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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是惡魔的一個強有力的攻擊武器, 能打能退, 占據空中優勢。

普通的雨水，即使落下來，也只會從旁邊滑落, 打濕不了羽翼裏面細小的絨毛, 可這一次……那些雨水卻像是有生命一樣, 沿着縫隙浸入, 本來輕盈的翅膀, 變得十分沉重, 連帶着他的身體都變得沉重起來。

融合後的何玉森，實力和卡維爾不相上下。

但這場雨降落後, 何玉森瞬間便占了上風。

兩個人打的天翻地覆，季安在一旁估算着時間, 當系統頁面的倒計時竄到00.05.23時，他大喊一聲：“卡維爾, 帶我離開這裏, 快！”

八分鐘, 足夠季燃逃出去。

青年的淋了雨，黑色的劉海貼在額前，單薄的夏季衣服緊緊的包裹住身體, 白色的襯衫裏透出一點點肉色, 在瓢潑大雨下，顯得脆弱又誘人。

他的聲音在雨裏并不明顯，可耳聰目明的二人, 卻能清晰的将每一個字都聽在耳朵裏。

何玉森愕然的轉頭，之前的自欺欺人，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可笑。

“為什麽？”

季安低着頭，心情複雜的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們是假的啊。

只是系統捏出來的幻影，即使再真實，也是假的。

得了呼喚的卡維爾雙眼亮的驚人，他趁着何玉森失魂落魄時，快速沖向季安，一把将人抱起來，朝大門的地方沖去——翅膀太重了，飛起來速度更慢。

“該死的……卑鄙的惡魔。”

何玉森看着二人親密的姿勢，俊美的面容扭曲，淺粉色的雙眸裏，充斥着熊熊烈火，嫉妒啃噬着他的靈魂，本來逃跑的別墅群鬼們，被主人的憤怒包圍，跟着一起躁動起來。

與有理智的人類不同，成為厲鬼後，除了極個別強大的鬼魂，能夠擁有完成的思緒，其餘的鬼，性格大多‘單純’，執拗。

它們的心底被憤怒、扭曲、憎惡占據。

真善美只有活人才配擁有。

之前，何玉森用力量，将別墅時間回溯，建造成一場巨大的開幕戲，如今他打從心底想抓到季安，別墅便宛如有生命般，一點點的擴大，蔓延，變成一個巨大的、厲鬼的樂園。

“我一定會……抓到你。”

何玉森的舌尖抵着上颚，周身彌漫着幽黑的死氣。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團黑色的霧。

場景幾乎是瞬間變化的，原本熟悉的、枯黃的花園。在下一刻，卻變成了鏡面迷宮，人身處其中，甚至都分不清哪裏有路，哪裏沒有。

卡維爾停下腳步，低頭看向青年：“怎麽辦？”

“你先把我放下來。”

被公主抱的季安推了推男人健碩的胸膛，卡維爾雖心有不舍，卻也明白現在不是玩鬧的時候，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将人放下來。

季安打量着四周，眼前的鏡子前，突然晃現出何玉森的身影。

他就像是受到驚吓的貓，毛都炸了起來，驚恐的回頭，卻只看到一大片幹淨明亮的水銀鏡，裏面映照出自己的面容。

呼！松了一口氣。

由于鏡子一層又一層的反射，在鏡子裏面出現的人，實際上可能在很遠的地方。

擡起頭，上面黑黝黝的一片，什麽也沒有，連一直降落的雨水，也消失殆盡。季安深處修長的手指，指尖兒對準天空：“卡維爾，你能上去看看嗎？”

“好。”

卡維爾抖了抖翅膀，落下一大片水珠，黑色羽翼撲騰兩下，艱難的将人帶了上去。從上面看，只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鏡子。

連人都變成了一個指甲大的小黑點，看不真切。

他……沒有飛很高，視角不該是這樣…

卡維爾降落下來，搖了搖頭：“這裏應該是幻境。”他的手抵着鏡子，将其中一面打碎，鏡片散落在四周，人們的臉扭曲的呈現在鏡子裏。

可很快，那面鏡子，就像是有仙女教母揮動神奇的魔法棒……破碎的鏡片飛到空中，一點點的重新凝合起來。

季安心焦：“我們打破鏡子，一直往前面走，能出去嗎？”

“不行。”卡維爾搖頭，“這裏是幻境，我們都陷入了夢中，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不管我們往什麽地方走，都走不出去。”如果給他時間，他當然能打破，但現在……

【系統倒計時：00.03.46。】

該死的。

之前不該托大的。

卡維爾在自己的世界裏，是核心，是意識，他想要的，皆心想事成。至今為止，最大的失敗就是在季安身上，但如果不是系統的後日談揭露一切，他的苦肉計絕對成功了。

卡維爾抿着唇，俊美的臉冷的宛如北極，周身氣勢凜冽。

季安搖了搖頭，安撫似的摸了摸男人的後頸——這是個致命的地方，除了自己外，第一次被人摸到，卡維爾的身體下意識的僵硬起來。

不是害怕，而是…太敏感了。

臉上都起了一層薄紅，之前鼓起來的氣勢，像是炙熱烈焰下的雪花，咻的一聲消失不見了。

季安對他伸出手：“你手裏有刀嗎？”

