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決賽

步秋風伸手繞到李俊傑頸後, 輕而易舉地提起他，咬牙道：“抖了幾個八卦？你就差把我家族翻個底朝天了！”

唐小方插嘴說：“得虧他家的祖宗都投胎去了，不然棺材板都壓不住！”

李俊傑的小手小腳掙紮着, 嘴硬道：“不就是說你家族有好人丨妻的癖好嗎？平生最喜歡勾搭大哥的老婆！你老祖宗不還把校長的初戀情人給騙走了。這不是修真界公認的秘密嗎……”

唐小方伸手“啪”得彈上李俊傑的腦門, 笑道：“你們這些無良娛記啊……一支筆嘩嘩瞎寫，一張嘴叭叭亂說！就該讓國家取締你們！”

從李俊傑對步氏家族的八卦中, 他們也尋出一些蛛絲馬跡，知曉步氏家族每一代都會出一名天資極高的驅魔人。但是驅魔人必須死一次, 從鬼門關回來後, 才能使他的靈脈徹底覺醒, 從而溝通天地鬼神。

步秋風在諸葛八門中闖關時，因不願放棄而死在長江水底。他的魂魄在陰司地府走了一遭，再返陽間時完成蛻變, 可謂是因禍得福。

李俊傑捂住被彈紅的腦門，眼淚汪汪地說：“放開我！你們兩個禽獸！我告訴你們，我是不會屈服強權的！我要抖出你唐門那些破事！你唐門最喜歡做偷窺狂！你哥哥昨天偷看……唔唔唔……”

唐小方一把捂住他的嘴，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南歸夢, 随後對他道：“不想死你就閉嘴吧！”

他們這雞飛狗跳，好不熱鬧。那廂對戰區驚天動地，好不激烈。琴圓一戟如山崩, 銳不可當，直到毀了三幢教學樓，他才後知後覺地停下手。

教導主任唐躍對着滿地狼藉吹胡子瞪眼睛。

風紀委員長唐心拿出電子計算機“啪啪啪”地計算損壞公物的費用。

機械女聲：“歸零。100+2000……”

琴圓收起方天畫戟，繞過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喚的蓬萊弟子, 來到他身邊，歉意地說：“唐心，不好意思啊……打嗨了……”

唐心将計算出來的結果遞給他看，神情冷淡地說：“一共三百二十萬。支持微信、支付寶轉賬，不接受裸丨貸。”

琴圓：“……”

這時候，一陣淡雅的花香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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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淩晚磁性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刷我的卡。”

唐心接過他遞來的銀行卡，從口袋裏掏出POS機幹脆利落地刷了兩下，複又還給他，說：“貨款兩訖，要開發丨票麽？”

“不用。”

唐心點點頭，轉身帶領聞訊趕來的校醫隊前去救治奄奄一息的蓬萊學生。

江淩晚把金卡塞進琴圓手裏，笑着說：“随便刷。”

琴圓心疼地說：“這要賣多少糖人、泥人才能賺回三百二十萬……”

江淩晚道：“我幫人看一次風水就能賺回來。”

琴圓頭疼地說：“那我要怎麽還給你？”

江淩晚伸手環住他，湊近他的耳畔，輕輕地吹氣：“你叫我一聲……”

琴圓被他弄得身體發熱，将他推開寸許，問：“叫什麽？”

江淩晚親了親他的耳朵，問：“一般妻子怎麽稱呼丈夫？”

琴圓脫口：“老不死的？”

江淩晚：“……”

琴圓道：“我媽在家叫我爸“喂，那個禿頭的”，“地中海，說你呢！”，“老不死的，我的面膜呢？”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眉間眼角皆是笑意。

江淩晚很郁卒，正打算“身體力行”讓琴圓在意亂情迷下喊出那親昵的兩個字，卻臨時接到緊急通知。

“馬上召開四校領導會議，請迅速到大會議室集合。”

琴圓湊過去看他的手機，問：“什麽事呀？”

江淩晚道：“讨論對殷寧的處罰。”

聞言，琴圓氣得又要拔槍再戰，複聽他接着說：“還有對你的處罰。”

