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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沅國的都城今都很是有種盛世之相,周圍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建國之初國師算卦便算的這裏,說是能夠福澤延綿。
今都最出名的胡同除了安常巷那一溜的聲色之所和淘換古董珍品的窯洞胡同最後就是這商客往來最為繁密的四兒街。
傳說這裏曾有個乳名叫做四兒的書生,當了大官衣錦還鄉後就飄了,非要人把胡同名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衆人無不可,第二日就豎起十幾道牌坊,标着四兒街三個大字。
今都統共八個主要街道,三個有名的,三個下九流的,還有兩個被達官貴人們包圓劃成住處,于是去那片地方随便過去溜達吐口吐沫都能噴到幾個當官的。
往日燕二爺極少來這片轉悠,一來沒什麽意思,二來人太多,擠得慌。
所以燕二爺這回相當于初次來四兒街亮相,同他籠絡在身邊的趙虔一并走進去,瞬間讓四周人閃開一條道子供他們通過。
尋常百姓們尤其是住在皇城腳下的百姓似乎天生就能識顏斷色,遠遠的瞧見一對白衣壁人同來,氣勢非凡,下意識的便要遠離,生怕碰髒人家衣袖,惹來麻煩。
只不過那走在前頭稍矮點兒的少年着實貌美,漂亮的分外清晰,好似天生就描眉畫眼,有着濃麗惑人之感。
路人看着就挪不開眼,不一會兒燕二爺就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圍觀了……
然而燕二爺習慣如此,他也能忽視掉那些或羨豔或嫉恨的視線,統統的不放在心上,徑直走去一家名叫高閑居的大糧鋪,對身後寸步不離的趙虔說:“進去看看?”
趙虔從不拒絕燕二爺,連上幾節小臺階都習慣伸手攬着燕二爺的肩臂,半摟在懷裏,生怕這人跌一跤。
燕千緒從前對肢體碰觸渾不在意,如今卻十分敏感,無論是因為這個人是趙虔還是因為別的誰,他已經是反射型的抗拒,卻又能在瞬間壓制下去,表現得如平常一般随意。
“這糧鋪倒是生意好。”燕千緒走進去後就快了一步離開趙虔臂彎裏頭,拿着扇子抵在那精致的下颚上,眨了眨那有着濃秀睫毛的眼睛,說,“比其他地方人都多……”
這都是廢話,燕千緒也是看見什麽說什麽,然而一旁的掌櫃是毫不嫌棄這兩個非富即貴的公子爺的,說什麽沒水平的話都無所謂,只要有錢,在這兒詩興大發寫一首爛詩,掌櫃都能鼓掌稱好。
“哎喲,這二位爺,可是來進貨的?”掌櫃的知道這兩人不像是買賣人,或許是新奇過來玩的,又或者是随意看看,但是這掌櫃決意不放過任何一個發展大客戶的機會,腆着臉上去湊話。
“或許吧,就是随便看看,覺得這米還分多種價錢賣,好奇。”燕千緒過的錦衣玉食的生活,莫說柴米油鹽,就是蔬菜你擺他面前他都認不得,只是吃過,“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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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的是這裏掌櫃,佟易。”佟掌櫃搓了搓手,一雙眯眯眼小的很過分,在那圓盤臉上占據極有限的地盤,嘴又大的像驢,笑起來卻又和善的很,不會讓人不快。
燕千緒找的就是這個人,昨兒在院子裏偷聽到的地點和名字,原以為不會那麽容易找到還叫上了趙虔,誰知道竟是意外的簡單。
找到人了,燕二爺就琢磨打發走趙虔,以免這人什麽都跟着自己,還要想辦法知道這佟掌櫃是不是真的有賣煙草,明面看着沒有,私底下說不定做了這行當買賣也不一定。
燕千緒從來都不笨,他只是很少把心思花在思考上,愛玩鬧,所有人又由着他鬧,寵得沒什麽本事。
“趙虔,我在這裏和掌櫃的說話,你去幫我買一品樓的點心,要那花樣子的,好不好?”燕千緒回頭仰視趙虔的眼,看着對方瞳孔裏滿滿都是自己,他有一絲微妙的快意,但稍縱即逝。
趙虔微笑答應了,出去時幹脆的帶着自己的随從一塊兒走,只留下一個随從守在門口看着燕千緒。
趙虔此時是昏了頭,卻也不是傻了,知道阿緒是故意支開自己,那他聽話的被支開就好,這沒什麽,只要能讓阿緒開心。
這頭燕千緒說想見識見識倉庫裏頭有多少存糧,掌櫃直接帶路,讓二掌櫃守在前頭,自己陪着燕千緒到後院去。
後院雜亂,沒什麽可欣賞的山水,也沒人守着,走在長廊上時,燕千緒忽然正色說:“佟掌櫃,爺我今日是見那混賬下人拿不回上頭要的東西,所以過來看看他說的是不是實情。”
這美人模樣的貴公子一下子嚴肅起來,佟掌櫃心裏都涼了大半截:“這、這位爺,小的實在不知道是哪兒得罪了府上,可否提點一二?”佟掌櫃一臉無辜,然而生意人的表象是不能信的,這類人最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燕千緒沒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但裝腔作勢着說:“那夏三兒可是說您這掌櫃的嫌錢不夠,不肯給貨,正再和別人哭窮呢,我無意間聽到,來探個虛實,若是果真如此,那佟掌櫃,您的跑腿費也真是不得了呢。”燕千緒笑,用那扇子輕輕拍了拍佟掌櫃的臉。
佟掌櫃被這頓話唬的臉色青青白白,好像一下子明白燕千緒是誰了,連連作揖,告罪說:“小的實在不知竟有這等事!那夏三兒誣賴小的,小人絕無收半分銅錢,從開始運貨到現在,實實在在的是知道這東西是燕相要的,所以從魏國到這邊的車馬費也都自己掏了腰包,怎麽會做出這等事情?!”
