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青海
也許對于普通人來說,危險與陰謀都不是生活的常态,然而身為刑警的夏實,卻要年年歲歲與各種案件周旋個不停。
正當有所有人都以為東山棄屍案就這樣過去的時候,他又發現了新的蛛絲馬跡。
某日看似無意地叫來了副隊長劉巍,邊吃泡面邊說:“我記得你和沈牧的關系很好。”
劉巍也是幹刑警很多年了,自然而然生出了警覺,微笑回答:“畢竟秦深的案子最初是由我審理的,所以還算熟吧。”
夏實說:“再熟,也要有警員和案件當事人之間的分寸隔閡。”
劉威沉默了片刻,擡起眉毛:“隊長,你說這種話是什麽意思?”
夏實雲淡風輕:“還沒忘記在拘留所裏自殺的張宏達吧?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去調查,對自殺當日出入拘留所有人員一一排查和談話,現在已經有了初步的結果。”
劉巍并沒有遮遮掩掩,問道:“你是在懷疑我吧?”
夏實把整齊的文件擺在桌上:“你是名好警察,為警隊做的貢獻比我還多,我希望你能夠對得起警察這個稱呼。”
劉威把他的調查報告拿到手裏,安靜閱讀之後,既沒有狡辯、也沒有激烈的反抗。滄桑的臉上反而浮起苦澀的笑容:“我承認,我确實是帶過東西給他,但我也沒想到……”
夏實終于發怒拍桌子:“你是新人嗎?那種時候帶給他的能是什麽?你到底收了秦家多少好處才沒有阻止!保證公平公正的調查是你的本分!把你的職業生涯葬送在這件事情上值嗎?!”
劉威側過頭道:“我知道我的本分,但也知道世界上沒有什麽公平公正。”
夏實的表情微微一愣:“我不敢相信這是一名老刑警說出來的話。”
劉巍語氣平靜:“你說得沒錯,我已經做刑警二十多年了,激勵人心的事情不是經歷過,但大部分時候都很絕望壓抑,命也拼了、能做的事也做了,但很多時候明明知道有冤情,還是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受苦,夏隊長挺會審時度勢,我不會,這次要不是借了公安部的東風,我不相信案子能如此順利的進行,也不相信以後發生了同樣的事情還能有同樣的處理結果。”
夏實說:“其實你的滿腹牢騷我都理解,但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容易承認。”
劉巍波瀾不驚:“我敢作敢當,這件事情是我主動想做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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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實終于摸清他的底線,抱着手坐直身體:“老劉,這句話我不相信。”
劉巍脫下警帽:“信與不信都還是這句話,是我自己的錯。”
——
終于到達青海的沈牧當然不曉得家鄉發生的事情。
他跟秦深花了十天長途跋涉才開到了景區附近,因為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而心情大好。
這日沈牧起了個大早,約上當地的導游到附近騎馬。
未想明明答應一同前往的秦深卻莫名其妙地非要睡懶覺,怎麽也不願動彈。
沈牧即奇怪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獨自随隊伍出發。
等到下午陽光開始衰微,他才乘興而歸,擡眼就看到帳篷周圍擺放着許多鮮花和彩燈,還有一桌美食與美酒。
這些東西在城市裏很常見,但對于露營地來說卻異常的奢侈。
沈牧已然足夠了解秦深,笑着是靠過去問:“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怪不得上午怎麽也不肯跟我出發,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秦深從帳篷裏走出來,彎起眼眸:“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沈牧搖頭。
秦深說:“是我們确定關系的戀愛紀念日啊。”
沈牧向來不怎麽浪漫,就連好不容易準備的鑽戒都送得糊裏糊塗,他摘下運動帽挂在帳篷門口,笑道:“原來是這樣啊。”
秦深着急地跟在旁邊:“什麽叫原來是這樣?這很重要好不好?”
沈牧洗了洗手:“那我就不客氣了。”
秦深立刻擁着他坐下,給他倒了淺淺的一杯葡萄酒。
沈牧溫和的接過:“謝謝。”
這時候幾乎沒有什麽游客與行人經過,身後一望無遺的醉人草場美不勝收。
秦深在碰杯後淺酌一口,而後便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說:“相識的第八年,能不能答應我件事情?”
沈牧疑惑。
秦深太對極其認真:“等生活再穩定些,我就想帶着你和我媽去美國生活,而且并不想只和你保持形式上有婚姻,我想我們的婚姻以後是受法律保護的,那裏沒人認得我們,醫療條件也好,我相信遠離可惡的人,我們的生活會變得陽光起來。”
沈牧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思考了片刻擡眸:“那沈歌怎麽辦?我們家沒有其他靠得住的親人了,我算是他唯一的依靠。”
秦深無奈:“我就知道你會因為他而猶豫,但是他已經二十四歲了,是能夠把握自己人生的年紀,再說現在是地球村,想見面其實很容易,況且沈歌應當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自己的愛情和事業,如果他想去美國我随時都可以幫他。你總不能永遠都把他放在我之上考慮吧?”
