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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耀接到訊息之後打發了通訊兵回去,一個人獨自在通訊房裏坐了很久,他的警衛在外面守着,時不時小心地從門縫裏往內看了眼,就怕出什麽意外。袁文耀的風評還可以,不貪不暴不亂搞,雖然有些屍位素餐,但比起那些屁都不懂卻瞎指揮的官老爺,袁文耀靠譜多了,所以他手下的親兵不一定看得起這位有些綿軟的首長,卻也沒太大的惡感,雙方相處得還不錯。
袁文耀一個人呆在通訊房裏待到了天黑透了才出來,出來的時候腳步有些虛浮,面上的臉色也不太好,白胖的臉上帶着一股衰敗,他身邊的人不敢問他,只好平安地将他送回了家。作為袁文耀的警衛,大家都深谙處世之道,不該管的不管,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知道的看到了也當不知道,絕對不瞎打聽。
袁文耀想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了軍營之中,勤快得比其他有緊急事情需要處理的團長們也不遑多讓,他的警衛很少看見袁文耀這麽早來軍營裏,心中更是奇怪,結合昨晚見到的情景,心裏估摸着大概有什麽大事發生了,而且看他們首長的臉色,這事多半還不是什麽好事。
袁文耀的警衛見他們首長心情不太好,于是一大早上的,都十分警覺,什麽事都提前處理好,該他們幹的活不用上面吩咐半句早已超額完成,比平時勤快利落得不是一星半點,警衛們這麽有眼色,就為為了堅決不出去觸他們首長的眉頭,免得遭了池魚之殃。
然而該來的怎麽都擋不住,早上九點多的時候,發了半早上呆的袁文耀把警衛連的連長叫了進來,“小王,幾個團長的情況你清楚嗎?”
警衛連的連長王元駒沒想到他們向來不怎麽管事的首長一叫他進來就問這個,不由愣了一下,道:“報告首長,知道,但不是太清楚!”他們警衛連是獨立的,雖然現在到處都亂哄哄的,很多制度不嚴格,但他們警衛連直接隸屬于師裏,并不受各大團管轄,所以相互之間的熟悉程度有限。
“哦,那你知道杜勝期和蔣雲眺吧?杜勝期和蔣雲眺是有龃龉對吧?”袁文耀問道,他人長得白白胖胖的,身高剛過一米七多一點,看起來更像書生而不是軍人,這麽一打聽之下,王元駒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只是含糊地答道:“好像有這方面的傳言,不過也不太确定。如果您想知道的話,我讓他們去打聽一下。”
得到王元駒的回答,袁文耀也不答話,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揮揮手道:“不用了,你去給我把杜勝期叫來,對了,還有金建中,讓他倆一起過來,我找他們有話說。”
這事原本打個電話下去就行了,可惜現在是末世,電話之類的通訊工具早已經報廢,首長親自吩咐,王元駒不得不去跑一趟,好在杜勝期,金建中二人的辦公室離袁文耀的辦公室雖然有一段距離,但隔得并不算遠,王元駒跑步過去,半個小時左右就帶着兩人過來了。
原本能更快一些,不過杜勝期最近受了重傷,天冷傷好的慢,現在還遠沒有痊愈,對方是一團之長,不是什麽特別緊急的事,王元駒也不敢催對方。再說,杜勝期是出了名的睚眦必報,而王元駒做慣了軟綿綿的首長,哪頭好敷衍一些不言而喻,王元駒自然随着杜勝期的步調來。
說起來杜勝期也是倒黴,王元駒跟在杜勝期和金建中後面,悄悄瞄了杜勝期一眼。這人夜路走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鬼,在某一次率領手下出任務的時候居然被人騙到了包圍圈中,哪怕身邊有士兵奮力相救,還是被戳瞎了一只眼,一條胳膊也是在大臂出被整個砍了下來。
這種嚴重的傷勢放到末世前還有幾分希望将手臂接回去,不過現在正處于末世,缺醫少藥的,能活下來已經十分幸運,要想恢複如初那是不怎麽可能了。說起來杜勝期還算幸運,現在天氣實在冷,傷口這麽嚴重也沒怎麽發炎,傷勢恢複得十分良好。
當然,這也就是王元駒私下的感嘆罷了,杜勝期可沒覺得自己哪裏幸運了,他現在正咬牙切齒地讓手下人四處搜捕罪犯,要真能找出傷他的那夥人,他一定要将那些人碎屍萬段!哪怕現在還沒有頭緒,杜勝期私底下已經将這筆賬記在了蔣雲眺頭上,他最近也就得罪蔣雲眺得罪得比較狠,縱觀整個胡家崗,有這個實力又有這個理由對他出手的就是蔣雲眺一個,杜勝期想不到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
