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解藥

葉曉雯被他這一眼看的，下意識的縮緊了身子，就連喉嚨，也一起縮緊了，說不出話來。

她的确說不出來，難道她會說，為了幫馮清林得到解藥，她把陳小柔給賣了？或者是告訴他，給他喂藥的時候，她都是用嘴喂給他的，她已經把她的初吻都給了他了。

她為他付出的一切，都不能說出口。

馮清林狐疑的看着葉曉雯，“怎麽不說了？”

葉曉雯咬了咬下嘴唇，身子微微抖了起來。

馮清林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測，捏住葉曉雯的胳膊，“說，陳小柔到底去哪了？”

“馮清林這一捏毫不憐香惜玉，葉曉雯被他捏的輕哼一聲，眼淚一下子就淌了下來。“我，我不知道。

“趕緊說！”馮清林再次用力，看來洛鴻天給的解藥效果還真是好，一個大病初愈的人竟然就有這麽大的力道了。

葉曉雯慘叫，“你先放開我，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馮清林一把甩開她，“說吧。”

葉曉雯揉着自己巳經被捏的麻木的胳膊，委屈的流着眼淚，哭的不能自已。一擡眼又看見馮清林那不耐煩的眼神，抽泣的說道：“公主，公主跟着洛鴻天跑了。”

馮清林好像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葉曉雯被馮清林盯得有些心虛，垂下頭去，“我說，公主跟洛鴻天走了。”

“胡說！”馮清林斬釘截鐵，簡直是謬論！

葉曉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竭力的說着：“她就是跟着洛鴻天走的，我親眼看見的。”

“那你為什麽不攔住她，你怎麽可以眼睜睜的看着她被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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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曉雯很想說我巴不得她被帶走呢，我為什麽要攔着！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麽可能攔的住。”那泫然欲泣的樣子，好像真的很委屈一樣。

馮清林想到洛鴻天和陳小柔的武功，又看了看葉曉雯那消瘦的樣子，知道她這幾天照顧自己應該費了不少心血，便不再說話了。

但馮清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他了解陳小柔，知道她不可能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自己離開，而且還是如此悄無聲息的離開。況且葉曉雯這只是一面之辭，還不能下定論。

想到這裏，馮清林忽然記起來，他們還有一個人也無緣無故的失蹤了啊。于是問道：“曉雯，公孫陽哪去了？陳小柔跟洛鴻天離開的時候，他在哪裏？”

葉曉雯好像是在努力回憶一樣，其實是在努力的想說辭，“公主走的時候，公孫侍郎正好出去給你找大夫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公主已經離開了。公孫侍郎很傷心，也離開了。至于他去了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離開？馮清林覺得他這輩子聽過的笑話，都沒有今天聽到的多。全天下對陳小柔最忠心的公孫陽，會傷心的離開？當年陳小柔也是跟洛鴻天在一起的，他公孫陽不也是忠心耿耿的。更何況，雖然馮清林和公孫陽互相之間沒什麽好感，但馮清林也承認，公孫陽是不會在他昏迷期間，不聲不響的離開的。

除非，有人在說謊。

可現在無憑無據，就算問了，也不會有答案的，對方甚至還會委屈的哭給他看，他可不想去做安慰別人這種糾纏不清的事情。

但，有的時候，真相就是這樣，在你不刻意去尋求的時候，它便自己出現了。

就在馮清林以為這輩子，至少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面，是見不到公孫陽的了。可就在公孫陽“失蹤”的第三天，又奇跡般的出現在馮清林的面前。

兩個人見面說的都是同一句話。

“公主呢？”

“陳小柔呢？”

公孫陽表情凝滞，“你先說。”

馮清林便把之前葉曉雯說的事情，又重複了一遍。

公孫陽越聽越氣憤，但他向來喜怒不流露于表，冷哼一聲，沒有說什麽。

馮清林看他的反應，就知道某些謊言不攻自破了，問道：“那你當時到底幹什麽去了？”

公孫陽起身，走到在旁邊已經吓得縮成一團的葉曉雯身前，回道：“我去幫你請大夫了。”

他低下頭，聲音波瀾不驚，“曉雯，請你解釋一下，在馮清林昏迷着，而我又離開的那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葉曉雯擡眼看公孫陽，雖然他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眼中的寒意卻讓她心驚。葉曉雯知道，她的謊言已經被戳穿，就算再狡辯也沒什麽用。便一五一十的把實情說了出來。當然，她趁着陳小柔昏倒的時候施行暴力的事情，她是不敢說出來的。

馮清林和公孫陽默默的聽着葉曉雯的講述，當兩個人聽到陳小柔是被葉曉雯出賣的時候，都很氣憤，馮清林更是毫不留情的大罵：“為了我？你說是為了給我換解藥，才把陳小柔給出賣了？”

葉曉雯點頭，她不認為自己做錯了，陳小柔被洛鴻天帶走也不會死，可馮清林沒有解藥就真的會死了啊。

馮清林指着葉曉雯的鼻子，“葉曉雯，我告訴你，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允許你傷害她一絲一毫！”

