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節

有救“眼睛”，它不會化作血水了吧。我幻想了一下‘眼珠子’被碾碎，沖進馬桶的情節，實在太血腥了。

我趁着小官和崔志平出門買菜一個人上了三樓。我将門戶大開，讓陽光盡情撒入，這樣，就是在寒冷的冬日，我也感覺沒那麽恐怖了。

我敲敲小官樓上房間的房門。

“汪溢溢，汪溢溢，你是汪溢溢嗎？如果你不是，那‘眼珠子’，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以為你是我朋友，跟我鬧着玩呢。那個，你沒事兒吧。”

門裏沒有聲音，我推了推，門打不開，或許樓上真的有人住。以前我看美劇裏，一些無家可歸的人會住在空置房間裏過冬。如果上面住的人沒有攻擊性，其實大家還是可以和平相處的。只不過崔志平會有些心理不平衡，畢竟他付了房租。

“‘眼珠子’，你在裏面嗎？你的灰色瞳孔真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門裏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我突然有些感動，這也就是說“眼珠子”沒事兒。

“你要吃什麽，我會燒飯，我做吃的和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門裏沒了聲音。

我想我的熱情一定是唐突了些。不過沒關系，“眼珠子”沒事兒就好了。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小官和崔志平回來了。我下了樓。

我的到來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小官和崔志平的福音了，我別的技能沒有，燒菜技術還是不錯的，從本幫菜到川菜無所不能。

我在兩人的贊嘆下做了一桌好菜，随便留了點，偷偷送去樓上。因為怕小官知道“眼珠子”的存在後會受驚，我是等小官睡着後才上的樓

門前多了件衣服，是小孩兒的小裙子。看來果真有人住了啊。

我拿起衣服，把碗筷放在衣服的位置。

“這是送我的嗎？”我疑惑地問“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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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不是送我的，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拿，想了半天是還将裙子放下了。

“咚”。眼珠子敲了一下門，她讓我拿走吧。

我把小衣服藏進了大衣裏走下樓。

（18）畫裏是熟人啊

這是一條極其普通的冬天穿的小裙子，棕灰色相間的毛呢背帶裙，裏面是一件有着荷葉邊的白色羊毛衫。衣服有些年頭了，毛衣摸上去很軟，我都怕我一不小心會把它扯壞。

在衣服裏面，用黑線紋了一個“浪”字，估計是小姑娘的名字。這小衣服挺可愛的，可是我搞不懂“眼珠子”為什麽要把這件衣服給我。

我把衣服偷偷藏進箱子裏，等過兩天“眼珠子”要的時候我再還給她吧。

那晚，我睡了個安穩覺，感覺自己有了一個神秘的新朋友。心情一好，睡着的時間就成比例變長了。第二天我們睡醒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隔壁傳來隐隐的呼嚕聲，合着崔志平比我們還能睡。

“今天我去買早飯吧。”說完我連牙都沒刷就走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兒，我要确定樓上的“眼珠子”是不是真的不是汪溢溢假扮的。

我給汪溢溢打電話，是她媽媽接的。阿姨說他們帶折腿的汪溢溢短途旅游去了。我說“好”，正準備挂電話。卻聽到汪溢溢對阿姨大喊，“你幹嘛偷接我電話。”

“小官打來的，怎麽不能接了？”

我一愣，阿姨怎麽叫我小官，我想說明自己不是小官，可是電話已經挂了。真是奇怪。

我走到樓下，打開樓門。我看見牆上畫了一幅兩米多高的畫。畫的是一間房間裏，一個小女孩正站在窗邊笑，她的手裏抓着一只布娃娃，布娃娃穿着白色的花邊毛衣和一條呢裙子。

畫者的繪畫技藝和小官不分伯仲，怎麽說呢，就是特別醜。但是從他有限的畫畫技巧中可以看出，小女孩有着一只高挺、小巧的鼻子，娃娃的左眼下方有顆明顯的淚痣。

不知怎麽的，我覺得小女孩長得特像小官，至少鼻子很像。而那顆淚痣，不是汪溢溢的主要面部特征嗎？這是哪來的畫？

“你把錢還給我。”小官在樓上大喝一聲，“崔志平。”

然後一陣小碎步一樣的腳步聲後，小官下了樓，把從崔志平手裏搶來的早飯錢給了我。“都不買早飯，憑什麽拿我爸給的飯錢。”小官嘟囔了一句。

她轉過身，看見了牆上的畫。然後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憤怒。

“李淼淼，這是不是又是你和汪溢溢幹的？”