“有到是有，但你要那個做什麽。”卡維爾一邊說，一邊從空間手镯裏拿出一把金色小刀。

小刀握柄處，是純金的，上面鑲嵌着華麗的紅寶石，刀鋒銳利，在鏡面前，散發着森冷的方光。季安握住它，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在卡維爾驚愕的目光中，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青年的脖頸纖細修長，白皙的肌膚下，隐約能看到黛色的血管，脆弱美麗。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話，但這裏是你的捏造的幻境，應該可以吧。”季安勾起唇，拉扯出僵硬笑，“你現在，能出來嗎？我們聊聊。”

一秒、兩秒、三秒…

毫無動靜。

季安也不氣餒，繼續道：“你之前想殺了我，讓我變成鬼，留在這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就真的死了，消失了，你要怎麽辦？”

這句話好像是觸到了何玉森的軟肋，幻境徒然晃動起來。

“十二分鐘之前，我死去的同學。”季安揚起頭，眼神直勾勾的對準一面鏡子，“她的靈魂，就沒有出現。你身為別墅的主人，知道的應該比我這個人類，更加的清楚吧。”

“你呢，你想我也變成這樣嗎？”

咣當！

幻境裏的鏡子，如同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統統的打碎了，空中與地面，飛舞着破碎的鏡片，像是落下的會發光的雪花兒，裏面映照出青年的面容。

雙眼一閉，再睜開，面前便出現了熟悉的破敗花園。

何玉森就站在他的身前，淺粉色的雙眸被一層薄薄的水霧覆蓋住，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似的。

“我不想和你分開。”

“你主動親吻我了。”

“別離開我，留在這裏好不好。”

“我不會想殺你了，只要你留下就好。”

他的聲音嗲嗲地，帶着點啜泣的奶音，像是一個撒嬌的孩子，和形象極為不符，卻又有種詭異的萌感，讓人上頭。

季安的匕首還放在脖子上，聽了何玉森的話，免不了有些心虛和愧疚，只是即使如此……他仍然堅持的搖頭。季安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清楚地知道是假的，能夠把控住自己，讓不該發芽的感情掐回去。

而且……他真的是直男啊！QWQ

為什麽男BOSS都喜歡上他，這游戲簡直有毒！！！

兩個人相對無言時，卡維爾抓住盲點：“等等……他說安安你……主動…”臉蛋氣的通紅，“吻了他？”

最後這三個字，完全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季安：“……”

何玉森對季安賣軟，對情敵可是毫不留情，眼尾一挑，瞬間勾勒出一個嚣張的笑容：“對！安安主動！！吻！了！我！”

卡維爾氣瘋了：“我也要，主動的吻。”

“哈~”何玉森從嘴裏發出個不屑的氣音，陰陽怪氣道：“一個長着翅膀的鳥人，醜不拉幾的，也好意思纏着安安，我要是你，早就羞愧的自殺了。”

卡維爾不落下風：“你比我好到哪兒去？陰陽相隔，自古活人和死人就是兩個世界，既然都死了就趕緊下地獄，滾遠點。”

“鳥人。”

“死人。”

兩個BOSS級的大佬，吵架卻是小學森級別的，一個人罵一句，另一個人還要怼一句。卡維爾的剩餘時間不多，感覺到快要走了，咬着牙呵斥道：“你要是為安安好，就不該把他留下。”

“他一個活人，在這裏天天被陰氣侵蝕，身體肯定不舒服。”

“而且你冷冰冰的，抱起來有什麽意思。”

何玉森的身體徒然僵住，像是沒上發條的機械娃娃。而卡維爾……在十五分鐘過後，就像是來的時候一樣，他的身體化作一片片的羽翼，連帶着季安手中的匕首，也消失不見。

季安的手不适應的抓了抓，只能摸到一片虛無的空氣。

沒了用來威脅刀，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我……很冷嗎？”何玉森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那裏已經不具備活人的溫度與觸感，連指尖兒都是淡淡的青灰色，肌膚裏沒有血液，因為他是鬼。

他的表情實在是太悲傷了，以至于季安竟然有短暫的失語。

過了半響，他才道：“……其實還好。”

“真的嗎？”

何玉森擡起手，指尖兒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青年的臉，雖然沒再下雨，可季安之前淋雨變得濕噠噠的衣服還貼在身上，再加上刮過的風，本來就很冷了，現在又碰到冰冷的指尖兒，身體便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卡維爾：能打敗我的、罵我的，除了安安，只有我自己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