江淩晚眼神森寒，把手機塞入風衣口袋，轉身便走。

此時，心宗學生腰間的伏魔鈴響徹不休。邪魔之氣，自幽冥界磅礴卷來！鬼兵大軍，浩浩蕩蕩，向人間進發！

琴圓立刻上前拉住他，問：“你怎麽把鬼兵召來了？”

江淩晚道：“他們只是這次的聽政議員。”

琴圓與他一同走向會議室，“我們承諾，首先不使用核武器。”

江淩晚只道：“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沒人能欺負你。”

他走近會議室的大門，琴圓想跟着進去，被浴飛鳶教授轟了出來。後者神情嚴肅地說：“你在外面等着！”

琴圓不放心地問了一句，“教授，殷寧不會有事吧？”

浴飛鳶冷冷地道：“敢在我的地盤，辱罵我的學生。我不撕爛他們的嘴，是看在他們校長二百歲的爺爺份上！”

琴圓動作小小地鼓掌，随後對她翹起大拇指，“教授威武！”

“砰——”會議室的千年木門被重重關上。

浴飛鳶“登登登”地踩着細高跟，神色不善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蓬萊校長齊威板着個臉，道：“聽說貴校的葉校長不在，由您代理校長一位。”

他原先是想給浴飛鳶這代理校長一個下馬威，哪知後者立刻截住他的話頭，冷冷地道：“你該慶幸他不在。若叫他曉得，你們教出來的人，居然敢辱罵他的學生，別說是賠償！當場就把你們全部扔出風雲之巅的結界，讓你們自生自滅！”

“啪！”

齊威拍案而起，怒道：“誰沒有年少氣盛的時候？難道因為一句小兒戲言，就毀他前途嗎？你們究竟有多記恨蓬萊？”

浴飛鳶冷眼相對，“他這次只是碎了金丹，若不給他長個記性，以後繼續口出狂言，他丢的就是性命！”

莫一歸将自己裹得像個北極熊。他打了個呵欠，說：“不讓他疼一疼，他還以為四海之內皆他媽呢！時代不一樣了。若不是我們學校堅持貫徹“八榮八恥，建設和諧小康社會”的路線。

那些出言不遜的人啊……管你幾歲，老早送去幽冥界了。你們就知足吧。別說葉校長不在，就算他在了……你們應該曉得，他這人最護短。”

齊威冷冷地威脅，“你們蠻不講理，別怪我上表天庭，揭發你們的罪行！”

不過是鬥法時下手不知輕重，卻被他說成了罄竹難書的罪行。莫一歸睡眼惺忪，懶得與他辯解。只道：“好啊。你去，你麻溜地快去！校長還要感謝你呢。感謝你，讓他與兒子分別百載，再次重逢！”

莫一歸對齊威微微一笑，道：“你莫不是不曉得，現在上面統籌大局的那位，是咱們葉校長和道祖的兒子吧？”

……

琴圓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百無聊賴地刷逼乎。他在這裏的目的很簡單，防止江淩晚暴走。人間能以武力克制江淩晚的人只有三個，一個是葉長箋，一個是唐将離，還有一個便是他師父。

只不過，他們現下都不在身邊。

“嗒嗒嗒……”一陣輕快的步伐聲傳來。

琴圓擡頭循聲看去，問：“殷寧。浴飛鳶教授通知你來的嗎？”

殷寧搖搖頭，笑着說：“我陪雲雲一起來。”

琴圓又問雲易凡，“你來做什麽？”

雲易凡道：“不僅我來了，還有唐秀瑤。”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會議室，“砰”地帶上門。

琴圓稍一琢磨，便知他們是為了此事而來。蓬萊修士沒有眼力界，一下子得罪兩大世家。唐門和雲山自然要來興師問罪。

殷寧在琴圓身邊坐下，從裙子的口袋裏摸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替懷中的人偶梳頭。

琴圓斟酌片刻，道：“殷寧，你曉得雲易凡之前，和你……弟弟在一起嗎？”

殷寧點點頭，說：“他是為了伏羲琴。”

琴圓問：“伏羲琴？”

殷寧道：“第一次仙魔大戰，伏羲氏由神入魔。第二次仙魔大戰，魔族戰敗。伏羲氏将畢生絕學全部傾注于琴內，抛向人間。千年前，雲家某位先祖得到伏羲琴，習了上面的魔道術法，致使心性被其影響，發生了四大世家內部動亂。

