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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步他就是,步他跪蒲團,跪清香,但絕不跪施主。”白衣男子眸中不屈,不把粉衣姑娘看在眼裏。
我全身顫抖。這竟然是個和尚!
在這個異界裏,人們雖然有很多和中國古代差不多,但最本質的信仰卻是不同。這裏一家獨秀,只信傩教,信鬼厲,信生育,信傩神,沒有古代的百花齊放。先不說百家争鳴的恢宏,就是日常生活的佛教、道教、儒家,在這裏都沒有。
今夜一見,原來還有和尚存在的啊。
那和尚取下自己的頭上的鬥篷,熟悉锃亮的光頭露了出來。
我高興的掐着白端的胳膊,旁邊從十喃喃着,“這妮子看上那個無毛妖了,原來無毛妖才是她鐘愛的......妖男。”我覺得從十很有吐槽的潛質,可是為什麽他稱人家和尚為妖男呢?
妖男應該和人妖等同才對。
只見粉衣女子素手輕拈,寶相莊嚴,看起來像個菩薩。她嘴裏念着什麽,百花齊放,片片花朵在這個季節突兀至極,花群如蛇,沖着和尚就撩了過去。步他一聲大叫,臉上花印變換,一會兒是蘭花,一會是梅花,一會是桃花,還有菊花。我看着他臉上的菊花印,一陣惡寒。
一朵菊花印臉上啊,就是春光好顏色。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笑,在這個嚴肅的生死攸關的場合,我怎麽可以笑呢,那是多麽不專業的戲子,才能幹出來的。
“你咬着牙抖什麽?穿了那麽多,你還嫌冷?”我已經憋的如此內傷了,從十又在低調的吐槽着。
白端今夜尤為的安靜,只顧盯着前方看,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摸了摸鼻子,更是确定那粉衣姑娘是他的心上人,不然以白端的性格,他連死人都懶得看一眼,更不會盯個陌生人看得這麽仔細。
眼看和尚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粉衣姑娘仍是不罷手,不依不饒着,“佛門邪派,傾回當誅。你口裏的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你們說他普渡衆生,為何還放任你在此受苦?倒不如給你解脫,方可一了百了。”
和尚不再争執,坐在地上原地調息,身上滲出一道道金光,宛然流轉在皮膚上,漸漸壓制這花印的變轉。花印堪堪停在菊花印上不動。菊花印原本無色,現在配合着金光,亮得真如同一朵大菊花一般,令人生生折服。
粉衣姑娘高懸半空,在氣勢上就把和尚壓制了幾分,更何況人數是優勢更多。她像宣口號似的道:“邪門佛派,亂世當誅。而今匪城遇見,決不可讓你等玷污了神藏。傩神天威,将你肉身供往,妖陀好生閉眼吧。”
話音剛落,圍着的幾個人都上前,這和尚恐怕真得命喪于此。
當然,能讓我遇上的事一定是詭變多端的。
但是公子啊,咱可不可以別那麽明目張膽的蹦出啊!你就算張膽,你張你的膽好了,你張我的膽做什麽。
“且慢,我家姑娘有話相對傩教貴卿說。”白端突然打斷,說出這句話後,再一臉無害的看向我。随後是從十從未有過的恭敬,那瞧我的眼光就差沒讓我給他來個撫摸。這二人太如戲了,入得我是措手不及。
我榮耀的變為了主角。
粉衣姑娘看着我思索不已,也沒想起我是哪方大仙,倒也很有禮貌,并未一開口就上來叱責。她道:“這位姑娘,不知是何用意要阻止我們驅了此妖。”陡然萌聲又轉,“難道姑娘與這妖陀是認識的舊好?”
