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觀察

他跑到了陳小風的身後，只要再向前幾步就可以碰到陳小風，可他卻忽然慢下了腳步，用跟兩個人一樣的速度向前走着。

李澤軍發現，他竟然不知道該跟陳小風說什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去打招呼。是要說“恭迎太子”，還是說“老臣該死，沒能保護好太子，請太子恕罪”，李澤軍無法去選擇，就這樣跟着兩個人走了兩條街

他看見那個女孩子很親密的拉着太子的手，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很活潑的樣子。而太子則仍是溫潤的笑着，如同當初的那個少年一樣，可是仔細的看去，就會發現那個少年的變化，那抹眼底的倔強和堅持以及隐忍，使這個少年看起來成熟了許多。

李澤軍邊走邊觀察着，甚至有些忘記了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麽。

一直到了第三個路口，祈馨芮忽然轉頭，指着李澤軍說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總是跟着我們？”

陳小風驚訝的順着祈馨芮的手指向着身後看去，吃驚的長大了嘴巴，連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四目相對，好像有千言萬語從中間行過，卻不知道該先說什麽才好。

李澤軍老淚縱橫，“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口中只反複喃喃着兩個字，“太子……太子……”

祈馨芮看着二人的反應，才知道這個一直跟着他們的老頭，很可能就是康國的舊部。她看着周圍很多好奇的指指點點的臣民，又看到陳小風也激動的不知所措，只看着地上跪着的老人重重的點頭，回道着：“我是，我是……”

祈馨芮對陳小風說道：“小風，不管這老人是誰，也不管你們是什麽關系，我們先回宮裏再說吧。”

陳小風看到四周的人，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急忙過去扶起李澤軍，說道：“李将軍，這裏不方便，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

李澤軍連忙點頭，在這個時候，不管陳小風讓他做什麽，他都會去做的。

回到祈國的皇宮，陳小風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李将軍，皇姐跟你們在一起嗎？”他心裏還是奢望着，之前的消息是錯誤的，他的皇姐從來都沒有被洛鴻天帶走過。

李澤軍搖搖頭，“公主在年前的時候，被洛鴻天帶走了。後來馮侍衛和公孫侍郎前去營救公主，但卻失敗了。根據馮侍衛的說法，公主當時好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不得不跟着洛鴻天走的。”

“李将軍，你的意思是說，皇姐可能是被洛鴻天威脅了？”

“對，當時馮侍衛和公孫侍郎也是這麽判斷的。所以他們兩個人，還有葉曉雯姑娘，一起追到了京城,想把公主救出來。但是已經過了這麽久了，還是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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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馮哥哥和公孫大哥也出了什麽事情嗎？”陳小風有些憂心的問。

李将軍回道：“應該不會，以馮侍衛和公孫侍郎的武功，就算遇到危險，逃出來一個還是可以的。但現在卻沒有人回來，可能是救公主的過程中遇到了困難吧。”

“那皇姐現在豈不是很危險？”他轉頭看向祈馨芮，半是解釋半是決定的說道：“馨芮，你聽到了嗎。皇姐現在很危險，我不能再等了，我一定要馬上去京城，想辦法把皇姐給救出來。”

祈馨芮知道，這次她再也別想攔住陳小風了。便說道：“好，我會陪你一起去的，但是我們要先跟父，商量一下，看看我們到了京城有些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也要問問我們祈國在京城的探子是怎麽聯絡的。

“好。”陳小風痛快的答應。有了祈國的密探，等他到了京城，即使找不到馮清林和公孫陽，應該也能的到皇姐的情報了吧。

祈凱昌聽了陳小風的決定，說道：“小風，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事情，并不是着急就好用的。就像你去京城，你要用什麽身份來做掩護呢？”

掩護？這個陳小風還真的沒有想過。

祈凱昌看到他的反應，就知道他沒有想過這些事情。繼續說着，“你的身份太過敏感了，若是貿然到了京城，定然會引來禍端。不如我幫你制造一個身份，一個可以完全不受懷疑的身份，如何？”

“什麽身份？”陳小風問。

“做我祈國的驸馬。以驸馬的身份，到鄰國去，是用拜訪也好，或者只是去旅游度蜜月也好，順理成章的到清國去。”祈凱昌說這話，好像在讨論蘿蔔多少錢一斤似的，完全沒有什麽語氣的波瀾。

但祈馨芮已經傻掉了，父皇這可以算是到求親了。而且還是在沒有跟她商量過的情況下，就這麽簡簡單單的要把她嫁出去。

陳小風也有些懵，他遲疑了一下，有些傻不拉唧的問，“大汗，是讓我娶你的女兒嗎？”