他戰敗時，和曾經一樣，将伏羲琴抛向九霄之外。千年後，林家某位先祖得到了伏羲琴的殘片，一直将其珍藏。這是傳給嫡長子的東西。我和林家斷絕關系後，殘片落到林小釵手裏。”

琴圓皺起眉頭說，“雲易凡既然能夠因為絕世法寶而接近林小釵，恐怕對你也是另有所圖！”

殷寧笑問他，“我有什麽東西可以令他所圖嗎？”

琴圓一愣，便聽他繼續說道：“無論如何，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林家。殷家只是燕氏的一脈分支，人丁凋零，并不是什麽世家大族。他從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名利。”

“我不能與人親密接觸。他連親吻我都不可以。更遑論色。世上比我好看的人千千萬，我又有什麽能令他所圖？”

琴圓道：“你将自己說的一無是處，那他又為何要與你在一起。”

殷寧輕輕撫摸哆啦咪的後背，轉頭對他粲然一笑，若霞映澄塘，明豔無雙。

他道：“當然是因為……愛呀。”

琴圓道：“世上又哪裏有比你更好看的人呢？”

殷寧道：“校長就比我好看呀。他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琴圓身子向後仰，靠在牆上，道：“他母親是三界第一女神，他自然不會醜到哪裏去。”

“不知道他們裏面讨論的如何了。”

……

唐秀瑤冷冷地對齊威道：“貴校弟子公然辱罵我弟弟，是對唐門有所不滿嗎？”

雲易凡笑眯眯地對齊威說：“貴校弟子公然辱罵我媳婦，是對雲山有所不滿嗎？”

一個冷若劍鋒，淩厲逼人；一個暖若朝陽，笑裏藏刀。

唐秀瑤道：“外面的風言風語說什麽我都一清二楚。我想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爸就我們三個孩子。平日裏再怎麽打罵，唐門将來也是由我們三人繼承！修真界千年萬年後，依然是四大世家的天下！

話，我就撂這了。你們若有底氣，歡迎随時來戰！不過……唐門可不負責替你們收屍！”他冷眼逐一掃視衆人，“如果沒有底氣，我勸你們謹言慎行！”

他不過二十一的年紀，卻已有宗門領袖之威。

齊威雖然心裏不服氣，但唐秀瑤所言都是不争的事實。從修仙門派誕生伊始，劍宗便是修真界的龍首。而千年前，四大世家內部發生動亂，卻依然沒能影響到他們的團結。

四大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深深紮根于人世間，圍繞風雲之巅，共同支撐乾坤天地。

沉默良久，方丈校長明善大師站了起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不如聽老衲一句。殷寧小施主修習之法，實乃魔中之魔。此術若殺戮過多，極易招致天譴。不過是一次四校切磋，又何必如此大動幹戈？至于琴圓小施主……”

此時，未發一語的江淩晚站了起來，走到旁邊推開窗戶問：“怎麽來得這麽晚？”

頃刻間，濃烈的怨魔之氣鋪天蓋地而來。殺氣騰騰的鬼兵大軍已然集結完畢！

一名森嚴恐怖的鬼面将軍道：“破除結界廢了一些時間。”

江淩晚扭頭看向會議桌邊的人，似笑非笑地問：“你們剛才說什麽？”

蓬萊、瀛洲、方丈……安靜如雞。

由于殷寧還不能完全控制式神哆啦咪，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學校領導經過商議後，決定取消他這次四校争霸賽的參賽資格。

至于琴圓……因為葉長箋和唐将離都不在，他們誰也沒有能力制服一不開心就毀天滅地的江淩晚，是以不做追究。

會議結束後，雲易凡便将殷寧帶回雲山世家，準備開始為期三月的環球旅游，美其名曰：“給乖乖小媳婦壓壓驚。”

教導主任唐躍看着手中由唐秀瑤帶來轉交給他的請假條，額角青筋跳了跳。

請假條

心宗三班雲易凡，學號666，因出外拍攝婚紗照，特此請假三個月。

鬼修一班殷寧，學號11111，因出外拍攝婚紗照，特此請假三個月。

唐秀瑤腦海中描繪南歸夢身穿潔白婚紗的秀麗模樣，心癢難耐，開口道：“叔叔，我也想請……”

