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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初見時嚴厲的語氣說道:“你不能靠近他。”

“這也是我所想……”我苦笑,“更是我所做不到的。”

我張開雙臂,向走來的他,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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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天上地下

其實,按照我原本的意圖,是想來個‘天上掉下個葉妹妹’之類的戲碼,方能讓這位葉家公子記憶深刻些。

可是,我低估屋檐的高估,極其成功的作了一手的好死。不但讓葉公子記憶十分深刻了一把,還使整個河岸上的人都久久難以忘懷。事後,我咬着牙走在大街上,一個五歲大的胖小子指着我,對他的小夥伴們嚷嚷,“快來看,快來看吶,這不是磕掉大牙的那個蠢婆娘嗎?”

對,我是磕到了牙!

事情還要回到幾個時辰前。

葉家公子葉莫被衆人擁着走來,我對面癱師父趾高氣昂了一會,于是放着好好的屋檐不坐,非得跳下來。這一跳不要緊,差點成殘疾。

也不知道從哪蹦達出一只紅色的小鳥兒,硬生生的給我來了下猛烈的撞擊,好死不活的改變了我落地的路線。我在頭上橫出滿滿黑線的情況下,正中葉家公子葉莫身上。偏偏這主兒竟然往後退了幾步!

後退了幾步!

導致我在衆目睽睽之下,以牙落地的悲慘姿态,結束了這場華麗的出場。

師父依舊坐在屋檐上,風起銀發,舞動袍衣,仙風道骨的好模樣。他緩緩的站起身,右手背在身後,嘆道:“三兒,你太急躁了。”

我頓時欲哭無淚。早知道,我也繼續坐在屋檐上了,投下個石子,也來個長衣飄飄入仙。省得現在在地上,捂着流血不止的嘴,愁眉苦臉一番。說到底,師父不是親生的。每當我露出各種糗态,他就格外高人的樣子,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裏。

我對自家師父的作用就是,達到‘綠葉襯鮮花’的完美效果。

一看是我,葉家主母和葉荨趕緊過來攙扶。

在葉家住得這幾天,葉家主母倒是把我當作親生的二姑娘,事無巨細,處處關照。如今看我摔得嘴角流血,忙讓家仆喊城中最好的醫官來,口裏心疼的道:“我的傻孩子喲,你倒是消停點,這才幾天啊,渾身上下沒有不傷着的。你好端端的跳屋檐作甚。你兄長一向不喜與人接觸,他沒接着你,你也莫怪他。”

我不怪他。

自個蹦下來的,怪他做什麽。

我被葉荨攙扶起來,只聽葉莫抱有歉意的道:“早先聽說,母親找到一個和二妹相似的女子,初次見面便鬧出這個場面,兄長實在過意不去。兄長這裏帶來了名藥,內服外用皆可,不知二妹傷得如何?”

他的面容和我的葉莫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換做是我的葉莫,定會将手伸來,攤在我面前,等着我将自己的手合上去。

可是這個葉莫不會。

看他略帶擔憂,我不好意思将責任推給他,只好說:“沒事。”這邊剛說完,那邊嘴裏醞釀許久的血液流了下來,驚吓住一片的人。

折騰一時後。

我被葉荨扶回了葉家,師父被葉母請回了葉家。

一路上,師父默然不語,體現出世外高人的氣派,衆人看他的眼神,跟我第一次見師父的時候一樣。可惜後來,滕古将軍成為我師父了以後,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好生折磨我。這讓我無時無刻的感覺,他那千年不變的面癱臉下,總藏着一絲魔鬼般的笑意。

俗稱——肉笑皮不笑。

葉家大小将師父奉為神明般的人物,我只得搖頭感嘆,不敢揭露真相。

回來葉家後,師父這才出手幫我治愈了傷痕。我活動活動上下牙,剛才的疼痛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于是啧啧稱奇,“這功法好,趕明我要跟師父學這個。”

“你也該考慮學什麽了。”師父微微點頭,認真的道:“等回到簡山,我将簡山的功法給你演化一遍,到時你好生看着。功法貴不在多,貴在精。你師姐是擇其一樣精修。唯獨你師父偏執了些,又修了其他的功法,你可切莫學他。”

我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

總算找到身為我師兄的這號人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和師兄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大溝寨地牢中。第二次見面,是之後在白端的假墓碑前。想到這,不由的打了身冷汗。看樣子這師兄要多古怪就多古怪,要多殘暴就多殘暴,還是不要遇見的好。

“三兒怎麽?”師父問。

“師兄英武非常,師姐高貴無比。師父……要是我給您丢臉了怎麽辦?”