“我可不是他的相好,和尚不是我的口味。”我慌忙争辯。
“和尚是何物?”她追問。
我才明白她先前妖陀妖陀的喊。原來這裏沒有和尚這個稱呼,妖陀就是他們對和尚的惡稱。
白端開口為我說了幾句話,“我家姑娘別無用意,‘何喪’是‘有何喪物’的意思。我家姑娘性格古怪,見幾位争鬥堵住了去路,又要濺血路畔,這才讓屬下出聲阻止。”
我在心裏狠狠的罵他千萬遍,面上為了裝足相,倒是行雲流水的分外淡定。
粉衣姑娘越是聽白端的話,越是不好看,這下語氣沒有之前好了,“我敬你一聲姑娘,也是我修涵有德,你不與我客氣,明知道這是傩教的事,仍來指手劃腳的咄咄逼人。先不提我是否擋了你的路,就算我光明正大的擋在你面前,你也該尊稱我一聲‘娘娘’才客氣。”
我頭疼不已的問:“适才本姑娘的屬下胡言亂語,惹了您惱怒,我必定回去好好鞭打,讓他長點個記性。”我惡狠狠的‘胡言亂語’四個字說的氣勢如虹,讓白端明白我對他的‘感懷’之情。
粉衣姑娘點點頭,又回複了嬌俏,蘿莉臉上氣質雍容。她道:“本宮乃是傩教二十四娘之一的花娘。”我聽白端說起過‘八大域主’之類的,就是沒聽過他說什麽‘二十四娘’,這蹦出一個,讓我怎麽說?
白端又搶先開口,“原來是花娘娘,今夜可否看我家姑娘的面子。”
粉衣姑娘皺眉問:“你家姑娘是......”
只見白端淡雅清銳,一身藍衣出塵脫俗,六棱雪花狀是從未有過的深邃。
“雪花六出,遺世孤獨。”他靜靜的道。那種聲響像是天籁的唱曲,一點點砸進心裏,耳邊清澈莫名。只覺得這樣的白端,又讓我動心幾分。
粉衣姑娘頓了頓,上上下下的打量過來。
從十慌張的向我低聲喊,那嗓音又急又細,“姑娘,您再生氣也不能他們帶走公子啊!他雖毀了婚約,去做那妖陀,但也情有可原。”
等一等!
我到底什麽時候有了婚約?我想這兩人真不知把我賣到哪了,兩張嘴輪番扯,怕是稍後連孩子都能替我生出來。
只是我都那麽驚訝了。
和尚兄......你怎麽可以如此淡定,難道不想解釋解釋嗎?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在此感謝。
☆、-32-帶走和尚
和尚從容不迫,我驚濤駭浪。
和尚真乃高人,我真乃俗人。
我看着白端和從十不達目地不罷休的樣子,心裏感嘆人生苦短,親何必逗樂,這要是早知道沒好戲,一開始也就不看了。
又是考驗演技時。
我尴尬下臉,以袖口半捂面,怒不可揭的瞪着從十,“你吃多了撐的。此下這般給我丢人丢面子。姑娘我丢不起這人,什麽婚約,什麽惱他,都是子虛烏有的事。莫說他與我毫無關系,就是有所關系,他犯災如此,也是他活該!我是不會為了這樣一人髒了我的手!你給我滾下去,再敢多一句嘴,別怪主子無情!”
從十目有不忍,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頭低的不能再低。他向白端使個眼色,白端心有領會,忙寬慰我,“姑娘別生氣,是從十多話,都是姑娘先前慣好了的。姑娘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走就是。”
我捏住他暗自塞給我的物什,大致能感覺出這是個玉雕。無視衆人,從粉衣姑娘身邊走過,一步一步的走到和尚身前,聲音帶悲,暗啞神傷。
我看着和尚,和尚看着我。
這是俊秀的和尚。
總以為佛有慈悲相,和尚不是瘦弱精幹的,就是腰圓喜态的。可是這個和尚生的太俊秀,頸部的肌肉線倒很讓人吃驚。他沒有穿着袈裟,或者僧衣,只是一件簡單的素白色衣服,上滿斜斜布滿網格,一看就是苦行僧的行頭。他望着我,大有空靜的感覺。
不能被他怔住,否則他會死的。
我一點點将手伸向他,想要觸摸,手指在他鼻尖肉的位置停住了。不敢相信這個聲音是自己發出的,就好像自己穿越到了別人身上。只聽見自己說:“妖陀,你就該死。犯妖作害,攪亂傾回,我今個也只是賞你一眼可憐,看你桎梏的法理,能救你何?”
“施主,您塵埃太重,不可脫去。”和尚無喜無悲無懼無畏的道。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身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你看我塵埃重嗎?是我惹了塵埃,還是你心有一物?”
