了衆多的家丁。人群外走進來一個甚是貴氣的人，望見被圍在中間的兩人，搖搖頭不屑的輕笑：“芷悉宮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落在我手裏了。”

葉隐枭站在原地煩躁的扯了扯臉上的面具，偏頭在晝皙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速戰速決，這面具要悶死我了。”身邊的同伴聞言嘴角微微上揚，瞬間又回到一片冰霜，毫無懼色的看着對面的人：“郭少爺？”

“對是我。”那人低低的笑了一聲，眼裏的鄙夷更甚，“怎麽，怕了？”

“不是，”晝皙把手不動聲色的放在腰間，碰到自己的短刀時心情登時愉悅起來，語氣也相比剛剛輕松多了：“只是想确定自己殺的是誰。”

被稱作郭少爺的人還沒反應過他話裏的意思，瞳孔裏已經映出短刀飛來時尖銳的刀尖。他幾乎不知道該怎麽躲避，眼前已化成大片的鮮紅，像眼睛裏開了妖嬈的花，劇痛在紅色緩緩流淌出眼眶時才後知後覺的到來，他艱難的跪倒在地，渾身顫抖，捂着自己的臉發出慘烈的嚎叫。

屋裏有一瞬間的肅穆，晝皙不慌不忙的走過去把刀從他眼睛裏硬生生的【拔】出來，就着他的絲綢袍子把刀尖上的血随意的擦了擦。郭少爺疼得一陣抽搐，嘴唇無力的張了張想說什麽，最終卻只是仰面倒在了血泊裏。葉隐枭看的搖頭，環顧四周面如死灰的衆人，奇怪的開口：“你們不打算出手麽？”

還愣在當場的家丁這才反應過來，慌亂的抄起家夥朝着葉隐枭和晝皙毫無章法的揮過來。葉隐枭閃身靈巧的一一躲過，腳尖點在桌子邊輕輕一躍，腰間的玉笛随着他的動作穩穩地落在手裏，落地時面具後的臉綻開笑容，看着包抄過來的家丁，就那麽把玉笛畫圈般扔了出去。

翠綠的笛子卻好似利劍掃出一股勁風，家丁手裏的武器被迅速掃落，一時間狹小的屋子裏人仰馬翻。剛剛的動作一氣呵成，快的讓人眼花缭亂。葉隐枭不自在的又扯了扯自己的面具，接住飛回來的玉笛，跨過地上哼哼唧唧的人走到剛才根本沒出手的晝皙身邊：“走吧。”

“他們看見了我的臉，不滅口麽？”晝皙皺起眉。

“誰讓你不戴面具的，再說滅口不是咱們該做的，別擔心了走吧。”葉隐枭說完一口氣吹滅了門口的蠟燭，大大咧咧的攬過晝皙單薄的肩膀，“回去吧，師父等急了又要罵人了。”

五年前的破曉，葉隐枭并沒有像寥落叮囑的那樣向左邊跑去，因為司斂和寂岸的出現。這一點直到現在他都想不通，為什麽這兩個人偏偏要把他和晝皙帶回芷悉宮，還細心【調】【教】，分別成為兩個人的師父。芷悉宮在江湖以偷盜聞明，只要接到任務便沒有拿不到的東西，當然這名氣多半是葉隐枭和晝皙創下的，相比從前的殺手生活，葉隐枭寧可做一個賊。

回到芷悉宮的時候将近黎明，司斂坐在大堂裏，紫色的衣袍随意搭在肩上，露出胸前大片肌膚，透着羊脂玉般細膩的光澤。手心裏的蠍子溫順的沿着他的掌紋一路攀到手腕上，他低頭，像對待孩子般慈愛的微笑，狹長的眼睛裏卻帶着說不清的邪氣。

“師父我回來了！”人還未進大堂，葉隐枭便像往常一樣叫起來，司斂陰柔的眉微皺，看向聞聲走出內殿的寂岸：“你就不能讓你徒弟安靜點？”

寂岸悠閑地搖着手裏黑面金邊的折扇，對于他的話充耳不聞，徑直走到門口，望着快要進來的兩人：“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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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皙聞言，随意的拿出錦盒朝寂岸丢過去，錦盒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穩穩落在寂岸攤開的扇面上。走進大堂以後葉隐枭疲憊的在地毯上坐下，大大咧咧的扯了扯自己有些汗濕的領口，望見司斂手腕上伏着的蠍子，不自覺的又往後挪了挪。

“這項鏈真漂亮，怪不得雇主出這麽大的價錢。”寂岸望着手裏的一團幽光，語氣柔和，清秀的眉眼被映照的更加溫涼如水。司斂把手上的蠍子放回盒子裏，拉緊半敞的衣衫，靠後似笑非笑的開口：“下一個雇主出的價錢更大，做好了咱們都可以收山了。”

地毯上的葉隐枭和晝皙都擡起頭來，寂岸的目光也被吸引過來，疑惑的望向他：“他要什麽？”

司斂妖嬈的五官在黎明的光裏越來越妩媚動人，他勾着嘴角笑的邪魅且充滿誘惑，目光繞過三個人，最終落在葉隐枭表情玩世不恭的臉上：“要的東西很棘手。”

寂岸随着他也看向葉隐枭，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司斂擡起手擋住傾瀉下來的大片陽光，紫色衣袍上詭異的花紋像是活了一般緩緩流淌，讓人眩暈。他想了很久才站起來，走到葉隐枭面前，望着他迷茫的眼睛，居高臨下的慢慢告訴他：“他要的是，葬影山莊的琉璃珀。”

陽光徹底照在屋內，把葉隐枭英俊的五官晃的血色全無。他在司斂複雜的眼神裏吃力的重複了一句他的話：“葬影山莊的，琉璃珀？”

“我自己去就行。”晝皙淡淡的說了一句，臉上依舊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他不等司斂答應便站起來往外走，剛走了兩步就覺得頸後一陣微微的刺痛，整個人頓時動彈不得。司斂維持着剛剛的表情，只不過這次是對着他自己的徒弟晝皙：“你自己不行。”

寂靜持續了一會兒，葉隐枭才坐在地上發出一聲輕笑，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走過去拍拍晝皙的肩膀：“晝啊，還是一起吧。”随後轉過頭假裝成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沖司斂笑：“麻煩給我做個好點的面具，今天這個太悶了。”

說完這些的時候他挂着笑容往外走，邊走邊把夜行衣脫下來，散亂的丢了一地。寂岸嘆了口氣，轉頭看司斂：“我的預感很不好，雇主是誰？”

“不知道，反正是個有錢的主。”司斂眯起眼睛，走上去收回晝皙脖子上的銀針，“這次之後，咱們金盆洗手吧。”

“但願吧。”寂岸低聲回了他一句，目光略微擔憂的望向葉隐枭離開的方向。春意漸濃，山上花香馥郁，他在一片缭繞的香氣裏莫名壓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