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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神,都是騙人。

君盡瞳沒有賣官司,只道:“這些仙山的山主,都是臨近仙境之人,跟傩主相媲美。但仙山門徒有所限制,沒有傩教教衆廣泛,所以傾回唯有傩教,一枝獨秀。”

傩教道我們是天譴,以至于萬人坑殺。好好的穿越,淪為奪命計劃,換作任何人,都會厭惡傩教至極。我反問:“二少,你可信大傩神?”

“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他回。

我試探,“假話吧。”

“我對大傩神,那是敬仰萬分,只希望這一介凡夫俗子的皮囊,盡數獻給傩主殿下,恰恰與你相反。此乃真話。”他淺笑,聲音倦怠。

換句話說:他也是看不慣大傩神,與我一樣。

面上有些喜色,我只得以手煽風,裝作淡定,“二少,你‘二’不‘二'……”

“那便‘二’好了。”他忍不住發笑。

***

山上寂靜,高地冷清,我待了一時,竟發起困來。

我向君盡瞳抱怨,“二少,你到底有什麽花招,盡管使出來吧,就算是等人,你也得挑好時機吧。如今夜不夜,晨不晨,山下迎慶,小築歡騰,山上喝風的。你可真會挑……”

“你先別急,馬上就好。”他聲音稍有急色。

我悄悄的問:“君二少,夜黑風高,你不會要對我做什麽吧?”

“葉子,你和顏容真是相似,先前她也這樣問過。”

“敢情你也帶顏容姑娘來過?”我揣測。

他一把捂住我的眼睛,氣息就在身邊盤旋,幹淨澄清,“先不要說話……”

我被他的舉動唬住,只得老老實實的站着,四周沒有一點動靜,更沒有人的腳步,可見山上只有我們二人。

他手心浸汗,潮濕透過黑绫,碰觸面頰。原以為他是個老實人,結果他一手捂着,另一只手開始向下移。先從側臉,滑往頸後,掠過耳垂,揪住耳墜。

耳墜還是花采子在山陰地送我的。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這是黑夜,你看不見。縱是黑暗,你也抗拒。我總想和你感同身受,總想為你斂去世間污濁,總想用小築的安靜,換你的停駐。可我忘了……你不願。葉子,你會痛恨因我,而失去眼睛,失去光明嗎?”

我渾身止不住打顫。

一直以來,都避免這個話題。

我不知道,對于君盡瞳來說,我是何種藥引。但君候讓我失去眼睛,不能看見,盲盲一片的時候,憤怒仇恨充斥內心,幾乎讓我變成另一個人。

“恨!”眼下他這麽問,我只想把心中的憋屈,全盤道出,“我恨的不是你,是你那霸道無恥、喪盡天良的哥。再讓我遇到他,挫骨揚灰都不撒恨。”

“你還真實誠。”

“難得不狗腿。”

他輕笑,“葉子有時卑微到了塵埃,有時自負到了雲霄。真是個偏執極端的女子。”停頓一時,稍後又道:“我若還你光明,你可高興?”

還未等我有所反應。

君盡瞳旋了一下耳墜,把耳墜撥弄的踉跄,一顆小如魚目的珠子,被塞進我口中,堪堪咽下。這一過程行雲流水,使我措手不及。

我回味過來,驚訝住,“這是什麽意思?”

他輕輕的解開,我覆了很久的黑绫,随即又緩慢的放下手,戀戀不舍。

恍惚間,我看見一簇煙火騰空,直擊夜宵,硬生生的扯開一片絢麗。響徹山谷的嘯鳴,打破黑夜來的孤寂。

三千流光,百裏煙花。

是美人畫眉下的妖逸,是少年抑馬時的風流,是仙人回首後的驚豔,什麽都比不上這煙火來的欣喜。

我捂着雙眼,幾乎不敢相信,“二少,我看見了。我竟然能看見。”

“你一直都能看見。兄長無法直接毀了你的眼睛,在暗室,在小築,你都是能看見的。只是幻覺讓你以為自己失明,直到我收回十二個木頭小人。木頭小人使用時極為便利,但也無法讓你行動如此自如。”

我喃喃的道:“我一直未瞎?”

“是的。待我知道,還你光明。”他退後一步,不再靠近,“這是驚喜,葉子可覺得喜人?”

