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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道‘傷痕’後,老鄉不由的感嘆,“人家穿越要啥有啥,你要是來個系統之類的,也好讓大家開開眼。你竟然想靠這把式混個技術流?真是毫無新意。”

我覺得他想的太好了,我們一看就演的不是爽文寵文,能會點雕蟲小技就不錯了。

“你看我這不就給他弄出‘傷痕’來了。”

采花大盜持着小鏡子,不敢亂摸自己的臉,有些擔憂的道:“我怎麽覺得臉上有些地方火辣辣的疼。”

“呀......我用木簽的時候,好像真把你的臉滑破了......”

“那紅跡都是紅柿汁嗎?”他焦急起來。

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有些是......有些可能真是你自個的血......”

他尖叫。

采花大盜人面桃花的俏臉上,陰雲和傷痕雙雙密布。

白公子深情款款的喚他——花兒。

衆人一陣惡寒,終于了解白公子的趣味。狗兒、貓兒、花兒,這起名還能再懶點嗎?

***

快到山陰地。

我透過車簾看着漸漸逼近的山陰地。

不愧是傳說的死氣之根。

山勢重巒高闊,陰森黯淡無比,不似群山蔥翠綠盈,卻是幽昏鎖暗絕天地,像雷雨季節乍變的天,壓抑的讓人喘息艱難。周回百裏毫無煙雲,獸叫鳥鳴皆是聽不得,更沒有溪流擊石、花果築基,唯有不知名的團團黑霧幽魂般的飄蕩,偶有慘厲的嘶叫,不知是不是人的誤聽。

山陰地前有塊大石碑,只有一個大大的‘止’字。

很多人都等在石碑附近,密密麻麻的人群擁擠不堪,古怪的氣氛渲染着四周殺意彌漫。

這也僅是指不入流的山野鄉客們,像那些師出有門的群俠俊客就比較悠閑,他們各自為營紮聚,神情井然不失灑脫。

其中最是引人注目的就屬傩教。

傩教來的人不算少。像粉衣姑娘一樣衆星圍繞的,一眼望去真不少,想來都是傩教中略有地位的人物。

剛達午後。

我們馬車還在駛着道,步子越往山陰地越慢下來,到最後和人群還差有不短的距離,馬兒竟然打死也不肯往前走。

從十試了幾下,只好掀起車簾,對我們道:“這馬是普通喂養馬,畏懼山陰地的陰氣,怎麽也不敢走了。依屬下之下,唯有步行過去,也省得顯眼。”

我們聽了從十的話,果斷下車。

馬兒揚起蹄子,一刻不想待,順着道就狂奔回去。

忽然金戈鐵馬從遠處奔來,一條長龍蜿蜒而來,即使靠近山陰地也不降聲勢。

那些鐵馬像碾碎顆塵土似的,從我們的馬的身子上踏過,鮮血鋪就了一條紅毯,供這些兇兵的到來,也象征着山陰地血腥的開始。

“不想死的滾開!”

一些鐵衛對稍前的我們嚷嚷,手裏的槍支不由分說的刺來,各個不懷好意。嘴裏說着‘滾開’,手下卻是致我們于死地,一點也不由分說。

從十忍不住,細絲揮散,場面血腥起來。

“你敢對君候不敬!”

從十不說一句,以北寒絲回應。

我眼裏的從十很多時候都是寂靜無聲,他将滿腹言語都化作手裏綿延的絲,待到殺人時熱血噴灑,像極了他內心的狂躁。親眼目睹這樣的從十,連我也想揮舞利爪,漸為冰冷的心開始瘋魔起來。

若我有刃一把,何不與君同狂?

一塊折戈在刀光劍雨絲舞逆殇中飛來,我伸手去擋,那一刻覺得內心膨脹的無堅不摧,誓不把這小小的破鐵放在眼裏。

驟然。

畫面急退,血腥漸淡。

“你以為現在的你,真能擋的住嗎?”白端扣住我的手背,五指深入手心,使我冷靜下來。他發絲悠散成幕,遮住些血肉橫飛的畫面,語氣凝重的道:“你心性偏執,若再看下去,必成為第二個從十。”

“可是公子,我能怎麽辦......”