和尚震動,眼睛有狹路相逢遇知己的明亮,看得我差點罷戲。好不容易使得自己堅定下來,我把手中汗漬連連的玉雕放在地上。那是個雪狐,被雕得出神入化,連眼睛的狡黠也栩栩如生。
我對和尚冷冷的道:“和尚,別過。”
剛想轉身來個不帶走一片浮雲。戲我已經作得足足的,像不像已經管不着了,其他的一切看他倆的。這般想得輕松,那般就被和尚拽個正着,他力道大得差點讓我跌進他懷裏。
我惱怒的對他喊:“你要做什麽!還不放手!”
和尚執拗的厲害,臉色失血失的沒有血跡,在寒冷的夜晚顯得恐怖。
他就這麽拉着我的衣服,一臉平靜的道:“你救得了我,我跟你回去。”他這表情被我意想的特別怪異,好像□□着香肩向我挑逗‘你娶我吧,我從了你’。和尚咱能別這樣嗎?不知道還以為我推倒了你呢。
推倒一個和尚?
我又不是阿真。
看這情況要不就是和尚也入了戲,按當下情景,我要麽放狠話,要麽緘默閉口。于是我光榮的選擇了後者,然後看着粉衣姑娘。
只想看她有沒有信我。
演戲嘛......一得感動自己,二得感動看客,三得感動元寶。才能水到渠成,財源滾滾。我的想法是簡單的,可是粉衣姑娘會錯意了。
她略有為難的回看我,一臉不好意思,“我知道姑娘是說氣話,遇到負心漢子,哪個不羞愧氣惱。我也知姑娘很不舍,可是步他畢竟堕入佛派,我現下給了姑娘,只怕......”
只怕什麽?
修個佛派,除了能影響你們傩教基業,還能危害什麽?
我對她略微。明顯一看,她是來談條件的。跟我談對象,除了送你一盒好麗友,誇誇你是好基友,就得不到別的了。
我是想不出,但有人能想出。
白端站在原地,溫和如初的道:“花娘娘,姑娘承您個情,日後有用的着,我們竭力以赴。您看可好?”
粉衣姑娘總算滿意的,笑口常開跟個花骨朵似的,連連點點頭,“那也好說。恐怕進入這山陰,就得請姑娘多多幫忙了。”
我穩穩地回禮,“好說。好說。”
粉衣姑娘帶着那幾個人走了。
街上空蕩蕩起來,有我,有白端,有從十,還有......和尚。
和尚拉着我的衣服就是不松。我惱怒的拽着,他執拗的拉着,我倆像在拔河,絕不輸了陣線。我倆拔得很帶勁,可有人出聲了,“姑娘,我們該趕去客棧了。去晚了,就搶不到好位置。”
我指了指拉着我的和尚,問白端:“這怎麽辦?”
白端答:“帶着。”
于是我蕩氣回腸的拐帶了一個和尚。
坐在車上,和尚坐在我旁邊,白端坐在我另一邊,我前面是趕車的從十。
本來空間就小的不夠我施展拳腳,這又加上一個人,我扭扭捏捏就是覺得不适應。我對白端偷偷的說:“你說這和尚怎麽跟着我們,我們救了他,他跑就是。是不是貪圖你那個狐貍玉雕啊,我都忘拿回來,準是他藏起來了。”
這邊和尚道:“沒拿。出家人戒盜。”
“哦......”沒拿!那豈不是還留在那地上!這可是大神借我的玉雕!
我愁苦的又對大神道:“那玉雕恐怕是留在原地了,您別生氣,奴才回頭就給你取去。玉雕不要緊,總會有的,您別氣壞了身子才好。”
白端很平靜的回:“不氣,不氣。”撩開車簾對從十喚着,“停車吧。玉雕讓她落在那地,讓這貓崽子自個回去取去。”
從十二話不說,就停下車,幸災樂禍的看着我。
我有種被大神上了系統的感覺,他每次都在我開玩笑的時候玩真的,何止一個欲哭無淚能抒發我的心情。
這次我不再問大神有沒有開玩笑了,因為大神一定不再開玩笑,他這次認真的都不像作弄我,反而像是在懲罰我。
我磨磨唧唧的離開溫暖的車廂,慢慢悠悠的往後走出去。
身後策馬奔騰,一回頭就被馬蹄揚起的灰撲了一臉。我擦了擦臉上的塵土,感嘆大神慘無人道,就這麽狠心的走遠。
看了一時車廂的後背,終于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他們去的客棧在哪。
荒山野嶺,兵荒馬亂,還是個匪城。我如此明媚喜慶,竟然又被抛棄了?眼見大神的車子駛了很遠,一道身影從車上不知是跳了下來,而是滾了下來。
大約能看出那個光頭。
他們竟然把和尚給一同都丢了出來?