我在煙火下回首,終于能看見他。

清新俊逸,高挑秀雅。玉樹臨風,君顏無雙。

淡紫色的絲綢,繡着雅致竹葉形花紋,和他頭上绾着的細竹節,相映成輝。一道三指寬的墨绫,縛住他的雙眼。鬓角細碎,鼻骨挺拔,在煙火的沾染下,成微微的流光色。

和我想的竟一模一樣。

他與我一步之遙。

撫上黑绫,只見黑绫抖動,似要摘下。

“你不是好奇,要做何藥引。今夜便讓你瞧一瞧,到底是何原因,捆縛你兩月之久。”他語氣沉重,甚至黯然,“葉子……看過之後,走與否,我能承受。只要告訴我就好,別的再無奢求。”

他去下黑绫,正是最後一簇煙花騰空。

他的眼睫毛細長,在寒風裏微動,在煙火中回蕩。有如洗盡後的鉛華,不比煙火璀璨,丹鳳初翔,驚鴻若定,緩緩睜開,徐徐雙眸。

煙火散盡,徒留一團霧塵。

我僵住身子,終于明白自個的作用。竟然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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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二少很二

他苦笑道:“你該知道自己為何藥引了。你可覺得萬分吓人?”

我沒法回答他,只覺得很多事都是有所關聯的。一步一步的交織,一步一步的挖坑,等我失足而落,人生才告訴我——竟然如此。

寂靜的山頂只剩下悄然。我看着頭上的層層夜照,九天蒼茫,八荒窺探,那高高在上的神,是不是正享受這一刻。以天高地貌和古往今來,襯托他的翻雲覆雨,和我的悲哀渺小。

“葉子?”君盡瞳疑惑。

我無法應。

“葉子!”他驚慌起來,上前一步。快要碰到我的時候,一把把我攬入懷裏。緊緊密密,毫不撒手,像要把我溶進他的骨,混入他的血,此生不離。

他喃喃自語,落寞無比,“但凡有人看過,我迎來的便是誅殺。如果連你也無法面對這樣的我。皇天後土,盡了無瞳,我該怎麽辦?我很怕自個毀了的,不止是這片山林。如果有天,我真的變成怪物……”

不!不是這樣!

我揪住他的衣服,死死的咬着唇,明明胸口翻湧,卻不能吐露一言。

許久,他見我依舊沉默,禁锢着我的手,終是放了開。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君盡瞳。他的臉煞白,慘如厲鬼,眉心蘊着血氣,一雙手青筋四起。明明暴戾蓬發,可他在拼命壓制。

他指着山路,緩緩的道:“來時,我便說:兩人去,歸來時,從你願。方才,我仍道:看過之後,走與否,我都能承受。葉子………雲霄遮夜,一路霜寒,你且離去吧……”

山頂的風漸漸靜止,君盡瞳站在那,和背後的禿嶺連成一體。山路上是二人的腳印,一直蜿蜒到山腰的小築。

我搖搖頭,淚如雨下,想不出自個能做什麽,甚至連話都不敢說。

“葉子,走吧。”他放柔聲音,想把我哄走。

待到此時,我哽咽的喉嚨開啓,發出聲來,“二少,你要我去哪?傾回之大,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你是煞瞳,我是天譴,同為傩鬼,有何不同?”

花采子有一雙重瞳。

在二肖客棧裏,和尚曾對花采子道‘煞瞳!一目雙瞳,一目無瞳,皆為煞瞳!此孽不可留,必得起禍亂!’。

君盡瞳便有一雙無瞳。

他的眼睛烏蒙,像煙火燃盡下的霧,和流光婉轉的面龐,極為不符。這雙無瞳的眼睛,就是他看不見的根由。

盡瞳,盡瞳,盡了無瞳。

再沒有比這更傷感的名字了。它代表着絕望。深深的絕望。

我癱坐在地上,捂着雙眼,哀痛不已。世事傷透人心,它給的好與不好,都是驟然交替。每當我承受不了的時候,它會變本加厲的作弄。原來,弱小都是連環的,唯有強大能永恒。

君盡瞳俯下身子,攬着我的肩膀,不敢相信的道:“我以為你會怕,跟世人一樣厭惡。花采子告訴我……你不會。你果真不會。可為什麽還要哭呢?”

