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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近鄉情怯,蔣雲良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四點多就醒了。為了安全起見,幾人都住在一屋,紹植之睡眠前,幾乎蔣雲良一動他也跟着起了床。

披上外套,紹植之跟着出了房間,一出門就看到蔣雲良在客廳中抽煙,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見一點火光一閃一閃,伴随着濃烈的煙味。紹植之走到沙發上坐下:“怎麽醒得這麽早?”

“睡不着,抽嗎?”蔣雲良甩出一包煙到桌子上,紹植之從裏面抽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了,放到嘴裏深吸一口,靜靜地感受尼古丁循環的感覺。

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紹植之一支煙抽完了,蔣雲良還是沒有開口,直到天空開始泛白,蔣雲良才深深吸了口氣,指間夾着不知道第幾支煙有些氣息不穩地說道:“我沒想到我這麽快就能回到家,也不知道大家怎麽樣了。”

近鄉情怯,紹植之多少知道他的心情,在此時語言顯得格外蒼白無力,紹植之無法安慰他,只是用有力的手拍了拍蔣雲良的肩頭,“少抽點,一身煙味地回去,小心阿姨抽你。”

蔣雲良被他一打岔,傷感的心情瞬間消去了大半,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想抽也沒有了,最後一包。”

“嗯,我去做早餐,你先休息一會,等一下你來開車,我對這裏的路不熟。”說着紹植之站起來準備去廚房煮早飯,順便把午飯準備好,他們有空間,午飯做好放在空間裏,到中午拿出來跟剛出鍋也差不多。

蔣雲良半躺在沙發上發呆,二十幾年的歲月中,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帝都度過,對這裏再熟悉不過,就算閉着眼他也能找着家。蔣雲良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們能是否穿過龐大的人群聚集區,平安回到家裏,帝都這麽大,人口衆多,喪屍必然也多,要是被圍上了可不是好玩的事,怕到時候他們插翅難逃。要是單蔣雲良一個人,他還不必顧及這麽多,就算再難,他也得闖回家去,但是現在不行,他身後還站着兩個兄弟,蔣雲良總得為他們倆負責。

蔣家的子弟有出息,各房已經分散居住在帝都各處,不過蔣家的祖宅在郊區,出了這麽大的事,大家應該再祖宅中集合。蔣家的祖宅遠離市中心,依山帶水的環境不錯,人少車也少,蔣雲良決定先過去那邊看看,要是找不到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蔣雲良粗中有細,何況這事涉及生死,更是不敢大意,他找了一條平日中車流量最少的偏僻道路,打算繞半個帝都繞過去,免得陷在喪屍堆裏。

帝都再偏僻的地方都有人口基礎在那兒,蔣雲良選的路偏僻是偏僻,但也不見得有多順暢,一路駛來遍地都是廢棄的汽車,喪屍也是滿目都是,好在他們的越野車給力,要突出重圍并不算太困難。

偶爾碰到同樣開着車的人,都車窗緊閉互不搭理,透過窗看過去,看一看見大家都神色凝重。

距離喪屍的出現到現在已經十幾天,天氣不太好,陰天加上霧霾,整個世界都灰蒙蒙的,路上來往的車輛雖然不多,但是砰砰的撞擊聲不絕于耳,讓人聽了心煩意亂。遠處偶爾還會傳來槍聲或爆炸聲,單是蔣雲良看見的,就有三處失火的地方正釋放出源源不斷的袅袅濃煙,直上雲霄。

這情景如果是第一次看到,他們一定會覺得世界末日來臨,然而那麽多天過去,再怎麽震撼人心的情景也添上了幾分麻木,蔣雲良小心打着方向盤,穿行于各種雜物和車輛之間。紹植之一直端着槍看着窗外,良久,他突然開口道:“窗外的車都朝着一個方向開。”

“什麽?”蔣雲良側頭往窗外瞄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紹植之再說了一遍,“除了我們的車之外,所有車都往外開,我們從早上出發以來一共碰到了十三輛有人的車,加上我們的車一共有十四輛,但只有我們的車才進帝都,其餘車輛都往外行駛。”

紹植之這麽一說,蔣雲良也想起來了,怪不得他總覺得哪裏不對,按道理來說,他們遇到那麽多輛車,總不能一輛同向的車都沒有,路上遇到的車全是逆向的。路上障礙物太多,他們的車開得并不快,要是真有同向的車,有他們的車開出了路,後面總有車輛會追上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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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各種猜想翻湧了上來,蔣雲良覺得背後冒出了些冷汗,他将車開到靠邊的地方停了下來,“植之,你說會不會前面有什麽東西把路給堵上了?”