和尚穩住身子,蹒跚的向我走來。他步履抖得厲害,臉色近乎慘白,大概是傷口又滲血。上車之前明明給他包紮過,現在估計又掙開了。
馬車并沒有像我想象的絕塵而去。它跑了一段距離,又停了下來。
我追了幾步,将和尚妥妥扶住。
和尚趁機拽了我的衣服,又是不肯松手,我也不好在他傷口裂開的時候,跟他意氣用事。我實在不明白他非得拽我幹嘛,難不成是我長得真像他初戀情人?我邊扶着和尚,邊往馬車那走,“和尚啊,你拽我有什麽意思?不會是以身相許吧。和尚你真要嫁給我嗎?”
我聽到白端諷刺,“那不正好?”
他不知何時站在馬車旁,立着個身,也不幫忙,就在那冷眼旁觀。
我想想和尚剛才下馬車的場景,再看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就來氣。“你明知道和尚身上還有傷。既然是你們要救下來的,就應當小心照顧,幹嘛讓他傷口又裂開。我看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白端眼裏一下子緊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尖銳的神色。那感覺是一盆涼水傾注在沸水上,颠覆了所有感受。我不敢望着他,好像什麽從心裏變了,它在慢慢削平我峥嵘不斷的情緒。
“他是被我推下去的?呵呵,我何其榮幸,被你這般認為。你應該去問他自己剛才跳車跳的好嗎?”他的聲音從未有過那麽冷,比這寒夜還要冷。
我誤解了白端。
他很生氣。這是應該的。
我不敢和他犟嘴,生怕惱怒的他會一把拍碎我這塊肉。
和尚越來越虛弱,虛弱的都講不出話來,只是張着嘴像要說什麽。我扶着和尚越過白端,想要把和尚放車裏,可是另一個袖口措不及防的被白端拽住。我看着前後兩個人,不知他們都在搞什麽名堂。眼下都這麽緊張的時刻,四周也許有人在虎視眈眈着,還來折騰我幹啥。
白端在我身後雲淡風輕的道:“貓兒......我從來不知......你懂得這些......”
懂得哪些?
他走近,從後面抱住我。他靠得我是那麽近。兩張皮包裹着兩顆心,也是那麽的近,連跳動的聲音都很相似。
是他的心在蠱動我的心。
他手伸向我的前襟,将一件物什放在我懷裏,薄唇在我耳邊,像是情語的呢喃,“好生保管着。”
我摸了摸那個物什,正是他讓我回頭取的狐貍玉雕。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在此感謝。
☆、-33-第二喜事
快到了夜深的功夫,街上打着燈籠也找不到一個鬼影。
本來特殊時期,大家都特殊對待,能待在屋裏的,就絕不在街上送死。一路上馬車暢快無阻,很是歡騰的直達客棧。
我跟着白端後面,想扶着和尚下車,哪知和尚睡得跟豬鑼似的,滿臉疲憊,連哈欠都懶得打了。我試着搬了幾下,都沒能把他搬動,無奈之下只好求助白端,讓他發發慈悲,賞我一雙有力的肩膀。
白端整理着自己有些褶皺的藍衣,不在意的道:“你不是道先前是我推他下車嗎?既然我有這害人之心,你便應該自己操持着,免得我又對你家情郎不懷好意。”
話題來了,這是最關鍵的話題:白斷吃醋了!
