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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聲,不打算好脾氣下去,“我來這,本該圖個新鮮。可惜之前玩過頭,直接沒了心思。現在又瞎了眼,兩處盲盲,心情‘無與倫比’的糟糕。”

“那又怎樣?”有姑娘壯膽尋問。

“不怎樣。你家容主教不好你們,我也不會親自代勞。你們怕的不就是我把她取而代之嗎?可惜你們高估了我的野心。我可沒這麽大本事。”

我不知道這話,有沒有用處,好在沒人繼續争執。

手邊的雪人還沒堆完,秉承着‘不抛棄不放棄’的良好原則,我招呼那那,“包子,咱們繼續堆雪人。娘娘教你堆一個包子,素餡的大包子。”

喊了一下,包子沒應。我心想他該是被帶走了。

耳邊有姑娘慌張的喊:“不好了,小主子昏過去了。如今正吐白沫呢!”

場面頓時混亂,官官撞開我,将包子抱住,“小主子又開始發病了。蘇蘇你去找魏醫官,裴裴你去找小主子吃的藥,單單你去找公子。都別慌,小主子定無大礙。”

包子發燒,讓我一下子措手不及起來,“這究竟是怎麽了?那那怎麽突然病了?”

“葉姑娘非我小築之人,方才奴婢多有失禮,還請姑娘海涵。現今是我們自家內事,還請姑娘先行回去吧,恕官官不能和姑娘一同了。”官官話語強硬,不容我質疑。

就這樣,我一個人往回走。只聽衆人腳步匆匆,襯得我極為悠閑。路邊的紅梅清香襲人,霜雪冷冷寒心,腳下如同稚童學步,一步一孤獨。成長總是孤獨的。

在暗室裏,聽宋宋講的小築,美好的像幻境。如今我親身體會,只覺得美是美,卻不是屬于我的。

天涯戲子,風景入畫,何處是歸處?

哪有歸處?

我蹲在紅梅底下,被枝桠上的落雪打濕了脖頸,冰涼一片,可是涼不過人心。指腹操縱的十二個木頭小人把我團團圍住,極力尋求溫暖。

好不容易放晴的天,又開始飄雪了。

“葉子。”有人轉動手中的骨傘,為我遮住一片天地,“你在難過?”

我搖頭,把頭頂的落雪抖落,“君二少,我好像迷路了。”

“這是顏容的屋子。”他靜靜的道。

顏容,就是她們的‘容主子’,也是包子口口聲聲的‘娘親’。

童目小築裏,君盡瞳住在醉生樓,顏容住在夢死閣。‘醉生’與‘夢死’,他與顏容,就像是幻境裏的男主女主。

一切不言而喻。

我站在夢死閣的紅梅下,眼上覆着他戴上的黑绫,緊緊的問:“你們是把我當作她了嗎?從阿離到宋宋,從包子到你,對我照顧有加,都是因為顏容?”

他的聲如青竹,高雅挺拔,“顏容奇異,與尋常女子不同。她所要的必會耐心追逐,她所想的必是奇思妙想,高貴卻又隐忍,聰慧卻又親和,是紅塵中難得一遇的女子。你與她相同在……凡事皆不入心。”

“君二少,沒有誰能不入心的。我也會疼,也會難過。不是淪為肉食,就是被欺騙,現在又被看成她人。我連自己都不是自己了,這讓人如何不難過。”我操縱十二個木頭小人,在他身側黯然道:“有時候,我真想‘看清’這個世界。”

“葉子……”他的骨傘轉了一圈,身上滿是梅香。

我歪頭笑道:“你确定是在喊我?而不是另一個顏容?”

一陣奔跑打亂我們的對話,裴裴上氣不接下氣,“公子,公子,可算找到你了。小主子不行了,他不知為何,舊疾發作。魏醫官束手無措,原先的藥也吃完,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沒等君盡瞳開口,我便對他緩緩的道:“眼下便輪到我出場了。養在小築多日,身為藥引,就該有藥引的自覺。我也喜愛那那,為他失點血,并不礙事。”十二個木頭小人引路前行,我跟在裴裴身後,舉步維艱,衣衫上一時落滿飄雪。

走了不遠,君盡瞳打着骨傘跟上來,又為我遮住頭上的飄雪,“抱歉,以後你只是葉子。”