師父平靜的回,“無礙。這月餘,三兒已為為師丢了不少的臉,為師見怪不怪了。”

“……”師父啊,您不要說的如此直白,這讓我情何以堪。其實這一切,都只是個美麗的失誤,我一定是那大器晚成的人才。

沒過一會。

葉家上下将我和師父圍得水洩不通。

我看着坐在對面的葉莫。他拿着手上的青釉茶杯,幹淨的面龐,修長的手指,氣質儒雅出衆,跟白端相比,少了份疏離。跟我的葉莫相比,少了份安然。這樣一看,我實在不确定,他是不是我的葉莫。

他一擡頭,剛好看到我赤luoluo的眼神,倒是笑了,對四周的人道:“二妹方才受驚,此刻又被這般圍着,恐怕承受不住諸位的盛情。葉莫也是剛回葉家,路途勞累,還請諸位諒解。改日葉莫必一個個登門拜訪。”

衆人陸陸續續的告辭。

周遭沒有人壓着,我頓時送了口氣。這一放松,差點從座椅上滑下。師父不忍直視,一手揪住我的衣領,不再淡定,“葉兒,好生坐着。”

對面的葉莫彎了彎眉眼,“大人不必客氣。二妹雖是認的,但也是葉家的一份子,入家中随意就好。”

“幾年不見,莫兒長大了。”

葉莫走上前,對師父行禮,随後卻是跪了下來,道:“葉莫能有命活到今日,還是大人出手相救。葉莫時時不敢忘記,大人對葉家的大恩。可是待葉莫去尋大人,卻聽說大人消失多年。不知大人到底去了哪,竟會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無人得知大人的蹤跡。”

原來葉家本是住在大回都。

葉莫的祖父是傾回的左相,而葉莫的父親更是傩教中人。一家身名顯赫,一直風光富貴。直到離州叛變,傾回其餘七域平息叛亂,而朝中出自離州的人士皆受到牽連。

葉家就是其中一家。

葉家的祖父葉尚就是從離州上遷到大回都。哪怕他身居高位,也難免不被波及。

事發後,葉尚以死謝罪,換得一家子的奔逃,等快到城門的時候,年幼的葉莫被離州混進來的內賊捉到,帶回了離州。若不是師父相救,葉莫早已斷送在叛亂之中了。葉家遷徙到兌州簡山下,也是師父的安排。

師父曾囑咐過葉家,讓這家人不要說出他既是簡山山主,又是回都大統領的身份。

我覺得師父果真是高深莫測的。

葉莫比我大七歲,就時間來看,應當不是我的葉莫。

可我還是不死心。

打定主意,要探個究竟。

月明星稀。

屋裏悶的透不過氣,我拿着扇子走出了屋子,來到庭院裏,當即三下五除二的爬上樹。不上樹不知道,一上樹吓一跳。坐在樹枝上,一陣晚風吹過,煩躁憂傷都去得無影無蹤,整個人也變得愈發空靈,大有神游天外的感覺。

怪不得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原來樹上真的是能給人另一番感受。天下地上,莫過于此。

我瞅了瞅四周,正好能看到葉莫屋中。只見燈光微暖,桶中散發出熱氣,給屋中蒙上了一層薄紗。紗中的男子剛剛卸了裏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優美的線條,帶有着極大的誘惑力,讓人蠢蠢欲動。

男子忽然擡頭,跟樹上的我,四目相對。

我歡喜的沖他招手,完全不把偷窺的行為,當做不道德的事。葉莫的臉頰紅了紅,趕緊穿好了衣服,走到窗邊問我,“二妹在樹上做什麽?”

“看你啊。”我摘下顆杏子,蹭了兩下就往嘴裏送。

葉莫抽了抽嘴角。

我接着問道:“聽師父說,兄長是生在大回都的,可曾有其他的兄長?”

