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節

小官還以為我真不來了，一個人坐在飯桌前吃晚飯。我看了看她的碗，感覺并沒有什麽胃口。不就是菜粥嗎，可是這菜粥怎麽這麽香呢。

“你怎麽燒的？”我問小官。

“米裏放點水，放兩顆菜。”

那怎麽這麽香？我有點不信了，不應該啊。我都聞到海鮮味了，難道是我的鼻子出了問題。

“你不覺得聞着太香了嗎？”

小官搖搖頭，她的鼻子堵住了，完全聞不到香味。

我去了露臺竈頭，打開電飯煲，海鮮香氣撲鼻而來。我不可能聞錯。

我擡頭看着樓上，三樓的窗戶挂着霧汽。現在是秋天，室內外溫度都差不多，怎麽可能有霧汽呢，裏面有什麽熱的東西嗎？

專屬于三樓的恐怖、黑暗揮之不去。

我的脖子像被人用銀針釘住了，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着樓上。一只手出現在窗戶後面，她拿着餐巾紙擦拭着窗戶上的霧氣。

果然如此，樓上還有別人。

（15）錄音的意義在哪裏？

我急沖沖跑上三樓，應該是這間。

我站在門口躊躇着要不要開門。我感覺到時間正在緩慢流逝，最終，我鼓足勇氣，用手指點了點房門。

房門移動了一點。難道是錯覺，我覺得至少門應該鎖着吧。

“那個，有人嗎？”我怯怯向門裏問道。

Advertisement

沒有人回應。我又問了句，還是沒有人。

我壯了壯膽，用手指輕易将門點開。

破舊的木門發出“嘎吱”聲，它搖搖晃晃地遠離我的身體，陽光從窗戶投射了進來，照出空氣中的細小灰塵。

這是一間客廳，裏面放置着一張飯桌，一只老舊碗櫥，還有好幾張椅子和操作臺。炊具、碗筷全無。桌上鋪了塊桌布，是紅白格子的，翻着毛邊，老舊而幹淨。雖然房間裏一塵不染，但是看起來房間應該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居住了，毫無生氣。

以我剛才上樓的速度，我斷定剛才一定沒有人從房間裏出來。那只手是誰的，難道是我的錯覺嗎？不可能。

我緩緩走進房間，時不時向身後注視着。以我看鬼片的淺薄經驗，如果有人或者鬼要整我，一定會在我身後偷偷關上房門，那樣就不妙了，畢竟我連手機都沒帶。

我走到窗邊，依舊沒有任何異常，我開始懷疑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可能是我太過緊張了，才會如此胡思亂想。

“大喵，”小官在樓下喊我，“你的電話響了。你到哪兒去了？”

“我就來。”我應了聲。

确定房間沒有詭異之處，我決定下樓，就當我即将走出房間的時候，我聽見輕緩的響聲從碗櫥裏傳來，聲音是那麽熟悉。

“媽媽，娃娃有感情嗎？”是磁帶的聲音。

我走向碗櫥，猛地打開櫥門，裏面是一只陳舊的複讀機，上面滿是積灰，發聲孔都成了黑色，像是有人用黑色水筆戳過。

我想起自己小時候，每次做作業做到無聊的時候也會做這種的事情。

這是孩子的東西。

“大喵。”小官又叫我。

我僵在原地，覺得自己站在是非之地，犄角旮旯裏都冒出寒氣。

我一把拿起複讀機，關了聲音下樓。

我怕小官批評我，只好把髒兮兮的複讀機揣進懷裏。

小官把手機拿到我面前，是付自傑的電話。付自傑怎麽會主動聯系我？

回想過去一年多，在學校裏我和付自傑一個學期也說不上兩句話，他找我能有什麽事情。我看着小官波瀾不驚的表情，八成是為了小官。

我走出房間，站在樓道裏接電話。

“你，你，你知不知道，官绮旖是不是，和方轶倫，在一起了？”付自傑直言不諱地問我，好像我早就該知道他喜歡小官了。

诶，尴尬。

“我，我也不知道啊。”付自傑聽出我話中的猶豫。

“嗯。我，我挂了。”

付自傑要的不是我的模棱兩可，而是我斬釘截鐵的否定，我沒有否認，他便在心裏篤定了自己沒有希望。

如果我沒有猜錯，付自傑應該就在樓下。

我從樓道窗戶向外看去，付自傑果真站在外面。

我正打算奔下樓叫住他。崔志平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攔住了我。他向樓下看了看，又轉而鄙視地看着我。“你要做什麽？既然他不上來，就說明他不想讓人知道他來了，你又何必下樓戳穿他。”