“君二少,記住你說的話。我從來不是替代品。”我認真的回道。

他與我并肩同行,“我對顏容,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十年孤單,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欣賞她,不是歡喜。葉子,若你有難覓的知己,便會懂得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我停下,一想到這,只覺得無限溫暖,“有。她叫阿真。”我和阿真,就像照鏡子,不得不喜歡,走過命運這根線,執手與共十年。

與她同生共死,是我此生所願。

***

當我和君盡瞳趕到那那的屋子,大大小小的一屋子人,擠得透不過來氣。

我趕忙沖一屋子人喊:“那那病重,更忌諱空氣不流通。你們堵在這屋,就是在消耗他的生機。留下幾個人使喚,其他人請先出去吧。”

君盡瞳接着道:“聽葉子姑娘的。官官、蘇蘇、裴裴、單單你們四個流下來伺候,魏醫官也請留下。其他人暫時在外面候着吧。”

他這一說完,陸續有人出去,一屋子的人散了不少。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床榻前,用手背試着那那的額頭。這包子的燒度把我吓着了,簡直不像正常人該有的溫度,有種小茶壺被煮沸的感覺。

來了那麽久,山陰地都闖過,再不正常的事,我都能淡定下來。

魏醫官在一旁坐着,略有為難的道:“君公子,小公子的病,老朽一直治不了。如今容姑娘走了,老朽也不知如何是好。現在的法子,只能緩解小公子的抽搐,但他仍會昏迷不醒。找的着容姑娘還好辦,若是找不到……唉……”

床上的包子發抖,呼吸如拉風箱,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酸味,混合着包子原有的奶香,讓人心疼。

我問魏醫官,包子有何症狀。魏醫官如實道來:“喘息、氣促、吐沫,抽搐,之前有吐過紫色塊狀。如今更為嚴重,竟然發起高燒來,且燒得驚人。實在匪夷所思。”

這種症狀,我再熟悉不過,以前蘇涔便會偶爾發病。

醫學術語——過敏性哮喘。

傲嬌的蘇涔少爺,自稱風流倜傥,絕世小狼君。可每每發病是的那副死狗樣,我總是想忍不住給他照下,好以後用來威脅他。後來阿真找來人體穴位圖。在蘇涔發病的時候,仔細對着圖,按揉列缺穴、小節穴或太淵穴,半分鐘左右。

蘇涔漸漸好些。

現在包子在吐白沫,我不敢直接給他飲血,以免混合物一塊被咽下。

我讓官官扶起包子,塞了個枕頭在他懷裏。讓他抱着枕頭跪坐在床上,腰向前傾,這樣有利于包子呼吸。接着敞開他的衣襟,用手清除他嘴裏的穢物。這一來一回,包子拉風箱般的喘氣聲,終于有了些許好轉。

官官道包子也不再嘔吐,呼吸漸漸順暢。我在手指上取了點血,滴在包子嘴裏。

做完這些,我不懂人體穴位,只得讓魏醫官找到列缺穴、小節穴和太淵穴三個穴位。官官擦拭着包子的嘴角,蘇蘇、裴裴、單單就按揉着三個穴位,分工有序,有條不紊。

虛驚一場,總算風平浪靜。

我渾身是汗,手都緊張的發抖,一屁股坐在床邊,再也動彈不了。

手指的傷口還在不住流血,鳳血血脈用的越多,好像就愈合的越慢。它在頻繁使用後,不知道還能保我幾次。

沒了鳳血種脈,我迎來的是自由?還是屠殺?

正當我在思考,一條上了藥的布條,纏繞着我的傷口。君盡瞳不知何時,手裏弄來一個布條,下手細致,生怕弄疼我,“葉子,辛苦你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像顏容一樣好,那樣精彩的女子,天生是傲世群雄。我只是一片單薄的葉子。物盡其用,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君二少……我累了。”我撫着額頭,那裏高溫一片。

鳳血種脈,救得了別人,救不了我自己。

還有白端,我也救不了。

我倒在君盡瞳懷裏,任高燒和胡言亂語,毀掉我所有的理智,“白端……白端……白端……”

我真是越發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激。

☆、-59-雞飛狗跳

這燒來得快,去得慢。

我在屋子躺了數日,燒得不醒人事,喊得聲嘶力竭。屋子裏來去不斷的人,端着不同的藥,紛紛灌入我口中。我能感受到藥的苦澀,卻不能讓自己清醒。

連包子都頻頻過來,他蹲在床邊,用肉肉的小手擦拭我額角的汗,帶有濃厚的哭腔,“娘娘,醒醒。那那會吃蘿蔔,那那會唱兒歌,那那會背古詩,那那最近可乖可乖了。娘娘不要不看那那。”