唐躍及時截住他的話頭，瞪他一眼，怒道：“你想都不要想！你爸媽已經知道南歸夢的事了！你媽一哭二鬧三上吊，說她是千古罪人，唐門香火要斷在她手上了！現在正和你爸努力生第四胎！你給我仔細你的皮，別多生事端！”

唐秀瑤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唐小方澄清，是以道：“弟弟不是Gay ！”

唐躍道：“誰知道呢！他一天到晚和李家的那個孩子走那麽近。你媽說他百分之八十暗戀那小子！”

唐秀瑤心：他能怎麽辦呢？有一個整天看泰國肥皂劇的老媽，他也很絕望啊！

……

“阿嚏！”刷卡進入宿舍的李俊傑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拿出紙巾擤鼻涕，甕聲甕氣地說：“誰又在背後說我帥？”

一進門，卻見琴圓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他道：“圓哥，你怎麽像死了小蜜一樣？”

唐小方環視四周，問：“殷寧呢？”

琴圓幽幽地說：“殷寧變成蝴蝶飛走了。”

剛剛把冉遺魚炖上鍋的江淩晚從廚房走出來，便聽到這句令人大受打擊的話。他似笑非笑地說：“要不要我送你去雲山和他團聚？”

琴圓嘆了一口氣，“我這麽大一個電燈泡去幹什麽？雲易凡又不付給我電費。”他說着站了起來，游魂似地蕩進卧室。

江淩晚亦跟了上去。他方才關門落鎖，便被琴圓從後抱住。

琴圓将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發。

江淩晚道：“我是替代品嗎？”

琴圓道：“替代品哪有你這麽兇悍的？要找也找一個千嬌百媚的好伐……”

江淩晚氣極反笑，咬牙切齒道：“我這就給你出去找！”他說着便要擰開門把。

琴圓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待笑夠了，他貼上江淩晚的耳朵，嗓音似乎含了蜜糖一般，輕聲道：“別生氣啦。”他說着暧昧地舔咬他的耳垂，誘惑地說出了江淩晚夢寐以求的話。

“老公……”

嗷嗷嗷！

江淩晚胸前的烈焰麒麟立刻蘇醒過來，在四周布下結界，防止敵人入侵。

當晚，整座風雲之巅都能聽見猛獸興奮的狂吼，震天撼地！

嗷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嗷嗷——

睡在他們樓上的兄弟忍無可忍地沖到陽臺上，咆哮道：“我靠！發春啊！還叫不叫人睡了啊？”

陰森的鬼面将軍端坐在一柄赤銅寶劍上，飛到六樓陽臺，冷冷地說：“給你兩個選擇。一，回房間睡覺。二，我帶你去幽冥界睡覺。”

“……”

馬桶蓋兄弟“提溜提溜”，自帶音效地沖回房間，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第二日，天空蔚藍如洗，萬裏無雲。懸浮在北操場上方的超大液晶顯示屏上寫着：歡迎來到四校争霸賽決賽！比賽第二，友誼第一！

雖然取消了殷寧的參賽資格，但是他的成績依然作數。即使不作數，蓬萊的戰鬥力也已全部被琴圓消滅，無人可戰。風雲之巅進入決賽，由8號隊員南歸夢替補殷寧。

決賽分兩輪，第一輪個人戰。每勝出一場計一分。第二輪團體戰，贏的一方計五分。最終哪所學校的總分最多，即為今年的至尊寶。獎品是蓬萊仙島珍藏千萬年的一件絕世法寶。

為了公平公正，選手們的對決順序依舊由電腦抽簽進行。

大屏幕上的數字與頭像劇烈滾動，“叮”的一聲停下。

風雲之巅VS方丈仙校

第一輪：南歸夢VS明德大師

第二輪：琴圓 VS金鵬法王

第三輪：李俊傑VS孔雀明王

第四輪：唐小方VS 冷如歌

第五輪：陳棠棠VS 白傾傾

第六輪：步秋風VS木子釵

第七輪：燕秋晨VS顧妄言

唐躍站在比武臺中央，朗聲道： “2019年度四校争霸賽決賽，現在開始！第一輪，由南歸夢對決明德大師。請雙方選手準備上場！”

