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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攔路搶劫的事之後,盡管沒太大的損失,紹植之和蔣雲良的心情還是變得十分糟糕。兩人都清楚,這場劫道事故不一定是第一場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場,這世道除了喪屍殺人之外,人類之間的自相殘殺也絕對是一個疊起的亂象,而亂世開始,沒有絕對的武力值,又要如何保障收集到的物資甚至他們的生命?

紹植之沉默地開着車,蔣雲良則在後座沉默地思考着問題,兩人都沒什麽心情說話,幸好齊雲寺離得不遠,很快就要到了。齊雲寺不算什麽名勝大寺,但也是附近f城附近最大的寺廟,在末世前,齊雲寺還收門票接待一些游客,因此基礎設施建設得十分不錯,有條水泥路供車直接開到半山腰。

末世來臨的時候正處于忙碌的工作日,後來大家又忙着逃命,來齊雲寺求神拜佛的人并不多,因此在開上通往齊雲寺的山路之後,路況變得好了起來,不說一路暢行,起碼堵在路上的車少了許多,紹植之不用再繞行。

齊雲寺離f城并不遠,縱然他們繞了道,大部分時間遇到路況也極為糟糕,下午五點多的時候,紹植之還是把車開到了齊雲寺門口。

紹植之來過齊雲寺兩三次,往日來的時候齊雲寺中總是香霧缭繞,很有一番煙火氣,而現在往齊雲寺看去則分外荒涼,不說齊雲寺旁一貫熱鬧的賣香燭的小店,就是齊雲寺院外最大的兩扇大木門也早已經緊緊閉上,地上更是染着一片一片黑紅的幹涸血跡,顯然這裏經歷過一番極為慘烈的戰鬥,看着讓人觸目驚心。

紹植之他們剛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就聽見一道年輕的聲音自空中傳來,“你們從哪兒來的?來這裏幹什麽?”

紹植之和蔣雲良順着聲音擡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着土黃色僧袍的年輕僧人正坐在大門上方的瓦上張望着,見到紹植之他們望過來,他又大聲問了一遍,在暮色裏顯得格外鮮活,紹植之和蔣雲良一直緊繃的心莫名就放松了些。

僧人坐得高望得遠,早就看見了紹植之他們的車,心中已經有了警惕之意。蔣雲良剛想答話,紹植之攔住他,接過話頭沉聲答道:“小師傅你好,我們來自f城,有事找大師,你讓大師出來看一眼他就知道了。放心,我們一路上來,沒有在附近看到喪屍。”

年輕僧人原本不願意讓他們靠近齊雲寺,不過聽紹植之說找大師,他下意識地問道:“你們跟了空大師有交情?”

“唔,”紹植之含糊地應道,“空口無憑的也說不清楚,請你幫忙通傳一聲吧。”

年輕僧人的城府到底淺了些,見紹植之身形高大背脊挺直,氣質斐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年輕僧人看不出他的來頭,心裏有些揣揣的,他猶豫了一下,對紹植之說道:“好吧,施主請稍等一下,我這就去跟了空大師說。”說着他從屋頂裏沿着搭建好的竹梯飛快地下去了。

蔣雲良站在一旁看那僧人被紹植之三言兩語忽悠了下去,頗有些憂心地說道:“那了空大師真有這麽厲害?等一下人出來了之後我們要怎麽說?”

“先看看再說,要是了空大師确實能看出我哥的情況,那就用物資交換請他幫忙,我們車上鹽、武器、糧食、蔬菜、藥品維生素林林總總地帶了這麽多,總有他們感興趣的東西,就是不知道他們到時候要換走多少。”紹植之緊盯着齊雲寺那暗紅色的大木門,低聲對蔣雲良說道:“對不起,雲良,要是了空大師有辦法,我們可能要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再去帝都。”

“是兄弟就不用說這種客氣話,要不是有秦緩哥在,我早變成喪屍了。再說,如果秦緩哥不是要給我們喂血,興許他也不會昏過去。”蔣雲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後悶聲說道:“了空大師有辦法我們就在這裏停留,要是他沒辦法呢?”

“沒辦法我們就調頭去帝都,帝都規模這麽大,其中總有不少能人異士,會有辦法的。”紹植之望着齊雲寺背後的蒼翠青山,輕聲說道。

蔣雲良原本想說什麽,見紹植之目光堅定,把心中的隐憂咽了下去,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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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大師比紹植之和蔣雲良想象中的更有高人風範,得到僧人的彙報之後,他沒有遲疑,當即快步走了出來,甚至第一時間讓身旁的僧人打開了齊雲寺的大門。望見紹植之和蔣雲良兩人驚訝的目光,慈眉善目的了空大師微微一笑,說道:“施主放心,我們觀察過附近的情況,沒有危險。倒是車裏的那位施主,他的情況怕是拖不得了,你們還是先帶着他進來寺裏再說罷。”

“您說的是我哥?”紹植之眸色一沉,打開車門,微頓了一瞬,小心繞過秦緩的魂體抱着他的身體出來。

秦緩早已停止呼吸多天,不過他的身體冰冷歸冰冷,但還十分柔軟并不僵硬,除了臉色蒙上了一層青灰顯得怪異之外,沒接觸到秦緩的人難以判斷秦緩的具體情況。

秦緩臉上的青灰騙不了人,了空大師身後的兩名中年僧人看到秦緩後,臉色不由微微一變,站姿也随着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擺出防禦的姿勢。