他搖着我的身子,童聲稚語。我萬分不忍,明明能聽得見,可身體不聽使喚,無法開口安慰他。

守在一旁的官官拉起包子,心疼的安撫,“小主子別哭了,葉姑娘定能好起來的。你這樣哭,她也聽不見啊。你先同裴裴回去罷,這裏我們必當好好伺候,絕對不會再委屈她。”

包子應允,可憐巴巴的道一句,“娘娘,那那走了。你要快點好起來。園裏的雪人還在,那那讓她們給留着呢。”說完被裴裴帶出了屋。

後來,我只能聽到門一關一合,仿佛沒有盡頭。

無盡的懸脈,無盡的典藥,無盡的昏迷,無盡的嘆息。

偶有清醒,只聽魏醫官坐在窗前,不知道對誰說着,“葉姑娘的病,說是受寒發燒,實則又不像。脈象平穩,呼吸有序,卻高燒不退,口有呓語。依老朽之見,姑娘怕是不願醒來。老朽醫人醫不了心。這姑娘眉宇緊皺,手心盜汗,是受過多的驚吓所致。再加上雙眼具盲,困于暗室多日,少見陽光。實在不是一個姑娘家能承受的。”

耳朵嗡嗡,胸口憋悶,只感覺身子不是自己的。

迷糊中,有人在摩挲着我的太陽穴。

他的手指舒服,輕輕的揉着,讓我飄飄然起來。

“葉子,你已經燒有半月了。魏醫官說你心病難醫。這流離,這失明,都是你不可解的心結。原想你入了小築,只盼能欣喜一些,宋宋總跟我說,你是一個喜慶的女子。可我所知道的你,從來都不是這樣。”

這些話語和藥香一樣,深深的進入我的身體,在腦海中響應。

我無法不聽他繼續說下去,“是我忽略了你的心情。你不适合黑暗,也不适合小築。你同顏容一樣,是綁不住到青雀。”

不是鳳凰,不是鸾鳥,是青雀。

他停了指下的按揉,用錦帕沾水,潤濕我幹澀的唇,“顏容不會再回來,你也要長眠不醒,那那已經哭成淚人。你若能聽見,又怎會不醒?葉子……黃泉路途遙遠,忘川河水刺骨,此次還是回來吧……”

有雙手撫摸我發燙的額頭,帶來一些涼意,猶如一塊冰落在水裏。這雙手好像要融于我。我使出渾身力氣,去汲取這些涼意,發燥的心也平靜下來。嗡鳴的耳邊逐漸清晰,炙熱的內心開始複蘇。

依稀間我隐約能聽到回歸的聲音。

那是春泥回歸紅梅,紅梅回歸落雪,落雪回歸大地,大地回歸八荒,八荒回歸在他最後的話語。

“待到下次,與卿同路。”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冬至的前幾天。

此時的心情已經不像之前那麽郁結。我活動活動筋骨,床板子被晃得咯吱咯吱。門外是一片喜慶,小築裏的人都在忙活,到處是言笑晏晏。

官官推門進來,就看到我抱着個蘋果啃。許是沒見過如此頑強的人,她先是呆滞,然後呆呆的道:“姑娘這是醒了?”

“我這是餓了。”我啃着蘋果,相當貪得無厭。

“姑娘這樣是再好不過,我這就讓人給姑娘備去。”她語帶激動,沒等我開口,便不許我再食其他。說是大病初愈,口食都有忌諱。

她收了收藥碗,端着走出。

不一會兒,小築裏的阿貓阿狗、大叔大嬸、姑娘小夥都知道我醒了。一夥人前腳後腳的趕來,吓得我直想躲在被窩裏。屋裏裏水洩不通,連小包子也急忙趕來,一進門就嗷唔直叫,“嗚嗚,娘娘,那那想你。”

我被小包子撲倒,只覺得多日不見,他又重了許多。肉肉的小臉上,一恰一個準,手上全是香香的奶味。

裴裴趕忙拉住包子,把他從我身上扒下,口中嬉笑,“小主子一直擔心着姑娘。這一個月來,食不下咽,寝不能眠,就希望姑娘早點醒來。”