原因可能是這樣的。
白端看上了和尚,然而他不好意思表達自己的愛意,也許這個時代對男男之愛還充滿着歧視。所以,萬般無奈、情非得已之下,他只好說和尚是我的情郎。可是這和尚又很懵懂,認為我的救命之恩不得不報,對我依戀有加。
結果導致白端吃了我的醋。
我突然底氣十足,信心倍增。竟然能讓白端吃醋,這可是大喜之事,他的情郎在我手裏,就不怕他今後把我怎麽着。我憐愛的看了看和尚一眼。不錯,不錯,有小受的資本。我再看看沉默無語的從十。可以,可以,有小受的潛質。
這兩人圍着一個白端,讓我感覺自己正接觸到一個事實。狗兒為什麽要背叛?從十為什麽要殺我?因為他倆都是白端的私好!一個因恨生愛,一個因愛生恨。
沒想到參演進了一場耽美文裏,啧啧,這讓我的一顆心如何是好。
“公子,屬下還是想切了這妮子,她那眼招子讓我受不來。”從十又抽出線,惡狠狠的看着我,好像我用眼睛把他玷污了。我覺得從十是在為自己的害羞做掩飾,我也懂得這事不好為外人道也,更何況被這麽一個花季少女看出事實。
我用眼神先安撫他,讓他知道我是沒有惡意的,也沒有歧視的,更是支持的。我略表忠誠的說:“放心好了,我也是見過市面的奇女子,萬不會幹些下作編排的事。你們無須顧忌我,今夜你們三人一床,我自個一屋就好了。也不用特地照顧我。”說完還是覺得意思體現的有點不到位,又加了句,“我們都莫要委屈了自個才好。”
從十一臉茫然,平庸不出奇的臉上寫滿了問號,“公子,您可知她說甚?”
白端不慌不忙,一語點破玄機,“從十啊,公子今晚好好疼愛疼愛你,咱們無須再顧忌,人家貓兒都極力配合裝聾作啞了。偷聽牆角什麽的,人家是絕對不會幹出來的。”
我微笑點頭。
公子回以微笑。從十久久不敢相信。和尚倒是醒了。
見三人都不願搭理我,我只好在客棧前瞅着。
這客棧的名字真讓人過目不忘,一看就是飽經滄桑看淡紅塵之人起的。大有‘采菊東南下,悠然見南山’的氣氛。我在這種氛圍裏找到自己所欠缺的寧靜,斂去了這幾日來的浮躁。
忍不住想抒發一下情懷,當然不會是先前的那聲‘嗷唔’。
如今咱也是修煉到初級的人物,怎麽也得來點詩詞附庸附庸風雅,也算對的起這氛圍。我思索了一下,滿懷詩意的誦出,“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從十把一些東西拾掇起,備了滿滿一大包,正準備搬進客棧。聽我這麽來一句,僵硬着身子看我,我心裏高興,以為他終于懂得了我的優秀。他上來摸了摸我的額頭,眼裏明顯比我還要高興,“這妮子終于燒傻了。”
胡說,我怎麽可能發燒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真有點燒。
這只不過陶冶一下我的情操,怎麽稀裏糊塗的就發燒了呢。我扶着和尚,不由的抱怨,“我只是覺得這名字特別好,上神至于那麽快給我來了報應嗎?”
白端從客棧登記好出來,撫着額問我:“你說它特別好在哪?”
“好在···言簡意赅。你要知道,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給自己的客棧起名叫‘客棧’的,這需要莫大的淡定情懷,才能這般不屑紅塵!”
“嗯,這情懷淡定的實在太大了,牌匾上的其他兩個字也不知道挨哪撥人打掉了。可我不知道小貓兒你這情懷是哪來的。你就算看不全牌匾,可門口好生生豎立着的招牌,你應該好好的看到吧。你就在這給我好好讀一遍。”
“二肖······客棧······也挺······大俗大雅的······”
“······”
我們進了屋子,累得半死的把和尚放在床上。
和尚還是半睜半眯的狀态,身上又有金色的流光蹿動,襯得皮膚如銅鑄。
這可能就是武俠小說裏的大羅金身,就算不是,也挺像《天下第一》裏成是非練的那種不死神功。我問白端我們要不要給和尚吃點藥。
白端可能還在吃我的醋,皮笑肉不笑的回絕,“我救他的命,也是自有用途。他若沒有能耐自個養好,我要他有何用?你想幫他,你自己幫去好了,問我做什麽。”
我覺得白端太不體貼太直白,你這麽明明白白的跟人家說要‘用’他,人家好歹是個和尚,心裏陰影過不去。你還不好言好語的待他。回來你還怎麽讓人家承歡你膝下啊?更何況這來還有人看着呢。
我順手提起茶壺,扔向屏風後,大聲喊道:“我若看不透你這毛賊在那,我還配在人前扮一會兒姑娘嗎?姑娘限你三息的功夫滾出來,否則我的屬下便不會客氣的。”再補充了句,“你聽他聲音就該知道,他絕對是個鬥得過獵人的好狐貍!”