“母親生我的時候,方才二九年華,我的的确确是葉家長子。”傾回規定,女子過了十八才可嫁人,若是之前懷有身孕,便被視為不貞,定會連母帶子祭給大傩神。

“那有沒有相似的堂兄弟?”

“未曾見過。如今葉家都只能在兌州生存,諸多兄弟姊妹,葉莫也應都見過的。”

“有沒有人也叫葉莫?”

“應該沒有。”

我突然感覺到失落壓山倒的滋味,嘴裏的杏子也酸得要命,一種難言的苦澀将內心填得滿滿的。是啊,我穿越了,不代表葉莫也會穿越。即便之前有穿越過來的例子,那也不能說明就會輪到葉莫。

眼前的這個人,也只是長得相似罷了。

葉莫穿戴周正,來到樹下,見我不再發問而在發愣,只好問道:“二妹這是怎麽了?”

“兄長,這麽多年來,我只是想見一個人。”我伸手夠向明明朗朗的玄月,道:“可他與我,就像天上地下,是我怎麽也不能觸及到的。”

“古來有鲲鵬之說。葉子紮根樹上,落地即化為春泥,可是滕葉卻不同,若有助力,便能扶搖。我相信二妹也可以。天上地下,終會只有一線之隔。”葉莫說的正色,溫和的五官隐約流轉着月色。

我沉沉的道:“兄長說的是。”

幾日後。

我和師父離開了葉家。

臨別時,葉莫在院牆出種了一株青藤。他說,等到青藤盤繞牆根時,我若學成歸來,還能認出這是自己的家便好。

我騎着婵娟,一個勁的沖他招手,等到過了幾個巷口。

葉家已經看不見了。

師父對我道:“該上山了。”

我看着雲霧缭繞的簡山,頭一次心潮澎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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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野人美學

傾回原本只有七座仙山,是離界和古府分開後,卿回上神用殘留的神力所創造出的。

而簡山卻不在其中。

簡山的産生和根源都無從考據,只知道千年前,有一半神渡劫不成,便将自己的血肉之軀化成簡山,好完成八座仙山的所鎮之法。

簡山地勢古怪,時而陡峭,時而地平,一路上走得甚是艱辛。

唯有沿途的風景煞是美麗。

天高遼闊,山疊水起,漫山的銀杏和紅楓,在簇簇綠色的點綴下,仿佛一張攤開的畫卷,猶如一處玄幻之地。這裏沒有枯槁和蕭索,沒有深綠和淺綠的單調交替,有的是如火般的紅豔,和淬金般的明黃,在漸漸遠離山下的林蔭小道間,幾乎讓人收不住眼眶。

我挑了株杏子多的杏樹,恭恭敬敬的摘下枚杏子,一解路上的饑渴。

師父停在山道上,眼神古怪至極,仿佛有人偷了他內衣、還給他洗幹淨似的。見我吃的歡暢,方道:“你師兄和師姐八歲便來到簡山。一路上,你師兄默默不語,你師姐活躍些許,摘下了片紅楓,素白的肌膚襯着絕豔的紅楓,讓為師記憶至今……”

“師父你想說什麽……”

“三兒……”

“別!師父,什麽也別說了,我明白了。”

我跳下樹,将滿是杏汁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擺出小清新的姿勢,用自認為很完美的眼神,算得上是含情脈脈的,看着近處的一枚杏子。蔥手捏着枝幹,将這枚杏子緩緩取下,再久久的凝視它。

半響。

塞進了自個的嘴裏。

對師父問道:“師父,你看我這意境美不?”

“……”師父沒有回答。

我晃了晃脖子,擡頭一看,師父已然走遠。

像簡山這樣的人間仙境,我滿心期望師父住的地方,不是一處綠茵遮蔽的空谷幽穴,就是千年湖水冰封的底部,這也好體現師門獨特的氣質。

可事實讓人大跌眼鏡……

雖然早就知道簡山傳到這一脈,已是人煙稀薄,以前加上師父,也就三人在此住着。後來師兄師姐離去,師父不見蹤影,雖然我早該猜到環境不會太好。但是差成這樣,真是萬萬沒想到的。

我指了指山道盡頭、懸崖邊上,幾座孤零零的小木屋,問道:“師父,那是住人的?還是養鳥的?”