“食不下咽?寝不能眠?這包子還胖成這樣?”我搓了搓包子的臉,确定無疑胖了不少。

這一搓搓進龍王廟,惹來了水患大禍。包子‘哇’的哭出聲,嘴上念念有詞,“都說有娘的孩子像塊寶。那那只不過是胖了些,娘娘這就嫌棄那那。若是那那以後娶了妻,娘娘是不是不認那那了。”

我抽了口冷氣。

這數日不見,小包子妙語連珠,直說得我啞口無言。

一屋子的人噓寒問暖,待了一會便各自忙活去,說是為三日後的冬至做準備。

冬至那天,又是傾回的傩節,稱為‘上傩節’。

傩節一年有三次,分為春分,立秋和冬至。春分是‘下傩節’,陰寒氣尚存,陽光正在東方上升,驅南、西、北三個方面,讓東方的陽暖之氣充滿四方。立秋是‘大傩節’,暑氣未消,陰氣将至,只驅不磔(zhe)。冬至是‘上傩節’,陰寒極盛,戾傩巡行,人們往往最為重視。

餘下還有一些小傩節,因各地風俗不同,選定的日子也不同。我剛穿越來的時候,被綁縛在一根吸血藤蔓上。那三日就是當地的小傩節。

官官不同意我出屋,為防再受寒,把我裹得像毛毛蟲。

我聽着人們走來走去,張燈結彩,心裏很是癢癢,忍不住對她哀求,“可別再困着我了,我保證不亂跑就是。”

“你說話一向沒譜,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爬過去。”她橫眉冷對,堅決不給我好語氣,“昨天單單端來的藥,你是不是給偷偷倒掉了?”

我趕緊撇清,“是包子給我碰撒的”。

包子委屈,“娘娘說好不把包子供出去的。娘娘吵嚷着苦,包子都是聽娘娘的。”

官官不敢相信,“你竟然賴給小主子?”

我從容的安慰,“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不差我這只。你現在不要大驚小怪,趕明我會記得收斂的。”

官官冷笑,“還有趕明?”

以後的一天內,我無比後悔,每每思及此,都無法言語。只因我的嘴被完完整整的封了起來。

官官放下布條,對包子教導着,“你娘娘是憊懶之徒,小主子莫要學她才好。我們将她的嘴堵上,那也着實為了她好,省得她浪費嘴皮。小主子認為如何?”

“本主子認為好極。”包子故作成熟,企圖把自己打造成大包子。

二人你侬我侬,狼狽為奸的走了。

醒了幾天,連老邁的阿婆都來了,卻沒聽到君盡瞳的聲音。

我待在屋裏,聽着裴裴貼窗花,官官四處挂飾物,喜慶的像是春節。原先的春節也是驅除穢物,保佑家宅。後來越演化越失了意義,遠遠沒有當初那麽喜慶。

官官她們忙活好,就來尋問我,“姑娘,想要怎樣的新衣?侯府運來了一些布匹,小築的衣女手藝很好,想必姑娘會喜歡。”

我興奮的比劃,“要暖和的,越暖和越好。”

“姑娘,再暖和,你也不可出去。”

我心虛的抹鼻子,“就是嫌屋裏冷,沒想出去,真的沒想出去。官官都把我紮成粽子了,我倒是能出得去。”

門口有人哭笑不得,“好些日子不見,你還是這般不讨人喜歡。”他身上膩香,我只聞道一陣香氣沖鼻,“別來無恙啊,小肉肉。”

包子就站在旁邊,也跟着學道:“你可真不讨人喜歡啊,小娘娘。”

我總算知道,包子怎麽妙語連珠起來。原來是有人教的。我惡狠狠的讓包子過來,包子磨磨蹭蹭的到我身邊,還不忘向門口的人求救,“娘娘要兇那那,花哥哥救命。”

“小肉肉,你看起來真像娃娃的娘親。我沒想到你和白公子,只有一個出了來。你們原可以都出來的,只要他……”那人嘆息。

我看不見他的樣貌,只是這種膩香的味道太過熟悉。原先奪寶聯盟的六人,現在只有我和他活了下來。

我不可能忘了他。

許久我才開口,“花采子,為何當初你不告訴我,外面是君候的天羅地網。”

“若是告訴你,你會不會和白公子一起留在山陰地?”他反過來問。

我搖搖頭,異常堅定,“不會。我會和他一起出來。縱使他有千百原因,我也會拽着他出來。用牙、用手、用腳,用一切可以或不可以的方法。”

只要他活着,那便是好的。

我被關了幾天,終于到了上傩節。

一大早,微風還在盤旋,落雪壓斷梅枝。官官便來到屋裏,掀着被子把我給喊醒。總覺得以前是小瞧她了。這姐姐潔癖又強勢,現在把我吃得死死的。

寒風傾入被窩,我無耐的對她道:“大官人,您到底想怎樣?”

