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我魔慈悲

琴圓問：“歐洲七日豪華游給打折扣嗎？”

步秋風道：“同學價六五折, 怎麽樣？”

琴圓一錘定音，“成交。你算一下費用，我支付寶轉賬給你。”

李俊傑好奇地問：“圓哥, 你要出去旅游呀？”

琴圓對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我要帶着小嬌妻度蜜月。”

李俊傑拍手笑道：“我又想好今日頭條的标題了，就叫《霸道龍神：獨寵小嬌妻》, 《龍神的億萬小嬌妻》……”

這時候，步秋風也已“啪啪啪”地算出了價格, 将清單交給琴圓過目。後者驚訝道：“居然打了折還這麽貴！”

李俊傑湊過來看, 說道：“這已經是業內童叟無欺的良心價格啦！”他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眼珠, 給琴圓出了個主意，“今年期末考試的實踐內容已經公布了吧？你只要實踐題拿滿分，就可以評上三好學生, 得到獎學金了。”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眼前白光一閃，便沒了琴圓的身影。

李俊傑一臉懵逼地問：“圓哥呢？”

步秋風道：“去唐朝了呗。”

天寶二年，大唐長安城。

江水淼淼, 港口喧嚣。船來船往，人流不息，聲湧如潮。

膚色各異的外國商賈操持着一口不甚流利的陝西方言與人交談, 偶爾冒出幾句古老的發音：“very good”。

一派繁華興盛的景象中，偏生有突兀之人，打破這和諧局面。只見鬧市中央，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攔腰抱住一名豐神俊朗的男子, 哭叫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哇！”

男子手中的酒葫蘆都掉了，半張着嘴，驚愕地看着眼前一臉“苦大仇深”的人，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說：“你這是……當街碰瓷？”

Advertisement

那乞丐撿起地上的酒葫蘆，拔掉塞子，仰頭“咕咚、咕咚”得灌了幾口，豪爽地一抹嘴巴，說道：“我是你的迷弟啊！聽說你去了峨眉山，我屁颠屁颠地往那趕，結果師太和我說，你前腳剛走。

聽說你輾轉到了揚州，我哼哧哼哧地劃船追。但是到的時候，店小二和我說你又踏上了去蜀中的路！我馬不停蹄，翻山越嶺，跋山涉水，整整追了你一年零三個月吶！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叫我在長安城追上了你！”

琴圓覺得自己的歷程可以出一本書，名字叫做《龍神悲慘追星史：當你粉上一位熱衷于旅游的大大》

男子是名性情中人，一聽此言，大受感動，當場詩性狂發，問旁邊小販要了一支筆，在琴圓的衣服上潑墨揮灑：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叮——任務完成！

琴圓一出苦肉計，輕松得到李太白先生的親筆題詩。他手裏捧着墨跡未幹的衣服，從後山踏入回去風雲之巅的結界。等到了學校後，又搖身一變，恢複成那名言笑晏晏的俊俏少年郎。

他首先将衣服送去校長室。葉長箋激動得熱淚盈眶，當場拿着唐将離的手機給他打錢。随後他回到妖修公寓502室，一開門進去，便見唐小方愁雲慘淡地“葛優癱”在沙發上。這是琴圓第一次見到他毫無鬥志的模樣，不解地問：“小芳妹妹怎麽了，表白又被木昭拒絕了嗎？”

步秋風雙腿盤膝坐在地上，一邊打王者榮耀，一邊頭也不擡地說：“今天，江教授新教了一種式神道法術，燕秋晨一學就會，唐小方連教授結成的手印都沒看清。他給自己蠢死了。”

唐小方叫道：“輸給誰不好呀，偏偏輸給這只啞巴燕！”

琴圓笑着說：“人比人氣死人。你不要和別人比，和過去的自己比。”

唐小方灰心喪氣地說：“倘若我連過去的自己也比不過呢？”

琴圓道：“敞開肚子撸一頓燒烤，大汗淋漓吃一趟火鍋，痛痛快快地嚎幾嗓子。第二天睡醒了又是一條好漢。”

步秋風道：“小圓子說的不錯。屁大點事兒啊？可去他媽的吧！人生已經如此艱難，為什麽還要為難自己？”

琴圓走近唐小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今天圓霸天老師不雞湯你。你順着自己心意來吧，怎麽舒服怎麽活。別給自己太多壓力。地球沒了你照樣轉，唐門沒了你不會倒閉，修真界沒了你，還有我頂着呢。”

步秋風啧啧兩聲：“的确不是心靈雞湯，好一碗色香味俱全的五毒湯！”

