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西風多少恨
第三三章西風多少恨
「小魚敘述」
妖界快要來了。
這幾天刮的風一直很不對勁,但是某些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活躍在地平線上。
這天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天。
而且臺風的中心一定是雲天青。
從師弟慌慌張張跑來說門口來了個兇神惡煞的人,手都沒擡就放倒了看守大門的兩名弟子開始,我就有了這種預感。
果不其然,對方指明說要找雲天青,不知道他在哪裏欠下了什麽風流債,連男人都找上門來。
其他弟子滿世界地找雲天青的時候,這家夥正坐在清風澗的石桌上,教青陽、重光兩位師伯以及夙玉師妹怎麽玩麻将。
腳下一壇酒,桌旁一把劍。
我真的想象不出,他面對這三人教學的時候,場上氣氛該是何等詭異啊……
當師弟跑過去通報此事之時,據說他連眉毛都沒挑一下,揮揮手說:“讓他等着,我下了課再去。”
師弟那個汗啊,感情你是把我當答應使喚啊?
師弟只有說,對方說他姓薛。
天青的手頓了一下,扭頭問夙玉,我們認識的哪個人姓薛?
就是嵩山腳下那位想帶你走的薛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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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抱頭,奇怪了,怎麽沒有半點印象。
青陽師伯摸着胡須,笑道,天青,我多次教你,做人要厚道,不能吃完就走……
重光橫了青陽一眼,說,青陽,注意素質。
青陽笑得無比淡定,我只是教育天青不要老是來這邊偷我們的菜而已。
天青大笑,一手拎酒壺一手握劍柄,說,我去會會他,麻将的玩法,三位慢慢參詳。
轉身走時,夙玉說,師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天青回頭,一笑,沒錯,尤其是對于我這種級別的高手呢,那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回他慘啦。
夙玉望着他一步三颠的背影,輕輕嘆氣。
重光忽道,夙玉,你跟去看看。
夙玉也不多問,行禮,領命。
青陽笑道,夙玉,幫我看好那個混小子,要是缺胳膊少腿了,以後怎麽搓麻。
重光再次重複,注意素質。
青陽笑而不語。
夙玉點頭,說,知道了。
其後薛雹與天青的大戰,衆人不管有事幹的沒事幹的閑磕牙的訂盒飯的……齊齊跑來圍觀,小小劍舞坪再次水洩不通。
開打之前,天青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薛雹神色冷淡,你說。
天青說,你是怎麽掩蓋住你那沖天妖氣的?
薛雹指指脖頸上面系着的一塊碧玉,說,帝女翡翠。要不是為了找它,我早就來了。
天青笑,難為你費心。
薛雹說,你值得擁有。
圍觀群衆有人頂不住了,跑去龍芽道丹買救心丸,杯具地發現賣藥的都擅離職守,跑來湊熱鬧了。
閑話完畢。薛雹說,來吧。
天青笑問,來什麽?
薛雹說,來攻我呀。
場外有女弟子噴鼻血了,于是人群又少了一部分。
天青失笑,劍映出他頑皮笑意,卻在下一秒化為萬道劍氣,從四面八方攻向薛雹。
千方殘光劍。這家夥一上來就是如此華麗麗的招式。
可惜劍氣只是擦破薛雹皮肉,就被他拔劍時散發出的洶湧劍氣消弭一空。
于是二人進入PK階段,薛雹氣勢雄渾,招式精簡,威力無窮;天青劍走輕靈,虛實合一,變化莫測。
片刻後,就有圍觀女弟子發言:“怎麽看怎麽覺得那個姓薛的是攻……”
立馬有人反駁:“不,很有可能會是強受!”
雙方唇舌交鋒,展開激烈的口水戰,很快參與的女弟子越來越多,于是閑雜人等又少了一批。
轉瞬之間百十招過,一團刀光劍影,難分勝負。
忽然間薛雹的劍改變原有軌道,斜斜刺出,原來他上一招攻擊頭部是虛,這一招攻擊下盤才是真。
天青來不及收劍,一個縱躍,踩上薛雹刺來的長劍,借力騰空,企圖跳至薛雹背後實施偷襲。
薛雹冷笑一聲,他力量與速度并重,實是不可多得的練級對手,天青雖然以敏捷著稱,但明顯快不過豹子兄。
當天青還在空中以難度系數2.0的動作轉身翻騰三周半的時候,薛雹就以閃電般的速度回身,一劍刺向空中。
必殺之劍。
和數名弟子一樣,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戰鬥于此時告一段落。
天青站在薛雹身後,一只手握住插在他左臂的劍,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
他笑,同樣的招數,你以為我會上第二次當,是不?
場外立刻有熱血弟子歡呼:“同樣的招式用第二次,對瓊華弟子是沒有用的!”
原來他在騰空之前,已經甩出了手裏的劍,直直刺入薛雹使劍的左臂,一劍穿骨。
他抓住了那一瞬間的空隙,如果早一步或是晚一步,薛雹的劍都一定會廢掉他一條腿。
天青笑,一派風流。他說,你太快了,我跟不上。不過,我的劍比我快得多。
薛雹沒有表情地說,要是我中途換手拿劍,你再快也沒用。
天青臉色一變,繼而咬牙切齒地罵道,竟然使這麽陰狠下作的招數!你要是敢讓我斷子絕孫,老子跟你玩命!