“有可能。”紹植之極目向遠方望去,起碼他視線範圍內沒有看到道路不通的地方。至于更遠一點的路,全都在層層疊疊的樓房後面,想看也看不到。

秦緩對這裏不熟,他二十幾年的有限歲月裏,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內度過的,沒有處理過這種緊急事件,他見蔣雲良着急,便提議道:“要不然我去樓頂上看看吧?”秦緩說着指了指最高的那棟幾棟樓,看樓房鶴立雞群的狀态,要是在樓頂看,多半就能看到遠方。

對于刺探消息等工作,秦緩有天然的優勢,不過他剛動了動,紹植之馬上拉住了他,“不用,別冒險。”紹植之指了指剛開過去的車道:“你們發現沒有,雖然車都往外看,并沒有車向帝都出發,但是這些車大部分都十分整潔,就算髒亂些的車身上大多也只沾着泥水塵土,并沒有污血殘肢體,說明前面應該沒有大規模的喪屍群,也沒有太大的危險。既然這樣,我們直接過去看看就行。”就算上樓頂看,能看到的距離也有限,不如直接開車過去。

蔣雲良聞言仔細觀察着過往的車輛,見果然如此,他咬咬牙道:“行,那我們開過去看一看,植之你做好攻擊的準備,一旦有什麽不對我們就立刻掉頭。”這條路是最偏僻的路之一,要是這條路都走不通,繞去其它主幹道将會更危險,蔣雲良就算再想回家也不能帶着紹植之和秦緩兩人去闖,家人重要,兄弟也重要。

“往前開,應該不會有大事。”紹植之篤定地安慰道,蔣雲良見他神色堅毅,心中的憂慮放下了些,重新發動了越野車往前開去。

幾人心中都有些憂心,然而沒多久,他們就知道了前面到底出了什麽事。在某個重要的路段中,路重要居然有兩排沙袋做成的掩體,掩體後面有三十幾個大兵背對背靠着,端着機關槍面向過往的車輛,周圍還有零碎的喪屍骸骨在,有這麽一個路障在這裏堵着,怪不得車輛過不去。

“下車!接受檢查!”其中一個大兵看到他們的車輛之後拿着擴音器遠遠地喊話,同時有幾支槍的槍口立刻對準了他們的方向,其中甚至有一枚炮彈。

蔣雲良大概在距離掩體五六米的地方停了車,紹植之快速對秦緩說道:“哥,你跟我們一起下車,站遠一點,別暴露了。”說完紹植之和蔣雲良一起舉起雙手,以投降的姿勢下車接受問話。

秦緩心中有些緊張,他跟在紹植之後面下了車,手裏什麽都沒有拿,然後向掩體那邊走去。秦緩現在是魂體,除了紹植之和蔣雲良之外,就只有某些特殊的高人能看見他,比如了空這種老和尚,他要靠近大兵們收集信息其實并不難。

大兵們果然沒有發現異樣,見蔣雲良和紹植之還算合作,喊話的那個大兵也站了起來,“你們兩個是幹什麽的?往帝都裏走是想幹嘛?”

現在的社會秩序全亂了,蔣雲良分不清這夥人是算國家的軍隊還是已經成了某人的私軍,蔣家在政壇活躍已久,同盟有不少,政敵也有不少,更有些人是世仇,因此他答得很小心,自己的身份半點沒提,只是将職業和目的大概說了一下,“你好,我叫梁雲,他叫紹植之,我們兩個都是公司職員,我家就住在帝都,喪屍出現的時候我在f城出差,好不容易回來,就是想進城找到家人。”

蔣雲良說話的時候特地帶上了些帝都的口音,大兵不疑有他,只是問道:“你家人住在哪裏?你們的身份證呢?”

紹植之從上衣的內袋裏将身份證掏了出來,示意給大兵看,大兵看不清,讓他扔過去,然後又問蔣雲良的身份證,蔣雲良苦笑了下,“我家的地址是南行大街崇雅小區十樓十零二,不過我的身份證在逃命的時候弄丢了。”蔣雲良說的就是他住的那房子。

大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信了沒有。秦緩站在那個大兵不遠處,手指捏着衣角,玉佩裏有散彈槍和短匕等武器,他伸手就能拿到,不過即使這樣,他們還是沒辦法對付裝備精良的三十多人,在槍口底下幾人的肌肉都繃緊了,就怕這些大兵會突然發難。

好在那個大兵沒有說什麽,對照了下紹植之的身份證,确定是本人之後也沒有多為難他們,他把紹植之的身份證扔回給他後說道:“軍隊在後方清理喪屍,槍炮危險,裏面的幸存者都遷出來了,找親人的話去胡家崗找,那裏建立了一個大型的安全區,胡家崗知道吧?”

怪不得這些大兵會在這裏堵着人不讓過去,蔣雲良知道緣由後放松了點,他點點頭,“胡家崗我熟。”

“那行,你們調頭去胡家崗吧,帝都救出來的大部分幸存者都在那裏,裏面已經聚集了上百萬人,你們的親人應該也在。”大兵指了指遠遠的西北方,朝他們示意。

“好,謝謝你們,我們馬上過去!”蔣雲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心中激動,臉上不由露出了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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