葉曉雯定定的看着馮清林，淚水如同小溪一樣不停地流淌，“清林，你對她的心，正如我對你的心。

馮清林張了張嘴，竟然沒有罵出來。

公孫陽本來也很氣憤，看見葉曉雯那種為了愛情不惜一切的決絕，又不知道該從哪裏責備她。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公孫陽雖然能夠理解葉曉雯的行為，但他卻無法原諒。他向來話少，“我自己去找公主，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便離開了，不管他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但結果已經造成了，好不容易救出來的公主，就這麽被拱手送了回去，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馮清林看到公孫陽離開，雖然他并不喜歡公孫陽，但也從沒想過，有一天，他們之間是以這種方式分道揚镳。

他看向葉曉雯，“人全都走了，你還待在這裏做什麽，你也走，你也走啊！”

葉曉雯搖頭，“我不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馮清林嗤笑，“你跟着我幹什麽，最應該走的人就是你，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葉曉雯一直搖着頭，“清林，我這輩子跟定你了，你別想趕我走。”

“你跟着我幹什麽？”馮清林一臉嫌惡。

葉曉雯忽然停止了哭泣，用一種決絕的語氣說道：“反正我現在已經衆叛親離了，我不在乎。我的眼裏面只有你，為了你，我什麽都沒有關系，我願意付出一切，就算死，我也心甘情願。”

馮清林狠狠地瞪着她，葉曉雯也沒有回避的直視，終于，馮清林收回了目光，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眼前的這個女子。

馮清林雖然讨厭她，現在甚至是恨她。但馮清林也不是木頭，他明白葉曉雯對他的感情，可他心裏已經有陳小柔了，葉曉雯沒有任何的機會，既然如此，他不會給葉曉雯任何的機會。

但，對方為他付出了那麽多，這件事情也是因他而起，饒是他心硬，也說不出太過惡毒的話來。

越想越心煩，馮清林推開門向外走去。

葉曉雯緊緊跟着，果然是要他去哪，她也去哪。

馮清林喝道：“別跟着我。”

葉曉雯卻一臉倔強的看着他，不肯退讓。

馮清林語氣不耐的說：“我就去樓下坐一會兒，你別跟來。”

葉曉雯有些将信将疑，但腳步卻停了下來。但眼睛卻一直跟着馮清林的行蹤，等确定他真的只是在一樓坐下，才稍稍放心。但卻一直站在二樓的長廊上看着，不肯回屋。

馮清林到了一樓，在一張角落的坐位坐下，“小二，來壇酒，要大壇的。”

店小二麻溜的過來，“客官，您要怎麽酒？小店有女兒紅，燒刀子，竹葉青……”小二報出一長串酒名來，馮清林卻一揮手，打斷小二那堪稱絕活一樣的口技，“把你們這兒最烈的酒給我拿來。”

“诶，好嘞！客觀您稍等

不一會兒，一壇燒刀子就擺在了馮清林的面前，他看了看那足有女人腰粗的酒壇子，也不用碗，直接拿起壇子就往嘴裏倒。

酒的味道很淡，比起以前的貢酒來說差遠了，但馮清林卻覺得前所未有的爽，因為此時的他，不管喝什麽酒，都會醉。

一壇酒，能有半壇子進了肚子就算不錯了，其他的全都淌了出來，将整個衣襟全部打濕。

馮清林卻笑的豪邁，“好酒！小二，再來一壇！”

小二剛答應完，還沒把酒送來，一個聲音在馮清林身後想起，“清林，你大病初愈，現在不能喝這麽多酒。”

馮清林頭也不回，“我說了讓你別跟着我，我就在這裏喝酒。你要是再啰嗦，我現在就離開，相信我，以我的速度，你別想追上我。”

葉曉雯急的直跳腳，卻不敢再勸了，因為她知道馮清林絕不是跟她開玩笑。她想要在馮清林旁邊坐下,卻聽見馮清林冷冷的聲音，“坐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

葉曉雯坐在馮清林的身後，好近好近的距離，只要她一伸出手，就可以從背後抱住他。可是，這麽近的距離，他卻看不見她。她只能看着他一杯杯的愁腸下肚，明知他現在不能喝酒，卻不能攔着。

她看着他從坐着喝，到趴着喝，再到癱着喝，知道他巳經醉了。

便喚來小二幫忙，在馮清林一頓咆哮“我沒醉”的聲音中，将他扶上了樓。

進到房間，馮清林仍在喊着要繼續喝。

葉曉雯謝過店小二，去照顧在床上醉的一塌糊塗的馮清林。

醉酒時的馮清林，少了平時的那種疏離，多了分孩子氣。

葉曉雯握住馮清林的手，馮清林卻甩開她，“別攔着我，我要喝，給我酒。”

話還沒說完，就一個翻身吐了起來。

馮清林趴在床邊，似哭似笑，“呵呵，別攔着我，陳小柔，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