我咬着牙,一字一頓,“神無德,作賤人。

“葉子?”他訝異。

“大傩神該死,他作賤世人,終不得好報。什麽傩鬼?什麽天譴?什麽煞瞳?都是他作賤世人的戲碼。享他所享的樂,賤人所賤的命。這種上神,早該抹去,人們執迷,引狼入室。”我憤恨。

他一把捂住我的口,不再讓我吐露一句,“葉子,不可說!”

我把千言萬語生生吞了下去。

“再也不可說這樣的話。觸怒神威,死生難測。傩教教徒散布傾回,一花一草都能偷窺。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傾回只有這一個大傩神!”

我沉默不語。

***

停有半天的雪,又落了下來。

我拍拍屁股後的塵土,對君盡瞳道:“二少,我們回家吧。”

他愣了愣,斂了許久的眉,緩緩松動。他輕允,“好,我們回家。”

山路在眼下清清楚楚,又能看見,我有點不習慣。我當仁不讓的牽着他,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

出乎意料,暢通無助。我看到高地的樹木,都被毀壞的幹淨,于是好奇滿滿,“君二少,這原先的樹林,全部被你給毀了?”

他有點尴尬,白皙的臉微微漲紅,帶有淡粉色。他咳嗽一聲,勉強淡定,“少時有人看到過我眼睛,于是設計将我擒住,百般折磨,肆意謾罵。以至我性情大變,但凡有人驚懼我的眼睛,我都上山發洩一通。久而久之,這裏就……”

我啧啧稱奇,“所以你就把好端端的林子拔禿了?”

“約摸是的。”他低垂着頭,似在忏悔。

“二少,你索性直接拔了那人的發,省得這山林子平白遭罪。若說一花一草都能偷窺。你把傩神的花花草草拔了,神指不定正找你算賬呢。”我調笑着。

君盡瞳張了張口,又徐徐的閉上。

我大為滿意。

山路不算崎岖,對于看得見的人來說,真是坦蕩無疑。從來沒見過這樣坦蕩的山路。

我們剛回小築。

小包子和花采子在門口等候多時。

包子見到我們,飛奔過來。包了汪‘水餡兒’,小臉凍得通紅,小嘴撅得老高,抱怨道:“娘娘和小爹爹到哪厮混啦?讓那那等了好久好久!”

這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節奏啊!

我哆哆嗦嗦,氣憤難耐,指着一旁悠然的花采子,盛怒道:“你都教了包子什麽!誰讓你給我換餡兒的!”

“小肉肉,你可冤枉人家。我要是把包子換成別人的種,那才叫‘換餡兒’。這撐死就是換點肉湯而已。”花采子還是記憶中的千嬌百媚。

一朵妖花禍家門。

我覺得胸口被猛地一擊,只好轉移目标,裝作可憐巴巴,對包子撒嬌,“娘娘心口疼的不行。”

包子尚小,腦筋不轉,趕緊關心着,“娘娘,這是怎麽了?不要再吓那那,那那不會讓娘娘有事的。”

“為娘沒事。為娘只是覺得包子越發‘精靈’,我卻‘愚笨至極’,和你有所‘代溝’。望以後不要再講這些的話,否則為娘會‘嫉妒’死的。”我掩面。

包子恍然大悟,扶住我,興奮的道:“娘娘原來擔心這個啊?自從花哥哥來後,那那學問見長,娘娘不要難過。花哥哥還送給那那好多書,那那這就搬到娘娘屋裏,讓娘娘可以學一學,好生琢磨。”

花采子噴笑,“對,對,對。小肉肉可得好生琢磨。”

他在最後四個字下重音。我看君盡瞳的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小包子臉上寫滿求知,終于恍然大悟。

如今真是悔不當初。

當初我要是晚阻止和尚一會,或者山陰地裏拉他下水,現在也輪不到他,禍害小築的男男女女。

“小肉肉,奴家的‘獨家秘籍’,只此一份。要不是咱倆相好,爺還舍不得送給你呢。”他邊說着,邊從懷裏掏出一本黃書。

千真萬确的黃書。

一本明黃黃的寫有‘歡好籍’三個字的黃書。

小包子不敢置信,“花哥哥,你怎麽還有私藏?不是說要毫無保留的教那那嗎?”

“小包子乖,哥哥給你的是分階段的。一歲到八歲是初情期,所以給你的是暗黃階段。現在你學習的不錯,哥哥會考慮提前升你為土黃。”花采子耐心教導。

“花哥哥,真乃師父。”小包子很是受教。

我心生好奇,翻了首頁,立馬合上,操起一旁的掃把,就往花采子身上揮去,“你個死淫賊,你個死小倌,你個死人腦袋,竟然敢教包子看春宮圖!今個不撤了你的骨,我都對不起被你禍害的少女!”