眼見事态又将歪樓到一發不可收拾,玄震師兄穩重地出面了:“薛先生,當時你的劍承載了天青的重量,是不可能在當時換手使劍的。因為你一旦松手,不僅劍會被天青踩到地上,甚至有可能造成你手腕脫臼。”
玄霄師兄跟着補充:“如果你是在他跳起來的那一剎那換手,也已經晚了。”
天青點頭,沒錯,我跳到你劍上的那一刻,劍就已經脫手。
夙瑤師姐可能覺得自己不說點什麽不行,也同仇敵忾地發言:“不是你不夠快,而是你沒想到,所以來不及。”
一貫低調的夙玉此時竟然也發話了,只有四個字,完全符合真正高人作風。
——師兄小心!
薛雹未受傷的右手一把攥住天青架在他咽喉上的手,咔嚓一聲,天青當場冷汗直流。
緊接着薛雹轉身,天青還沒來得及踹他一腳,他就已經捉住天青另一只手扭到背後,順帶把天青的身子壓彎到極限,右手緊緊卡住他的腰。
長發落下,遮住了天青半邊臉。
在場的當時都是非腐女和非同人男了,因此大家看到如此令人狼血沸騰的畫面,也沒有表示出過度的激動。
天青卻還在笑,仿佛那手不是自己的,笑得泯然生死無畏。
他說,兵不厭詐,我又輸啦。豹子哥,還是你技高一籌啊。
場外觀衆憤怒了,紛紛大罵薛雹卑鄙無恥下流陰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我心中無比的複雜,看這架勢,總覺得下一場就該是強吻的戲碼……
天青笑得如同樹葉裏亂搖的陽光,忽然飛起一腳踢向薛雹兩腿之間。
薛雹大叫一聲,天青借勢摔倒,結果可憐的豹子兄死不松手,跟着摔倒,肩膀裏的劍插得更加深入,完好的右手也被天青狠狠壓在身下,他再一翻身,成功地把薛雹的右手扯脫臼了。
現在的畫面是,天青騎在薛雹身上,沒脫臼的那只手裏拿着薛雹的大劍,劍鋒正對着男人要命的部位。
我扶額,心想今兒個是要表演足龍陽十八式麽……?
天青抹汗,說,還有哪幾招,快點,老子沒多少時間跟你胡混。
薛雹先是喘氣,接着飛速仰頭,一口咬住天青的喉結。
真是失态啊……不過,他本來就是獸類,這樣的反應也算是必殺技之一了吧。
天青明顯傻了,叫都叫不出來。
很快,薛雹自己松開口,仰頭又是一聲大叫。
當然不是因為天青三個月沒洗澡或是血裏散發蒜味之類的,而是玄霄飛躍上臺,從背後給了薛雹一劍。
可見剛才那一幕,豹子咬的是有多麽專注投入,多麽深情款款,多麽……
薛雹踢開天青,勉力站起,恨恨盯着玄霄。怒道:“你們名門正派,卻偷施暗算,可恥!”
玄霄淡淡地說:“你的正面跟天青挨得太緊,我找不到地方下手。”
OMG!!!神啊,這臺詞……!
“何況這場比試,誰也沒有說僅限于你二人之間。”
玄霄師兄語氣森冷,神色卻是無比淡定地宣告:“在我死之前,他絕不會有事。”
同一時間,白衣翻飛,另一人來到劍舞坪上,也是清清冷冷的聲音:“我死之前,天青師兄也不會有事。”
聲線清澈,語氣确是決絕不肯退縮,如水無鋒,卻能排山倒海,傾覆世界于一瞬間。
玄霄、夙玉擋在天青身前,兩人皆是瞳孔深如幽潭,黑發在風中飛揚,衣袂翻飛,與這二人的氣質如此貼合,盡管是那樣素淡的衣服,卻能被穿出九天雲裳的視覺效果。
神仙眷侶。
我想不止是我,在場至少有七成的人腦海中都反應出了這個詞。
那天青呢?
我的眼睛一刻也不願離開他,只見他形容狼狽,卻仍是笑得快意滿足,一邊靠着玄霄師兄,一只手伸出去握住夙玉的手。
更為難得的是這二人一反常态,都沒有甩開,而是回望他,三人相視而笑,莫逆于心。
天青說,有師兄罩着的感覺真好。
又說,夙玉,我每次都要你來救,真是又挫又沒用啊哈哈哈……
玄霄頗為愛憐地看着天青,低聲問,你還好嗎?
夙玉說,對不起,天青師兄,我不應該讓他傷到你。
我敢打賭,看這家夥此刻的賊笑,肯定心裏跟“吃了蜜一樣甜”。
薛雹見三個人只顧着含情脈脈居然集體54他,不由大怒,冷哼一聲,說,別以為這樣我就輸了,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帶他走!
天青說,好啦,我承認,要是憑大家的真本事呢,我決計不是你的對手,你抓我走也沒用的。
薛雹擦了擦嘴角的血,臉色終于恢複了面無表情,他盯着天青,一字一頓開口,你、說、謊!
天青苦笑,天地良心,我哪敢啊。
薛雹掃了一眼玄霄夙玉,說,你們讓開!我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倆人都站在原地沒動。
薛雹開始在原地蓄勢,一會兒不知又要使出什麽秘密武器。這個家夥的可怕,或許就在于他夠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只要能達到目的,自己傷成啥樣都不在乎。
明明是妖,竟然也會對武學如此癡迷……
夙玉卻在此時微笑,說,我的任務是保護師兄,但我知道,以我現在的功力,依然不是先生的對手。先生強迫師兄跟你走,我雖然覺得這種行為蠻橫無理,但也不會自不量力,螳臂擋車。
薛雹不耐,那你還擋着做什麽?
夙玉說,師兄不願意跟你走,你就要置他于死地,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天青突然插嘴,夙玉,你剛剛說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和他你情我願,在不發生任何流血沖突的情況之下達成協議,你就會立馬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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