她利索的收拾細軟被褥,沒把我放在眼裏,徑自下達通令,“姑今個是上傩節,屋裏得驅傩,不出屋不行。”

我身上空蕩,被子讓她卷拾走,只得哆哆嗦嗦的問道:“官人,咱可不可以晚點出去,我怕人多,比較羞澀。”

官官冷哼,毫不留情,“姑娘現在裝臉小,會不會有些遲了。上傩節你也敢撒謊?你若是不肯吃飯,我便尋人臺了床。”

“你們小築風水好啊,真養高人。”我滿懷敬畏,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衣服穿到半路,門外一陣腳步,有輕有重。這又一天的重頭戲,讓人躲也躲不過。

只聽門被砰的打開。

铿锵有力的話語,混着香膩脂粉味,直直朝我襲來,“小娘子,奴家相你許久,幾次上門求歡,你且推脫。爺觀今夜必是花好月圓,良辰美景可別再做辜負,就讓奴家将你采一采,我倆結發歡一歡。你看可好?”

後面跟着童聲稚語,亦是語出驚人,“小官官,本主相你許久,幾次上門求歡,你且推脫。我觀今夜必是花好月圓,良辰美景可別再做辜負,就讓本主将你采一采,我倆結發歡一歡。你看可好?”

我覺得門口這兩妖貨,比外面的風雪還可怕。

我只得為小包子感傷,“娃本好包子,奈何從淫賊!”

官官呼吸沉重了幾分。

穿戴好,我捏着包子的胖臉,一步踏出屋門。這一腳下去,就能感受到屋外的寒冷。

我想了想,又把腳縮回來。

官官嘲諷,抱着被褥跟在後面,“姑娘這是在試溫呢?你且說說,是燙?是熱?”官官嘲諷,抱着被褥跟在後面。

“……”

花采子被堵在門後,言語調笑,“小肉肉莫不是怕冷?要不要奴家抱你一程?”

我客氣的回絕。

再一下腳,腳底打滑,手下用力起來。小包子眼淚汪汪,口齒不清,“娘娘,你捏疼那那了。”

我這才想起來,手裏還捏着包子的胖臉,于是趕緊補救,“娘娘是在測試你的臉皮厚度。不出娘娘的所料,你果真無敵厚臉皮。”

官官側過身子,被褥擦着我的面頰而過,卻是不想多說。

“你信不信,三日之內,奴家能把官丫頭擒下?”花采子湊過來,不懷好意的道:“我若擒下這丫頭,共赴鴛鴦池可好?”

這勢頭,是要把我倆都诓進去。

“花花,得一貪二是不好的。況且你還沒得‘一’呢,就想貪我這‘二’。先說說有什麽好處,我再考慮跟不跟你打賭。”我讓包子攙着,十二個木頭小人被君盡瞳拿去,至今未能還我。

花采子扶着我另一只手,漫不經心的道:“我若輸了,許你重見天日如何?”

我經不住一顫,稍後淡定下來,“這笑話,不好笑。”

他沒再言語。

我們走向小築正堂,期間磕磕絆絆難免。

我不由懷念起木頭小人的便利,只是不知道君盡瞳為何要帶走?

離正堂老遠,就能聽到你一言我一語。屋頂的積雪,順着檐角掉下,落地的聲音隐約能辨別。想是我失明已久,其他的感官便活躍起來。

裴裴欣喜的喚我,“姑娘可算起了。”

我被包子一蹦一跳的攙過去,不住的辯解,“睡眠是最好的保養。我家包子胖成這樣,都是睡眠不夠造成的。”

“娘娘,你老說那那是包子。那那長得風流倜傥,怎麽能說是包子呢?”小包子氣鼓鼓,略有不滿。

我只得實誠的安撫他,“是的,是的。咱不是包子,咱是餃子,包子你還滿意不?”