我反扣住他的五指,鮮血在相扣的指間交織,原本最親密的十指相扣,俨然變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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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回有八州。

每州皆有一個王侯和一座仙山。

而君候和肖山就是這巽州的王侯和仙山。

傾回的制度并不是古代相傳已久的科舉制,有點類似兩漢時期的察舉制。大回都的君王候選都是出自各個州的君候,君候的候選基本出自聖山,所以仙山也是所謂精英才子的預備地。

關于巽州君候的傳說有很多,五花八門,不容考據。

其中一個最值得爆料的是,聖山——肖山的關閉,似乎就與這君候有關。

白端沒告訴我是正常的,可和尚怎麽也沒告訴老鄉:原來那二肖客棧和肖山是有聯系的呢?

***

繁星如綴,整裝待發。

我湊到老鄉的跟前,讓他回過神來。萬事千帆過,不淡定也得淡定,像‘被賣’這種事,就和‘疼痛’一樣無恥。

痛多了就不疼了,賣多了就習慣了。

老鄉還是不敢相信,“這世界太亂,我真受不住,是不是過幾天都能發現諸葛亮是這裏穿越過去的?”

“很有可能,也許山陰地下面葬的是女娲。”

“女娲叫女娲,傾回的上神是卿回,你不要亂扯好不好。”他一板一眼的争辯,忘了自身處的險境。

我覺得他實在太閉塞,沒有新新少年的想象力,這一點有失穿越團的精神,“我們穿越過來,已經很荒誕了。既然這都可以,為啥不能說卿回就是女娲?說不定人家本領高超,開辟了兩個天地呢。”

“現在情況險峻,你我腹背受敵,如何安全脫逃?”他像戲裏的文弱小生一般拿腔拿調的問道。

我倆互動的很好,純屬自娛自樂,也算是相親相愛和氣喜慶,卻被幾人熟視無睹。

只有采花大盜還算配合的道:“我瞧倒是挺好。你們要是還會這套路,趕明擺個手藝去,捧人眼球大賺一筆。奴家出了君侯府後,也些許能幫上忙。”

我倆笑得沒心沒肺,心裏翻卷雲湧。

他們三個演了出好戲,雖然沒能全方面的觀摩一番,但也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打從一開始白端定下二肖客棧,就是想将肖山混進江城的門徒一網打盡。這個計劃的協助者就是半途□□來的和尚,還有早已守株待兔的采花大盜。

那天早上和尚故意對采花大盜施威。

我先前被白端蠱惑身心,自作聰明的要替采花大盜出頭,一腳鳳血種脈外流,引來數個貪食者。其中因肖山離山陰地相隔不遠,平日裏也沒少打山陰地的主意,門徒自然熟悉鳳血的感應,所以前來的貪食者屬肖山門徒最多。

我被豐慵眠帶走後,白端借着機會給肖山門徒來個一網打盡。

而采花大盜不是別人,正是君候手底下的人,可笑我還以為他是在為我留下,想來一切都是有因果的,這裏沒有絕對的相逢偶遇。

有了君候給的助力,此事自當不在話下。

君候大隊押解來數十個鐵車,那裏都有一個人被鎖在鐵籠裏,堪堪只露個腦袋,樣子猙獰慘烈,微微有血液從密合不嚴實的鐵籠底部流出,浩浩蕩蕩的一條血路。

——這些都是肖山門徒。

我後悔沒聽豐慵眠的話,現在縱然是反悔也來不及。他曾對我幾次提醒,可我都滿懷希望的否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在此感謝。在榜時日更3000+,不在榜時隔日更。兩白學生黨,還請諒解,抱歉。

☆、-41-正主白蓮

夜色染墨,寒心倦意。

山間的晚上能有個烤紅薯就好了,可這裏別說是烤紅薯,千百人衆連火篝也不敢升起,唯恐山陰震怒,不與開啓,白白失了神機。

我們離人堆有一些距離,因考慮到進退皆可,并不像百米開外的君候大隊那麽紮眼。老鄉看我一直無精打采,掏掏兜幾經翻找,獻寶似的道:“餓貨,來根士力架吧,一餓就腿軟。”

“我這分明是吓的。”我仰天長嘆,百轉千腸,“一穿之後,兩地相思,只說是三四日,又誰知五六月,七星期無心盤算,八回首無路長嘆,九重天望眼欲穿,十條賤命用去過半,百相愁,千戲念,萬般無奈把神怨,萬言千語演不完。噫!神呀神,巴不得下一次你作死來我去看。”

“別鬧......卓文君會恨你的。”

“我的《怨神曲》天下無敵,豈是你這凡人能懂的,我需要的是頂禮膜拜,而不是邪惡吐槽。”

“少女你怨氣太深,你這麽作死,你父母知道嗎?”

