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三爺
話又說到苗蘭和沈恒這一家。
苗蘭自從被沈奕瑾拿着刀吓着了,回到家又被沈鴻志訓了一頓後,就乖乖呆在家裏照顧沈恒,再也沒出過門,倒是沈鴻志說要想辦法,連着幾日都出了門。
沈鴻志是去找三爺了。
但他一個小人物,哪裏那麽容易找到三爺。
不過也是湊巧,這幾日,三爺确實是在杭州城裏,所以沈鴻志尋找了三日,當真是找到了他。
沈鴻志看着在門口站着的壯漢有些發憷,但仍是強壓着恐懼說明了來意,壯漢斜眼看了一下他,便側開身子,讓他進去了。
彼時三爺正在裏頭喝酒,懷裏還抱着一名年輕的小倌兒,那小倌兒軟軟地靠在三爺懷裏,任由三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他微微仰着頭,臉上還挂着媚-态的微笑,風塵味兒十足。
沈鴻志踏進門,一擡頭,就看到三爺正抱着他懷中的男子親吻,還發出了聲響,見狀,他呆在了原地,不知是該進還是退。
沈鴻志雖然并不是第一次見三爺,但還是第一次看見三爺抱着一名男子嬉戲的,反應過來後,頓時就覺得十分惡心,不過他又不敢把這樣的情緒表現出來,只好迅速移開眼睛,眼不見為淨。
過了好一會,三爺才松開了小倌兒,但仍是抱着他,讓他給自己斟酒,手仍是在他身上,挑-逗他。
擡頭看了一眼沈鴻志,三爺想了會,才想起他是誰,問道:“你要找我?”
沈鴻志搓了搓手,朝三爺獻媚一笑,“是這樣的三爺,小的左右尋思着,覺得我那侄兒實在太不懂事,性子也不好,發起狠來不管不顧,逮着誰傷誰,很是可怕,不适合來侍奉您,不如這樣,我再給您找個好的,性子溫柔的,您覺得如何?”
在家的時候,沈鴻志反複地想,覺得要讓沈奕瑾乖乖進山賊窩是根本不可能的了,而且如今沈奕瑾的身邊還有林老頭護着,現在不知為何,又多個男人,看着也不是個好惹的,所以他想來想去,尋思着還不如去随便綁個讀書人來,将其敲暈帶到三爺面前,還更為迅速些。
但是前日三爺又特別派了人過來交代他們,非要沈奕瑾不可,他這才又找上門,想再跟三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換個人。
順着小倌兒遞到嘴邊的酒杯飲下酒,又捏了一把小倌兒的臉,聞言,三爺的目光懶懶地撇了一眼沈鴻志,語氣淡淡道:“我記得我說過,我只要沈奕瑾。”
沈鴻志聽了,咽了咽口水,大着膽子好奇地問了一句:“不知三爺為何一定要小人那不懂事的侄兒?”他并沒覺得沈奕瑾那小兔崽子有什麽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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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冷眼看他,皺起眉,不耐煩道:“與你無關,你們要做的,便是将沈奕瑾交到我手上,其他不必多問。”
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向三爺,沈鴻志本是還想再說什麽的,但當他看清三爺眼裏的陰狠和不耐後,瞬間什麽都不敢再說了,他緊緊閉上了嘴巴,身子也在顫抖,費了好些力氣,才勉強維持身形站在原地,而不是吓得坐到了地上。
他可是聽兒子說過,這三爺手上是染着血的,極為兇惡。
瞧着沈鴻志戰戰兢兢的樣子,三爺想他應該是已經明白了,便擺了下手,示意他離開,同時又冷聲提醒道:“我再給你五日時間,五日之後,我要看到沈奕瑾的人,倘若過了五日我還沒看到他,你就準備替你兒子收屍吧。”
沈鴻志聽了話,身子抖得更厲害了,臉色也變得蒼白無比,他再不敢多說其他,只是連連點頭,而後腳下生風,逃一般的離開了酒樓。
瞧着沈鴻志狼狽逃離的模樣,三爺嗤笑一聲,眼中盡是不屑。
笑了一會兒,三爺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小倌兒,見他也在發笑,且笑的極為燦爛,只是眉梢仍是不減風塵,不禁又想起自己多年前的驚鴻一瞥,還有自己被那幹淨的笑容所驚豔和吸引、陷得不可自拔的情形,一時之間,便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對懷中人沒了絲毫興趣。
他推開坐在自己懷中的小倌兒,又掏出一包銀子丢給了他,之後便讓他自行離開了。
不需要繼續伺候,又拿了不少銀子,那小倌兒自是高興的,他向三爺行了個禮,之後就歡歡喜喜的離開了。
那小倌兒離開後,三爺就給自己倒了杯酒,他垂下眼眸,盯着酒杯看着,出了神,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将酒喝了下去。
一連喝了三杯,三爺忽然丢開酒杯,拿着酒壺起身走到了窗邊,斜倚在窗沿,他的視線向下,盯着人來人往的街市看了一會,腦中閃過沈奕瑾的模樣和笑容,不禁十分惋惜地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可惜了,若你不是他們要的人,等我沒了興趣,許是還能放你一馬的。”
這麽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同那人那麽相似的人……
只可惜,和那人一樣,也是留不得的。
******
知道了施南钺的身份後,沈奕瑾對他的态度并沒有多少改變,依舊和之前一樣。
不過,大概是因為施南钺提起的事情,這幾日沈奕瑾總是會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一個地方出神,眼裏很空,不知在想什麽。
又一次看見沈奕瑾在出神,施南钺站在一旁看了他一會,便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開口問道:“沈兄弟,你這幾日是怎麽了?”
沈奕瑾被喚回了神,他眨了眨眼,然後轉頭去看身旁的施南钺,沉默了一會,答非所問道:“你準備何時去清剿那些山賊?”
那些山賊的存在,已經害慘了太多人。
施南钺看了看他,回答:“還要再過一些日子。”他還沒查到三爺的身份,還有那些山賊背後是哪些官員。
聞言,沈奕瑾皺起了眉:“如今他們屢次打劫村子,幾次下來,那附近的村子都已經被洗劫一空,若是再無作為,恐怕他們會将手伸的更遠,還要有更多村子被搶。”頓了頓,他道:“到時恐怕桃源村也無法幸免于難。”
他一直都很擔心。
施南钺沉吟了一會,眼中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緩緩道:“如你先前所說,這些山賊之所以會如此有恃無恐,全是因為和官府相互勾結,倘若我此時動手,只能抓住那些山賊,卻無法抓住山賊背後的官員,若是不能拿到證據,将他們一一拿下,即便将這些山賊除去了,很快便會有下一夥兒山賊出現,百姓依舊無法過得安生。”
他是個将軍,在戰場上運籌帷幄,面對敵人,便要懂得取舍,用最少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便是他的唯一目标。
而此時,還并不是最為恰到的時機,反而還會打草驚蛇,讓那些官員有了防備。
沈奕瑾抿了抿唇,沉默了下來,他明白施南钺說的是事實,如果不能将山賊背後的官員一同拔除,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待施南钺離開了,便很快又會卷土重來。
過了許久,沈奕瑾長長的嘆了一聲氣,他擡起頭,靜靜地望着遠處的天空,不再說話了。
施南钺注視着他的側顏,卻有些微微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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