我連忙搖頭。

小官不理我，順手拿了塊抹布就去牆上擦。

我沒想到小官反應這麽大，就好像這幅畫戳中了她的心酸事兒一樣。我求救似的朝樓上看去。

崔志平站在樓梯間的窗戶前，對我聳聳肩。天知道小官怎麽這麽大反應。

崔志平讓我先去買早飯吧，我跑走了。

回來的時候，牆上的畫已經被毀了，水漬依然挂在上面。看來小官用水潑過，咳，雖然不是很好看，但是毀了也可惜啊。

小官又生氣了，一整天都沒有給我好臉色，反正她就是認定了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做的，我還能怎麽辦。

我很有誠心地燒完飯，百般讨好小官，她才肯張嘴一嘗。

這樣一鬧，我本來還想和小官說說“眼珠子”的事情，可是我現在不敢了，怕她更加生氣。

為了不讓小官發現我偷偷給眼珠子做夜宵，我買了一只小碗，放在煤氣管子旁邊。等小官睡着了，偷偷給他送上去。

門前放着昨天帶飯時用的碗筷，“眼珠子”真的吃了，我突然很激動，也很興奮。

“‘眼珠子’，”我敲敲門，“你在嗎？”

“咚”。

“樓下的畫是你畫的吧，我看到娃娃身上穿的衣服了，跟你昨天給我的那套一模一樣。對不起，小官把你的畫毀了，這是小官的家，你随便在她家樓下亂塗亂畫，她會生氣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房間裏沒了聲音，我敲敲門。“你還在嗎？”

“咚”。

“之前我們遇到的奇怪事件都是你幹的吧。你想把小官和崔志平吓走？可是二樓的房間是小官的，崔志平是付了錢的租客，你把他們趕走是不是鸠占鵲巢了。我覺得這樣不是很好。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們的，你就放心住着好了。”

“咚”。

“你是，”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出口，“你是女生？”

“咚”。

“你是不是不能說話？”

門那邊又沒了聲音，我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等了半天，正準備道歉。

“我，”“眼珠子”緩了緩，她的嗓音十分沙啞，她咳嗽了一下，像是要找回自己本來的音色，“我可以。”

“眼珠子”失敗了，她的聲音依舊悶悶的。我直覺此時的眼珠子一定十分沮喪，不然她肯定還會多說兩句。

“我知道了，反正你別記小官的愁，我明天再來找你。”

我下了樓，“眼珠子”大概是感冒了才會失去女生應有的音色。但是沒關系，明天我給她買點感冒藥和潤喉糖就好了，我相信她的感冒一定會很快好起來了。

我不遺餘力地用美食讨好小官，小官提了一個刁鑽的要求，她要吃糖醋小排，不加糖。

“你們上海人太奇怪了，為什麽肉裏要加糖啊，你們不覺得難吃嗎？”小官站在露臺上問我。我夾了塊燒好的糖醋小排放在她嘴裏，是沒有糖的。

“好吃不？”

小官點點頭。“就是太熱了，我要吃冷盆。”

小官宛如一個孕期的女人，不光易怒，口味也很奇怪。我只好把糖醋小排放在露臺旁邊，等它被冷風吹涼。

小官回房間做作業了。

過了一會兒，我再去露臺拿菜的時候，卻發現竈臺上全部都是白紗糖，不僅是碗裏，就連地上都是。合着是有人撒了一整罐糖啊。

一定是“眼珠子”幹的，她是聽見我和小官的聊天後故意撒的，就知道她還沒有消氣。

我眯起一只眼睛，揮起手臂，對着樓上豎了根中指，樓上也以豎中指回應。

真的很過分啊。糖都黏在小排上了，挑都挑不掉，我只好把糖炒進了糖醋小排，然後偷偷把小排放進冰箱。“眼珠子”真是幼稚。

不出所料，我的小動作又被小官發現了，她再次生氣了，還有誰比我更冤啊。

（19）大抱枕生了小抱枕

晚上我給“眼珠子”帶飯的時候，特地一點肉也沒帶。

“誰讓你欺負小官的。”我賭氣地說。

“眼珠子”沉默不語。

“難道說，你喜歡吃甜的？”

“咚”。

“你是上海人。”

“咚”。

“那你怎麽會沒有家呢？”

“嘶。”“眼珠子”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又沉默了，我想我大概說了不該說的話，于是默默閉嘴。

“對