“還有少年呢!”花采子辯駁,堅決不放寬自己的魅力範圍。

包子扭着頭,只好不解的問君盡瞳,“小爹爹,你可知娘娘和花哥哥在做什麽?”

君盡瞳臉憋漲,直想鑽地下。想了半天,默默的道:“那那,他們大約是在切磋。”

“對,對,對,我們是在‘切磋’。”花采子嬉皮笑臉,閃躲之際,仍不忘揶揄。

我放下掃把,顫聲控訴,“君二少,你可真‘二’到家了。你才和這淫賊‘切磋’呢!”

花采子摟住君盡瞳的腰,嬌聲細語,“人家相中君公子已久,小肉肉這般想,正和奴家的心意。如今,明月落雪,兩相印證,君公子就和奴家相好吧。我們也來‘切磋’一番。”

“什麽?”君盡瞳茫然。

我好心幫他翻譯,“這淫賊想對你下手,問你同意不?”

君盡瞳打了個冷顫,又裝咳嗽,“今夜疲憊,我先歇着了。”僵硬的出了采花子的手,臨走還絆了下。

花采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接着調笑道:“小肉肉,你信不信三日之內,我能拿下君公子?”

“得了吧,你先前就這麽打賭的。結果官官根本沒看你一眼,現在還賭什麽?”我翻白眼。

他淺笑,撫摸我的耳墜,語有深意,“所以我便如約,許你重見光明。現在還賭不賭。我再是輸了,把自個許你如何?”

我搖搖不幹,“二少太‘二’,我可賭不起。”

花采子笑得爽朗,不複女态,“他為了讓你上山不辛苦,特地清了山路。他為了讓你一眼能見煙花,叮囑小厮燃放。你以為他消失的幾日去了哪?他做盡一切,即便這樣,你還說他‘二’?”

竟是這樣。

我望着君盡瞳遠去的背影,只覺得眼眶酸澀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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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風卷雲湧

自從寒夜山頂一游後,君盡瞳開始刻意躲避我。

那一夜,錯落參半,淺歌連斷。

上傩節将過。

我看塘中的結冰有一些松動的痕跡,想是快要步入春天,于是帶着小包子和官官在院裏玩耍。

院中到處可見林子,三步撞一木,五步入一林。本想玩下古代的捉迷藏,結果官官不樂意。她道我使了作弊的法子,轉來轉去僅是她挨捉。

這實在是冤枉。

對于蒙眼聽聲,我再熟悉不過。小包子平時萌蠢萌蠢的,一玩游戲就像花采子上身,靈活的不得了。我倒是能聽到他的動靜,可伸手一模,就是夠不到他人。

想來想去,能捉的也只有官官。

官官氣結,“你這是強詞奪理,欺負小主子個矮是不?”

包子頓時眼淚汪汪,“種花得花,種果得果,娘娘什麽也沒種,便得那那。現在是不是後悔了,嫌棄那那人小?”

“你哪小?簡直人小鬼大。”我撫額,心裏澎湃。花采子把我便宜兒子教的挺好。現在一開口,便是驚濤駭浪,山崩海嘯。

玩了一時,官官罷戲,包子戳冰,徒留我吹冷風。

我坐在院裏的石凳上,仔細的觀賞這一院的風景。大概是經過失明,重新看見後,對一花一草都分外留心。只要是所能見的,都讓我留意了遍。

小築裏的風景足以媲美穿越之前游的烏鎮。

烏鎮是魚米之鄉,扯不開的濃墨水意。小築是山間居所,伴着迷人的高山風韻。

亭榭屋宇,竹林紅梅,乍一看古樸自然,內裏卻含別樣風姿。

小包子身穿淺黃色的夾襖,脖子上配有長生鎖,小臉圓潤又不顯胖,紅撲撲的好看。

他翹着屁股,對冰渣子滿是好奇,肉乎乎的小手玩得風生水起。官官在一旁膽戰心驚,生怕他一頭豎進塘裏,秀氣的瓜子臉快皺成核桃。

花采子來的時候,小包子歡呼,“花師傅,那那在這。”