師父臉色不變,道:“陋室也可修行。”

“別說修行了,修心都夠了。”我咕哝着,腳下不聽使喚,說什麽也肯往前動兩步,“這得承受多大心裏壓力,才能将身軀交給這等破敗之地。”

“三兒,此屋還需收拾。”

我震驚了,差點沒跳起來,“師父前幾日不是回來了嗎?難道不是收拾屋子來的嗎?”

“為師只不過是辟了路。”

我回頭看着身後崎岖的小路,還有上山時磕破的膝蓋,本來甜蜜的杏子突然像變了質似的,在肚子裏隐隐散發出陣陣酸氣,待我反應過來,已然成了怨氣。

我們簡山好地方啊。

有山有水有樹林。

原生态,自然風,适合大小野人居住二十年!

我低估了這木屋的肮髒程度,收拾了一天,方才把竈房清理幹淨。

師父站在一旁,背着手,飄飄欲仙的好氣場,道:“為何不先收拾旁屋?今夜我們在哪落住?”

“吃的和住的,我當然優先選擇吃的地方,凍死事小,餓死事大。師父您是可以辟谷絕食,但我是堅決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餓死的!”

“……”

後來等我用燒材填火的時候,長年不用的竈臺在清脆的爆炸聲中,瞬間裂成了兩半。就這樣……剛收拾好的竈房,瞬間回到了原點。我蹲在屋檐下,師父站在屋檐,看着一指之隔、即将逼近的瓢潑大雨,心裏百轉千回。

修仙是做什麽的。

是打怪升級的!不是打掃屋子的!

我怒吼,“等我強大的那天,一定要把海市蜃樓都搬過來,一雪今日之恥!”可我忘了海市蜃樓是虛的,它也擋不了風雨。最根本的是,它也做不了飯。

淋了兩天的雨後,我終于把木屋收拾了出來。

收拾師兄的房間的時候,屋裏沒有什麽飾物,只有幾件舊衣服,還是幼年時所穿。只是牆上到處刻着字,有些是修行之法,有些卻是抱怨之言,甚至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我看着不舒服,就将整個木屋粉刷了下。

師父進來一看,緩緩的道:“歌兒若是回來,你便趕緊跑吧。”

我覺得師父不懂野人美學,要的就是這麽原生态自然美,加上我精心繪制的圖案,跟先前陰氣沉沉的相比,那真的是好看多了。

比起師兄的屋子,師姐的屋子倒是美觀多了。衣服事物都設上了一層法術,除了屋子有點灰,其他的都很幹淨。因簡山目前只有三座木屋,所以我只能住在師姐這屋,所以要尤為的打扮下。

待我收拾完畢,師父又嘆道:“如兒若是回來,你也不用跑了。”我剛想欣喜的說一句,只聽師父繼續說,“你師兄喜歡征服,你師姐喜歡刺激,跑是沒用的。”

“若是他倆一起回來了呢?”吓得我的一顆小心髒怦怦直跳。

哪知師父突然目光深沉,沒有了雲淡風輕的樣子,望着窗外翻湧的雲海,淡淡的道:“約摸是不可能了……”

我想起之前在白端的假墓碑前,師父和師兄在說什麽‘娶不娶師姐’的事。想來師徒三人生活多年,又只有師姐一枚嬌花,難免會生成像劇本裏‘暗生情愫’‘虐戀情深’那樣的事。我看師父的眼神也不對,有可能還參雜什麽‘師徒禁戀’之類的在裏面。

總之,師門很亂,自保要緊。

後來我認真思索了師父的話,從中大受啓發,猶如醍醐灌頂,源源不止。

師父盤坐在離木屋不遠的湖邊,我走了過去,只嘆‘師父多嬌’,使我一顆葡萄心大受挫折。貌似身為一位女性的我,好像還不如師父有誘惑力,這要是傳出去,還以為師父家的‘三兒’,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子呢。

多給師父丢面子。

師父見我不吭一聲,只好開口,“你又想做什麽?”

“師父怎麽老是用上‘又’字,我之前哪裏想對師父作什麽,您這樣說讓我情何以堪,這簡直……”

師父一把打斷我的話,“你想做什麽?”