沈牧這次沉默了更長的時間,最後終于微笑點頭:“如果他不反對的話。我答應你。其實我還是對戶外生存更感興趣,以後不管是做這方面的公會還是生意,都比像現在這樣混日子要強,反正生活穩定多了,我也的确應當為咱們兩個好好考慮一下。”
聽到這話秦深激動地擁抱住他:“是不是一切都太來之不易了?明明沒什麽好激動的,我卻有點想哭了。”
沈牧噗嗤一下側頭看他:“好像很少看你哭。”
秦深也笑,撫摸住他的臉親吻上去,對“明天”這個字眼充滿了期待。
——
雖然辛辛苦苦工作了整年,但秦深這次請年假在外任性游蕩了半個月還不肯回歸,又拉着沈牧去了**,着實讓許伽子有點擔心。
兩個人整日奔波當真是黑瘦了不少,也因此而變得神采奕奕,不複沈牧剛出獄時的陶醉與疲憊。
這日他們正駕駛着悍馬在青藏公路上朝拉薩奔馳時,秦深的心情特別好,邊開車邊唱歌。
這讓他看起來與同年紀的年輕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每每如此,沈牧便覺得心疼。
明明很多東西秦深本該擁有,卻陰差陽錯錯失了那麽多。
近來沈牧甚至開始有些信佛了,相信人的命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并且必須行善才能夠洗去那些或被動主動的罪惡。
他發呆的時候,被秦深彈了一下額頭。
沈牧微怔。
秦深說:“跟我聊聊天啊。”
沈牧問:“聊什麽?”
秦深頓時受到刺激:“這麽快就發展到跟我無話可說的地步了嗎?”
秦深失笑:“你哪方面都挺讓人放心的。”
未料秦深剛露得意之色微微走神,車子忽低被人從後重重地頂了一下。
他猝不及防中本能地想要保護沈牧,卻敵不過氣墊彈出時前沖後壓的力量。
沈牧當然也無防備,簡直一口老血快要咳出。
在緩過勁兒來的第一瞬間,他便确認秦深的狀況,見唯獨額頭有些擦破,才急忙下車探尋來龍去脈。
只見兩三輛吉普車從後面停住,下來好些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趕在公路搞這種事簡直就是亡命徒。
沈牧一邊指揮的秦深躲下車道,一邊要拿出手機報警。
無奈那幾個男人顯然有備而來,根本就不給秦深掙紮的機會,即刻沖到沈牧面前試圖揮手狠揍。
沈牧本就不是文弱書生,又在監獄內外“訓練”有佳,敏捷閃過後馬上還擊。
“喂,你們幹嘛!”秦深邊喊着邊沖過來保護,瞬間也陷入混戰。
雖然他們兩個寡不敵衆,但是幸好早有準備。
秦深的保镖沒出兩分鐘就緊随其後開着的幾輛車匆匆停靠,拿着電棍等武器忠心耿耿低保護起老板來。
大白天不是沒有別的車經過,高速上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會有膽小的車主路過報警。
前來挑釁的那些人見占不到便宜,轉身想溜。
但秦深怎麽可能給這種機會,邊擦着嘴角的傷痛邊說:“留住他們,問問是誰這麽不知死活,非要跟我作對!”
“報警吧。”沈牧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秦深權衡片刻,終而選擇了聽從。
畢竟無論如何,都是夏實那幫警察幫他洗刷掉了冤屈。
雖然警方不是每時每刻都好使,但如果現在不給予尊重,以後再多出別的事情來,不免非常難辦。
--
好端端的旅行又被搞得七零八落。
就近的**警方經過連日審問,很快就令那幾個可惡的家夥吐露了實情,說是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老板給了錢,要給正在旅行的沈牧和秦深點教訓嘗嘗。
這個案子最終難免當作故意傷害處理,至于那位傳說中的老板所留下的電話號碼早就沒人接了。
仇家的身份再度石沉大海。
秦深為此很是煩躁,他在小縣城中條件并不怎麽樣的旅館裏邊吃泡面邊發脾氣:“除了秦夜舟,我根本想不出還有誰能做這種事情!他跟他媽簡直是一個德性!”
沈牧嘆息:“也有可能是林正道,畢竟雖然他仍在服刑,但好歹還活着,聽說那個得癌症的二女兒前不久去世了,老頭兒沒了指望,很有可能做出喪心病狂的事來。”
秦深食不知味的放下叉子:“你說我是不是命不好,專犯小人,?明只想好好活的過着普通的生活,他們卻跟跟瘋了似的,一個一個找上來。”
沈牧原本也很郁悶,我看到他這耷拉着眉毛的樣子又忍不住笑出來:“好了,畢竟你不是朝五晚九的上班族,這些都是故事,等老了以後回憶起來也挺有意思的。”
秦深嘆息:“叫我看看,還疼嗎?”
他伸手摸住沈牧臉上的創可貼。
沈牧搖頭:“沒事。”
秦深的怒火在他安靜的眸子中漸漸消彌,然後扶着額頭嘆氣:“要不然我們先回家把這些事情處理一下,想必我媽也聽到了風聲,開始坐立不安了。”
沈牧點頭答應。
秦深把泡面推給他:“給你吃。”
“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沈牧這樣抱怨着,卻還是開始吃起他的剩面。
結果剛咽下去一口,又忽然被他偷親。
秦深笑:“你也吃了,就不會嫌我是泡面味的了。”
“……”沈牧愣了半晌才微笑:“誰嫌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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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