琴圓笑着拐進走廊，推開2號房，轉身關上時，被人從後環住。

江淩晚低頭親吻他的臉頰，輕輕地問：“這三天你去哪裏了？”

琴圓道：“去了一趟長安城，半途迷路了，耽擱幾天。”

江淩晚道：“葉長箋說，要把風鈴夜渡的宗主之位讓給我。”

琴圓問：“他怎麽了？”

江淩晚道：“他要帶着貓去環球旅行。”

琴圓道：“也好。本該是你的責任。既然當年未盡，那就現在補上。”他轉身面對江淩晚，伸手捏了捏他冷豔的臉蛋，笑着說：“這些小鬼都很聽話，你無需操心。”

江淩晚凝視他充滿笑意的眼，輕輕地問：“你會陪在我身邊嗎？”

琴圓道：“當然啦。”

江淩晚又問：“永遠不會離開嗎？”

琴圓笑着吻上他，從彼此交纏的唇舌中溢出一句甜蜜誓言。

“當然啦。”

兩人三日不見，小別勝新婚。說話說了大半夜，都是琴圓在唐朝迷路的趣事。他躺在江淩晚懷裏，望着天花板發呆，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事。

江淩晚雙手開合，在他面前變出一朵莺然可愛的牡丹花，獻寶似地說：“我學會令萬物複生的法術了。”

琴圓側首吻了吻他的臉頰以示贊許，“你好厲害。”

江淩晚眉宇稍顯落寞地說：“可是只能複活一點點。”

琴圓溫聲安慰道：“循序漸進，欲速則不達。”

江淩晚眼中亮晶晶的，像一只搖尾撒嬌的小狼犬。他充滿希冀地說：“那就……再來一次吧？”

……

風雲之巅每天下午五點半放學後，有兩個小時的音樂廣播時間。許多內向害羞的學生，便借此機會，匿名表白。

當然也有膽大如鬥的，全校霸氣喊話，一如：

“喂喂？喂——能聽見嗎？”

廣播裏突然傳出一道朝氣蓬勃的聲音，來往的學生皆駐足聆聽。

“鬼修學院的江淩晚教授，你好。請容許我先自我介紹，我叫琴圓，是妖修一班的學生。今年十九歲，處女座。出場設置：武力值999，腦力值999，體力值999，忠心值999……天賦無窮無盡，技能掩日蓋月。人見人愛，車見車載，蘋果見了掉下來，龍袍只為你敞開……我很喜歡你，想把你娶回家做媳婦。以後我負責制霸修真界，你負責貌美如花，不知你意下如何？”

琴圓站在窗邊，居高臨下地俯瞰，将全校風景盡收眼底。他對着手中的麥克風繼續說道：“風雲之巅的同學們，如果江教授答應我的求婚，以後你們都我罩了！誰敢無端欺負你們，我定将他打得滿地找牙！”

這極盡霸勢的宣言一出，操場上的人球也不踢了，自習室裏的人放下筆，走到窗邊，探出腦袋張望。

李俊傑率先起哄：“答應他！”

一石激起千層浪。全校學生振臂喊道：“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十三太保自小在封建社會長大，尚不能适應如此開放大膽的民風。他們處在原地，不知該做些什麽，皆面面相觑。這時候，步秋風一邊拍手起哄，一邊扭頭對他們說：“愣着幹嘛？還不鼓掌！”

唐小方字正腔圓的聲音從廣播裏傳了出來，“下面這首歌，由妖修1班的琴圓同學，點播給鬼修學院的江淩晚教授。”

輕柔舒緩的女低音，傾訴一曲悱恻交織，纏綿千年的戀慕之情。

“……你是我的風景，雲淡風輕。不走下去，停在這裏，視線裏都是你，全部是你微笑的表情。”

江淩晚聽見動靜，從教學樓出來走到廣播臺下。他摘下眼鏡，流瀉出一串金光點點，化為一只芊芊紙鶴，向高處的琴圓振翅飛去。

紙鶴在天空中盤旋片刻，随後便無聲地炸裂，瞬成一朵怒放的心形煙花。

玻璃窗上倒映出江淩晚的臉龐。

眉眼精致，意氣風發的十八歲少年，逐漸與俊美無雙的青年重疊，少了青澀不羁，多了幾分成熟與性感。他嘴角噙笑，神采風流地說：“我愛你，褪去這身血肉，做你的魂也可以。”

蒼茫天地間，千樹萬樹的桃花在剎那一瞬綻開，灼灼其華。

善惡一念起，慈悲我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