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白蓮花
崇安帝已經好久沒有派人過來傳話了, 琴姑心中起疑,塞了一錠銀子在小太監手中,低聲問道:“公公, 可否告知, 皇上召見娘娘所為何事?”
小太監偷偷的接過那錠銀子, 塞入袖中,壓低嗓門道:“小的也不知道, 不過今日嘉懿公主來了鹿鳴宮, 還哭了。”
琴姑心裏有數,道了個謝,回到宮內,将情況告知賢妃。
賢妃也沒當回事:“冬生已經死了,她無憑無據,還怕翻天了不成。”昨夜裏福安來告訴他, 冬生只剩下一口氣,肯定是必死無疑。
琴姑攙扶着她起身, 兩人無所畏懼的來了鹿鳴宮。
“皇上萬福金安。”
賢妃和琴姑在外頭行禮, 裏頭傳來崇安帝冷淡的聲音:“進來。”
兩人進去。
見帷幔內, 不僅有朱鸾在, 紫陽真人和他的徒弟也在。
賢妃蓮步輕移, 行至皇帝身側, 仿佛沒看到皇帝臉上的盛怒,溫婉秀媚的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她柔柔道:“皇上這麽多天未曾召見臣妾, 臣妾心裏可好生想念皇上。”
賢妃生的身姿纖細,氣質如蘭,在皇帝面前又喜歡裝的柔柔弱弱,善解人意,所以這麽多年,盡管皇帝的後宮又多了不少佳麗,但對賢妃仍然寵愛有加。
畢竟是寵妃,皇帝對她格外寬容,女人問候一句,崇安帝神色緩了些,他将怒意壓了壓:“賢妃,朕問你,為何要指使身之人謀害鸾兒?”
賢妃眼底露出茫然之色,随即浮出淚光,眼眶發紅道:“陛下,您可是知道的,臣妾一直視鸾兒為親生女兒,又怎麽會害她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在裏頭?”
朱鸾知道賢妃不會承認,一定會想辦法抵賴,好在她先發制人,事先給崇安帝看了冬生的供詞,以賢妃在崇安帝心中的地位,崇安帝必然會心軟。
可這罪名是實實在在的,崇安帝就算有心想要偏袒她,也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在崇安帝心裏,賢妃一直都是純潔善良,又懂他心思的,賢妃這樣辯解,皇帝就下意識的就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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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着臉将手裏的供詞遞給她:“冬生的供詞,你自己看看吧。”
冬生不是只剩一口氣了嗎,怎麽還能寫供詞,賢妃心裏一驚。
她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将紙接過來。
供詞是別人寫好的,可上面有冬生的手印。
賢妃拿着供紙的手微微發顫,一臉笑容眨眼便消失不見。
琴姑瞧着賢妃的神色不對勁,一顆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賢妃也不知這福安到底是怎麽辦事的,這個蠢貨,這麽多年算是白養了!
若是這罪名自己一旦承認下來,謀害公主,那可是死罪,所以她打死也不能認。
狀紙還沒看完,賢妃的眼淚便滑下來,她雙膝跪地,哭的梨花帶雨:“陛下冤枉啊,臣妾并未指使琴姑去做這種事情,這冬生定然是屈打成招,不得不畫押。”
朱鸾早料到賢妃會抵賴,賢妃會哭,難道她不會哭麽?
朱鸾淚眼濛濛,她咬了咬唇,跪在地上道:“父皇,兒臣絕非冤枉賢妃娘娘,乃是冬生親口招供的,若是父皇不信,可讓冬生來對峙。”
這事情是板上釘釘,賢妃逃不掉。
賢妃和琴姑都沒想到,冬生還有命說話。
到時候,如果當面對質,冬生一定會全部招供。
琴姑看了看賢妃,她自幼跟着賢妃,二十幾年了,主子待她不薄,現在只有舍棄自己保住主子。
想到這裏,她将心一橫,“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琴姑面如死灰道:“陛下,賢妃娘娘根本就不知道這事,這是奴婢一人所為,嘉懿公主在宮裏處處和娘娘作對,奴婢早就看不慣她了,您要罰就罰奴婢吧,奴婢願以死謝罪!”
一個小小的女官也敢對公主下手,崇安帝怒不可遏道:“賤婢,好大的膽子,居然該對公主下手,你怕是不想活了,也罷,朕今日就賜你一死!”
賢妃頓時慌了,她趕緊求情道:“陛下,琴姑是一時糊塗啊,您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饒她一命吧!”
崇安帝不為所動,龍目微擡,掃了眼謝離:“讓人拉下去,亂棍打死!”