包子頓時甩掉我的手,口中嚷嚷,“花哥哥說的對。你們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這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花采子來了幾天,就把空心包子教成雜餡包子。他要是再多待一陣子,包子是成為采花大盜?還是花樓小倌呢?

好在我們家包子懂事可愛,想了一時又牽回我的手,嘴裏支支吾吾,“那那不是原諒娘娘了。娘娘眼睛受傷,看不清腳下的道,等娘娘看清了,那那再不牽了。”

這一句話砸在我心坎裏。

我俯身摟着包子,只覺得溫暖可親,“娘娘有你真好。”此時我不經羨慕起她們口裏的‘容主子’。

有官官,有包子,有二少,有一切我想擁有的。

可她為什麽還要逃呢?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60-做何藥引

這三天實在忙活的不清,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

上傩節的禮節,和大傩節相差無疑。我在連打三天的醬油後,終于身子骨扛不住,趴在床上準備小憩一時。

花采子沮喪的坐在床邊,嘴裏叨叨不休,只因他出師不利,追了官官三天,都沒得人家一個正眼。此刻身心已死,特來襲擊我的耳根。

“奴家絕豔傾回,就說昔日,無數個脂粉客,都駐留在奴家的腳底板下。再論今朝,數不清的大家閨秀,都扯着爺的衣衫,要與爺歡好。”他說話還是一口‘奴家’,一口‘爺’的。

我扶着腰,一把止住,“你這腳底板夠大啊,衣服布料也夠好的。外面真冷。話說八寶記的糖帶來沒?”

花采子停下碎碎念,掏出大把大把的糖來,一解我相思之苦,“你竟然一句話裏,岔出三個話題?”

“你就不能把它濃縮成一個?”

“……”

我趴在床上,剝開一顆糖。這是最原始的麥芽糖,用米紙和油紙包了兩重。平時很少吃,和蜜餞酥糕一樣甜口,都是作為下藥的藥引。

“對了,你怎麽來童目小築了?不是跟着君候的嗎?”我終于想起自個要問什麽。

花采子輕笑,用指腹摩挲我的手背,引出一層雞皮疙瘩。他仍在嬉笑,只是言語低沉,“小肉肉可算關心一會兒奴家,奴家以為你當真空洞無心呢。”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了。奴家是逃回來的。被君候一路追殺回來,奄奄一息的時候,這才被君公子所救。”他抓住我的手,一點一點的向身上引去。入手坑坑窪窪,潮濕溫潤,是一道道猙獰的血痕。

我觸電般的縮回手,不解道:“你怎麽受了如此重的傷?”

花采子風騷的撥弄下頭發,香膩的脂粉沖鼻,正好掩蓋住身上的血腥味。他淺笑,挑起我的下颚,略帶引誘的問:“奴家正想問你呢。為何小築的主母、那那的娘親、君候的聘妻,獨寵一方的顏容姑娘,在那日山陰地外,看到我臉上的假痕,會吓得逃跑呢?”

她吓得逃跑?

我只覺得腦子漿糊,根本不明白有何關聯。

“葉子……”一個聲音突兀的插進來,是消失幾日的君盡瞳。他身上滿是冬意,緩緩的朝我走來,像挺傲的松竹,氣息俊秀。

一室澄清,安靜的只能聽到他的腳步聲。那腳步聲不停敲擊心房,帶得我莫名的緊張起來,蜂擁而入的寒風,将煩悶的空氣換了個遍。

我張口打破詭異的寂靜,“君二少,這些日子你去哪了?”

“并未去哪,我一直就在小築裏。”他坐在床沿,撫平褥子上的凹凸,莞爾一笑,“我今日來,是帶你出去。不知你可願意?”

“這一趟,有驚喜?還是有驚吓?”我斟酌的問。

他習以為常,極為平靜的道:“估摸着兩個都有。只怕你會欣喜,又怕你會恐懼,不管你如何選擇,我都會應你。”

君盡瞳說的太淡定,偏偏讓我心裏打鼓,“君二少,我們兩個都是瞎子,外面又是黑燈瞎火的,能去哪?”

