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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谕一回到府中,就把人召齊了,開個小會。
汝陽王這次上京,一共帶了三百多人,其中包括侍衛,幕僚,太監,宮女,還有侍妾和歌姬,陣仗不小。能這樣一路鋪張過來,都是因為汝陽王不差錢,他的封地雲州物産豐饒,盛産鹽鐵,汝陽王自然是富得流油。
不過盡管帶了這麽多人,李谕能找來商量的卻沒幾個。
趙十五,算一個可以商量的人。他在宮中服侍雲淑妃多年,對後宮熟悉。
石震,常常為汝陽王代筆公文,也算一個。之前給李谕惡補朝廷小知識的就是他。
杜洗蘭,汝陽王的私人醫生,這次救活汝陽王他出了大力,李谕對他印象很好。
除了趙十五,石震和杜洗蘭都是雲州本地人,妻小家業都在雲州,李谕認為他們與京中勾結的可能性不大,應該都是真心實意想和汝陽王回雲州。
李谕将進宮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遍,當然隐去了沒認出蕭從簡還調戲了他那一節。
“皇帝沒答應我回雲州的事。”李谕躺在榻上,有氣無力道,“你們怎麽想?”
石震說:“還請殿下再忍耐一段時間,皇帝恐怕還得再觀望一段時日。殿下不妨再修書進宮,懇求陛下。”
趙十五也認為這主意不錯,他說:“殿下新得的那雙紫玉如意,就是宮中也沒見過,不妨割愛獻于皇帝。”
李谕搖搖頭。趙十五還以為他是舍不得寶貝,輕輕嘆了口氣。
這時候杜洗蘭慢悠悠說:“這寶貝是該送皇帝呢?還是送齊國公呢?如今不肯放殿下走的到底是皇帝呢,還是齊國公呢?”
李谕心想,這倒是個敢說大實話的。不由高看杜洗蘭一眼。
李谕已經清楚了,這是一個人人心知肚明的事實——皇帝大權已經旁落,但說出來就是政治不正确。禍從口出的事情,從來不少。
聽到杜洗蘭的話,石震有些不安,趙十五面色看起來更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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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谕打了個圓場,豪爽道:“好了好了,我是缺錢的人嗎?那兩把紫玉如意就送給皇帝,我另外還有什麽相似的寶貝來着……”
趙十五提醒他:“紅珊瑚。”
“那紅珊瑚送去給齊國公。”李谕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他又想到蕭從簡的冷與淨,紅珊瑚贈他,就是雪白血紅,實在太相配。李谕在意淫。明戀已不可能,暗戀也不實際,而意淫總是自由的。
幾個人商量了一番,商定了禮物。當天晚上趙十五就拿了鑰匙,開箱取出寶貝,呈給李谕檢查。
紅珊瑚有近三尺高,顏色紅得剔透,枝條錯落雅致,确非凡品。不過紫玉如意一出,李谕的眼睛就挪不動了。紫玉的水頭已經夠好看了,還做了黃金的柄托,紫玉如意躺在顏色純淨的黃金托中,李谕能想象千百年後,它睡在博物館裏,會惹得多少人會它駐足。
但現在,它應該贈予一位美人。紫玉黃金,若蕭從簡持一柄在手中把玩,一定像一個騎鹿而過的谪仙。
但紅珊瑚雪白血紅的意境也很美。李谕簡直沒辦法選擇。
“嗯……”李谕沉吟道,“這樣吧,紅珊瑚和紫玉都送給齊國公。”
趙十五請示:“那拿什麽呈給皇帝?”
李谕說:“我還有什麽?”
趙十五說:“夜明珠?”