“如果我有父母的話,他們一定會喜聞樂見的。”

“白端,我對你無語了。”

我上手就把他的嘴給封住,還好大家都沒往我這注意,各自想各自的心思,我們剛才說的也不大聲。我解除危機警報,松開手示意他不要再提我的名字。

他點頭會意,岔開話題,“老同學,你說好奇怪啊,明明相處有兩年,我們怎麽說忘就忘了呢。你還記得我叫什麽不?”

我思考了半天,有點被自己挫敗,還是想不起來他叫猿什麽,還是懷什麽,“我在努力的想,可是你我說話不到兩三句,要是靜子她們,我鐵定記得。”

他大度的摟着我肩膀,身上淡淡的供佛的香味,“爾來四萬八千年,不曾睜開半只眼。你是一朵奇葩,大班多想揍你呢,成天除了睡就是睡。”

除了睡,就是睡。我忘了以前一天要睡多久,那才是最幸福的時刻,以至于穿越過來,也不把這當作真實。

“老同學,我想回去···”老鄉用腳撥着沾血的泥土,蓋了半天也沒把血跡蓋上,“時隔三個月,頭發沒了又長了,你說我們還能活着回去嗎?”

蒼穹一望無邊,碧落下來難,回去更加難,我無法對他做保證,只能順着自個的心道:“我們只能拼命的不去死掉。”

***

等了很久,今夜子夜,也是第九十日的夜半。

山陰地平空驚雷,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從天而降,席卷了山陰地的上空,四處都是木土焦灼的味道,伴随着古怪的香膩,從山上飄來。那些游蕩山澗、濃稠不去的黑霧,化作黑氣蒸騰,一雷一消,不多時便盡數不見。此時的山陰地除了寂靜無聲外,基本上和尋常的山林無甚差別。

有人高喊:“山陰地開啓了”。

經過漫長等待,終于到了這個時刻,人們目光貪婪,你争我奪,蜂擁而上,大打出手,絲毫不讓。密密麻麻的人群線還未過石碑,就有斷手殘臂帶在樹梢,不乏有人心狠手辣,一招一個,如同收割機一般冷血無情,誓把勁敵斬殺幹淨。

血氣猶如烈酒,滿縛內心的深谙,在貪婪欲望中爆發,狂風暴雨似的消磨山陰地的人數,驚雷才響起十來下,遠遠沒有結束,可數百人就已經葬送在這道口。我不敢想象,要是進入山陰地內部,一不留神會有什麽下場。

一波人你死我活,一波人按兵不動。

形成境界分明的兩條線。偶爾有耐不住性子的人陸續跟了上去,真正出手有望的人都在沉住氣,只是時刻觀察山陰地的動靜。

一排鐵衛跑過來,鐵甲铮铮作響,領頭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恭敬的對白端道:“六出公子何時進山陰地,我家君候大人期盼已久,還望公子不要背棄誓約。”鐵車也滾動過來,露出的腦袋颠晃着,像是僵屍白纣,凹陷的眼珠子透着莫大怨憤。這些都是肖山門徒。

白端望了一眼散落的傩教教衆,淡漠無痕的眼僅是瞟了一圈,臉上老神在在,心中胸懷千壑,他沒有接中年男子的話,只是讓一幹人繼續等着。

中年男子也沒再問,血腥場面看得膩煩了,就端詳起我們這幾人,鷹遂的目光犀利尖銳,也不知道有什麽好打量的。他看到我,忽然笑了,朝我招招手。我被他笑的奇妙莫名,只好上前行禮,客氣的詢問道:“小女無知,不知出了何醜,讓大人忍俊不禁,請大人恕罪。”

他還算客套,不似先前小兵的耀武揚威,按着佩劍,平易近人的道:“姑娘莫怕。在下只是覺得姑娘像一位相識,剛才離遠看還有幾分神似,現在細下瞅來又不大一樣。唐突姑娘了,莫要受驚才是。”

眼前的中年男子還真稱得上是老帥哥,身居高位又沒有脾氣,實屬難得,我本來還有點心驚膽戰,聽他這麽一說,也就放松下來。

“姑娘,冒昧問一句,可曾認識顏容姑娘?”他接着道。

我把十八年遇到的主角配角龍套路人,都大致回想了一遍,連這個姓都很少見,更何況是這個人了,只好老老實實道:“應該不認得。”