“只要你願意牽着我的手,定會帶你回來。兩人去,歸來時,從你所願。”他牽着我,手指幹燥卻不是幹澀,掌間緊扣卻不緊迫,“與卿盟誓,絕不強迫。”

寒風如歌,梅香長伴,一場落雪初停,我們牽手共赴。

童目小築在半山腰處,山下炊煙袅袅的人家,山上孤默無際的高地。

此刻,我和君盡瞳正從小築,往山上趕去。

晚風凄涼,雪霜憐意,幸好我來之前,全副武裝了一番,才沒被山風刮倒在地。

這大半夜,我們倆瞎得很不自覺,沒事非給找罪受。我萬分覺得,人生就是在不停的作死、造孽和折騰。

我扶着一根樹枝,停在半路喘粗氣,“君二少,你說啥時候能到啊?你咋光跟我說了結果,沒告訴我過程的艱苦呢?”

君盡瞳拂了拂身上的積雪,略帶抱歉的道:“這山上,我也很少來過,縱然習慣了盲身,也不敢獨自前往。官官曾說後山山路平穩。我今個一試,才知道‘平穩’一詞,是對看得見的人而言。”

我哭笑不得,“二少,你‘二’嗎?不,你何止是‘二’。你是不折不扣的‘井’。”

他虛心請教,“何為‘井’?”

我耐心,“橫豎都‘二’,是為‘井’。”

他又問,“何為‘二’。”

“……”

到小築這些天,終于明白君家二同學,真是純得一塌糊塗。純粹的堅韌,純粹的真性,純粹的潇灑,不像白端一肚子彎彎腸子,又不像豐慵眠的溫暖細致。

我歇了一時,試圖找些幹淨的雪,以解饑渴。

待我狼吞虎咽的咽下積雪,方才聽到君盡瞳郁悶的道:“葉子,我雖思慮不全,但也有備一些,你不用處處自個尋找,承受平白的委屈。”

“你的意思是……”

“我有備水來……”

後來,我接過他遞來的水,在深刻的思索。

我于白端,那就是狐貍馴養的野貓。他希望我聰明蓋世,無畏果斷,和他那朵白蓮花一樣,披着女主的外衣,享着榮耀的光環。可惜我渾身豆腐渣,傷了別人的同時,又能準确切了自個。

到後來,事事自己動手。連最簡單的尋問,也不敢張口。

***

我們沒停頓多長時間,又往山上趕去。

終于在精疲力盡之前,到達山上高地。

從小築上來,林子越來越稀疏,後來幹脆突兀一片,和山林翡翠極為不搭。

我敲打腿腹,啧啧稱奇的道:“這山為何禿成這樣?若山禿水竭,小築還是早點搬走的好,以免風水有誤,帶來莫大遭難。”

“這裏确實算得上山禿水竭。不過賴不了風水,是我一手造成的。”他語氣愧疚,聲音低微。

這句話倒是把我弄出滿滿的好奇,追着問,“君二少,我沒聽錯吧。這山禿水竭,怎麽談得上你的事呢?自然有定律,你還能亂砍亂伐了嗎?”

“約摸是的。”

我恍然大悟,心裏猜測:原來小築暗地裏做的是,砍伐森林的買賣。只因長年砍伐,山林如同禿鹫,君二少悔過不已,便留在小築,不問世事。

“誰還沒個錯誤,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山神爺爺會原諒你的。”我拍着他的肩膀,以示撫慰。

他迷茫的道:“葉子,什麽是山神爺爺?”

我怎麽忘了,這個世界就只有大傩神一個,像山神爺爺、王母娘娘之類的,通通不存在。

他接着又道:“你說的山神爺爺,莫不是古府的魔枭?”

又是古府?

斟酌半刻,我只得撒謊,“我說得是大傩神爺爺,一不小心嘴皮打轉。大傩神他老人家,管天管地,管人間秩序,定也管這山林蟲魚。”

“葉子,大傩神是個孩童神。雖貴為神,但模樣小,所以不可稱為‘老人家’。”

我又道:“傾回有真神嗎?大傩神是真的神嗎?”

他感嘆,“太古洪荒,一片荒地。卿回上神隕落後,衆神不見。相傳只有大傩神,傳至今日。世人試過修身修神,但無一不失敗,仿佛大傩神在做限制。如今的傾回八荒,只有數人臨近仙境。”

“哪些人?”

他層層指引,“你聽過傾回八座仙山嗎?”

隐約記得這八山分別是,乾州忘山,巽州肖山,坎州界山,艮州雀山,坤州傩山,震州籠山,離州連山,兌州簡山。

白端就出自乾州忘山。

我不知道這些仙山有何神奇,只感覺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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