緊接着樂極生悲起來,他腳下不穩,一頭紮進塘中。只見官官二話不說,跟着也投了進去。

塘水四起,驚呆了我們。費一些力,才把二人撈上來。

花采子擰着腰,臉上發青,對官官抱怨,“奴家就沒見過你這麽實心的奴婢。為了救主子,連命都能抛到腦後。這說起來也是好事。可你分明不識水性,下去倒什麽亂?我要是再晚一步,你家小主子能活,你也得沉屍荷塘。”

官官不與辯駁,低眉順眼,“為小主子犧牲,那是應該的。若是容主子在,她也會跳下的。”

花采子嬌笑,指着我道:“你家容主子是不在,可小包子的娘娘在這。你畢竟是個下人,是想自喻為包子的娘親嗎?”

官官冷笑,“花公子說的好。我家公子救你一命,你本是君候手下的奴才。如今在這指手劃腳,顯示家主的風姿,是也想當小主子的親父嗎?”

兩人橫眉冷對,口舌生風,不甘示弱,決一死戰。

我趁機抱着小包子回屋,好給他換衣服。別說我不知道他們争個什麽勁兒。就算知道,我也不能理解。

回到包子屋中,我把包子扒個精光。

包子被凍得打冷顫,迷迷糊糊中還問我,“花師傅和官官是在做什麽?”

“他們是在調情。古代流傳下來四個愛情方式:天作之合、歡喜冤家、相愛相殺和虐戀情深。他們是歡喜冤家,注定有緣。”我被自個折服。

包子感受頗多,“那娘娘和小爹爹是那種呢?”

這裏大有誤解。

我沒覺得和君盡瞳有什麽姻緣糾葛。

看着包子一臉求知欲,我端正衣衫,正色道:“我和你小爹爹不屬于愛情的範圍。古代還流傳下來四種友情方式:君子之交、生死與共、高山流水和狼狽為奸。我和你小爹爹就是高山流水,情誼相投。”

包子換了件綠衣裳,渾身綠油油。他揪着手指頭,悶悶不樂,“為何娘娘不和小爹爹在一起?”

“因為娘娘心上有人。”我捏着包子的肉臉,黯然道。

包子含淚,“那那覺得傷感。娘親和大爹爹不能在一起,他們總是鬥狠。娘娘和小爹爹不能在一起,你們只是友情。那那有娘親,有娘娘,有大爹爹,有小爹爹,可到頭來還是一個人。是應了那句‘孤獨終老’嗎?”

聽到包子哭腔,我只覺得心疼,“你怎麽可以這樣想,娘娘沒有過父母,但也知道父母之貴。包子為何說自己孤苦,這樣說不是傷了很多人嗎?”

“娘娘不知道。那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孩子。”包子頭次大哭。

什麽叫不是真正的孩子?

裴裴慌忙捂住包子的嘴,一個勁對他使眼色。

難道有玄機?

我頗有耐心,撥開一個瓜子,往嘴裏送,“我也不是想探人隐私。但入了小築,我也不拿自己當外人。說與不說,悉聽尊便。”

“葉姑娘,小主子的身份不容說道。官官不讓。”裴裴面有難色。

“這跟官官有什麽關系?”我放下瓜子,訝異道:“先前我就在好奇,為何官官如此緊張包子?別告訴我,包子是官官生的。”

“姑娘……官官年芳十六。”

“……”

***

不論是言辭逼供,還是好言相勸,裴裴緊閉秀口,一直沉默有加。

我看着漸漸熟睡的包子,只好把疑問放進心底。

接着幾天,君盡瞳還是不願相見,我待在屋子不出,聽着風雪扣門,梅花俏枝。每天飯前飯後便是換空氣的時間。

官官這丫頭有嚴重的潔癖。

我在屋裏待久了,死活不願出去。

官官就以送飯的名義,敞開大門,讓風雪進來,污濁出去。她收拾這收拾那,忙活的不輕,瓜子臉上沁出汗珠。我極想開口尋問包子的來歷。但一想到官官的性子,心裏雖然作罷,眼上仍不停盯她。

“姑娘的眼睛最近長在我身上了?”她放下撣子,緩緩的道:“這前前後後幾天,姑娘都死死的盯着我看。莫不是奴婢有啥辦錯的,還請姑娘指示。”

官官生氣了。

我陪着笑,“別說什麽奴婢奴婢的。小築裏不讓稱奴婢,你這一說我受不起。我也是看你喜慶,沒別的意思,官官不要生氣。”

