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蔣雲眺怎麽也沒想到袁弘博在大寒潮來臨後帶着隊伍出去收集物資的第一天就會下起暴風雪來，尤其這暴風雪一下就是半天，半點都沒有停下的跡象。蔣雲眺在基地裏等得心焦，看着漫天大雪卻毫無辦法，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就算他想帶人出去救人也行不通，何況他還需要考慮手下戰士的安危，不能為了一波人填進另一波人，哪怕被困在外面的還包括他弟弟。

蔣雲眺在工作的間隙也會想，要是秦緩還在這裏就好了，有秦緩這個助理協助他整理各項文件事物，他也不至于這麽手忙腳亂。更重要的是，如果秦緩在這裏，他便能發動他的預言能力，查看蔣雲良他們究竟被困在了什麽地方，是否遇到了危險，蔣雲眺也可以因此判斷究竟要不要派人出去接他們。

蔣雲眺擔心歸擔心，理智中他也知道蔣雲良他們一隊人應該不會有危險，先不說袁弘博三人都是久經訓練的戰士，對各種惡劣環境有着足夠的應對經驗，單憑他們一隊人都是異能者，就算秦緩是沒什麽戰鬥力的魂體，也能力不俗，他們就應該不會有問題。至于暴風雪，他們穿得還算厚，物資帶的也比較充足，只要能找到房子住進去，點起火取暖應該不會有問題，而在人口密集的帝都，要找到房子并不困難。

蔣雲眺的思緒有些發飄，這時小劉進來說道：“團長，營長們已經在會議室裏等着了，現在開始開會？”

“嗯。”蔣雲眺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筆站起來。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中，他的辦公室也依舊沒有燃氣取暖的炭火等，倒是小劉，蔣雲眺一早把發下來的熱水袋給了他，讓小劉不至于冷得太厲害。

蔣雲眺一米八幾的身高，肩寬腿長，身形精壯，腰板在長期訓練之下挺得筆直，就算穿得層層疊疊的，跟半只熊一樣，也自有一股俊朗所在，像電影裏走出來的硬漢。小劉佝佝索索地抱着只剩一點溫熱的熱水袋跟在他身後，眼裏既崇敬又羨慕，他要是有他家團長一半的風采，也不至于單身了這麽多年還沒有女朋友。

蔣雲眺帶的團遠超一般團的配置，他手下足足有五千多人，所以團裏一共設了十個營，每個營大概有五百人，再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人員，整個團的規模十分龐大。蔣雲眺辦公室旁邊就是臨時會議室，這個臨時會議室的配置也就那樣，一套組合沙發加幾把椅子，椅子還不是配套的，塑料椅，木椅和竹椅雜七雜八地放了一地，要是來多一點人，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十個營的營長都到齊了，蔣雲眺帶着小劉一進來，十個人立刻站起來敬禮，蔣雲眺回了他們一個禮，然後找了其中一張椅子坐下說道：“特殊時期，也不用管這些虛的，上午剛開了個會，情況很不樂觀，我把資料整理出來了，跟你們說一下。”蔣雲眺說着從大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筆記本，準備将上面的內容念給他手下的營長們聽。

蔣雲眺從小在高幹家庭裏長大，受過嚴格的教育，盡管學歷不一定好看，細節方面卻做得非常好。蔣雲眺的字筆直凜秀，說不上多有水平，但是字形結構嚴謹，自有一股風骨所在，在橫線格子裏一行行寫出來，十分整齊美觀。蔣雲眺将內容分點記錄，他将各條內容一條說出來，會上說什麽他就傳達什麽，也不怎麽延伸，分外地坦誠，是以不到五分鐘他就把上午會議的內容說完了。

其實會議的實質內容也沒有多少，刨除場面話官話，剩下的最重要的也就是三點。一是大寒潮短時期內不會結束，大家要做好充分的心裏準備。二則是軍隊中的物資不太夠，各團要團結一致，度過這個難關。三則是安全區內的百姓的安置問題。

第一點和第二點情況雖然嚴峻，但是目前為止，他們能做的十分有限。最重要的就是第三點，安置民衆的問題。因為暴風雪的緣故，又将民衆緊急往地下遷了一批，不過民衆住是暫時住下了，後續工作麻煩得很，吃喝拉撒都成問題，照明保暖等也受到非常嚴峻的考驗。

人防體系安置群衆項目的各方面都還沒有準備好，貿然将民衆遷入地下必然會出岔子，蔣雲眺他們團管理巡查的區域中，短短半天內就處理了七起聚衆鬧事的案例，有些案子是群衆緊張之下，因為一點小摩擦而打起來的，有些案子則是有人暗地裏起哄鬧事，故意把事鬧大。對于這些罪魁禍首，蔣雲眺一個也沒有姑息，全都抓起來将他們扔到安全區外面去了，至于那些人能不能成功地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活下來，就得看他們的運氣，這種時候，必須采用鐵血手段。

蔣雲眺将上面的指示傳達完畢，看着一衆下屬，道：“說說，你們是什麽看法？”