“那便是我多想了......”他只是嘆了一句,回望君候的車銮,囑咐我小心行事。我想這顏容指不定是老帥哥的兄弟或者情人,看他一臉失望的樣子,我也不好多講,應了兩聲就被他放了回去。

待我走到白端跟前,他一把拉住我,讓我好生跟緊他。

等了片刻。

先前争相擁擠的人群早已進入山陰地,似乎吵鬧沸騰聲就這樣戛然而止,給餘下的人憑空想象。準确說,所有的人聲打鬥聲都在進入山陰地後完全消失,若有一兩聲尖叫還情有可原,可是詭異安靜真的并非好事。

這情形實在太過邪門。

留下的這一波人面面相觑,着實沒想到是這樣耐人尋味的情況,本想順着聲音看看裏面到底有何種陷阱,可是現在偏偏就尋不到聲跡。怪不得山陰地安靜的可怕,就是沒有重重黑霧阻撓,它也不是人間仙境,乃是實至名歸的地府通道。

我有些懷疑。

山陰地說是上神卿回的沉葬地,透露出的詭異氣息倒像是大魔的血池肉林,讓人不寒生畏。古代傳說也有神仙居住的地方,蓬萊仙島、碧水瑤池等等,比這來的好太多,如果不是這來的上神太另類,就是中國的神仙太有本事了。

縱使裏面安靜過頭,外面的人也想一探究竟,那些名門大家也相繼走了進去,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白端改拉為牽,一手牽着我,帶着一幹人進發。

狹路再相逢,終不可避免。

那粉衣姑娘也走到道口,像是刻意等待我們,桃朱色的眼角眉飛色舞,本是蘿莉萌寵的聲音,非得弄出個嬌态來,和甜膩的花香一樣,讓人雞皮疙瘩四起。

“公子好雅興,不知道那夜的戲弄,可讓公子滿意?”

瞧瞧,這話說的多有內涵。

古人說話當真字字珠玑,每個字每個詞都貼合內心,‘戲弄’一詞得遭多少人誤會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與白端有的是恩怨情仇瓜葛呢。

原來抱大腿是不分古代和現代的,粗鄙之人不差我一個,現在又多個粉衣姑娘。

粉衣姑娘見白端沒表态,身後是君候的人馬大多都在按兵不動,轉了個身子将矛頭指向我,“我道姑娘是何人物,原來是那狐貍作了虎威,真當令妹妹刮目相看,不知姐姐有何高招,也教妹妹幾手,也不枉相識一場。”

這場景這話語,換個地點就是小宮鬥了,可惜我現在還偏生不敢興趣,只想快點解決問題,“不敢當,怎麽看姐姐也比我老,指教說不上,提議倒是有。你要是想我們的白公子憐香惜玉,在裏頭照拂你一把。很好辦。你來替我,我就不去了。這是非常誠懇的意見,望親采納。”

“貓兒......”白端不鹹不淡的看我一眼。

粉衣姑娘不樂意了,絲毫不為我的提議心動,面有薄怒,捏着花訣向我襲來,“你是什麽人物,膽敢這樣跟我說話。之前敬你也是被蒙蔽,現在還不找準自個的地位,口出敝言羞辱傩教花娘,饒你不死也要廢你一臂。”

尊貴人家真是鬧不得笑話,然而我這一下還真請出個人物。

一陣冷霜的味飄然而過。

夜眸正凝,猶如一輪明月靜靜落下。

身穿白色細軟紗裙,腰間素色軟煙羅簡單的系着,墨色的秀發輕輕挽起,一根淨白的玉簪近乎透明,斜插在青絲裏。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膚若凝脂,氣若幽月。

一片銀絲繞雪線的雪花腳印在她的衣襟處,只是獨獨被挑到一個棱角,堪堪不成六棱狀。

她如月般清冷淡雅,袖口一揮便擋住了粉衣姑娘。

粉衣姑娘收手作罷,臉頰嫣紅,不甘心的道:“月娘。你這是做什麽?”

白端松開牽着我的手,細碎的長發蓋住額角,輕觸着濃密纖長的睫毛,難掩眼裏漸起的溫柔。他用迄今為止最好聽的聲音,對空靈秀美的白衣女子喚道。

“卿卿......”