“姑娘換個借口吧,官官還未愚笨到這般境地。若官官說得無錯,該不會花大淫賊跟你說了什麽去?”官官略帶試探。

我困惑,“你和花花的恩怨糾葛,到什麽時候才能有個了結。”

“那淫賊居然偷窺!”官官憤怒,一把折斷手中的撣子。

花采子偷窺很正常,那是他的‘職業’。可這撣子……我比劃撣子,正常人掰彎倒行,輕易折斷倒還費勁。可官官一個小姑娘,伸手就能折斷。這實在太不尋常。

這邊疑惑未平,那頭風波又起。

裴裴慌裏慌張的跑來,口中傳來的消息,讓人驚吓有餘,“官官,官官,花公子要帶小主子出游。現在二人正往小築門口走去呢!”

我們慌忙趕到小築門口,只見一個大淫賊牽着一個小萌物,剛踏在下山的青石懸梯上。

官官臉色煞白,氣得大喊:“死淫賊,快放下小主子!”

花采子回頭,越發得意,“小婢女,我就帶你家小主子走。你能把我怎麽滴?”

一時間又開始劍拔弩張,誰都不讓。

我只好轉移注意力,對包子道:“包子,到娘娘這來。”

“反正那那也是孤苦伶仃,無人疼愛。留在娘娘身邊,也是孤單一人。”包子委屈,“花師傅對那那好,對那那信心教導。只有在花師傅身邊,那那才不是一個人。”

“不是娘娘打擊你,他的‘教導’你不聽也罷。”我當機立斷,就要上前抓住他。

轉瞬之間,花采子便抱着包子飛上樹梢。

更令人怎麽也沒想到的。

官官而二話不說,瘦小纖細的小身板,秀逸翩翩,同樣飛了上去,出手就要奪過包子。

兩人在樹上比劃招數,快得讓人看不清。

許久,花采子不敵,被打落下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冷冷的道:“現在你該說實話了吧。你到底是誰?藏這有何目的?小包子又是什麽身份?”

一連串的問題紛紛砸去。

官官抱着小包子,穩穩的站在樹上,目光寒徹,緊咬雙唇。她的表情變幻莫測,幾乎現了血光。

花采子又道:“小婢女,若不是我那天偷窺,定然發覺不了你的秘密。你藏在這,不管是好是壞,都得一一道明。”

“你讓我說什麽?淫賊,再苦苦相逼,我不介意殺了你。”官官冷眸淡然,薄薄的手掌寒意逼人。

“你且試試。”花采子亦冷笑。

月上樹梢,正是決戰時。

“都停下。”

君盡瞳覆着黑绫,緩緩的出現在我們身後。他眉頭緊鎖,臉上無光,“小築夜深,都在做甚?”

“捉鬼呢,君公子。”花采子嬉皮笑臉,“你們小築有暗鬼。”

君盡瞳一身淺紫綢緞,發絲绾起,腰佩玉珏,沉沉的道:“花公子,你若說暗鬼是官官,那便早點作罷。我答應顏容,不問出處,只留一檐安靜,供其遮風避雨。誰是誰?來自哪?何目的?我都不會過問。”

“君公子……”花采子愕然。

君盡瞳接着道:“所以請花公子,不要針對官官,也要為此保密。我和那那……還有顏容,謝過花公子了。”

這一幕鬧得清冷,花采子目瞪口呆,我樂的戳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看你出力不讨好,賣的血被當狗血,到頭來有何用處?”

花采子回過神來,先是無奈,然後逗樂,“總歸還是辦了件好事。這不是把君公子給鬧出來了嗎?你趕緊找他去,想問什麽問什麽去。”

這樣一想,正是如此。

我目光炯炯的看向君盡瞳,堅決不放過他。一直以來,我成藥引的事,到底是何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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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煙花易冷

我站在青石懸梯上,君盡瞳站在小築前,我倆已有數日沒見。

他身子晃動,又要避開我。

想到山頂煙火的那夜,我輕攏着因奔跑而耷拉下來的衣衫,再也忍不住,“給我站住,再跑我絕不放過你。”

這一聲真有歧義。

我随即又解釋,“我的意思是,你且等下,我有話說。”

花采子理着發絲,眉飛色舞,“小肉肉,你這話說的好。要是君公子對你做了始亂終棄之事,你不妨當着人面羞辱他,這樣也好轉投奴家香噴噴的懷抱。”

我別開他的‘妖爪’,閃躲不及差點跌下青石階。腳步懸乎之時,一道身影扶住我的身子。見貨已上鈎,我也不好意思推诿,伸手就按住他的手,死死不松。

“這……”君盡瞳驚訝,和剛才利索的動作不搭。

我扣着他的手,穩穩當當的站好,嬉笑道:“你以為我會掉下去?”