“師父,我已經想好要學的法術了。”我正正經經的道。那正經的模樣從湖水倒影出的樣子,看起來就十分的正經。

“什麽法術?”

我斬釘截鐵,“逃跑之術!”

瞬間,風停了,水靜了,就連林中常駐的鳥雀都不見蹤影的樣子。這樣的安靜,讓我開始變得扭捏起來,以為師父被我的‘鴻鹄之志’給吓得氣場大破。

許久,師父道:“三兒身為姑娘家,不該看為師沐浴更衣。”

“師父在洗澡?”哪有人喜歡不脫衣服的,我還以為這是傳說中的打坐。

我從湖邊回來,坐在竈房生飯的時候,方才想起……

師父還沒回答我呢。

幾日後。

師父帶我來到一個洞中,裏面刻着簡山的功法。

看來古人流傳的功法都是一樣的。像古府那邊的武俠,和異界這邊的仙俠,其實原理都差不多,只是武俠多靠內力,而仙俠多靠外力。倒是都會選擇石壁傳承這一方法。

——由此可見,造紙得有多重要了。

正當我盯着石壁上的功法看得入迷,師父卻緩緩的用法術封住了洞門。

“葉兒,若是沒有适合功法,你也不用出來了。”師父走時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師父說的對。

只是……為什麽不能給我留下件照明用的,這野人美學實在讓人承受不住了。

我摸索了整個石洞,越到後越深邃的吓人,空洞洞的模樣像是折磨世人的活地獄,只怕一腳踏入、一腳化骨之說。當斜陽最後的餘晖消失在洞口的縫隙中,一切都沉入黑暗裏,周圍死寂一片,眼前也是看不見任何。

經歷過眼瞎的痛苦,如今又重新回道黑暗裏,一根弦繃得緊緊的,我仿佛能看到自己在這黑暗裏死後,蜷縮孤獨的模樣。那種樣子,即便是現在的我,都像是在身臨其境。

我勉強鎮定,摸索着牆面,感受着牆上的刻痕,一點點在腦海中拼湊出來。不幸的是我曾經瞎過,對黑暗的恐懼大于旁人。也幸好我曾經瞎過,其他感官卻是活絡了起來。雖然不能完整的明白,指下的文字到底代表着什麽意思,但能有所收獲便是好的。

師父讓我盡快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不然就是把我留在這洞中,也不會撤掉法術放我出來。這樣算來,沒有事物和水源的情況下,我只能活三天左右。

我所能做的,就是在這三天之內,找到功法。

說是适合自己的功法,在諸多石壁中找起來,卻有着很大的困難。

三天之內也未必找齊。

我可以在黑暗中順利的摸索出文字,換作先前進來的師兄師姐,總不能跟我一樣,靠摸的吧。這樣想來,尋找功法應該有別的方法。

我鎮定了下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盤坐下來,腳邊仍有一些野獸的碎骨,不知是外面的野獸闖了進來,還是……

洞中本來就有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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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學習功法

這裏有沒有野獸,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快餓成了野獸。

盤坐在黑黢黢的山洞內,除了自個加速的心跳聲外,幾乎聽不到其他的聲音。按理說,也應該有點青蛙叫之類的吧。說到底,恐怕這山洞是有什麽玄機。

我試圖靜下心來,可是每每碰到那些殘留的骨頭,內心就會恐懼幾分。這種恐懼原本也不會帶來危害。可是現在在黑暗裏,恐懼被無形的放大好幾倍,像是一根稻草壓在即将瘦死的駱駝上,只要我意念稍有動搖,就将面臨內心的山崩地裂。

黑暗果然是錘煉人心智的最佳場所。

尤其對我。

簡山迎來了破曉,緋色的日出照亮了黑暗的洞穴,斜斜的逼入我眼睛。

第一日已然過去。

趁着白天能看見石壁,我站在石壁旁,仔細的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感受,只覺得很多都深邃難懂。