我揪住胸口。

正主白蓮花來了,邪惡女渣該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在此感謝。

☆、-42-古林黑霧

白衣姑娘眉眼隽永,柔暖清陌的道:“小心。”淩波仙子似的走了,瞬息不見人影。也不知是不是我看花眼的緣故,她消失的極為不正常。

白端長身玉臨,雲淡風輕的盯着她離去的方向。

半響才自言自語,“你也是。”

這個插曲沒過多久,粉衣姑娘帶着人緊随其後,絲毫不輸白衣姑娘,也消失的詭異。

白端讓和尚照顧好老鄉,重新牽着我,率先進入了山陰地。我們打起十二分精神,只等着跨出這一步。

是升天?

是入地?

一切都成了未知。

***

只感覺耳膜穿通,眼睛酸澀,明明是黑暗無邊的夜,偏偏讓人感覺刺眼。入口之間好像籠罩成一層薄膜,進入之後就什麽都看不見了,我像是來到一片隔絕的空間,這裏的景色令人震驚,和我想象的一點也不一樣。滿以為會是枯枝腐葉,誰曾想會是原始森林般的一片壯闊天地。

天高地闊,白晝清澈,陽光暖暖,飛鳥叢生。

那樹木如炬,高聳不知展雲向,蔥榮翠綠枝繁葉茂,一葉抵過我半個身子,當真是新奇不得。腳下全是茵茵肥草,像極了田野裏的草甸子,嫩嫩脆脆的草芽也拔到膝蓋那麽高。陽光巧曬,我被日陽烤得沁出了汗,當即脫掉襖衣要塞進包裹裏。

扭頭塞襖衣的空,這才驚覺身旁的白端早已不見蹤影,甚至是老鄉、和尚和采花大盜等也見不到人,一片森林鳥語花香,只剩我一人徘徊張望。

我不敢大聲喊叫。

若是招來別人,也只算半死。若是招來猛獸,那就死定了。

好在自己背帶了糧食,這裏溫暖如春,也不需要加衣。見四處沒有危險,我坐在原地好好檢查包裹。也是我之前信不過他人,準備包裹時存了逃跑的心思,零零碎碎的都挑些裝了進去,裝備齊全,能撐些時日。

本想趁個安全的空蕩溜之大吉,現在一進山陰地就分散開來。只要我多加小心,指不定真能擺脫白端,這樣想來心情也是好的。我翻看着包裹,除了一些必備的口糧,也就剩一些包紮藥品,還有一個簪子。

這是在小院裏,檀香要刺向我時手裏拿的簪子。

當時被人打掉在我腳下,正好被我撿到收在懷裏。這個簪子幾乎跟了我一路,皆是安靜的躺在包裹裏,我手頭沒有匕首之類的防身工具,又不敢堂而皇之的找白端要,只好帶上它充當利器使。

這個簪子也許是回頭我和白端決裂用到的。

我扯出根繩子将頭發紮起,快三個月之久,當初消落的青絲也長了不少,像老鄉說的那樣‘頭發沒了又長了’。我的頭發長勢緩慢,現在也勉強盤出個小包來,簪子別入發中,也好方便我用。

這裏不是冬天,不需要我穿得縛手縛腳,我盡量把褲腳袖口綁起,不礙手礙腳就可以。

身後一道光閃過,大約一道人影模糊的出現。我正費心的纏褲腿,當即拔出剛別的簪子,蓄勢待發起來。

待我看清,錦衣似雪,竟是豐慵眠。

他看了一下四周,像是沒看到我,徑直向我這走來。我剛想出聲提醒,他的身子虛空,穿過我就走了過去,我們像身處在不同次元的人,沒有交集。

這奇異的現象讓我目瞪口呆。

一陣清風飄過,哪還有什麽豐慵眠,只剩下一葉翩舞。

古林還是那麽鳥語花香毫無人跡。

***

過了不長時間,看到好幾個人都這樣消失,他們跟豐慵眠一樣。

我拾掇好東西,把能放在身上順手拿的都帶着,只留下大物件放在包裹。先前吃過大虧,現代帶來的東西都丢的幹淨,要是在這裏丢了包裹,我就真的叫天天不應了,只好把能帶的帶在身上。

我撿了根地上的樹枝,足足有三個指節那麽粗。

當真是山陰地的土地與衆不同,這還是比較‘正常’的一根樹枝呢。

拿着樹枝撥打身前的草叢,一些看不見的坑窪窪都顯現出來,我小心翼翼的走着,注意不被絆倒磕傷。事實證明,理論和實踐真的有差別。原想會萬無一失,結果我拍打出一只‘癞□□’,差不多有一個籃球那麽大,它吞吐着彩色霞霧,被我這一棍打的腮幫滾圓。

