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幹嘛

連着跳了五六場兔子舞,兩個人離開跳舞機的時候櫃臺後邊的小哥煙都要掉了。阮肆神清氣爽地走出來,秦縱把外套扔他背上。

阮肆套了,摸了下袖口,說:“什麽時候找人畫的?這麽騷包。”

白底的袖口上用藍色圓珠筆畫了朵玫瑰花,沒有枝葉,就是一朵花,壓在袖子底下,擡手才能看到。

“上星期美術生練手畫的。”秦縱挂着他的髒外套,“誰能比你的功夫熊貓更騷包?”

“有啊,”阮肆在他兜裏摸出薄荷糖,“趙雲林背上不還畫了個骷髅頭嗎,無敵裝逼。”

“我要求太高了。”秦縱說:“沒把他放比較對象裏。”

“卧槽。”阮肆伸手摸了把後頸,“你一提我才想起來,這孫子還特麽燙我。”

“回去吹一吹。”

秦縱說着在他背上拍了一把,阮肆登時嗷一聲,“我……他媽的好疼。”

“看您一路生龍活虎。”秦縱笑,“我以為不疼呢。”

“你欠抽啊。”

阮肆後退幾步,秦縱看架勢就知道他要幹什麽,跨開腿就跑。阮肆跟着追起來,秦縱不要命地揮手,喊:“追到我就讓你嘿……靠!”

後領被一把扯住,阮肆幾步攀路邊欄杆上,一個飛撲撞秦縱背上。秦縱被這一撞心肝脾肺都要撞出來了,腰間被阮肆腿箍緊,重量實實在在地貼在背上。兩個人在路燈底下晃了個斜危,秦縱穩住身形,反手照阮肆屁股上一巴掌。

“嘛呢!”阮肆勒他脖頸,“我發現你現在無時無刻都想耍流氓,人壯膽也壯了是吧?”

“誰耍流氓。”秦縱把他往上湊了湊,“怕你掉下去。”

“啊,”阮肆說:“拍皮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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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縱任勞任怨,說:“要是真有皮球的重要就好了。”

“你剛說什麽來着?”阮肆學舌,“追到我就讓你嘿嘿嘿?”

“你嘿啊。”秦縱說:“人就在你身下壓着呢。”

“我都快沒耳聽了。”阮肆頓了頓,“嘿嘿嘿。”

兩個人迷之寂靜了幾步路,阮肆自己“卧槽”着笑起來,秦縱背着人,給了懇切的評語。

“媽的智障。”

阮肆今晚去的秦縱家,上樓都是秦縱背着上去的。換了鞋趴陽臺上,拉了會兒鈴铛,李沁陽就冒頭了。

“媽,”阮肆說:“我今晚睡這了啊。”

“世紀驚喜。”李沁陽抱肩,“正好我跟你爸過二人世界。”

“你的良心都不會痛的嗎媽媽?”阮肆沉痛地說。

李沁陽學着表情包攤手,把拖鞋踩得“啪嗒”,她無比自然地說:“我們仙女都是沒有良心的呀。”

阮肆:“……”

晚上還沒有吃飯,秦縱開火下面。阮肆浪進廚房,秦縱掌着鍋,沒回頭,說:“幫我系圍裙。”

阮肆手環在他腰間時突然說,“這畫風不太對啊。”

“是嗎。”秦縱回首說,“謝謝親愛噠——這樣?”

“啧,”阮肆說:“你中毒不輕了寶貝兒。”

“別貼後邊講話。”秦縱磕雞蛋,正經道:“gay裏gay氣的。”

阮肆長嘆氣,“小時候多可愛,現在連給裏給氣都知道了。”

“別扯淡,”秦縱說:“煩死秦縱了這個大哭包!泥石流!發洪水……組織教育我們要講真話。”

“靠,”阮肆離開他背後,“記到現在。”

“現在就哭給你看。”秦縱用筷子撥着面,“拿碗,吃飯。”

吃完飯按順序由秦縱先去洗澡,阮肆照例刷碗。他洗半中央忽然聽燈細微地響,眨眼間一片黑暗。衛生間裏的水還沒停,阮肆擦了手,摸到衛生間門口。

“家裏手電筒在哪兒?”

“床頭櫃上。”秦縱說,“要沒熱水了。”

阮肆找到手電筒,照到浴室毛玻璃上,“那你快點。”

裏邊水聲半響,門突地被拉開一半。秦縱濕漉漉的手迅速握他手腕上,把人給拽進去。手電筒在陡然狹窄的空間裏搖晃,滾掉在地上,照亮了光裸的腿部。

“快脫衣服,”秦縱說:“一會兒沒熱水了。”

“嗯,”阮肆慢吞吞地擡手脫掉T恤,“擠一起洗是吧。你轉過去,這麽晾着我都害臊了。”

“不是哪都摸過嗎,還害臊個鬼。”秦縱彎腰把手電筒撿起來,“我給你照着?”

“別,”阮肆快速脫掉褲子,“跟看脫衣秀有什麽差別,關了。”

秦縱關了手電筒,擡手放置物架上。背過身等了一會兒,阮肆從後邊伸臂過來,打開了水。他澆在熱水裏,長舒出一口氣,就這麽撐着一只手臂,氣息穿過熱水,細密地延伸在秦縱的後頸。

啊。

操。

面壁的秦縱頭抵瓷磚,立刻感受到某處的變化,他就是不看也能想象到是什麽情形。發貼在腦後,突然被阮肆的手指随意撩了撩,他聽見阮肆的聲音。

“頭發還這麽軟,”阮肆垂下手,側身按洗發露,“您這是面壁思過?”