洞裏一直向裏延伸,就是夜裏所看的幽邃之處。

我一點點的走向裏面,用最快的記憶記下諸多功法,每隔幾個時辰,便盤坐下來休息。過多的腦力勞動,會使自己快速疲倦,如果不進行适當的休息,身體也抗不過這三天。

就這樣走走停停,在黑暗和饑餓雙重來襲下,我才回過神來。

眼看太陽又要沉落。

洞中又開始詭異的幽黑起來。

我在猶豫是否回到原先進來的洞口,最起碼相對于裏面,那還是安全些。可是看了一天的功法,我也明白,越往裏面的功法,越是驚人的厲害。如果此刻回到前面,明天跑過來,也會耗費體力和時間。

想到這,我打定注意留下來。

我再次盤坐下來,回憶今天所看的全部功法,腦袋稍稍脹痛,身上也很不舒服,仿佛自身都要融于這黑暗之中。我睜開雙眼,試圖凝視周圍的一些石塊,可是跟昨晚相比,黑暗好像變得濃稠了許多,不是那種虛有的東西,而是确确實實的呈現在周遭。不似黑霧,倒似黑綢。

身邊的屍骨也多了起來。

白天過于沉迷功法,以至現在才察覺到,我撿起一塊物什,沖更深邃處砸去。

許久。

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好像砸過去的物什被莫名的黑暗吞噬掉了。

對,吞噬掉了!

我打個激靈,迅速的從地上站起,手摸着石壁,企圖發現些玄機。這裏着實安靜的過頭,黑暗也來的實在,屍骨更是駭人,不管學習功法的地方倒是有何奇特,我也要為自己的生命着想一番。

手下的石壁開始還很正常,可是慢慢的,有些粘液溢出,牢牢的吸住手。我不敢做過多的觸碰,只好換成一根手指按着石壁,試圖往來時的路走過去。

然而腳下異常的艱難。

每走一步,阻力就會多一些。每走一步,都便随着氣喘籲籲。若是像這樣耗費體力,即便我力竭在這,師父也根本看不到,最後也落得像這些屍骨一樣的下場。我咬了咬牙,将身子換個方向,卻是朝更深處走去。

那些莫名的阻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不得手下的黏稠感,我摸着石壁上的字,辨別後便記了起來。

到了第三天早上。

眼睛腫脹難忍,腦袋更是疼痛,腹中饑腸辘辘,腳下軟綿一片。整個人快要支撐不住了。沒想到拜師學藝竟會如此艱難,猶如九九八十一難層層等候。

倚在石壁上,我看向洞口附近傳來的光,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麽這裏離洞口已有些距離,陽光卻能實實在在的照進來?簡直跟開了天窗一樣,可是我将四周看個遍,也沒看到有什麽天窗。

我搖了搖頭,把這個問題抛之腦後。

休息了片刻後,我重新看向石壁上,強打起精神,要把功法記下。

看了這三天,簡山的功法可以說比較單一,可是每一類都非常詳細。像是醫類,不但有玄黃之術、針灸之術、命理之術等等,甚至将人體中的縮骨易容也分包在內。我在小築暗室裏,勉強記過各種藥草,對于鼻子的敏感度,還是有些信心。師父曾說不要學雜,我只好挑些适合的記住,其他的也只看看。

可是找到現在,也沒有哪種功法适合逃跑的。

我覺得,對于一塊肉食來說,逃跑真的是不可或缺的。就算學習了能打的功法,也總會出來打不過的敵人,逃跑第一,保命要緊。

一天又結束了。

此時黑暗已不是濃稠之感,也是貨真價實的包裹着我。不知是體力的緣故,還是黑暗的緣故,我漸漸喘不上氣來,腦海中亂成一團。竟然出現了白端的樣子。

這種感覺讓我沮喪。

機智如我,總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吧,換幾棵試試也行啊。

正當我近乎昏厥的時候,臉頰突然一疼,像是被什麽給咬了一下。我的感官在黑暗的磨砺中變的敏銳,應該不是蛇之類的過來,以防萬一,我站起身,用剩餘的體力調動沉睡中離蟲子蟲。

脖頸處的錦囊突然被牽扯住!

以一股難以阻擋的力道,拉着我向前移動。我的身體猶如破敗的娃娃,本就毫無體力可言,此刻又不受控制。

稍有空隙,我伸手摳住石壁,死死的不向前移動。

手下的石壁竟灼熱的發燙,卻給我觸電般的感受,讓我暈暈乎乎的大腦,頓時清晰過來,欣喜萬分。沒想到我找了這麽久的逃跑之術,竟被我誤打誤撞的給找到了!