我翻遍腦海,想起了‘蟾蜍’這個學名,到底是神地,這貨都能吃彩虹。

只是這蟾蜍老兄好像是生氣了。通體碧透的身上泌出一顆顆珠滾寶圓的球狀物,跟丹藥一樣的大小,還蘊着彩韻,和它吞吐的彩色霧氣相似。

它生出丹藥,一條紅腥的舌頭席卷而來,我躲避之下還是被抽到手臂。

頓時手臂酸麻疼痛,我顧不得看傷勢,扭頭就想躲開它,但一想到那些掉落地上的丹藥,心有不甘。只見那只蟾蜍也在用舌頭卷着丹藥入喉,連着一些草葉花卉。一聲聲尖叫隐約響起,那些草葉花卉閃着蒙光,光影中都成一個個人形,就這麽被蟾蜍吞下肚子。

怎麽回事?

難道這些葉啊花啊都是人們變的?

這實在讓人費解,但又令我不得不信,剛才豐慵眠也像是變成了一片葉子,随風飄去。在山陰地裏,多麽不可能的事都會發生,我不能被眼前景象吓怕了。

地上還有一些丹藥,一想到蟾蜍是傳說中的寶藥,它泌出的東西,一定十分珍貴。我不再猶豫,拔出簪子,趁他翻卷地上的丹藥之極,當機立斷的一簪紮在它舌上,筆直的定在地上。

蟾蜍嘴裏咕隆,舌上鮮血直流。

我胡亂抓起一把丹藥,看也不看的裝在兜裏,拔出簪子就開始沒命的跑。當個強盜不容易啊,也不知道拿了幾顆。

***

不知跑了多久,我被樹根絆倒在地,褲腳擦破一道血印,我看已經跑得夠遠,被抽中的手臂更加疼了,我不敢再奔波,安心坐下來看看傷勢。

褪去半個衣袖,手臂青黑,腫的老高,一根根紅脈紋蟄伏在手臂上,指尖一碰就是一身汗。我掏出兜裏的丹藥,圓滾飽滿的一顆顆,總共有十一顆,剩下的都是些小石子大的土塊。我想小白寶血不一定能治毒,還是吃一顆丹藥試試看。

藥入口即化,快的化作一團氣體,順着喉嚨延展,一時間極其舒服。手臂上的青黑漸漸消失,連腿上的磕傷也恢複如初,我摸着光滑的皮膚,一點傷痕的印子都沒有。

蟾蜍丹藥,真乃良效。

我把丹藥收拾好,指不定以後還有大用處。

我百無聊賴的在叢林裏走着,這裏沒有多大的危機,連蛇都沒見到幾條,有些蛇毫無動靜,只顧攀着樹枝,眯着眼吞吐彩霧。那些蛇的身上都是珍寶,哪怕不識貨的我,也知道這些通靈的蛇都貴不可言。

好在我在蟾蜍大哥身上吃了虧,給我是幾個膽子也不敢再去招惹了。

古林裏白晝當頭,我走了很久也沒見到太陽下山的勢頭,倒是身上越來越熱,衣服脫了一件又一件,骨子裏是越來越冷。我淌着汗凍得嘴唇發抖,穿上衣服又熱得汗液蒸騰,幾穿幾脫,真把我折磨死了。這就是山陰地的恐怖之處。單單冷熱交加,一會就給我弄得嘔吐,到最後身子都站不穩當。

我看着到處飛舞的樹葉,地上奇花異草搖曳,不知道哪一片花,哪一片葉,會是白端他們。

想起剛才的情景,心有忌憚起來,這些古怪生物,只要你不招惹它們,它們就不會招惹你。然後世事多誘惑,一粒蟾蜍丹藥就能肉白骨,其他的奇寶更可想而知,準能讓那些争寶人發了瘋的不顧性命。

我看不見四周有什麽變化,可就是這麽安靜,反而讓我惶恐,生怕一不留心再碰到什麽。

當真是驗證了我的烏鴉嘴。

一團黑霧突然出現,天空有驚雷奏樂,黑霧尾巴有雷引纏繞,拖着半長不長的一道雷引,向我這個方向快速逼來,速度快得讓我閃躲不及。

天空狂風大作,黑霧路過的地方,一片片葉子或是一朵朵花卉變成了人形,還沒等我反應,黑霧一下子就将他們吞噬幹淨。情況不容我多想,只能撒開腿狂飙,可是不論我往哪跑,黑霧都是緊随身後,始終十來步的距離。

