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欠錢

車最終在河邊停了。

徐琳琅檢查她家的貨,發現啤酒都碎得差不多了。他們找了幾瓶好的,就坐河邊的草坪上喝。

“刺激,”孔家寶抹了把汗,“我感覺自己演了場電影。”

“我的棒球帽。”謝凡躺倒在草坪,執着地念着,“我的棒球帽……”

陳麟踩了他一腳,“閉嘴!”

謝凡還沒來得及回擊,就被阮肆直接從草地上拽起上半身。他摸着自己亂炸的黃毛,迅速看向秦縱,再看阮肆,說:“強、強吻嗎?”

“你打電話給我說什麽?”阮肆冷笑。

“秦縱挨打了?”謝凡繼續摸頭裝傻。

阮肆一拳把他砸回草坪,“吓死老子了!”

謝凡捂着鼻子滾兩圈,頂着草屑坐起身,“大哥!要不是我你還在哪兒浪呢?不謝謝就算了,還打我!”

“謝謝,謝謝。”孔家寶在邊上握住他的手,慰問道,“小同志辛苦了,鼻子還好吧?我瞅瞅,哎呀沒流鼻血就不算事兒。”說完又想起這家彎成了鋼球,于是果決地松手,“雖然哥溫柔體貼,但哥是直的并且心有所屬,你就不要……”

“謝謝哥,”謝凡露了個純真的笑容,“哥你放心,我是顏控。”

孔家寶:“……”

“說說吧。”秦縱看向陳麟,“欠錢是怎麽回事。”

“沒欠。”陳麟語氣強硬地沖回來,“林晨……就是彈電子琴的那個。” 他滞了一秒,“他抽大麻,但是沒錢,估計跟人家欠的時候記了我的名字。”

“那就還行,”孔家寶說,“那就不算黑社會,應該就是經常在各個學校門口晃的小混混。”他說着抽氣,“下手還怪狠,幸好今天來的是鋼棍不是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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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社會。”謝凡插嘴,“剛才都可以報警了。”

“在一塊多久了他還背後插刀。”李修狠啐一口,“不是個東西。”

“他不是個東西不早就明白了嗎。”謝凡手指點了點陳麟,“不然麟子能進警察局?”

“那這怎麽回事。”阮肆問,“動秦縱是怎麽回事?”

陳麟他們也不知道,一開始只是聽見後巷打起來了,但是到底為什麽打起來他們也沒看清。大家一齊盯着秦縱,秦縱慢條斯理地把爛袖口挽起來。

“我站後面等人。”他說,“有人摸我腰。”

秦縱以為是喝醉的流氓不長眼,一肘子就把人撂倒,對面的鋼棍齊刷刷地亮出來,混戰就開始了。

“呃,”謝凡客觀地評價,“如果是我,我會先撩一波試試……你就直接上手啊?萬一是友軍怎麽辦?”

“友軍摸他?”阮肆眉間一挑,“你嗎?還是誰?你們誰敢?再說打他怎麽了,這群人就是不這麽開始也會另挑個頭開始,鋼棍摩托車都帶了,說明是早就有預謀。我們秦縱動手哪裏不對嗎?嗯?”

孔家寶小聲地“啧啧啧”,護夫狂魔都這麽橫。

謝凡立刻萎了,陳麟說,“不管怎樣,這鍋我是不會背的。我這裏沒錢,他抽就他自己解決。”

“話是這麽說。”徐琳琅蹲一邊舉起手發言,“可人家要是認為你這是賴賬死不承認怎麽辦?”

陳麟沒吭聲,顯然不是第一次遇這種情況了。

“反正不能再繼續。”李修說,“麟子也不能次次都給他背鍋還債。”

“這不都是慣出來的臭毛病嗎。”阮肆把最後一口啤酒喝完,“我今天才知道你這個聖父人設,畫風不符合啊隊長。這事就兩個辦法,要麽把這個林什麽電子琴收拾一頓,收拾到他叫爸爸,讓他心甘情願地自個認賬。要麽就找個在混混堆裏有點威信的大佬,請人家做個裁決,把這人跟你陳麟劃幹淨。你想怎麽選?”

謝凡舉手,“可沒認識的大佬啊。我們是正經樂隊,不混江湖。”

“第一個也不靠譜。”秦縱說,“打他他也不會認。”

“要不。”徐琳琅再次舉手,“我跟他們講講道理?”

孔家寶咳嗽一聲,可沒人理他。陳麟站起身,“這事怎麽說也挨不着你們,今天對不起,至于那邊怎麽……”

孔家寶又重重地咳嗽一聲,戳了戳阮肆。阮肆被戳煩了才說,“先有請孔家寶同學登臺發言,大家鼓掌。”

徐琳琅和謝凡給面子的啪啪啪。

孔家寶也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端着廣播腔,“說來慚愧,其實鄙人認識一位不算厲害的大哥。如果不介意,那就請他來做這個裁決?……卧槽!你們這是什麽不相信的眼神,我說真的,我還真認識一位大佬。烈焰還算可以吧?就請烈焰的老板劃這個線好了。”他說,“什麽大麻之類的,不都得在烈焰才玩得起嗎?他們總要給大佬一點面子,就這麽着吧。”

會談結束,阮肆踩着河邊的石頭,蹲身看秦縱給他洗手。秦縱在水裏五指相扣,“沒事,一點傷也沒有。”

“我不是瞎子。”阮肆擡另一只手擦了他胳膊上的紅腫,“晚上我去你那住,洗澡的時候好好檢查一下。”

“赤條條的不好吧。”秦縱指尖緊了緊,“怪害羞的。”

“別給我裝。”阮肆被騙了多少回了,“回去再收拾你。”

“想怎麽收拾啊?”秦縱俯首,“說出來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你等着吧。”阮肆推開他的臉,“美人計也沒用!”