我呆呆地看着崔志平，認識他這麽長時間，這還是他第一次說出靠譜的話。

“而且小官周圍都是我和他哥那樣帥氣的男生，把她的眼睛都養刁了，付自傑怎麽可能入她的法眼。”崔志平摸着後腦勺哈哈大笑，就像一個不正經的傻子。

果然是一點也不靠譜。

崔志平怕我下樓真的去找付自傑了，便拖着我往小官屋裏走。

“嘭”的一聲，複讀機掉在了地上。

“這是什麽？”崔志平蹲下身子，撥了撥差點支離破碎的“老古董”。

“樓上找到的。”

崔志平看了看樓上又看了看我。然後他站起身，一把将我拽進他的房間。

“你要做什麽？”我拍着他的手讓他放開，男女授受不親啊。

“你之前說的那些裝鬼的事情都是真的？”

我點點頭。

崔志平打開衣櫥，從裏面拿出一只老舊的娃娃，和上次汪溢溢踩到的那只一模一樣，應該就是同一只。

“你怎麽有的？”我脫口而出。

“有天回家，發現她躺在我衣櫥裏了。”崔志平皺了皺眉頭，“除了我就只有房東有我這間房間的鑰匙，我想房東沒有必要捉弄我，不然他就拿不到房租了，那會是誰這麽無聊。”

崔志平感慨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是不是你們搗的鬼啊？”

“怎麽可能，我們又進不了你房間。”

說的也是，崔志平相信了，他看着我懷裏的複讀機，一把奪過，将複讀機和獨眼娃娃都放在書桌上，這之間可是有什麽關聯？

收音雖然老舊，但是并沒有喪失功能。崔志平按下“播放”鍵，一陣“吱吱呀呀”後，複讀機開始運轉了 。

“媽媽，你說布娃娃會有感覺嗎？她們會快樂，會難過，會痛嗎？”

“這個禮拜老師布置的畫畫了嗎？別玩了，媽媽幫你抱娃娃。”

“媽媽，娃娃有感情嗎？”

這席話我聽過。之後，磁帶沒了聲音，我看向崔志平。

這就沒了？是不是太随便了點兒。

正當我們準備放棄，松開“播放”鍵的時候，複讀機裏又開始發出聲音了。

“媽媽，這是我給娃娃買的新衣服，你說好看嗎？”

“好看。”

“我決定今天就給娃娃畫畫了。”

又是很長一段沉默。

“媽媽，你覺不覺得娃娃好像越來越漂亮了，我好像有點不喜歡她了。媽媽，你說娃娃會有感覺嗎？”

沉默。

“你的娃娃呢？”媽媽問。

“她走了，媽，娃娃不會疼對吧。”

沉默，很長的沉默，沒有盡頭，我們一直聽到“A面”放完，再也沒有聽見聲音。

從磁帶裏，我們可以聽出小女孩正在慢慢長大，而媽媽正在慢慢衰老。可是意義呢？這段錄音的意義在哪裏，她要向我們傳遞什麽信息。

（16）小官，我們同居吧

崔志平眯着眼睛看着我。“你們女生真無聊。”他說。

“你聽出什麽來了嗎？”我問崔志平。

他搖搖頭。“聽倒是沒聽出什麽來，不過呢，你不覺得磁帶裏的女孩聲音特別像你那個叫做汪溢溢的朋友嗎？”

磁帶如此老舊，只能勉強辨認出女孩兒的言語。本來我沒什麽感覺，但是被崔志平一說，我倒真有些覺得女孩兒聲音和汪溢溢很像了。我贊許了崔志平，然後崔志平臉一黑，向我伸出右手。

怎麽着，破解這個問題，還要付錢嗎？

“你們是怎麽進我房間的，把我鑰匙還給我。”

“我真沒有。”

崔志平突然開始糾纏不清，這個家夥怎麽這麽煩，我急着想從這間房間退出去。剛要邁出腳步，崔志平卻把我叫住了。

“小官和那個汪溢溢是不是早就認識啊？”他一秒變正經。

“啊？”

崔志平拿出一只小盒子遞給我。“這是那天汪溢溢摔下去前放在我窗臺上的，”崔志平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鏡，“她是不是路盲啊，從我這兒根本就不可能通到小官的窗口，哈哈哈。”

我真想一掌拍在崔志平臉上讓他閉嘴。

汪溢溢送給小官的是一只Hello Kitty八音盒，裏面放着一張賀卡。上面寫着：“你是不是欠我句話。”

呃……什麽話？

這張賀卡寫了和沒寫有什麽區別，根本就看不懂啊，是人都看不懂啊。我本來還想着自己偷看是不是不地道，汪溢溢你寫賀卡寫成這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