我仔細的摸索着,也顧不得什麽危不危險了,只想把這珍貴的功法記住。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我何時昏過去的。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回到了自家的小木屋。師父站在窗口遠遠的眺望,熟悉又陌生,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模樣,可我卻有些記不得了。

我沙啞着嗓子,對師父喊道:“師父……我餓了……”

師父沒有看我。

片刻才悠悠的道:“原本只希望,你能學得洞口附近的簡單功法就好,這樣你也可以安心的留在簡山。可是……為師沒想到……你會将最深處的功法習了去。如今再後悔,也是無用了。”

師父并不想讓我學習高深的功法?

我心裏滿滿的委屈。

為什麽穿越到傾回,我就得甘願被人擺布?為什麽世人說我會禍亂傾回,而要誅殺我?為什麽沒有人信我,我只想找回自己的親人?為什麽天大地大,卻容不下我這片小小的葉子?為什麽……

“師父啊,我本凡夫俗子,奈何都要殺我。白端是這樣,君候是這樣,您也是這樣,哪怕我割斷渾身血脈,你們是不是也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從未想過要禍亂傾回!我只想回去,抛棄了安逸,抛棄了名字,抛棄了一切,我只是想回到生我養我的地方!哪怕那裏并不好,哪怕那裏被稱作古府!”

“葉兒!”師父頭一回如此嚴厲。

我艱難的起身,跪在地上,道:“師父,您若是真容不下我,那便讓我滾下山吧。不必勉強自己接受我,我不需要您的可憐。命是我的,我自己珍惜就好。”

“你說什麽渾話!”

“與其讓您一直困在簡山,我情願成為亂馬下的裹屍。師父不讓我學成,不讓我下山,不讓我入世,可是……您讓我怎麽找回我的阿真。她與我從小到大,也是來到這傾回的。就算師父打斷我的手腳……”

我怎能不去找她!

師父閉了閉眼睛,眉間糾葛在一起。一個多月以來,從未看到過他這種神情。

師父嘆氣,“罷了,你學就是。”

“謝師父。”我叩謝。

幾日後。

師父在空地上為我演算功法。

“這可曾看過?”

“師父,這個我記得。”

像這樣一個功法一個功法的推演,若是我記住哪個,便告訴師父。

可是沒想到,我記得有些多了,以至于師父臉色越來越不好,好像是在擔心我會偷學完簡山的功法。到最後,我乖覺的選擇沉默,只想趕緊讓師父演算到我最後看到的功法。

——身不縛影。

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功法。

師父知道我意圖,很快就推演到‘身不縛影’。只見清風拂過,日陽籠罩,眼前仿佛被割據,地面仍有師父的影子,可師父卻不見了蹤跡。

我四處查看,終于在百米開外的樹上找到了師父。

“身不縛影,唯速不破。”師父緩緩的道:“你師兄棄了洞口的那些基本的功法,直接走到最深處選擇了‘百轉千回’的功法。你師姐從洞口學起,只學到醫術便專研了起來。唯獨你,記得遠遠比常人多。”

“那我要不要像師姐一樣,只專研‘身不縛影’這種功法。”

“三兒,越是高深的功法,無一例外,對身體傷害越多。功法本就是逆天改命之術。‘身不縛影’對身體要求極多,你可能活不到正常年歲。”

“師父,逆天就逆天吧,改命就改名吧。我的這條命,從九重天跌落下來後,就由不得自己了。”

師父沒再說什麽。

此後,我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學習‘身不縛影’當中,暫時忘了一切瑣事。

只是越學習‘身不縛影’,正如師父所說,身體越有負擔。其講究的是速度,過快的速度會給五髒六腑壓迫,往往速度沒提上去,我便吐出一口血來。幾次下來,走路都晃蕩。師父給我栽了些固本培元的草藥,我吃了以後,稍有好轉便繼續練習。

反反複複,折騰來折騰去,整個人都消瘦不行。

師父強行褪下我的功法,将我這些天所練的,都變得功虧一篑。這天,我賭氣跑了出去,發誓要在簡山中找到上好的草藥,一邊培元,一邊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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