臺下的琴圓問：“明德大師是誰？”

李俊傑皺起眉頭說，“明德大師是方丈校長的弟弟呀。他都不知道幾歲了，怎麽可以上場？”

陳棠棠道：“因為我們出戰的選手不是一般人。”

明德大師身穿黃紅相間的袈丨裟，法相莊嚴，雙手合十地立在比武臺中央。

正是當日阻攔琴圓尋仇的那名和尚。

明德大師低斂眉目，道：“阿彌陀佛。南歸夢施主，當日你欠下的累累血債，貧僧代他們來讨了。”

南歸夢神色不屑，冷冷地嘲諷：“禿驢屁話真多！”

琴圓豎起的耳朵動了動，扭頭面向陳棠棠，疑惑地問：“他們有過節嗎？”

陳棠棠眉宇間浮上淡淡憂色。她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關于“瑤瑤的小鈴铛”的故事嗎？”

琴圓道：“我記得。怎麽了？”

陳棠棠道：“我隐瞞了一件事。”她沉默片刻，說：“小公子因傷去世後，南歸夢發狂屠戮了整座小鎮。”

琴圓問：“他殺了無辜百姓？”

陳棠棠道：“當時百姓早已全部搬遷。他殺死了進駐小鎮的軍閥。你知道，雖然他們死有餘辜，可我們不能插手人間的事。”她說着突然嗓音顫抖，臉色發白，額頭滾下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琴圓大驚失色，急忙挽住她問：“你怎麽了？”

陳棠棠艱難地擡頭，望着比武場上的明德大師，斷斷續續地說：“他在念……降妖咒。”

在方丈仙校的降妖咒下，妖怪無所遁逃，會逐漸化出原形。

陳棠棠距離比武臺百米，尚且受影響如此，更別說南歸夢。一些修為低下的妖修學生，已經抵擋不住咒法之力，化出原形，原地痛呼打滾。

“欺人太甚！”琴圓欲跳上比武臺，有一道身影比他更急更快。

唐秀瑤縱身而上，扶起單膝跪地的南歸夢，對明德大師怒目相視，“別再念了！”

然而明德大師如入無我之境，依舊快速地念咒，“唵嘛呢叭咪吽……”

自古佛魔不兩立。明德大師佛法高深，連南歸夢也一時無法凝聚玄力。他死死咬住嘴唇，冷汗濕透衣衫。他疼得肺腑颠倒，依舊未開口呼一個痛字。唐秀瑤與他心意相通，知曉他現在的處境，心如刀絞。

他一邊擦拭南歸夢的汗，一邊對明德大師說：“別念了……別念了……別念了！”

他喊得聲嘶力竭，但明德大師不為所動。

一縷殷紅的鮮血從南歸夢嘴角溢下。

唐秀瑤伸手擦去他的血，怔怔地愣在那裏。

剎那間。

他體內于前不久才被四大家族的長老合力施下的九九八十一道伏妖鎖禁锢的猙獰異獸，強勢撞破牢籠，骁悍出世！

“啊啊啊啊啊——”唐秀瑤松開南歸夢，仰天怒吼，身體發生驚駭異變！

風雲變幻，日月失色，驚濤拍岸，地裂山崩！

《山海經丨西山經》記載：章峨之山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曰猙。

臺下的琴圓道：“唐秀瑤果然……是妖。”

陳棠棠道：“唐涵宇高貴的妖族血統，歷經三代，終是被唐秀瑤繼承下來。”

豹子額間長有一角，閃爍森森銀芒；身披赤霞，流光溢彩；五條利尾，像鋒銳的彎鈎。他對明德大師冷冷地說出人語：“我都叫你，別念了！”

在凝眸一瞬，在屏息之間，巨大的猛獸身如霹靂弦驚，揮舞豹爪，向明德大師撲去！

“喀拉！”骨頭斷裂的聲音。

“啊——”滿座嘩然。

學姐們立刻伸手捂住學妹們的眼睛。

比武場上，盛怒之下的唐秀瑤竟然一掌掀掉了明德大師的頭顱！

血噴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