不知不覺中,我好像又跑到了一開始待的地方,又見到了那只蟾蜍大哥。

那只蟾蜍肚子如同河馬,泛着白肚皮,大大的嘴口張弛着,像是在吐着什麽。

猛地肚皮撐破,幾片樹葉落地現人影,恰好是白端和采花大盜,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他們互相看着對方,好像在為對方的突然出現訝異着,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

我哪管得了這麽多,沖着白端就大喊,生怕一眨眼他又變成了樹葉。可是不論我怎麽喊,他們沒一個人聽見,只剩我白白的掙紮着。

黑霧很快就傾軋上來,眼看我就被吞沒了。

“嗯?小肉肉?”

是采花大盜的聲音,他好像終于發現了我,平時有事沒事就‘小肉肉’這麽的喊,後來被我嚴詞拒絕,他便改為背地裏稱呼。現在又聽到這個稱號,在我耳裏就跟仙樂一般,我發誓只要他把我救出去,以後随他怎麽喊。

他又道:“怎麽小肉肉是花骨朵變的?那團黑霧又是什麽?”

花骨朵?

我恍然大悟。

佛說一花一葉一世界,原來我只是其中一個。

我不經累,腳下一軟,跪倒在地。募地。黑霧吞噬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在此感謝。

☆、-43-暮合情深

“你且記着,這裏不比夜照宮,哪能亂闖。”一人聲音稚真,略帶焦急的勸慰,“今個我們先回去,等尋了人再來。”

另一人清脆犟扭,說什麽也不應,“好大勁出來一趟,怎能止步在這,我們在下界的時候,也不見得此般小心。莫要緊張過甚,還得我平白憂慮。”

***

我從混沌中醒來,只覺得頭欲炸裂,身上也是酸痛不已。一想到那團不依不饒的黑霧,我就煩躁不安,看見當下又是一片陌生的地方,再大的神經也得默哀了。怎麽非得認準我呢?

躺在草叢裏,一滴雨露順着葉徑滑到我臉上,冰涼透徹,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我揉了揉還在酸澀的大腿,本想休息半刻,再去摸索道路。只見兩個少女相互牽持着,從遠處晃晃悠悠飄來。

沒錯。

是飄來。

一個少女藍衣淡絲,長發傾散垂及婀腰,雙雙眉黛,對鎖春山,颦語鸾動,臉綻浮生。另一個少女青衫薄羅,風髻霧鬓雙紮齊肩,面如滿月,唇若菡萏,喜悲莫測,因靜宜動。

兩個都像是十三、四歲左右,相挽手,騰雲蝶舞而至,看都沒看我一眼。二人翩然降塵,裙衫轉動浮香起。看得我是一驚一乍,對這仙人駕霧是好奇萬分。可是… …凡人看不見神仙是正常的,怎麽輪到神仙看不到凡人了?

這山陰地真是稀奇。

藍衣少女軟下音色,最後勸說那青衫少女,“你呀你,不比凡間時懂事,一個勁作奇。在夜照宮鬧不夠,還跑出來生事,若讓他知道,非小懲你不可。”

青衫少女滿不在意,望着遠處連山躍躍欲試,“阿瀾,我們已經到了碧虛崖了,你就少念叨兩句吧。”

“碧虛崖不能動用法則,少有仙痕,聽說有很多太古荒獸極為兇悍,進去後皆要小心,我二人莫分開才是。”

“都聽你的。待我尋到寶物,絕不多待一時,我們還是早些進去吧,要是被發現偷跑出來,又得吃苦果了。”青衫少女急不可待的跑了進去,徒留餘香一片。

藍衣少女趕忙追去,“卿卿。”

步聲漸行漸遠。未知身處,不如跟去,我思慮再三,準備跟着二人,看看能不能誤打誤撞尋到出處。這想法還沒付諸實踐,畫面急轉昏眩,如同水波晃動。

一轉眼。

我又身處在另一個地方。山洞開闊敞亮,乳岩攢水積聚,山風刮過褪如綿柔。這是個類似山洞的地方,我先前脫了很多外衣,現在站這只覺得陰涼入骨,情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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