他打開裝夜明珠的紫檀盒子。
李谕立刻覺得不行了,只覺得這珠子也該送給蕭從簡。他算是明白了,只要是珍奇珠寶,都與美人很相襯。
最終他分別給皇帝和蕭從簡選了四件珍寶,再加上黃金和玉石若幹,湊成兩份大禮包,一份送進宮,一份送去了國公府。
除此之外,李谕聽從了幕僚建議,不吝錢財,拿了金銀去打點宮中。皇帝太年輕,皇後又是蕭氏女兒,後宮并沒有什麽寵妃之類可以吹耳邊風。不過皇帝的乳娘,幾位老太妃,還是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的。
之後幾天,李谕一直在等着皇帝的動靜。然而宮中只遣了兩名內侍來,說皇帝收下了禮物,十分欣喜,并回贈一雙玉杯;并未送來允許汝陽王回封地的聖旨,甚至連再次召見也沒有。
蕭從簡的回應就更慘淡了,他只是命仆人送了張收條過來。李谕還巴巴地問那個送收條的仆人:“齊國公有沒有說禮物如何?”
仆人告訴他,送來收條,只是為了方便王府清點造冊而已。他就是個跑腿的,也不知道齊國公收到禮物的反應。
李谕只失落了一小會兒。倒不如說蕭從簡這樣高冷,才符合他的想象。那枝在路邊剪的垂枝桃還養在窗下,花全開了,只是已有了凋落的跡象,李谕在心中下了個決心。
等這枝花落盡了,他就不再去想蕭從簡,意淫都不行。
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現代人。娛樂圈中的紅男綠女,多的是逢場作戲,從來不在感情上浪費時間。能睡的人和不能睡的人,能愛的人和不能愛的人,他向來分得很清楚。
蕭從簡是他不能睡,也不能愛的人。盡管他明白,他在心中切切實實地愛過他,哪怕那麽短暫。
又過了三日,宮中有朝會,皇帝終于又召汝陽王入宮,參加朝會。
朝會之前,皇帝在書房單獨見了李谕一面。
皇帝見到李谕沒有上次那麽激動,但仍十分親切。
“三哥,你知道這次朝會我為什麽要你來嗎?”他問李谕。
李谕不知道。
皇帝又問:“那三哥知道我為什麽不肯同意三哥回雲州嗎?”
李谕還是不知道。
皇帝苦笑道:“三哥該請些得力的幕僚了。”
李谕微笑道:“我做一個富貴閑人就心滿意足了,朝中事務,我向來不通。陛下留我在京中,我也是個一無是處之人。”
皇帝不言語。李谕心中直打鼓。他雖然真實年齡三十歲了,但論心機,他還真不知道能不能贏過從小在宮中長大的少年。
蕭從簡和皇帝,到底在謀劃什麽,他這幾天想來想去,隐約猜出個大概。只要不是要他的命,其他都好說。
“三哥,”皇帝又猶豫着開了口,“你覺得淡州如何?”
夠了。李谕這幾天才惡補了宮廷和歷史常識,還沒補地理。什麽淡州,他根本沒聽說過。
不過後來李谕知道了,沒聽說過就正常了,畢竟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不過對着皇帝,李谕還是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是王土,那肯定都是好地方。”
皇帝臉色亮了些,說:“那,三哥換個封地如何?”
當天朝會上,皇帝除了一些日常事務和幾項任免,還順便公布了改換汝陽王封地。将汝陽王從富庶的雲州改封貧瘠的淡州。
蕭從簡就站在皇帝身邊。李谕一擡眼就可以看見他。他們有短暫的目光相接。只是這一次,蕭從簡沒有笑,李谕也沒有。
并不是李谕不想對他笑。只是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場合和好時機——畢竟他現在是一個被改封的王爺,形同流放,理論上是笑不出來的。笑出來那就是在威脅蕭從簡了。
只是李谕總算明白了。他以為這段日子蕭從簡是在觀察他,其實并不是。蕭從簡根本不關心他,蕭從簡是在觀察皇帝,看皇帝能不能下狠心對他的兄弟下手。
蕭從簡是在培養一個皇帝。
不過這都不關李谕的事了,淡州就淡州吧,他只想快點滾。所以一出宮,他就高高興興回王府準備滾去淡州。
正好窗下那一枝桃花也落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 蕭從簡的年齡設定
設定蕭從簡今年三十二歲。李谕身體是十八歲,不過靈魂已經三十歲了。
李谕以後肯定會當皇帝的,請放心
CP是皇帝攻丞相受
應該沒什麽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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