孔家寶看徐琳琅的餘光一直往河邊瞟,側身擋了擋那對不要臉的狗男男,有點心疼這姑娘。并且鑒于剛才建立的革命友情,他決定安慰一下小姑娘,“徐……”

“你擋着我了寶哥,”徐琳琅偏頭,興奮道,“我正搜集素材呢!”

“……啥?”

“商業機密。”徐琳琅低調地擡擡手,“秦縱跟肆哥是好朋友啊?”

“嗯……好朋友。”孔家寶不知道自己說這三字的時候是什麽奇怪的表情。

“聽說是竹馬?”徐琳琅繼續問。

“嗯……竹馬竹馬。”孔家寶有點不好的預感。

“我最喜歡竹馬了!”徐琳琅兩眼放光。

“……”孔家寶心說,哇靠!現在的小姑娘了不得啊!還能一次喜歡兩個?!

初秋風盛,河邊蚊子還挺多,他們就沒多留,再次坐上了徐琳琅的小三輪。李修和謝凡先下車,陳麟要送徐琳琅到家,于是孔家寶阮肆秦縱再下車。

分別的時候,阮肆對徐琳琅說,“小徐,一會兒你後邊這人要是幹什麽不對勁的事,你就用最後一瓶啤酒招呼他。”

“放心吧。”徐琳琅歡快地說,“我砸啤酒瓶一砸一個準。”

陳麟:“……你們到底滾不滾?你們再不滾我滾!”

最後這一段就兩個人,陳麟坐在三輪車後邊,和徐琳琅隔着矮擋板背靠背。路上風大,也沒星星,陳麟脫了外套給徐琳琅,頭一次跟姑娘這麽單獨相處。可惜他這張嘴能怼人,不會搭讪,一直沉默到了地方,也沒跟人家說一句話。

徐琳琅家開了個小超市,她每天有時間就送送小貨,今天是湊巧了能遇見。

“今天謝謝。”陳麟剛寸頭直硬,“下回請你吃飯。”

“小意思。”徐琳琅說,“進來坐坐嗎?讓我爸煮杯茶給你。”

“不用了。”陳麟退後,耿直道,“再見。”

然後轉身就走。他穿着黑色T恤,忘記要外套了,手臂上痕跡明顯,路上過來過往招人看。陳麟不喜歡被人看,他有點煩躁地等着紅綠燈,誰看他他就惡狠狠地看回去。

要過斑馬線的時候跟前停下個慢吞吞的小電驢,車上休閑裝的蘇伯喻對他擡手,“呦。”

陳麟“卧槽”,撒腿就想跑。

“你那譜子……”蘇伯喻慢慢拉長音。

陳麟又轉回來,對着他伸手,“還給我。”

“行啊。”蘇伯喻愉悅道,“上車。”

小電驢速度非常慢,陳麟坐後面看見三輛老年人代步車超越了他們,忍無可忍道,“快點行不行。”

“着急什麽。”蘇伯喻吹着小風,“吃飯了嗎,想吃點什麽?”

“不吃。”陳麟說,“我只要譜子。”

“兜裏有巧克力,你自己摸。”蘇伯喻前筐還挂着菜,“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今晚收留你一次。跟誰打架了?”

陳麟立刻跳車,蘇伯喻也不回頭,摸了手機撥電話,“老師,您睡了嗎?我這兒正遇着乖……”

陳麟已經蹦跳着追回來,奪了他手機,才發現鎖屏都沒開。陳麟皺眉,“你煩不煩?”

“不要說讓老年人傷心的話。”蘇伯喻停了車,“我們很脆弱的。”

“你到底要幹什麽?”陳麟的髒話都咽肚子裏了,這會兒挨個蠢蠢欲動。

“帶你洗個澡。”蘇伯喻拍拍自己後邊,“快點,老實坐着,跟我回家。”

路邊燈光橘黃,照得陳麟矮了幾分,髒兮兮又傷痕累累,那一剎那蘇伯喻真的覺得自己在撿一條小狗。回家這個詞戳中了陳麟,陳麟覺得這人太狡詐了。

狡詐到讓他有點慫。

另一邊回到家的秦縱打開熱水,背上刺痛。後邊站着阮肆,手指在他背上游走。

“摸什麽呢?”秦縱淋着水問。

“摸你。”阮肆手停到他後腰,帶了點勁的摩挲,“他們摸這兒了?”

“嗯,摸了一……”剩下的話堵在喉嚨裏,秦縱覺得自己立刻就有反應了。因為阮肆俯身下去,熱唇游蕩在他後腰,照緊致結實的地方咬了一口。他仰頭嘆氣,臉上濕漉漉的水。

“我總覺得可以再幹點別的。”阮肆在他後邊說,“站直了,我——”

秦縱回身,擒住他手腕擡按到牆壁,抵着人貼着牆,沒給他繼續說完的機會。兩個人在熱水淋漓裏接了個微帶喘息的吻,阮肆覺得舌頭被吸到發麻,秦縱咬着他下巴,額前發滴答着水,目光像侵略,語氣卻很柔弱。

“讓我撸一次嘛。”秦縱的手同步,壓着他在牆壁,緩緩套弄,“今天又好害怕,需要你來壓壓驚。”

阮肆喉間哼聲,閉眼的時候被親了又親。秦縱一直抵着他,從一個人的套弄逐漸變成兩個人的擠在一起,被秦縱握得緊挨,摩擦間濕黏相碰,阮肆垂眸看了一眼,險些腳滑。

“你這個表情,”秦縱咬着他耳朵,艱難道,“讓我好想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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