清癯慈祥的了空大師看了紹植之一眼,直接開口說道:“這位施主的身體确實重要,不過現在還是他的魂體比較要緊,施主還是先把魂體帶上然後跟我來吧。”

他這話一出,紹植之和蔣雲良都知道他真有本事,兩人對視一眼,雙方的眸子裏都帶着驚喜,蔣雲良迅速兩步走到紹植之身邊從他手中接過秦緩的身體,紹植之則再次彎腰,小心翼翼地從車裏抱出秦緩的魂體,毫不猶豫地跟在了空大師後面向寺內走去。

跟着了空大師出來的兩名中年僧人連同報信的那年輕僧人見自己幾人就這麽被留了下來,不由面面相觑,那年輕僧人看着紹植之極為鄭重地在空氣中做出一個懷抱姿勢的背影,不由打了個寒戰,小聲問師兄們道:“師兄,你說那施主懷裏抱着的到底是什麽啊?”

年輕僧人既然信佛,鬼神之事自然也是相信的,更何況現在連喪屍都出現了,也由不得他不相信。紹植之的動作太詭異,年輕僧人不得不産生更多的聯想。

兩個年紀大一點的僧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憂慮,其中一個對年輕僧人道:“等一下自然會見分曉,德慧你別瞎打聽,繼續放哨吧,也看着點他們這輛車,等一下他們要是留在寺內,你就讓他們從側門把車開進去。”

倒不是這幾位僧人不想幫忙,而是紹植之在抱着秦緩離開的時候便很謹慎地用車鑰匙把車給鎖了。秦緩還要靠這批物資救命,紹植之當然慎重,不願意經別人的手,僧人們想幫忙也幫不上。

德慧一聽師兄們沒有幫他解答的打算,興趣缺缺地“哦”了一聲,在兩位師兄的催促下繼續爬上屋頂拿着望遠鏡放哨去了,兩名年紀大一些的僧人掃視周圍,見沒有異狀之後,回身把門仔細關上,又回了寺內。

紹植之和蔣雲良兩人分別抱着秦緩的魂體和身體跟着了空大師穿過回廊來到了空大師暫住的禪房中。說是禪房,其實也就是一見七八平方米大小的普通房間,水泥地白灰牆,房間裏有一張木床,一張木桌和一張木椅,牆上還挂着一個土黃色的鼓鼓囊囊的布包,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顯得十分簡陋。

了空大師打開門後讓開身子,讓紹植之和蔣雲良把秦緩的魂體和身體都放到床上,“你們小心些,把他的身體放到裏側,魂體放在外側即可。”

紹植之和蔣雲良按他的吩咐把秦緩小心放到床上,然後退開一步,方便了空大師上前查看。

“大師,我哥這種情況——”紹植之在問出這個問題時難得忐忑,了空大師卻沒等他問完,直接打斷他的話,“莫急,等查看了之後才知道。”

了空大師把椅子搬到床前,挽起袖子,伸手摸了摸秦緩的手腕,接着又撩起他的眼皮查看瞳仁,而後捏開他的嘴看了下他的舌頭。了空大師這一切都是在秦緩的魂體上做的,紹植之和蔣雲良因為喝了秦緩的血才能看到秦緩的存在和觸碰到他的身體,現在了空大師什麽也沒做,輕易就能碰到秦緩的身體查看他的情況,顯然是有真本事。

紹植之在一旁等着,見此情景心中松了口氣。這時了空大師已經收回了手,紹植之忙問道:“大師,我哥的情況嚴重嗎?他為什麽會昏過去?”

“令兄元氣大傷,魂體太過虛弱,最終陷入了沉睡之中,這也是魂體自我修複的一種手段。”了空大師嘆了口氣,“令兄的魂體近期是否曾大量失血?”

“是。”紹植之答得有些艱難,“我哥他昨天傷了手,流了不少血。”紹植之到底沒有失去理智,避過秦緩給他和蔣雲良喂血這段沒說,将事情說了個大概。

了空大師沒有究根結底的意思,他只是不贊同地搖搖頭,皺着眉頭說道:“年輕人實在太亂來了,魂體的元氣又豈是人體的元氣能比?他這一失血,把自己的元氣也丢失了大半,是否能恢複還得看機緣。”

紹植之焦急地望了床上的秦緩一眼,毫不猶豫地沖了空大師說道:“大師,我們車上帶了糧食、汽油、武器、藥物、維生素等,請大師救我哥,我願意以這些物資作為報酬。”

了空大師擺擺手,“不是報酬的事,我先想想辦法,現在先把他受傷的手包起來,這樣放着它無法自動愈合,還會流失元氣。”說着了空大師拉出木桌帶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手掌高的白色瓷瓶,打開瓶塞,裏面立刻飄出一片辣苦嗆人的味道,了空大師看了裏面的膏體一眼,又把塞子塞上,然後再從抽屜中拿出一卷幹淨的紗布,示意紹植之接過去将這藥給秦緩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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