朱鸾算是看明白了,皇帝這是快刀斬亂麻啊,他根本就不想動賢妃,所以琴姑認了罪,他就相信了她的話,在皇帝眼裏,他的白蓮花賢妃,是不可能做出這種狠毒之事的,都是這個惡仆造的孽。
朱鸾攥緊雙手藏在袖中,雖然不甘,但也知道皇帝是絕無可能動賢妃的,并且賢妃身後還有個姚家撐腰,牽一發而動全身,皇帝再糊塗也不會做這種事,琴姑是賢妃身邊的一把好手,能除掉她,也等于剪除了賢妃的羽翼,也算值得了。
謝離叫來兩個小太監,将琴姑給拖出去,朱鸾偏頭朝她看去,只見琴姑面如死灰,一雙眼睛想淬毒一般看着她。
朱鸾嘴角漫開一抹涼涼的笑意,琴姑這些年沒少幫着賢妃做壞事,死的也不冤。
不多時,外面就傳來一陣陣女子的慘叫聲,剛才是叫聲很大,到了後面就斷斷續續的,再後來就沒有聲響了。
謝離進來回禀道:“陛下,那琴姑挨了五十個板子,受不住,沒氣了。”
崇安帝皺了皺眉,目光看向賢妃,嘴角噙着冷意道:“賢妃管下不嚴,免除協理六宮之權,往後後宮諸事由皇後來管。”
剛才琴姑出事她都神色沒變,聽了這個之後,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雙眼一黑,整個人都暈厥過去了。
皇帝見賢妃暈倒,臉色一變,趕緊從龍榻上下來,将賢妃從地上抱起來,他掐着她的人中,嘴裏喚了兩聲:“愛妃!愛妃!”
賢妃一點反應都沒有,皇帝臉上憂心忡忡,擡起眼皮對謝離說道:“趕緊送娘娘回宮,請太醫!”
謝離叫來兩個宮女,攙扶着賢妃出宮。
朱鸾忍不住撇嘴,暈的可真及時,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等人走後,鹿鳴宮再次恢複平靜。
崇安帝的目光終于落在朱鸾的身上,皇帝本來心平氣和在練神仙之道,朱鸾過來一攪合,心情全沒了,崇安帝內心微微煩躁,朱鸾也看出來崇安帝的不耐,她識趣道:“兒臣多謝父皇主持公道,兒臣就不打擾父皇練神仙之術了,兒臣告退!”
崇安帝見她還算懂事,微微颔首道:“去吧!”
臨濟擡起眼皮,瞧着那抹倩影迅速的沒入帷幔中,直至消失。
朱鸾回宮後,崇安帝的補償跟着就來了,賞賜了她一大堆金銀珠寶,不要白不要,朱鸾謝恩收下。
讓浮碧分了些給宮人,其他人的都放入庫房裏。
這事情也算有個了結了。
雖然不能如願扳倒賢妃,但也能給她痛創,讓她失去對後宮的管理權,對她來說打擊也夠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賢妃樹大根深要除掉她沒這麽容易,以後,她會一點點的剝奪她所擁有的一切。
她讓白芷去德容宮知會皇後一聲。
秀容宮。
賢妃昏睡了一個時辰才悠悠轉醒,伺候在一旁的宮女紅芊見她睜開眼睛,驚喜的呼了一聲:“娘娘,你可總算是醒來了。”
在次間候着的朱弘颛聽到聲響,大步走進來,坐在床榻邊上,關切問道:“母後,你沒事吧?”
紅芊扶着賢妃起身,賢妃看到兒子,神色溫和道:“颛兒,母妃沒事。”
想起死去的琴姑,和自己被奪走的權勢,她頓時悲從中來,神色哀傷道:“可憐本宮苦心經營近二十年,竟然被朱鸾這個小賤人給全部毀了!”
她原本只想用點藥教訓下這個小賤人,誰知這小賤人竟然反擊的這般厲害,簡直讓人防不慎防。
朱弘颛聽罷,忍不住皺眉:“鸾兒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母後又何必跟她鬥,再說了,她以後總是要嫁出去的,也威脅不到咱們。”
賢妃冷笑一聲,她之前也是這麽想,可現在的朱鸾,手段之狠完全颠覆了她對她的認識!
朱鸾不可小觑!
她道:“颛兒,你可莫要小看她,她可壞了咱們不少事情!”
朱弘颛肅然道:“既然如此,母妃不如交給兒臣來對付?”
賢妃搖頭道:“你專心對付太子即可,朱鸾交給母妃!”
且讓那小狐貍精得意幾天,她遲早會連本帶利的讨回來!
朱弘颛走後沒多久,宮女素珀匆匆進來說道:“娘娘,不好了,豫王殿下沖撞了皇後,被罰跪在德容宮門前自省。”
賢妃聽到這個消息,差點一口氣又沒上來,紅芊趕緊上前去給她順氣,安撫道:“娘娘,快別動氣,身子要緊。”
說罷,她又轉頭看素珀,皺眉道:“到底怎麽回事?”
素珀一五一十的道:“适才豫王殿下從咱們這裏離開,被皇後身邊的白萍姑姑給叫走了,說是皇後請殿下飲茶,飲茶時皇後斥責娘娘禦下不嚴,豫王聽着心裏不舒服,便為娘娘辯解了幾句,誰知反倒惹怒了皇後娘娘,娘娘說豫王不敬嫡母,便罰他在德容宮外跪着。”
賢妃咬着牙,眼底冒着怒火,她掙紮着從床榻上起來道:“陪本宮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明天就出來了。
賢妃:朱鸾太狠了!
陸謹:我覺得公主很溫柔。
鸾鸾:還是大人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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