燕千緒心中一動,對‘魏國’二字上了心,但還是不知曉那煙草到底和其他煙草有什麽不同:“這就奇了怪了,且不說那夏三兒次次都說給了你打賞,而且每回數量……似乎也不夠啊。”
佟掌櫃都快哭了,左右見着沒人,對這個知道煙草事情的公子說了個底兒掉:“那一定是夏三兒抽了一部分,要不然就是他拿出去賣了,我看過相爺要的煙草,那都是和外面不一樣的,味道極重,瘾也極大,我是從來不抽的,公子明察啊!”
“說來說去,你們各執一詞,這叫我如何是好?”燕二爺假意為難,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帶我去你放煙草的地方,我去看看現在是什麽斤兩,你莫告訴夏三兒我來過,這樣他又來取貨回去,好當場對質,與佟掌櫃又無關。”
佟掌櫃自然說好,他運送煙草給燕相府已有十年了,從未出過事情,一朝來了個知根知底的貴公子,佟掌櫃不疑有他,為了自證清白連忙帶着公子去自己藏煙草的隔間看。
燕千緒從糧鋪出來時手裏偷偷拽了一小撮煙草,側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等自己的趙虔,趙虔一個世子大白天捧着盒糕點站在外頭曬太陽,又因生的溫潤俊美,惹來不少大姑娘的愛慕,然而這被抛了無數媚眼的趙世子心裏冷清的很,及至見道燕千緒出來,就跟千樹萬樹同時開花一般氣場為之一變,說笑:“我的小二爺,你可等死我了。”
燕千緒也明白了趙虔這是故意不跟着自己進去呢,于是也笑,臉上酒窩都仿佛盛滿了美酒,一出來便灌醉衆人:“你這語氣,是要讨糖吃還是怎地?”
“糖就不必了,阿緒你高興就好。”趙虔說。
燕千緒甩了甩扇子,走到前頭,不說話了,心裏的确是高興且激動的,他從未瞞着爹爹幹過任何事情,這還是頭一回,而且掌櫃的也絕對不會告訴夏三兒自己來過,就算想說,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簡直是完美的行動。
不過得等他找人識出這煙草究竟有何不同後,才能真正算做事畢。
燕千緒這頭有了進展,由于身上踹了東西,不敢回去,便拉着趙虔走常去的楚館吃飯去。
那楚館是安常巷裏的,陪吃陪聊□□的姑娘大把,燕千緒沒遭事兒前就愛和一幫子二世祖們來這裏消遣,他倒也沒有對這裏産生陰影,找了個包廂和趙虔單獨吃飯。
老媽子也是長久沒見燕二爺,荷包都想的疼,一朝得見,心花怒放,招呼了十個漂亮丫頭要塞進他們包廂。
然而趙虔不要,全打發了,燕千緒也靜靜看着趙虔把姑娘們轟走,心想這趙虔不會和這裏有仇吧,一來這裏就要幹壞事不成?
燕二爺心裏其實知道上輩子是有人陷害他和趙虔胡搞的,可趙虔打心眼裏想和他胡搞,這就和別人下藥不下藥沒有直接關系,指不定趙虔什麽時候又受刺激,破罐破摔要拉着自己私奔呢?
燕二爺不願意撕破他和趙虔之間薄薄的那層暧昧,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尚且還能用着對方,一旦戳破,自己反倒不好讓他幫忙做事,因此再不濟燕千緒也想讓自己在這段關系成為主導地位!
他才不願再受任何人擺布,永遠也不要!
正當兩人面對面似乎有什麽話要醞釀着說一說的時候,隔壁房間突然發出巨響,像是有人被推撞在牆上,吓了燕千緒一跳。
但接下來隔壁的騷話隐隐傳來,就不止是驚吓而是有趣了。
“我靠你個驢玩意兒,我今天來不是想幹這個的!”
“可我想幹你,我親愛的燕三爺啊……”
趙虔只見燕千緒眼睛都亮了,非常可愛的趴到牆邊附耳聽,臉上是不知因為什麽浮現的紅暈,趙虔鬼迷心竅的走過去,雙臂把貼着牆的燕千緒困在雙臂間,盯着這人白皙的耳尖,喉結滾動……
燕千緒餘光能見着趙虔這要忍不下去的樣子,沒辦法,幹脆伸手抵在趙虔唇上,似笑非笑的低聲說話:“安靜,別吵我聽戲。”
趙世子只覺從燕千緒摸到的地方蹿了火苗出來,讓他渾身開始發燙,更何況燕二爺身上是有種肉體的芬芳能讓人迷醉,他被迷了多年,非但沒有一點兒免疫,還仿若中毒,無藥可救。
“欸……哦。”他被打斷绮念,不過沒放開燕二爺,依舊是從後頭半壓半摟着對方,假意一起聽戲。
隔壁房間造的動靜兒跟打仗一樣,燕千緒聽着三弟□□了,卻也感受到壓着自己的人……有了反應。
燕千緒略微垂了垂那濃密的睫毛,唇瓣微抿,忽而緩慢的回身,輕飄飄的伸手環住趙虔的肩臂,墊腳湊到人耳邊幽幽委屈的說:“趙兄,你那兒頂着我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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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