花采子笑得是花枝亂顫,大紅指甲指着我,就道:“我們小肉肉也成了精肉。平時看得不算什麽,關鍵時總來狠的。這勢頭,俨然是第二個‘白公子’。面上人畜無害,腹中一肚壞水。”

這話不算完,他又朝君盡瞳一陣媚笑,“君公子啊,你還是從了我家小肉肉吧。你要是實在不肯,從了我也是好的。”

君盡瞳踉跄了身子,默默的道:“花公子的美意,在下連心領都不敢,只能盼花公子早日覓得‘郎妾’。”

“公子真是甚得奴家的心。”花采子喜得眉開眼笑,一身淡粉衣像盛開的桃花,只差沒妖死人。

君盡瞳沉默。

我覺得前期鋪墊已夠,再不進入正題,人都該睡着了。

于是二話不說,開門見山,“你連日躲我,我也不是很難過。只是今夜你讓我戴個正着,總該告訴我實情了吧?”

君盡瞳為難,“就是怕你更加難過,這才連日躲你的。”

我放下拉扯他的手,平靜的道:“經過那麽些事,我就是玻璃心,也該捶打盡了。你說就是。”

君盡瞳見我正色,便為我緩緩道來。

傾回有兩種煞瞳。一為一目雙瞳,是為重瞳。二為一目無瞳,是為無瞳。

重瞳百年一次,無瞳千年一遭。

上古有修得佛法的上神,升仙之際,雙目無瞳。他便以绫布覆眼,以心法視道,一晃千年,眼聚仙氣,終能看見。世人以佛偈稱其——珊底羅。

後來上古動亂,洪荒分二,仙佛逃入古府,神靈彌留此界。便有了古府和離界兩稱。

且不論洪荒恩怨,就說無瞳的珊底羅上神。

他逃入古府前,曾在離界留有一法。此法說詞驚人,卻是換瞳之術。說是以仙術架身,配有藥引,便可将一人的瞳孔抽出,換在無瞳之人眼中。

這藥引有三:其一、通靈玉。其二、螭龍肉。其三、鳳凰血。

可上古至今萬年之久,通靈玉下落不明,螭龍早已逃入古府。眼下傾回只有一只鳳凰,常駐山陰地,輕易不出來。就算是将其捉住,勢必會觸怒傩教。

君候為君盡瞳的換瞳之術,愁苦不已,輾轉反側。

肖山離山陰地相近,山陰地關閉時,也沒少進去折騰。五年前君候心懷期許,幾次拜山求取鳳血。遭遇肖山的嚴詞拒絕,并以山中事故為由,封山五年之前,誅殺來客。

此後,君候便與肖山結下恩仇。

一年前聽聞山陰地開啓。

君候便趁此機會,想一舉搶奪肖山的鳳血,于是就有了先前一連串血事。

君候從捉來的肖山門徒那獲得:先前幾經周折,是得一瓶鳳血。山主不希望鳳血被垂涎,于是下令封山十年,将鳳血化在山徒身上。可是鳳血強悍,又無鳳火引導,咽肚不消一時,便會糜爛人骨。

山主只好将鳳血存放,豈料一年前遭偷。山中戒備森嚴,平白之下,鳳血莫名其妙的消失。此事過後,肖山門徒便想趁光明正大之極,再去山陰地試一試。

其實這些都不足為奇。

只是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君候正四處為藥引發愁,白端就帶着我闖了進來。

君候得知我身上有鳳血種脈,于是毫不遲疑的将我抓回。又命傩教的大僵士阿離,在小築旁的暗室引來螭龍的後代——離蟲。此番東湊西湊,水貨版的‘鳳血’和‘螭龍’齊全了。

如今只差那所謂的通靈玉。

待三樣物什集齊,就是請八山山主之一下山,為君盡瞳實行換瞳之術。

“我本不想說,可你偏要聽,即便知道答案,你也要親耳聽到,是嗎?你有沒有想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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