公子,我在為你做宣傳呢,你冷眼瞟我幹嘛。
白端以手背敲了敲桌子,聲音還是溫涼無害,“請閣下還是抽空見一見在下幾個。外面夜寒,便是飛了出去,也不見得能少受皮肉之苦。在下保證,絕對會看好這位饑渴若狂的姑娘,你莫要怕。”
我不滿的反駁道:“什麽叫饑渴若狂?是我在怕好不好。”
白端彈了彈我的額頭,一點都不認同我的話,“你要是怕,你哪借的膽敢這麽慢待客人。你還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并不去懼他。換作剛才的花娘,你倒是一茶壺給人拎過去啊。”
我被戳穿了事實,只得轉移話題,對屏風那兒又喊道:“姑娘我三十個鼻息都過了。你這還未出來,難不成想吃我屬下一拳才肯出來!”
屏風後一番鼓搗,一個人影從後面艱難的走出來,指着身上竄不停的金光,分明不像和尚那樣有規律。
只聽他慘兮兮的道:“我好像得了傳說中的‘走火入魔’症。”說完,睜圓眼睛看我。
我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這古人說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沒有人比我更能感受的到,在這異界他鄉,碰到了一個同穿越的故鄉知己,是多麽讓人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什麽詞語也表達不了我的心情,什麽詞語都不能描繪這副畫面。
讓我們親切的喊一聲‘老同學’吧!
我上去就給這人一個熊抱,嘴裏嚷嚷着,“老同學,老同學,老同學啊!你······是誰來着?”
那人也忍住身上的痛苦,比我還要熱情高漲,“嗯!嗯!是我!是我!是我!你叫······什麽啊?”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吶。看到親人真好,對了,你到底是哪個?”
“啥也別說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我叫袁懷書,你呢?”
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我曾想給林軒的一個血脈擁抱,現在竟然能給眼前活蹦亂跳的他。我沒有再見到故知死去的慘境,那樣的噩夢是我不敢經歷第二遍的,什麽都比不過他還活着。
除了走火入魔之外。
我傷感的責備他,“你怎麽那麽不小心,這還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好端端的非得走火入魔幹嘛。”
“大姐呀,你是在逗我嗎?我好端端在屏風後面躲着,你一個水壺扔過來。為了不被燙傷,我只好運功護體,這才心急之下走火入魔的。”
“原來是這樣啊。嘿嘿,不小心,不小心。”我不由的尴尬起來。原來是我造成的,手太快也沒好事。
“你看我現在怎麽辦啊?”
“問我啊?”
“那我問別人去!”
“別着急啊,既然是老鄉,絕對童叟無欺。我這就向公子請教。”
我看向白端,他的臉上‘也無風雨也無晴’。我琢磨半天也不敢開口,只得對他又是傻笑又是谄媚,祈求他別在老鄉面前跌我的面子。可是凡是我所想的,一定和公子背道相馳。白端沒有跟我進行表情交流,半天才用話語道:“姑娘總有高招,小的領教多次,萬不敢随意給姑娘添亂。”
別這樣啊公子,我老鄉還在呢。
倒黴老鄉戳戳我,好奇滿滿的道:“人家不想理你哎。”
“恭喜你,這都被你發現了。他要是不救你,你就等着客死他鄉吧。”
老鄉哭喪着臉。
我記得以前人一問他要錢或者讨論八卦,他就是這個表情,人是又八卦又摳門。
他身上的金光比之前更不穩定,像是慢慢在他眉心集成金色的圓球。他撓撓頭,一臉杯具的道:“我還不是為了找我家小師伯才來的,沒想到還出了這個事情,真是天妒英才。”
“你家小師伯是誰啊?”