營長們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蔣雲眺指的看法是哪方面的看法，不由愣住了。蔣雲眺的目光掃視了好幾遍，性格直爽的五營營長魯元良頂不住他那目光，只好率先開口道：“團長您是指哪方面？我覺得我們最重要的是關注第二點，誰都知道，安全區的所有軍隊中，就我們團待遇最好，過冬物資都發齊了，糧食也從來沒有短缺，我看有人看不慣，想撈我們團的物資。”

“艹他奶奶的！我們團裏的東西大部分可都是我們自己收集的，別的團還想來插一腳？！”二營營長吳飛捷大眼睛一瞪，黝黑的臉上滿是不樂意，他嚷嚷了起來：“早就聽那些龜孫子們抱怨說上面偏心，我們團的待遇比其他團的待遇好太多，現在都想厚着臉皮搶了？”

其他團的戰士們私底下的抱怨比吳飛捷說的還要難聽許多，他們也不是不明白這些物資都是蔣雲眺讓團裏收集準備的，但表面的事實就是這樣，他們啃青菜的時候，蔣雲眺團裏的戰士在吃香喝辣，他們穿棉衣的時候，蔣雲眺團裏的戰士已經披上了厚羽絨，都是一樣當1兵賣命，待遇差太多了自然會有人眼紅，尤其是在情況這麽惡劣的環境之下。

“其他團想插足分一杯羹也正常，最主要的是上面怎麽看，都想搶我們團的物資？”八營營長陳開宇眉頭微皺，臉上也浮現出了不樂意的神色。

聽到下屬們的話，蔣雲眺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他淡淡地說道：“明面上還行，他們正等着我們團大義凜然地将物資獻出去，一時還沒有動手，只不過不知道他們背地裏還有什麽損招。”自從入駐安全區以來，幾個團的距離越來越遠，上面的直屬領導又是和事老，靠裙帶關系上來的，既壓不住人也基本不管事，在這種情況下，幾個團之間自然鬥得烏煙瘴氣。

蔣雲眺手下的營長基本都是他一手提起來的，自己人之間說話也不用客氣，蔣雲眺跳過這個問題問道：“下面的情況怎麽樣，戰士們的冬衣夠保暖麽？”這批冬衣不是軍隊裏的制式冬衣，而是在民間收集的，質量優劣不一，有些衣服不夠保暖也不奇怪。

衆位營長紛紛表示衣服的保暖程度還行，薄的就多分了幾件，厚的也把衣服全穿在身上，雖然沒有達到完全保暖的程度，但還是能應付過去。

“那就好，這種天氣一定要吃飽穿暖，後勤那邊不要省，肉類的比例要達到百分之四十以上，米飯、饅頭等主食也要管夠。後勤那邊不是有幾箱暖寶寶麽？你們每個營都分一些，讓出任務的戰士貼一些在身上，別凍壞了。”蔣雲眺一一吩咐道，他作為一個團長，優點有許多，其中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真正關心下屬，他做事永遠都會想到下面的戰士，不一定面面俱到，卻絕對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心意。

“團長，你放心吧，都讓他們貼着呢，出去室外做任務的戰士每人發四張，室內出任務的每人兩張，發完為止。”

“行。出任務的時候記得讓戰士們保護好自身的安全，”蔣雲眺又強調了一遍安全問題，“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老百姓成分也不像以前那麽單純，戰士也是人生父母養，一定要保證好戰士的人身安全，有什麽過于棘手的任務注意分寸，對待鬧事的人也不必像以前那麽溫和。”

說着蔣雲眺想起了什麽，“出任務之前一定要培訓到位，嚴格按程序辦事，不允許摻雜情感。陳開宇，你看好你手下的戰士，”說着蔣雲眺掃了其他營長一眼，道：“你們也是，今天上午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

“是！”所有營長忙起立答道。

上午有個小戰士在安置民衆時，見某個小女孩餓得可憐，便把自己貼身藏起來的還沒來得及吃的餅給了對方，還給那小女孩塞了幾顆糖果，沒想到小戰士的這種行為立刻引來了人群的哄搶，剛開始還只是小孩子湊過來，後來大人也有加入，不止那個給小女孩塞糖的小戰士遭受了襲擊，其餘戰士也沒能幸免。

帶隊的班長經驗不是很足，沒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戰士向來不會将武器對準百姓，但是他們的遲疑導致了嚴重的後果。放任下去的結果就是原本的哄搶事件變成了襲擊事件，有不甘心的百姓搶紅了眼後便趁機發洩自己的情緒，對着戰士們又踢又打，還有試圖搶槍的。

加上有居心不良的人再推波助瀾，場面越發混亂。等支援的隊伍趕到時，受到襲擊的戰士們這邊已經發生了踩踏事故，哭號尖叫聲在地下通道內回蕩，狠狠地刮在聽到這聲音的人的耳膜上，還有人不停地大喊“軍人殺人了！”，場面變得難以控制。最後還是八營營長陳開宇趕到，抓出鬧事的人丢出了安全區，嚴懲了鬧事者一番後又安置好傷員，事情才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