祈凱昌哈哈大笑起來，他邊笑邊說，“沒錯，我就是要讓你娶我的女兒，你可願意嗎？”

陳小風還沒有答話，反倒是祈馨芮嬌呼了一聲，“父皇，你怎麽可以這麽問啊。你還沒問過女兒的意思呢。”

祈凱昌假裝驚訝，說道：“怎麽，難道我的掌上明珠不同意嗎？”

“父皇！”祈馨芮看看自家父皇，又看看陳小風，最後羞得一跺腳，轉身跑開，丢下了一句話，“但憑父皇做主。”只是她還沒跑出屋子，就聽到那個清澈而溫潤的聲音說道：“我當然願意。”

祈馨芮傻乎乎的停住了腳步，轉過頭，看着陳小風，不可置信的，好像做夢一樣的，問道：“小風了，你剛才說什麽，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陳小風走向她，拉住她的手，鄭重的回答她，“馨芮，我陳小風願意娶你做我的妻子，你願意嫁給我嗎？”

祈馨芮撲到他的懷裏，大聲的喊着，“我願意！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她将他抱的那樣的緊，好像稍微一松開，他就會消失不見了一樣。他同樣的抱緊她，懷中的這個身體窈窕纖細，柔若無骨，可有的時候，卻爆發出那麽大的能量來，在他最低谷的時候，因為她照在他身上的光輝，他才能熬過來。如今，他可以抱着她，許給她一生的承諾，這對于陳小風來說，也是一股巨大的，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的幸福。

兩個人的婚禮舉辦的很快，雖然時間有些倉促，但排場卻一點兒也不少。

大婚那天，陳小風覺得很幸福，但也有些遺憾。他的高堂那裏是空的，他唯一的親人，他的皇姐，沒有親眼看見他結婚了。陳小風想，等救回了皇姐，他一定要把這杯酒補上。

有些諷刺的是，在陳小風和祈馨芮的婚禮上，洛鴻天也派人送來了賀禮，只是他不知道新郎是陳小風。

公孫陽從皇宮離開之後，有些魂不守舍。他沿着護城河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他最愛的女人，想要一生去堅守的女人，不再需要他了，忘記他了，還懷了別人的孩子。她親口對他說，她覺得自己很幸福。而他,除了祝福竟然沒有別的可以說的。公孫陽找不到一個可以留下的理由了。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和馮清林換位，現在知道陳小柔懷孕消息的人是馮清林，他又會是什麽反應呢？公孫陽自嘲的笑笑，他為什麽會忽然想起馮清林呢，他們的關系明明不是特別好才對。

河邊傳來女子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你不能再喝了……你的身體剛好……求求你別喝了……”

公孫陽暗笑，借酒消愁？嗯，這的确是馮清林會選擇的方式。随即，他發覺，那個說話的女聲有些耳熟，他向着女子說話的地方走去——

一襲黑衣的男子爛醉如泥的躺在地上，身邊滾着幾個已經空了的酒壇。他的右手在地上亂抓着，摸到一個酒壇子，拿起來往嘴邊倒去，從裏面淌出幾滴晶瑩的液體，地上的人伸出舌頭，将那液體悉數吞了下去，又使勁兒的抖了抖壇子，發覺再也倒不出來什麽了，将壇子随手扔開，嘴裏喊着，“拿酒來，給我拿酒過來！”

女子跪在他旁邊嘤嘤的哭着，“清林，你不能再喝了，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我扶你回客棧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男子一把推開剛要碰到他衣袖的女子，“你別碰我，別碰我！你離我遠點兒，我不想看見你！”男子有些大舌頭，但這幾句話卻講的很清晰，惹得那女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

女子感覺到有人在靠近，擡起頭，有些驚訝的看過去，聲音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尴尬而有些發緊，“宇……公孫大哥？”

這女子是葉曉雯，而那個爛醉倒幾乎只剩下一身骨肉的家夥，當然就是馮清林了。

公孫陽走到馮清林旁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看菜市場的豬肉一樣。

馮清林根本沒認出來公孫陽，而是大着舌頭吩咐，“小二，再……再給我上幾壇子酒。”

公孫陽笑了，問，“請問你要多大壇子的？”

馮清林想都不想的回答，“當然是最大壇子的了！”

“好的，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公孫陽眉毛輕挑，忽然毫無預兆的拎着馮清林的胸口，将他拽了起來。然後，就好像抓着一塊破布一樣，拽着馮清林往河岸走去，最後，往上輕輕的一提——

“噗通——”

水花在馮清林的身體周圍翻騰，帶起一串串透明的水珠，潑在了公孫陽的身上，臉上，但他卻毫不在意，用一只手按住馮清林的頭，用力的向水裏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