“喏!就是這個做你情人的和尚。”他指着床上調息的和尚。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在此感激。
☆、-34-本是同根
這裏面有天大的誤會,怎麽可以說和尚是我的情郎呢。
他明明是白端看中的。
老鄉一臉八卦的靠了過來,也顧不得身上的金光。他捅了捅我的手,貼在我耳邊悄悄的道:“你不管你家蘇涔啦。那麽快就另覓新歡,還眼光獨特的挑上我小師伯。雖然這裏的人是不管和尚娶不娶妻的,可是咱兩可心知肚明着呢,你要是紅杏跳到我家佛門,蘇涔知道了會怎麽想?”
還你家佛門。
我不以為意,他竟然還有閑情逸致來八卦?
于是我從梳妝臺上來了面鏡子,讓他自己看看自己的模樣。老鄉拿着鏡子照了半天,才陡然發覺鏡中短命樣的人是他自個。他哭喪着臉,倒是不再八卦了,一個勁的讓我救贖他那可悲的人生。
我看着他也很是痛心,這人好不容易保住小命,還被我一夕弄成走火入魔,難不成我真的是命煞他人?
此時和尚倒是調息完了,臉上的金光慢慢收回脖子以下,也不似之前的毫無血色的慘白。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像是把五髒六腑裏的悶氣都給清了出來,神色是大好,想必不久又能生龍活虎起來。
和尚還是那件素衣,樸素的像是一粒沙石,不動聲色,不悲不喜。他看着老鄉,這才打量他的現狀。
打量的半天,脫口而出,“要你好好守着,你便守着就是。為何偷摸的前來尋我?你入佛法不深,修為不夠,若被他人見到,怎能是好?”
“我是聽到小師伯要被人強搶去當情郎,這才沒想其他就跟了過來。小師伯莫要生氣,有我在,我同學也不能把你如何如何。”
我一臉郁悶,從頭到尾我也沒想把他如何如何,為什麽總要有人誤會我要把他如何如何,其實要把他如何如何的人還真另有其人。
和尚聽了他的話,反複思量,“同學?同學是何?”
老鄉一旁指手劃腳的解釋,“我們是從一個······村出來的。在一塊識過字,所以彼此都熟。同學就是等同于師兄妹的意思。”
“胡鬧,你已入了我佛派,上下僧伴方是你師兄妹。姑娘要是也入了我佛派,那也才可稱的上是你所說的‘同學’。”
和尚有點不懷好意。
我苦心救了他,他現在還想着将我剃光頭,早知道就任憑那傩教花娘給他直接剃了頭,省得他現在惦記我。
和尚恢複後,氣場不是一般的強大,和剛才瘦弱的樣子大不相同。我只能感嘆,常說人有百面,你根本不能看清一個人的所有面。也許他現在在你眼裏是玉樹遙遙好相貌,背後一轉身就對你下一記狠刀子。
我想我是被白端折磨怕了,看誰都戰戰兢兢。
白端在一旁看了也有些時間,起初我還疑惑他怎麽不再出聲,哪知他一雙眸子盯着窗戶外的夜空看個不停,完全沒把我們的談話當一回事。可能在他的眼裏,這些都是不是他追求的,所以根本生不起來興趣。
“姑娘救命之恩,步他記住,此下步他也只有一事相商,望姑娘考慮考慮。”和尚接着道。
“說吧。”我看你這和尚到底想幹什麽。
“步他今夜得見姑娘,一是佛說有緣,二是姑娘慈悲。然姑娘所說‘本身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極盡佛家精髓,非佛緣極深的弟子不可了悟,步他這才鬥膽跟了姑娘回來。佛緣修來不易,步他不希望姑娘從此與佛緣相斷,特請求姑娘入了我佛派。”
我看着和尚明亮的光頭,嘲諷至極。這一個二個真拿我當棋子使喚呢,我要是還能咽得下這個口,就對不起阿真近二十載的教育。
我理着裙擺,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手旁剛好有一盤綠豆糕,順手拿了塊嘗嘗,發覺沒有‘八寶記’的那家好吃,也不知道這糕點是不是随着心境變化而變化,遠沒有初來時那般好吃。
和尚聽不到我的答複,老鄉又上竄下跳着,白端還是看着窗外的莫名,從十早已不見蹤影。
我覺得人生總會變的,不是你變,就是我變,大不了咱一塊變。我看着和尚,漸漸沒有怔愣,平靜無波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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