袁文耀見到杜勝期和金建中的時候表現得十分客氣,今時不同往日,末世前他就對軍隊不怎麽上心,原本按他的計劃,他只要在這裏平安待到退休就行,反正也沒有繼續升一升的希望,便不求什麽政績,所以也并不想費這個心力,平日裏對管轄的這支軍隊的上心程度可想而知。
在末世前袁文耀都沒能有力地将軍隊把持在自己手裏,現在已經末世了,就更是難上加難,要不是看在h島的那套中央班子的份上,袁文耀知道自己一定會被費了。現在袁文耀的地位其實已經不穩了,h島那邊的中央班子對這邊的管控有限,俗話說天高皇帝遠,将來會發生什麽事還不知道,不可他這邊的情況肯定會越來越差就是。
正是因為這樣,袁文耀不太想趟這趟渾水,原本就沒他什麽事,要是真□□手去了,到時無論情況怎麽樣,一旦出了意外,倒黴的就是他。但要是不理上面的要求,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袁文耀更加不敢,他現在還能在這個位置上搖搖欲墜地坐着,也就是靠那張大旗,萬一他沒按上面的吩咐去做,惹惱了對方,那才叫分分鐘都有倒臺的危險。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袁文耀愁了一晚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差點沒一夜白頭,他估摸着,要不然還是先試着行動一下,力度不一定需要太大,但起碼要将他的态度表出來,最後事情成與不成,都怪不到他頭上了。
袁文耀在心中暗嘆一聲,打起精神來招呼杜勝期和金建中兩人,這兩位也不是什麽好像與的角色,袁文耀不得不小心應付着。
不僅袁文耀心裏存了幾分小心,杜勝期和金建中心裏更是存了幾分警惕,袁文耀一向不怎麽管事,現在突然叫他們過來,也不知道為什麽事。
雙方都互相警惕着,袁文耀也沒什麽寒暄的心思,說了幾句,就進入了正題,“老杜,老金,叫你們來呢,是有件事想問問你們的意見。”
“首長,您問就是,究竟是什麽事啊?這麽着急?”金建中和杜勝期對視一眼,金建中笑着問道。
袁文耀的目光在兩人臉上逡巡着,他身居高位多年,哪怕平日裏綿軟了些,氣勢還是有的,在他銳利的目光之下,金建中有些讪讪的,臉上那虛僞的熱情笑容也不怎麽挂的住。倒是杜勝期,他原本就是黑壯型的人,滿臉橫肉目露兇光,尤其現在瞎了一只眼睛,傷勢着實有些嚴重,上半張臉都是腫的,原本不大的眼睛被擠成一條縫,眼中卻帶着令人無法忽視的戾氣,仿佛裏面住了一只厲鬼,随時準備跑出來擇人而噬。
袁文耀心中一凜,臉上換了一副表情,變得有些高深莫測起來,他說道:“現在安全區內人數衆多,摩擦加劇,昨天一天就出現了多起兇案,看來管控的力道還是不太夠,我想着,為了我們安全區的安全着想,還是需要大力分派人手下去積極引導群衆,要是真有什麽事,也好及時控制事态的發展。”
杜勝期和金建中被袁文耀這麽一番話弄得摸不着頭腦,金建中給面子地應道:“您說的是,我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現在的情況您知道,人手确實不夠。要是現在招人的話,我們的軍饷物資等供應又不太跟得上,您看這……”金建中攤了攤手,表示他這邊是有心無力啊。
“事關群衆的安全,哪能這麽輕易地就打退堂鼓?”袁文耀不理會金建中的訴苦,接着說道:“至于物資不足這個問題,确實是苦了戰士們,不過我聽說蔣雲眺那邊的物資還有多,不如讓他先拿出來救救急,都是同袍兄弟,總不能蔣雲眺他們團吃肉,有的戰士還吃不上飯,是吧?”
聽到蔣雲眺的名字,杜勝期腫起來的眼皮下隐藏着的那顆瞳仁猛地泛起精光,一聽這些話,杜勝期就知道蔣雲眺要倒黴了,這世上還有什麽比對頭倒黴更讓人激動?因此杜勝期自打完招呼後第一次開口搶在金建中前面說道:“首長您英明,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蔣雲眺他們團裏的戰士的待遇遠超其他團的戰士,這點确實引起過不少閑話,也極其動搖軍心。”
難為杜勝期一個大老粗還拽起了文,金建中看了他一眼,接着說道:“下面确實傳了一些不好聽的話,我們幾個團長都處理過說閑話的戰士了,不過不太管用,這待遇差別太大,想堵住戰士們的嘴也難。”
袁文耀之所以叫他們兩個過來就是因為他們和蔣雲眺都不對付,會聽到這番話袁文耀也不驚訝,他安撫兩人道:“你們辛苦了,所以今天找你們商量,就是想拿出一個章程來,以後師裏的物資究竟怎麽分配,這個還得再考慮考慮。還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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