“是啊。”秦縱偏頭,能看見模糊的影子。這個時候不需要眼睛,肌膚就能敏感地捕捉着阮肆的氣息和味道,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引起不同尋常的反應。

“啊。”阮肆洗頭的時候忍不住輕抽氣,挺直了脊梁。後背上一條條的青腫沖水火辣,燙得他煩躁,“媽的,趙雲林有毒。”

秦縱自暴自棄地吹了聲口哨,說:“先生,需要特殊服務嗎。”

“需要。”阮肆說:“搓背。”

“編號007小秦為您服務。”秦縱轉身給他搓背,道:“您能別亂晃嗎,一會兒搓別地去了我也不知道。”

“這麽大片背都給了你,你還想往哪兒搓?”阮肆沖頭,“把馬桶隔浴室外邊果然是明智,這轉身都困難,兩個壯漢。”

“壯漢,”秦縱說:“腰以下要小費,你約不約?”

“不約。”阮肆擦了眼睛,“別猝不及防地開黃腔。”

“……”秦縱神奇地沒再繼續說話。

阮肆洗得飛快,他出來的時候水已經有些涼了,秦縱把人推出去,又合上門。

“我馬上。”他說:“給你換的衣服在床上,讓你看看成熟人的短褲是什麽樣兒。”

“我就愛動畫。”阮肆裹着浴巾光腳跑卧室,“洗你的澡!”

秦縱淋着水,靠着牆壁悶了會兒聲。阮肆換了衣服直至洗完碗都沒聽見秦縱再講話,他敲了毛玻璃,問道:“你洗車呢?”

“嗯。”裏邊嘆了聲,“你走開。”

“哦豁,”阮肆靠門邊,“幹什麽呢秦縱。”

“忙。”秦縱開大水,淡聲:“你幹嘛。”

“給你講點小故事助興。”阮肆說:“這麽黑你一個人悶裏邊不可描述,怎麽想都有點心酸啊。”

“誰……”秦縱滞了下聲,“正經洗澡。”

“那就更該講個故事。”阮肆笑,“一天A起床洗澡,突然發現排水口出現了大量頭發。他打開水沖洗,卻發現水管似乎被什麽東西堵塞住了。‘好奇怪’他這麽說,獨居的男人沒有伴侶,從未有過如此長的頭發,仿佛整個頭皮都被……”

門“嘭”地打開,秦縱扯了浴巾,罩頭上就往過來走。

“還沒講完呢。”阮肆舔了下唇,“是不是很刺激?我……诶,幹嘛?”

秦縱拉下浴巾,赤身裸體撐洗漱臺上,把阮肆往鏡子上壓。

“欠幹。”秦縱有點咬牙切齒,“能不能給人一點隐私空間,啊?”

阮肆賤氣地反問:“誰欠幹?”

“哈。”秦縱颔首,“你棒極了。”他把阮肆直接抄腰扛起來,幾步扔卧室床上,“媽的,來打一架吧!”

燈閃了閃,倏地大亮。

正面的阮肆:“……”

阮肆擡手遮眼,“靠!每日一辣,老子眼睛遲早要瞎!”

“你一大老爺們。”秦縱扯過枕頭砸他身上,“要點臉!”

“哥的臉。”阮肆抱着枕頭左右晃了下腦袋,“在這兒呢!你他媽先穿衣服行不行!”

秦縱撲身按他,阮肆隔着枕頭掙紮。床上被褥亂成一團,他被秦縱扯住了腳踝,剛想“你”,秦縱猛地俯首,照他臉頰上響亮地啾了一口。

氣喘籲籲的兩個人十幾秒大眼瞪小眼的寂靜。

阮肆忽然摸了把自己的臉,怒道:“媽的!老子的聖地!小姑娘都沒親過呢!”

秦縱冷笑,“爽不爽?”

“爽你一臉!”阮肆一枕頭蓋他臉上,“今晚上有你哭的時候!”

等戰時停息,枕頭都被砸開口,鵝毛飛了一地。被子拖地上,床單扯了一半。

秦縱已經套了短褲,橫床上喘息,擡手推阮肆的腿,“重。”

“你滾。”阮肆埋臉在床單裏,“壓死你算了。”

“來。”秦縱大刺刺地嘲諷,“爬上來啊。”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阮肆撩起T恤,露出被捏出手印的腰,“你的良心都不會痛嗎?我腰要斷了。”

“良心被狗吃了。”秦縱指了指肩膀,“牙印還在這兒呢。”

“靠。”阮肆腳蹬他側臉,“今晚要造反是吧。”

“帥臉,”秦縱嘶聲:“這麽帥的臉你也舍得蹬?”他撐臂翻了個身,壓阮肆背上。

阮肆“噗”一聲差點吐血而亡。

“不想動了。”秦縱臉貼阮肆的後腰,“我要報仇。”

“報你妹……日!”後腰上被咬得疼,阮肆被壓在底下跟鹹魚似的撲騰了兩下,“腰要廢!善良小青年阮肆慘遭發小惡口撕咬……你自覺點行不行!還不松口!”

“善良小青年,”秦縱松口,“那是我。”

阮肆趴着犯困,他說:“我最近是水逆吧?今天要命……”說到這他陡然撐身,“啊,忘記寫作業了。”

秦縱壓着人沒動,眼睛往牆上瞟了一眼,“可喜可賀,已經兩點了。”

“噢。”阮肆又倒下去,“來不及了。”

秦縱被逗笑了,抖了半天,癢得阮肆也跟着笑。

“明天我會代表樓道觀光團慰問你。”秦縱說:“熱烈慶祝肆哥再創不寫作業的記錄。”

“我特想打你。”

“是的吧。”秦縱照他腰上又咬一口,“現在誰皮癢?識時務者為俊傑啊軟軟。”

“媽的……”阮肆合眼,“老子陣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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